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鐵無咎和顧九月在崖壁洞穴之中,一邊調息療傷,一邊臨摹學劍,時間一晃,便過了一個月。
這期間,兩人主要以野果充飢,不過鐵無咎也就地取材,用樹枝蔓藤石塊等,製作了一些小陷阱,捕捉一些野兔松鼠,給虛弱的顧九月補補身子。這些小動物長期在沒有天敵的情況下生存,一開始毫無戒備之心,很容易捕捉,但慢慢地也學會了警惕。兩人知道它們在洞穴之中數量有限,也不忍過度捕食,免得絕了它們的生機。
洞穴內不怕日曬雨林,只是到了晚上氣溫較低。好在木材充足,多生幾個火堆取暖,倒也不是難事。鐵無咎收集了一些大片的樹葉,鋪在草地上,充作床鋪,睡起來柔軟適中,舒服之外,也別有風味。
除了這些雜務,一有時間,鐵無咎便跑到石壁前,一幅接一幅地鑽研石刻劍招。一時興高采烈,如窺至道,一時又愁眉苦臉,苦思不解。十多天后,顧九月身子好了些,便接手了採集捕食等雜務,好讓鐵無咎有更多時間參悟劍招,有多餘之閒,她也會參與其中,由鐵無咎口述講解,她親自演練,如此也大有裨益,劍法精進不小。
除此以外,兩人也開始思考如何離開的問題。洞穴別無出路,只能回到崖壁往上爬。雲霧散去後,兩人到洞口勘察過,平台離崖頂約有十餘丈,崖壁雖然陡峭,但壁上石塊多有凹凸,如若器具齊備,加上身手矯健的話,要爬上崖頂也不無可能。商議好後,兩人也在閒餘之時開始著手作準備。
如此又過了十多天,鐵無咎突然說道:『師妹,你的傷已然完全痊癒,而且算一算日子,娘在月影樓,也該醒了,我們也是時候離開了。』
顧九月道:『這石壁上的劍法,你已盡數參悟透了?』
鐵無咎一笑,搖搖頭道:『四五成吧,其餘的……或許是我悟性不足,參悟不透。不過無所謂啦,既然已經知道這洞穴所在,以後要再回來也不難,再者,就我能看懂的這一些,日後你練成之後,已足以橫行江湖了。』
顧九月噗哧笑道:『我才不要橫行江湖。』她一頓,又幽幽說道:『我只要打敗風長聲,為娘親報仇。』
鐵無咎道:『這些劍法,確實足以和風長聲一較長短,但是只怕,至少得有好幾年的火候。』他一頓又道:『我看這些招式,有不少和長生門的長生訣似有相通之處,但我對長生訣不熟悉,不敢妄下論斷,要是呂兄弟在,必能看出端倪。』
顧九月奇道:『風長聲的掌法,和吳二公子的劍法,一劍一掌,兩者還相差了二十多年,能有什麼聯繫?』
鐵無咎聳聳肩,笑道:『世間武功,殊途同歸,也或許只是巧合。』
石壁劍法融合了萬壽寶典的武功,與風長聲的長生訣兩者同出一源,當然有相通之處,不過這一點,自然不是兩人所能想得到。當年吳二公子在石壁留痕,旨在試招,其中有一些,確實是錯誤的壞招,鐵無咎『參悟』不透,原屬正常,好在他遺傳了爺爺的豁達個性,可以抽身放棄,如若執迷不拔,就算不致走火入魔,也難免重蹈吳二公子一日千年的覆轍。
這時顧九月輕輕一嘆,說道:『在這裡住了一個月,現在要走了,還真有點捨不得。師兄,臨走前,你給這洞穴起個名字吧?』
鐵無咎側頭想了一下,道:『我們在這裡學到了一套曠世劍法,這劍法是無劍劍客在石壁上留下劍痕傳下的,我們便把這套劍法叫作「無痕劍法」吧,這個洞穴呢,就叫……』
顧九月聽到一半,搶著道:『叫「劍譜洞」,好不好?』
鐵無咎笑道:『好,好。』說罷,他拿起一塊小石,在石壁上歪歪斜斜地劃下了『劍譜洞』三個字,便權當是兩人在此居住一月的印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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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兩人準備妥當,又和洞內的小動物們作了最後的道別,然後便要開始攀爬崖壁了。顧九月有習武的底子,攀爬起來大致不成問題,但是鐵無咎就難免力不從心。於是兩人先用這些日子收集到的蔓藤,一人一頭綁好,以便其中一人不慎失足時,另一人還可設法相救。兩人也準備好了數十枚削尖的小木樁,由顧九月先行,每爬數尺,便把小木樁打入石縫中固定好,如此鐵無咎攀爬起來,便容易許多。這十餘丈的路程說短不短,兩人也花了半天時間,才爬上崖頂,總算是有驚無險,安全抵達。兩人累得躺在崖邊,喘氣不已,想到脫離險境,重回人間,忍不住相視大笑起來。
休息一陣,恢復了體力,兩人輕鬆走下望江峰。躲在洞內一月,此時出來,天氣早變,已是秋去冬來了,兩人衣衫單薄,漸漸感覺微寒,只好相互依偎取暖。顧九月問如今何去何從,鐵無咎沉吟片刻,說道:『當初擔心長生門追殺,只得盡快逃離中原,如今事過境遷,長生門也大概以為我倆已死,我想就近先去南宮山莊看一看,吳伯母或許會有好消息,然後再回月影樓找娘親。我記得好像答應過你,帶你去南宮山莊看看那裡的繁華。』顧九月一笑,點頭同意。
於是兩人沿原路往回走,出了孤山範圍,再轉向西,為了避開長生門耳目,連澐陽城也不敢進了,從南邊直接繞過。走了四五十里路,一路無話,第二天的下午,便到了南營山腳。南宮山莊,便坐落在南營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