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那么一下就把阿溯撞飞了,本来想出口问几句话,发现自己的立场不同。
颜君迟傲娇地别过头去。
阿溯站起来,按住自己的肩头揉了揉,仰天叹了一口气。
颜君迟:“???”
她那么一撞,记忆恢复了?
……怎么可能?
阿溯拿起了银针,送他一个死亡微笑。
“……”颜君迟。
是我想多了。
来了一场例行扎针,颜君迟又开始痛。
大概算了算月梦银吃饭时间,她去捧了一桶水,开始洗洗手。
颜君迟瞪大眼睛。
是水诶……
可阿溯用过了……想想都恶心。
阿溯皮笑肉不笑道:“颜公子,洗个澡?”
颜君迟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样,非常自觉地闭上了眼睛,阿溯直接给他泼了一桶水,从头淋到尾。
颜君迟忍无可忍地喝道:“阿溯!!!”
不用谢。
“阿溯,吃饭了。”蓝雁和童玉过来唤她。
“来了。”阿溯点了点头,没有急着走出去。
她反手打晕了颜君迟,才慢悠悠地走出牢狱。
这里是鬼牢二层,也是关押着阿溯第一个折磨的那一位魔族大将。这里的牢狱比鬼牢一层大很多,但待遇肯定是不好的。
在鬼牢一层中,你有吃有喝,有光线又不会折磨你,只是让你呆在里面几个月左右,你就可以被放出来了。
鬼牢二层是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在暗无天日的情况下呆久后,脑袋会逐渐迟钝,这比死亡还难受很多。通常用来进行套话的,死不承认是吧?把人弄进来就行!
随着阿溯踏出此处,整个隔音牢狱变得安安静静的。
在这里呆太久会疯的……还是睡着好好享受那一桶药谷吧。
颜师兄。
……
阿溯扒完饭后,就被月梦银叫走了。
此时月梦银仍是居位高座之上,半透明红色的布帘用几个铃铛束着,地上还铺着玫瑰花瓣的毛毯,看起来多奢侈就有多奢侈。
“来了?”月梦银跷着二郎腿,刚刚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主子找阿溯有何事?”阿溯行了一礼,把声音弄得似乎很愉悦。
月梦银以为她是把颜君迟虐了一顿高兴,娇笑道:“阿溯,你可知道……我把那个颜君迟抓来的目的?”
“那位公子叫颜君迟吗?”阿溯继而装傻。
“对,他的来头可大了,凌霄派掌门首席大弟子啊。”月梦银点了点头。
“莫不是……用来威胁那位掌门?”阿溯早就知道这破事了,却假装不明白。
可笑,若是那种修为的一派掌门过来,你的梦铃居指不定要被炸了一半,之后立下了百年的深仇大恨了。
“猜对一半了。不过……是用来引秦长乐上勾的。”月梦银满意地看着阿溯,说了这句后便不再透露其中原由。
“主子英明。”阿溯夸了一句,月梦银也不接下去在秦长乐的问题上扯皮了,直奔主题道:“这还得让你受点委屈了。”
什么?
你要做什么?
又要把她扔出去诱敌吗?
这样不好吧?婢女不是用来坑的!
月梦银把药扔给她,阿溯看了一眼这瓶身为翠绿的药罐子,她艰难地服下后顿时浑身无力。
颜君迟要怎么办?不要这样啊!
阿溯顿时失去知觉,整个人轰然倒地。
“云裳,巧萍,把人带下去。”月梦银吩咐道。
“是。”余巧萍顾云裳的方式极其简单粗暴,直接用拖的。
“鬼医,这能治吗?不会把人弄死了吧?”月梦银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一个年轻男子,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二公主殿下,程某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点信心的。”那男子无奈地笑了笑,一袭浅色蓝衣与这房间多么格格不入。
“整死了就把你剁了。”月梦银语气带着几分威胁。
“不至于死吧?对了,为什么要让那小丫头记起来?不怕她叛变吗?”鬼医看着她那张毫无杀伤力的脸,别提多无语了。
“給她一个理由啊。”月梦银接着道:“这丫头根本没有忘记,对她那师尊记得清楚得很呢,她踹的那一脚是让他吐出瘀血的。我还以为她会把颜君迟杀了以表忠心的,看来她还是太心软了。”
“可能是不小心?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他瘀血踹出来?”程燊似乎来了点兴趣,笑着道。
“那又不下第二脚?之前演得滴水不漏的,那小同门一来就慌了。”月梦银耸了耸肩,表示她看透魔生。
“那你还派她去处置?你就不怕她放走颜君迟吗?”程燊问道。
“她敢吗?你那颜师侄的命肯定保住了,阿溯如果放走他才是真的傻。”月梦银站起来,抚着铃铛。
“不是颜师侄。”程燊强调道:“琦儿是我师侄,但他颜君迟不是。”
“你只认你那源师弟和师尊,却不认那颜君迟。身为曾经的凌霄派仁心峰首席大弟子,这不很奇怪嘛?”月梦银走到他的面前,台阶补足了身高。
“他是我师尊,这点不会变。”程燊“哼”一声,别过头去。
肯为他求情的……始终都只有仁心峰的人。
“那你认你姐姐和你侄子吗?”月梦银故意激怒他。
“当然认。永定峰那个不长眼睛的弟子你们处理了吧?”程燊眼底有陣杀意,仿佛要把人碎尸万段一样。
“处理了。你要就拿去。”月梦银扔了一串钥匙给他。
“多谢二公主殿下。”程燊笑意更甚,转身离去。
那永定峰弟子……有他好受的了。
不过,关她什么事呢?
她只要看戏就好了。
……
[溯儿……]
[……]
[溯儿乖,你看看哥哥带什么给你。]
[……]
[当当当当~]
[……]
眼前布衣男子神神秘秘地把手放在身后,又把双手拿出来,是一朵白色的小花朵,小小的,很是可爱。
[溯儿不喜欢吗?]男子歪了歪头,脸被放大了许多。
[……]
[怎么不说话?讨厌哥哥?]男子玩弄着指间的月牙白,装作黯然神伤。
[喜欢。最喜欢哥哥了。]阿溯拉着他的手。
[溯儿嘴真甜。说多一次?]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要。]阿溯头在摇。
[好吧,溯儿不要哥哥了。那……祝我们家最最最可爱的小北溯生辰快乐~~~又长大一岁了呢。]男子捏了捏她的脸,不敢太用力,之后在她头上放了一朵月牙白。
[既然溯儿不喜欢哥哥……那哥哥走了。]男子的笑容终于带着一点勉强,看了阿溯最后一眼,只留下一个背影。
今天明明……不是我的生辰。
她清楚得很啊。
喜欢。最喜欢哥哥了。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
[……]
[……]
阿溯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一个蓝衣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
头好疼。
“醒了?”程燊用布抹着自己的双手,还有一股血腥味。
颜君迟……被砍了?
刹那间,阿溯的脑袋如八级风暴般,不会吧?她回了凌霄派不是要去负荆请罪,是直接拿刀自刎了!
“这里是魔宫。”程燊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阿溯:“……”
她是不是应该装失忆?
可那个恢复记忆的药……难道是月梦银发现了?
可恶……被坑了啊。
她那么聪明,终究是她大意了。
那她还要继续装傻吗?还是要直接认罪?
“魔……宫?”阿溯愣了一下,捂着头:“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程燊:“……”
他看了一眼阿溯,如果不是月梦银说过,他也许会相信了。
“噗!!!”阿溯吐出了口血,捂着头:“颜师兄……颜师兄死了?”
程燊吓了一跳,拍了拍她,感觉灵力与一股微乎其微的魔气混乱,大有走火入魔之向,不禁有些怀疑月梦银的话。
阿溯留了一手,故意催动体内的魔气。当年她就是引了魔气到自己身上,才通过了洗脑石的几关。
而骗术是在“言忠石”那里用的,就是放空自我的那种。
当时她用骗术和魔气瞒天过海,虽然此举不齿,但也是为了保自己的性命报复,大不了请秦长乐把体内魔气逼出来。
程燊聚气凝神,给阿溯输了灵力,体内躁动的魔气平息下来后,程燊才松了手。
“小丫头,什么时候……”程燊扶着她,靠在墙上。
“我不知道……”阿溯摇了摇头,拉住他道:“颜师兄真的死了?”
程燊知道颜君迟是长得挺好看的,但不需要这般心心念念吧?
“死了。”程燊道。
阿溯白眼一翻,直接打算一头撞死了。
再见了,美好的世界。
程燊拉住她:“没死!那么激动干什么?做对亡命鸳鸯啊!”
亡命鸳鸯?
什么?
阿溯:“……”
“带、带我去见他!”阿溯一听,还有救。
“见他?你现在都要完蛋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程燊扯了她一下。
“呜呜呜……”阿溯直接哭了,如果她阿溯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用这种庸俗的招术来干这种破事的。
程燊头大:“好好好,过来过来,我帶你去见。”
“……”阿溯摸了摸脸,不哭了。
程燊见阿溯不哭了,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一朵月牙白。
“!!!”阿溯一惊,這人……怎么知道?
鬼医还有这种本事?不对,是幻术!
“你果然是懂医的。”鬼医打了一个响指,手上的月牙白变成了一只银针:“而且手法和阿青的差不多,你在仁心峰留学过?”
阿青?
源长青?
“仁心峰?源师伯?”阿溯岔开话题。
“别装了。颜君迟施针的地方都被精心算过了,那针法,还是阿青自创的。”程燊的眼神阴飕飕的,掐住她的脖子:“你到底是谁?”
我是人啊。
活生生的人。
阿溯终于明白了。
她前世被月梦银发现的原因,原因是出在这个“鬼医”的身上!
现在应该是月梦银发现的吧?
呵!
终究是她阿溯大意了。
也对,一个长期在被追杀的人对一切都存有怀疑,她不是一个成功的卧底。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源师伯知道后,会做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再说,我与琦儿师姐关系不错。”阿溯咬了咬牙,决定再赌一把。
程燊眼神骤变:“你在威胁我?”
“是。”阿溯冷笑道。
又是看死人的眼神。
“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了!”程燊想起秦长乐那双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这眼神就是一模一样!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阿溯此时已是平静如常,面无表情。
她可还记得,源长青和夏琦儿二人死的时候,程燊上大殿和陆子渊大吵一架,陆子渊怎么威胁利诱他都要砍人。
当时她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她终于懂了。
“好!你赢了!”程燊粗暴地把她扔了,“算你狠!”
他通常不对凌霄派亲自动手,除非有关姐姐程宁情的事,而阿溯那么一说,他是真的想把阿溯碎身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