印斯茅斯,一座坐落于美国南部海岸的小镇。
我与家人乘车来到印斯茅斯,我们将在这里度过为时一个星期的假期。
虽然印斯茅斯不是渔村,但奇怪的是这里处处飘散着难闻的臭味,以及宛若实质的潮湿气息。吃完晚餐后,我进入房间倒头就睡。前往偏远小镇的山路可不怎么平坦,一路上根本睡不着,到酒店后才能踏踏实实地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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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我化身为有着鱼头,人身,脚掌与手掌间连接着蹼,使用鳃与肺呼吸的古怪生物。
我与其他长得与“我”一样的生物潜入了海底。在不知下潜了多久后,我见到了它,不,祂。祂有着人身,却长着巨大的章鱼头,身后还有一双肉翅。
祂泛白的双眼注视着前方,没有焦点,却能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冥冥之中感觉这不只是简单的梦,但又说不出为什么。
我与家人们到旅馆附近的早餐店用餐,但我没什么食欲,或许是因为昨天的梦吧----那空洞的泛白双眼以及古怪生物都还历历在目,让我感到反胃。
家人们正在享用早餐,无所事事的我便注视着这座小镇上的居民。这里的居民与外界不同,死气沉沉,普遍以长袍或斗篷等遮蔽脸与身体,低着头走路。
奇怪的是,我总感觉小镇上的臭味就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用完早餐后我们到镇上的博物馆参观,里面存放的都是些古物以及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比如小镇第一任镇长的帽子,或者当地原住民的传统金饰。
我兴致缺缺地四处行走,希望能找到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步入一个房间时,我被里面的一个饰品吸引住了。那是一个金冠,上面刻画着我在梦里见到的古怪生物!
它们四肢长着蹼,头部为鱼,形态各异,或坐或站或躺或卧,就连神态也各不相同。
当我被金冠吸引时,一阵温和的嗓音在我的身后响起,“那是从第一任镇长屋子里搜出来的金冠,第一任镇长称那古怪生物为-“鱼人”。”
我转头看去,那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绅士,带着金丝眼镜,穿着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西装,微笑着注视着我。
“不好意思,你是谁?”我问道,语气中带着警惕----要知道,这间展房处于博物馆的角落,正常人可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闲晃。
“哦,恕我冒昧。容我做个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道恩.唐泰思,同时,我也是这座博物馆的馆长,你可以叫我馆长或道恩先生。”
我放松了警惕,且对馆长所说的第一任镇长产生了好奇。
我向馆长了解了关于第一任镇长的详细信息。可惜馆长只知道镇长的名字以及他是大衮密教的教徒。
“大衮密教?”我好奇道“请问这是什么宗教?是小镇独有的吗?”
“我也不知道”馆长说“我两年前才来到这座小镇。但我知道大衮密教的教堂在哪,或许你能从那里得到你想要的。”
告别馆长与家人后,我向着大衮教堂的位置走去,令人意外的是,教堂的位置居然在小镇中央,离博物馆并不远。
进入教堂后,一排排的的座椅占满了我的视线,上面坐满了小镇里的古怪居民。
随后,我看到了教堂的圣徽,那赫然是祂,深海之王,头部为章鱼,长着肉翅,我直视着圣徽,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恐惧。
诡异的事件却还没结束,随着我注视着圣徽的时间越长,越发让我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不可避免的激活了那深沈烙印在基因里的、对深海的恐惧感,不可思议的,还有一种对父母的亲近感,我能感受到我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与这间教堂产生共鸣。
这时,一阵潮湿与腐烂鱼类的气味把我的注意力拉扯开来。我这才发现,教堂里的臭味远比小镇里的更加浓厚。
在我思考期间,教堂里的居民纷纷转头向我看来。
他们的没有眼皮,眼睛像白内障一样有着薄薄一层膜,嘴角向下,面孔呆滞。当发现我后,他们齐齐张开嘴巴露出尖齿,向我发出怪物般的嚎叫。
我连滚带爬地向教堂大门跑去。
从教堂出来后,我心里只想着远离教堂,于是我一直跑,向着空旷的地方跑,慌不择路地跑,一直到海滩边我才停下来。
我心有余悸地望向大衮教堂的方向,确认那些“人”没有追出来后,便倒在沙滩上不停地喘气,恐惧占据了我的内心,让我的全身不断颤抖。
平静下来后,我向着酒店走去,打算建议父亲明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父亲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我那么想离去,但看着我满脸恐惧、狼狈不堪的样子,还是答应了。
隔天一早,我们一家便乘着镇上唯一的巴士离去。
当巴士带着我们驶出这座小镇时,我松了口气,暗暗祈祷这辈子都不需要来这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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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的表哥,强尼来了电话,他提醒我今天必须去祖宅整理祖母的遗物。
今天一大早我便来到强尼家,等他准备好后就前往祖宅。
“你今天的香水味好重啊。”我说道。“是吗?”强尼嗅嗅身上的衣服说道。“还好吧,你太敏感了。”
我对祖母的印象很浅,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很惧怕祖母,她总是不冷不热,板着一张扑克脸示人,与她相处总是担心自己被吃了。
“对了,你知道吗,祖母的故乡是一个叫做印斯茅斯的小镇哦。”在房门口前,强尼突然开口说道。
我和强尼进入了祖母的房间。许多年后再次看到祖母的画像,我突然愣在原地。
看着画中祖母那白内障般的眼睛,向下的嘴角,脖子旁若隐若现的鳃状结构,一股寒意布满全身。
我瘫倒在地,明白了自己做梦的缘由,明白了自己没有食欲的原因,也明白了自己对祂的亲切感从何而来。
闻着强尼身上夹杂着鱼腥味的重重香水味,我想起了近期身体发生的诡异转变,体温的降低,对熟食越发抗拒,脖子上莫名其妙地长出来的条状疤痕,此时还在隐隐作痛。
我似乎并不属于陆地。
我来自深海。
我是祂的子民----深潜者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