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众人听觉后院里有人急促奔疾而来,吾然,史红石和何梓琼放眼望去,看见原来有三人赶到厅上,见到他们时,惊喜欲狂。原来那三人便是陈文曦,张绍敏,还有张绍君。张绍君看见吾然,喜道:“ 哎哟,原来是林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吾然道:“ 张大哥,我很好,多谢关心了。” 绍君看了看吾然,又看了看她身旁的华须剑,叹道:“ 唉,你的事,我也有所闻。只可惜,须大哥堂堂一个大好青年,就这样……” 陈文曦插口道:“ 欸,今天是咱们一众人聚首一堂,吃年饭的大好日子,别净说些伤心的事。” 吾然道:“ 文曦妹妹说得是,你们赶紧坐吧!” 张绍君,张绍敏和陈文曦分别坐了下来。
吾然问道:“ 咦,文曦妹妹,你们怎么会在武当山啊?” 陈文曦道:“ 那一日何大哥传信叫道我们赶到你的桃花林去,接着你们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我和绍敏姐姐商议,见桃花林也靠近武当山,干脆就上山来拜见了几位前辈了。没想到啊,就这样待了几天,在这里过了春节。” 吾然道:“ 绍敏姐姐也有多久没见到她弟弟张大哥啦,趁着过年这些节庆,聚一聚也是好的。”
众人聊着聊着,武当派内的道童也纷纷端来了饭菜。正当众人吃得起兴时,只见吾然拿着了一壶茶,呆呆看了半响后,起身一把手取过华须剑,往后山走去。陈文曦叫道:“ 吾然姐姐,你……” 史红石拉住了她,微微一摇头道:“ 由她去吧,我知道她想干什么。” 殷梨亭道:“ 史帮主,林姑娘她……真的没事么?” 红石道:“ 真的没事的。” 武杰道:“ 我去看看她。” 离开了座位就往后山奔去。
殷武杰来到了后山,只见吾然坐在崖边上,双腿在空中摇晃着。武杰躲在一株大树后,只听见吾然说道:“ 正庭哥哥,你还记得,上一次你跟我来武当山时,是怎生的情景吗?那时候,你还在这里,教我武功呢。嘿,我那时候连你也打不过,真没想到,一眨眼的时间晃过,什么东西也变了。正庭哥哥,以前我不喜欢喝酒,你总是就着我。今天哪,武当山这里没有酒给你喝,就只有这壶茶,你将就喝了罢!” 斜过茶壶,倒了一些茶在身边的华须剑上。
只见吾然仰头喝了一口茶,听见她念道一句诗词:“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殷武杰听见吾然念出这首诗,知道这诗是出自唐朝诗人元稹,诗中描写了诗人把亡妻和对亡妻的比喻成无可替代。正因有了坚如金石的感情,他才不对身边的其他女子视而不见。这样的情感,正正是符合了吾然对须正庭的感情。
殷武杰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饭厅去。茶后饭罢,吾然,史红石和何梓琼,还有陈文曦与张绍敏,分别辞别了张三丰和武当五侠,五人一同下到了武当山下。武杰为了送别他们,也追赶了下来。
陈文曦拱手道:“ 我和绍敏姐姐该回峨眉山去啦,你们以后有时间的话,你们一定要到峨眉山去做客啊!” 史红石道:“ 这是自然。” 吾然说道:“ 文曦妹妹,多加保重!” 陈文曦和张绍敏分别与吾然一抱后,两人便乘马往四川的方向奔疾而去。吾然道:“ 姐姐,何魔头,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样啊?” 红石道:“ 我打算撒手不理江湖恼事,与梓琼一起,浪迹天涯,游遍天下的好山好水。可能,去去蒙古,去去西藏,去去回疆,也说不定呢。” 吾然道:“ 哈,你们竟然抛下我,两人去高兴了。” 何梓琼道:“ 你放心吧,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吾然说道:“ 这样也好,毕竟你们两人也没有什么独自相处过。不过姐姐,丐帮那儿你打算如何?”
史红石道:“ 我打算将帮主一职,传给万远赤长老。本来,我是有意传给谅叔的,不过谅叔已经去世了,万长老是我除谅叔之外最信任的亲信,将这重任传给了他,也再好不过。” 吾然点了点头,红石又道:“ 妹妹,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自己一个儿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啊!” 吾然道:“ 知道啦姐姐,我没事的。” 红石道:“ 嗯,有什么事,你大可以到武当山去找武杰,知道吗?” 殷武杰道:“ 是啊,有时间就上来武当山吧!你自己一个人待在桃花林,可别闷坏了。” 吾然道:“ 我知道啦,你们尽管放心吧!”
史红石和何梓琼分别拥抱了一下吾然和武杰,两人跃上了马匹,何梓琼回首道:“ 殷兄弟,看好吾然啊!” 武杰道:“ 知道啦,别啰嗦了。” 史红石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暂别吧!” 吾然挥着手,依依不舍说道:“ 姐姐,何魔头,再会了!” 红石和梓琼挥一挥手,接着 “ 驾 ” 的一声,两人所乘的一马奔驰而去。
殷武杰道:“ 你又怎样呢?现在就回桃花林?” 吾然点头道:“ 我想是吧!” 武杰道:“ 我送你吧。” 吾然道:“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你还是赶紧回武当山陪陪张真人还有你爹娘他们吧!” 武杰明白吾然的用意,道:“ 那好吧,今天送别了那么多人,你就是最后一个了。” 吾然笑道:“ 我这算什么,住得那么近,时不时还可以过来烦一烦你呢!” 武杰笑道:“ 好哇,看你就如何烦的我。” 吾然道:“ 好啦,咱们也要分手了。告辞了!” 把手一拱,武杰笑道:“ 咱们之间,还要如此见外的吗?” 吾然道:“ 这是礼仪,你懂不懂?” 武杰点头道:“ 好,好,吾然,告辞了。” 回以一礼,吾然微笑了半响后,便转身离开。
殷武杰目送着吾然的背影,直到在一个转角消失了后,才转身回到武当山上去。吾然缓缓地往桃花林的方向走去,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也都相继有事离开了,不禁感慨万分。回忆起自己与他们过去经历的岁月,只恨自己没有好好地珍惜下来,如今各自分手离去,心中才依依不舍。
吾然放空着情绪,但脚步毫不停止地往桃花林走去。自己的心中似乎清澈如水,但万般的情绪却不断在心头中交替,但到底是什么感觉,又说不上来。只见临近傍晚,吾然已离桃花林不过数里。
突然间,右首不远处传来一阵凄凉呻吟声,似是有人垂死挣扎,或痛失亲人的叫喊。吾然惊闻,转头望去,发现是一队镖车,遇上了盗匪的抢掠。只见盗匪中约有十多二十余来人,竟然对护镖师大开杀戒,抢去财物也就罢了,竟然还对人命视如贱物,无一幸免。
吾然怒道:“ 现在的盗匪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镖车,还杀人灭口。这等事我既遇上了,哪能束手不理?” 正当要纵身前去赶除劫匪时,忽然看见人群当中,坐着一名小女孩正在哭泣。那小女孩后方来了个盗匪,挥刀就要往她的小头当场劈落。吾然惊见,大喊:“ 小姑娘当心后面啊!” 只见吾然离那小女孩约有数丈远,自己要上前搭救肯定是来不及的了。
吾然灵机一动,随手在草地上抄起了一颗石头,放在拇指和中指之间,运劲弹出,正正是一招 “ 弹指神通 ”。那石头飞疾快如闪电,眼见那盗匪的单刀离小女孩的头颅已不过数寸,那石头便已到达并击中那人胸口上的 “ 膻中穴 ”。只见那人口吐鲜血,哼也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已经向后仰去,倒地身亡了。
吾然飞身上前,向后拔出了正君剑,一连处决了好几个盗匪。其余的盗匪见无端端有一个姑娘赶到前来,就杀害了自己的好几个弟兄,诧异的当儿又激愤。只见有一个盗匪用刀指着吾然道:“ 哪来的娃儿多管闲事?若你还要一条小命,就快快给爷儿滚了!” 吾然道:“ 你们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掳劫民财,又杀害无辜百姓,哪里还有人性在?” 那盗匪道:“ 我管你什么人性,咱们要的只是钱财,别的一概不理。小娃儿,识相的就赶紧给我离开,别惹怒了咱们!” 其余的盗匪听后,也纷纷怒斥了起来。
吾然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八个字说来可不是玩的,要走的,应该是你们才是吧。” 那盗匪道:“ 哼!小女娃管上闲事来了,看你爷爷我怎生料理了你。” 举刀踏步上前,往吾然跑去。吾然微微一笑,拾起了一颗石头,运起弹指神通功夫射出,正中那盗匪的颈上。那盗匪突感上气不接下气,顿时呼吸不过来,缺氧身亡了。其余的盗匪见领头的还没靠近吾然,吾然就已经用了一颗石头将他杀死,个个面目相觑。
吾然厉声道:“ 还有谁想试试我的石头功夫?不想死的,就给我撒刀走罢!” 其余的盗匪看见吾然这等威势,哪敢还咄咄逼人?纷纷抛下手中的兵器,夹着尾巴转头就跑了。
吾然见盗匪赶尽,当地除了镖车,那小女孩唯一活口外,就只剩遍地死尸了。吾然蹲下身来,抹去她脸颊上的眼泪道:“ 好孩子,你的爹爹妈妈呢?” 那小女孩虽然不住地哭泣,但她哭叫也没叫一声,不禁让吾然感到诧异。只见那小女孩一边擦眼泪,一边指向不远处的一对男女。吾然不待小女孩说话,也已经知道死在地下的那一对男女,正是她的父母。
吾然叹道:“ 小妹妹,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那小女孩摇摇头,表示没有。吾然又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女孩抓着吾然的手,在她的手心上用手指写道三个字:“ 李,沁,倪 ”。吾然察觉到了不妥,忙问道:“ 小妹妹,你不能说话么?” 李沁倪摇摇头,表示不能。吾然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 此问题一出,吾然突感哑然失笑。天地之间,与生俱来就是哑巴不能说话的人,自是有的。只不过是刚好这个小女孩,那么不幸而已。
吾然道:“ 你再写写你的名字。” 沁倪依言在吾然的手掌上写了一次自己的名字,吾然看不懂,沁倪又写了几遍,这一次吾然终于看懂了,道:“ 哦,原来是李沁倪!李沁倪,李沁倪,挺好的名字。”
吾然见这小女孩孤苦伶仃,只不过是五六来岁罢了,就失去了双亲,更何况她也无依无靠,霎时间突感李沁倪的遭遇,与自己幼时颇为相仿,不禁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吾然道:“ 沁倪,你跟姐姐回去好不好?姐姐答应你,我会传你一身绝顶的本事,让你不受坏人欺负,也可以保护身边的人,你说好不好?” 李沁倪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吾然喜道:“ 姐姐就住在前面不远的桃花林里,你以后就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我叫林吾然,你就是我桃花林派的第一个徒儿啦!” 李沁倪笑着拉着吾然的手,写上:“ 师,父 ” 两个字。吾然高兴地摸着李沁倪的头,道:“ 乖,我的好徒儿!” 师徒俩携手往桃花林里走去。
吾然和沁倪走到了桃花林里的屋外,只见有一个看似是老妇的人,正站在屋外看上看下,也不知她在看些什么。吾然不禁疑惑,问道:“ 婆婆,请问你是……” 那老妇闻声转过身来,对吾然笑笑点了点头。
吾然回以一笑,只听那老妇道:“ 这里也许久没有人烟了。姑娘,你是住在这里的?” 吾然惊道:“ 莫非,老婆婆是此间的主人?” 那老妇笑道:“ 哈哈哈!非也非也。只不过,这片桃花林,还有这间屋子,与老朽的祖上有极深的渊源。” 吾然一直以来都非常想要知晓那祖师前辈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此时听闻这老妇似乎知道祖师前辈的身份,连忙问道:“ 还请老婆婆告知在下,此间的主人原本属哪一位前辈?” 那老妇看了看那屋子,缓道:“ 此间原本的主人,是姓程的。” 吾然喃喃道:“ 姓程?”
那老妇道:“ 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吾然道:“ 小女名叫吾然。” 那老妇道:“ 吾然姓谁?” 吾然抿嘴一笑,欣然道:“ 林,林吾然!” 那老妇点了点头,接着从她身边走过,往走出桃花林的路走去。
吾然看着那老妇缓缓地往桃花林外走出,忽然那老妇止步一转头,道:“ 林姑娘,不简单哪!这乱世江湖,正正需要你这等侠义之士。” 吾然心头一震,暗道:“ 这老婆婆究竟是谁,她刚刚那番话,似是江湖阅历丰富的前辈。” 待想要追问下去,那老妇却已经走远了。
吾然站在原地发呆,突然间眼角似乎看见有两道人影。吾然一惊,转头看去,竟然发现是须正庭和谅凡两人。吾然吓了一着,但见两人迟迟未作声,随即想道:“ 只怕我今日太累了罢,才出现了幻想。”
只听见谅凡突然开口说话道:“ 吾然,你要好好记得你谅叔我说过的话。武侠二字何解,习武行侠,才是真理。”吾然点头道:“ 谅叔,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天晚上,你我两个人在林子中,你跟我说过的一番话。” 谅凡点了点头,道:“ 嗯,这才是嘛。”
紧接着轮到须正庭,他道:“ 吾然妹妹,我要跟你说的话,已然说完了。不过我还想跟你说一句,什么事都可以拖延,迟迟不做。唯独行侠仗义,救世济民,却万万拖不得。这世间还有许多的人,事,等着你去摆平,等着你去解救,等着你去维护正义。你听见了么?”吾然点头道:“ 我知道啦正庭哥哥!”吾然深知,须正庭和谅凡此次一别,当真是永远不会再见了,这两个人永远只会在自己心中流淌着,只得回忆着和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日子。
谅凡道:“ 好啦小妹子,我和正庭真的要走啦!咱们有缘,等到来世再见!”须正庭道:“ 吾然妹妹,珍重,珍惜,再会!”吾然强忍泪水,道:“ 正庭哥哥,谅叔,再见了!”须正庭和谅凡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终于不见了。吾然拉着李沁倪的小手,仰天说道:“ 我要做我自己,做好我自己。我就是林吾然,只有一个,林,吾,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