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锦衣卫与本该镇守边疆的一队军马出现在了大殿上,而那人数远远多余祈瑞泯在殿内的人马。
一时间,厮杀与刀剑碰撞声充斥在朝堂内,滚滚血液肆意流淌。
朝臣都往殿外聚拢想要逃出这修罗场,却被封晏尘的人马给堵在了门口。
封晏尘在大殿中一眼瞥见那一身白衣的人,那背影自己最熟悉不过。他挥着剑,把阻碍在身前的人都杀了个精光。
祈絮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一个温热的大掌给裹上,回头一看,祈絮不禁扬起嘴角,反手握紧那大掌。
与其余的将军和侍卫一样,封晏尘一手持剑身上还穿着盔甲。
那俊俏的脸上沾染上了丝丝血迹,手上长剑的刀刃上滴着血珠。
是那张桀骜不羁的脸庞,他终于来了。
祈絮一时间呆滞了,他感觉一别两日却似是早已过了许多年月。
封晏尘一把抱上祈絮的腰身,想要把脸埋在祈絮脖颈间却怕血渍染上了那洁白无瑕的人。
最后,封晏尘俯身在祈絮耳旁道:“抱歉,让你久等了,那些人没为难你吧?我带你回家,今后不谙世事,归于林间。”
嘈杂的嘶喊声衬托着封尘晏的话语,此刻祈絮的耳中只有那句,“我带你回家,不谙世事,归于林间。”
祈絮不禁勾起一抹笑容,暗暗想着:封晏尘,我会与你共度余生。只要......我能做到。
突然一柄长剑刺向封晏尘的后背,祈絮喊道:“小心!”
封晏尘猛地一转身,将那人的喉给割破了。
“你跟在我身后别乱跑。”
封晏尘一手握剑,一手紧紧牵着祈絮有些冰冷的掌心往龙椅上的乾靖帝走去。
因一手牵着祈絮封晏尘挥剑时有些不便,可他依旧不肯松手,似是手松开后人便会离自己而去。
走上台阶,待在乾靖帝身边的个个都是精兵,已有不少锦衣卫死于他们手下。
“先松开吧。”祈絮温声道,可封晏尘想也没想便说道:“不用,对付他们一手一剑足矣。”
封晏尘将牵着祈絮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把祈絮隐于高大的身躯。
手里持剑的四人立马凑了上来,封晏尘使着那熟悉的剑法,身子一矮杀了两人。
见情况不妙,其余的人便都凑了过来将封晏尘包围。
因与封晏尘交手的个个都是精兵,时间长了封晏尘也觉得有些吃力,他喘着粗气对祈絮说道:“一会儿找个合适的时机离开这里。”
说完,那紧握着祈絮的手掌松开了。
祈絮微微呆滞,一阵空虚与落寞感直袭,那手还是松开了。
许久,祈絮握紧了手上的剑,是适才封晏尘交给他的。祈絮的剑法虽没到封晏尘那炉火纯青的地步,可也有稍做抵抗的能力。
刀刃一瞬间向封晏尘涌去,封晏尘应顾不暇,额上出了层汗。
倏地,一柄长剑就要刺入封晏尘的后背,而封晏尘依旧没发现。
祈絮面前也有着锋利的刀刃向他刺去,刀光剑影间,祈絮却下意识选择将锋利的剑刃指向了偷袭封晏尘那人的胸口。
两人双双见了血,祈絮没被刺中要害,可刀口却不浅。
这时,一个侍卫凑上杀了刺伤祈絮的人。
头盔下,便是童蒋的面孔。“你......”话还没说完,祈絮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童蒋的话,“先去帮他。”
有了童蒋的助力,封晏尘轻松了不少,手上的剑快的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许久,这场厮杀终于结束了,锦衣卫与封冥峤麾下的兵险胜了。
祈絮攅紧衣袍,遮挡了腹部上的血迹,脸色却异常苍白。他蹙着眉看着童蒋,无声央求着他暂时别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封晏尘。
“微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封晏尘缓缓跪下,拱手对乾靖帝说道。
这一切似乎早在乾靖帝的预料之内,他理了理凌乱不堪的衣袍说道:“无碍,此次你立了大功。”
一旁的祈瑞泯挣扎着,呐喊道:“你们....你们怎么有那么多兵马!又是如何知晓我会在此日举兵造反!”
乾靖帝缓缓说道,“同你一样,策划已久。”
前日,就在祈絮回府后封晏尘也回到了封府。
封晏尘本不想与封冥峤多费口舌,可此番为了祈絮的安危他不得不这么做,“父亲,儿臣有要事禀报还望您能在入夜后带我入宫面圣。”
封冥峤知晓自己这儿子自小便鲜少央求自己,此时会说出这番话必有迫不得已之处。
入夜,宫道上寂静得渗人,寒风吹过令人不禁颤栗。
封冥峤接着与乾靖帝赏酒之命入了宫,因知晓封冥峤和乾靖帝乃生死之交关系甚密因此尽管宫中已到宵禁的时辰守门侍卫却让两人顺利入宫。
乾靖帝正要睡下,便听见太监禀报道:“皇上,镇南将军求见。”
“参加陛下。”
乾靖帝笑着道,“无需多礼,你深夜进宫有何要事?”
“陛下,祈絮被祈瑞泯带回府了。”封冥峤还未出声,一旁的属下便先开口,是封晏尘。
“晏尘?祈絮本就待在祈府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乾靖帝好奇道。
封晏尘无奈叹了口气,“陛下,您不必伪装了,子珅把一切都告知于我了。”
“子珅?哦,祈子珅,他告诉了你什么?”
封晏尘轻笑,想着乾靖帝心里可真够戒备,“毒医,十万大军,太子所中的毒,任翔之死。”
乾靖帝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却依旧强撑着笑容说道,“没想到祈絮会把一切都说出来,你们感情是不是不错?”
封晏尘心想着何止不错,爱早已入骨。
“微臣明白陛下这也是不想多年以来的谋划功亏一篑,因此才会处处隐瞒。”封晏尘给了乾靖帝一个台阶下。
乾靖帝说道,“哎,确实谋划多年了。”
早些年前,祈瑞泯于朝中威望甚高,而嫡女祈婷恰好在那时嫁入沅王府。乾靖帝不得不早日防备,据探子的消息,祈瑞泯家中有一庶子,因不受宠被受冷落,母亲也因病而亡。因此,乾靖帝找上年幼的祈絮,让他学医入了太医院。乾靖帝保证会替祈絮血刃祈瑞泯,可条件是祈絮必须从小试毒试药,养成百毒不侵的体质。这一切,便是为了能让太子解毒。
徐州之案、太子之毒、秦府灭门、林围任翔之死,无一不在乾靖帝的掌控之内。为了确保太子性命安危,乾靖帝甚至亲自伪装成了祈瑞泯的毒医,在他身边待了六年有余。许多人不知晓,乾靖帝在登基前醉心与毒术,而且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徐州之案的开端,便是乾靖帝开始收网了。太子中毒需到徐州采药,祁絮一点儿都不着急便是因为这只是用来夺人耳目的工具。可每次见着封晏尘担心着自己,祁絮的愧疚感愈发浓烈。许多次他都想坦白,可他的理智犹存,那时候的时机未到。
“祈絮回府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乾靖帝蹙着眉问道。
“今早。”封晏尘说道,他的心里一直担心着祈絮。
乾靖帝点了点头,说道:“祈絮自有分寸,边塞的九万大军就快到了对吧?”
封冥峤回道,“明日便会抵达京城。”
“父亲你.....你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封晏尘不可置信的问道。
封冥峤默不作声,似是默认了。
乾靖帝的一切谋划封冥峤其实都知晓,可他并不知道祈絮也是乾靖帝安排的。
本以为封晏尘会因这事而不悦,却不想他面上浮现出喜色。
“那便好,那便好。”
封晏尘想着若是这些事情早在他们意料之内,祈絮便更安全一分。
“好什么?”封冥峤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我们回府吧。”封晏尘笑着道。
封冥峤定定看着他,这儿子似乎许久没对自己笑过了。
听乾靖帝说完后,祈瑞泯与沅王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沅王惨笑着,说道:“父皇,您不能杀了我,皇弟死了,若是你把我杀了这江山后继无人便会引发战争,不可以......不可以......”
他跪倒在地,似是神志不清,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能杀了自己。
乾靖帝冷笑一声,“谁告诉你太子死了?晁儿,出来吧。”
太子从内殿缓缓走出,祈瑞泯与沅王都惊掉了下巴。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你死了的!”祈瑞泯被吓着了,坐到地上。
太子面色不太好看,“这一切都得多谢祈太医了。”
祈瑞泯给太子的丹药确实有毒,所以太子才会呕血出现中毒之症,可祈絮的毒血却救了他一命。
祈瑞泯看向祈絮,怒吼道:“你个逆子,不孝子!”
祈絮的内衫早被血水浸湿,嘴唇亦是格外惨白,他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当初娘亲病死的时候,你可知我是多么无助?你如今就算被我亲手害死了,也是死有余辜,我亦不会觉得于心难安。”
祈瑞泯不知哪儿来一股劲,竟把身边的束缚挣开。一把抽出腰间的剑,冲向祈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