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早在开课仪式结束后,就开始了。
哈尔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在讲堂中被点名参与3V3的训练后露出惊愕的表情,吓得要躲到厕所里,跑出讲堂时被华瑞莉逮住,被强行拖到第三训练场入口,和尼克见面为止一直假装逃跑——即便没有和华瑞莉有过任何彩排,一切都十分顺利。
千郎挑战智龙一事,是预料之外的事情,但是却是一个完美的助攻。哈尔兹利用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主导移动路线,也成功以着观战的借口暂时避开了没必要的战斗。
移动到瀑布区域为止,都没有异样。
然而,在千郎和智龙开始对战后,大量涌入哈尔兹耳边的叫声,使他逐渐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
救救我……
好痛苦……
谁在控制我……
我不想破坏这里……
有谁能救救我……
这些,都是宝可梦们痛苦的声音。
警报声传出来之前,哈尔兹已经察觉了野生宝可梦们的异象。
那抓住华瑞莉的左手,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华瑞莉感觉到,哈尔兹的愤怒,也知道尼克等人还在的时候,他的愤怒是不能被解放的。
而警报声,来得正是时候。
“你去吧。大家都还在等待警报后的报告。就当作你被吓跑了。等下他们问的话,我会继续帮你演戏的。”华瑞莉在哈尔兹耳边细语。
“嗯,拜托你了。”
哈尔兹悄悄但迅速地从草丛抽身,拿出腰间的精灵球,把纽拉和向尾喵放出来,全速往声音比较响亮的地方前进。奔跑的同时,哈尔兹也从背包里拿出一支笛子。
那不是拥有特殊功能的笛子,而是一支十分普通,用来表演用的笛子。
如果可以的话,哈尔兹并不希望和野生宝可梦战斗,而是用音乐来安抚他们。行不行得通,要试过才知道。
哈尔兹一路奔跑,来到了另一个区域——通往光之湖的森林区域。此区域有一座湖,是宙撒尔的鱼塘之一。湖面十分清澈,足以把阳光反射,让这里成为充满光辉的地域,因此得到光之湖的名字。传闻中,宙撒尔曾经在这里养了一条金色的鲤鱼王,可是不曾有人把它钓上来过,就连主人也没有见过。
不少失控的野生宝可梦正通过这里,往瀑布区前进。
哈尔兹还未进入森林前,就停下脚步,调整呼吸,好让自己可以顺畅地把音符清晰地吹奏出来。
“好!”
调整好状态,哈尔兹开始了他的独奏。
是一首温柔,但又带有忧伤情怀的曲子。
《风之镇魂曲》是这首曲子的名字。灵感的来源,是七年前那场在镇魂之森发生的火灾。哈尔兹为了悼念并安抚逝去的宝可梦们的灵魂,而创编了这首曲子,并在每个月的4日,到镇魂之塔去吹奏这首曲子。
音符随风飘扬。森林间的宝可梦们被笛子声所吸引过来。
起初,它们以最快的移动速度突破森林。所经过的草丛,都失去了原先的风貌。而在它们踏入草原后,速度明显地放慢了。赤红的眼眸,也渐次转变为原本的色彩。
缓缓地,它们来到哈尔兹身边。没有攻击纽拉和向尾喵,更没有攻击他。只是静静地,细心品味着这一首为安抚它们而存在的温柔曲子。
是凑效的。哈尔兹继续吹奏。结束了,就重复一遍,又一遍。
除了宝可梦,被曲子所吸引的,还有一位少女。
她不是学院生。基于工作原因,来到第三训练场,为前往瀑布区而经过光之湖,不料遇上了失控的宝可梦。正当想要放出宝可梦来自我保护时,《风之镇魂曲》就穿梭于林间,引走了这群宝可梦。
她的内心,起了共鸣,于是按照曲子的节拍,迈出每一步。愈是靠近音源,悲伤的感觉愈是深刻,脚步也逐渐变得沉重。但,她没有停下,想要探求吹奏者的面容,继续前进。
终于走出森林了。
她首先看见的,是哈尔兹的神情。眼泪,不由自主地划过了她的脸颊。
哈尔兹有注意到这位少女。相遇的时刻,正好是曲子又吹奏完结一遍的时刻。哈尔兹再三确认周围的宝可梦已恢复理智,方才停止吹奏。
“回家去吧。”哈尔兹向这些宝可梦说道。
谢谢你。
我们会报答你的。
宝可梦们留下感谢的话语,离开草原,回去各自的归宿。
哈尔兹转向少女,主动地向她搭话。
“小妹妹,你迷路了吗?”
这是十分失礼的一番话。
哈尔兹会误以为她的小妹妹,乃是因为少女梳着平平的刘海,身高目测介于一米五和一米六之间。实际上,他曾质疑“小妹妹”是否合适,但是在稍微直男的性格面前,这些思绪是多余的。
得到的结果,就是女生从单肩包抽出一把纸扇,狠狠地拍打哈尔兹的头。
“什么小妹妹!?我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
“什么!?”哈尔兹按着被打的头,一脸疑惑的表情问道。
“给你看执照。”
女生把粉色钱包里的金卡取出。卡的背面有宝可梦联盟的标志,印有“PPT”的字眼。从外型上看来,无疑是真正的PPT执照。单凭这点,哈尔兹也无法确定对方的实际年龄,毕竟只要实力和经济允许,任何人都能在任何年龄就读宝可梦学院。他始终认为女生有可能是天才,年纪轻轻就毕业了。
女生的名字叫天衣,是一名宝可梦记者,而她的诞生日期是X096年7月12日。
今年是X114年。如果不把生日纳入,确实是18岁。
“竟然真的是合法萝莉。”
哈尔兹的感想,引来天衣第二次的纸扇吐槽。
“真是的,就算是真的,也不应该这么直接说出来。我不喜欢这个字眼哦。”
“是……小弟知错了。请大姐多多包涵。”
天衣把执照收好。
“知错就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你应该在执照上看到了吧?所以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哈尔兹。我应该叫你天衣大姐,还是天衣小姐比较好?”
“不必那么拘谨,叫我天衣就可以了。”
“天衣,可以加个PokeBook好友吗?”
“那么直接的吗?反正没有什么损失,给你也行。”
两人拿出手机,交换PokeBook的账户名字后,开始聊起来,完全忘了混乱还没结束。
“天衣,你怎么会来到我们学院啊?”哈尔兹好奇道。
“来取材。你们这一批三年生中,可是有几个热门人物哦!上层一直在讨论,你们当中说不定有人可以刷新宝可梦联盟的冠军和四天王的名单呢!如果能够记录他们的战斗过程,一定是非常热卖的新闻!
没想到偏偏遇到这种事情。啊啊啊啊啊,难得收到了消息,大费周章取得取材准证,竟然是这种结果,真倒霉。”
天衣本来说起和取材相关的事情,两眼是发亮的。一提起这场混乱,肩膀都垂下来,十分失落。可想而这份新闻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
“下一次有训练,我再通知你。不过,院长会不会批准你的采访,就不清楚了。”
“也行。要不然,让我从你的战斗里取材也可以哦!”
哈尔兹内心一惊,但表面还是很淡定。
“那个……求你放过我,我不会战斗的,来到这里也只是因为被院长作弄……不对,是被院长特别安排而已。”即使是刚遇到的陌生人,哈尔兹仍然坚持把具备战斗能力、进行复仇的自己隐藏到底。
“这么说起来,名单上确实没有你的名字呢。不过,你也很厉害啊!你只是用音乐就安抚它们。怎么做到的?曲子叫什么名字?我能写成新闻吗?”
“求你不要!!我喜欢低调!”
“诶——很可惜咧。这种事情应该可以称为‘奇迹’吧!呃……你不想分享,我也不勉强了。怎样都还得要有职业道德。不过,可以告诉我曲子名字吗?”
“叫《风之镇魂曲》。”
“《风之镇魂曲》是吗?我会记住的。”
“呃……不要记比较好?也不是什么开心的曲子。”
“没关系哦。最重要是有所共鸣。”
天衣这番话,让哈尔兹的脑海里闪过,他们相遇时,天衣落泪的那一幕。
一定……也是内心深处有一些伤痛的人吧。
哈尔兹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说到底还是刚认识的人。这些事情,也不像是现在适合谈的话题。
“能再吹一次?顺便护送我出去吧!我想,它们已经很痛苦了,我也不忍心下手。”
“你真温柔啊。”
“彼此彼此。不然,你也不会用这首曲子安抚它们。”天衣轻轻一笑。
那一笑,是心动的感觉。有别于华瑞莉那阳光璀璨的笑容。天衣的笑容,有阳光,但不会很强烈,让人感受到温柔,和疗愈。
是哈尔兹一直在追寻的笑容。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什么。就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
哈尔兹老实回答,又换来了一记纸扇吐槽。
“别随便对刚认识的女生说这种话哦。会被认为你很轻浮的。”
“是……小弟领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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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充满了温暖的笛子声。和刚才一样,宝可梦们都被吸引而来,最后恢复了理性。它们跟着哈尔兹和天衣,逐渐靠近训练场的入口。
当然,被笛子声所吸引的,不只是宝可梦。
空中有一个热气球,正在往哈尔兹和天衣所在之处靠近。
这个热气球的造型,是以一只白色的猫型宝可梦——喵喵(Meowth)的头部为蓝本设计的。绿色的吊篮上,有一男、一女和一只喵喵乘坐在上方。男性和女性都穿着白色的制服,胸襟前有一个纹章,由盾牌、十字和DNA般的螺旋纹组成。男性把留了一头长发,还染成了蓝色,绑了一个低马尾;女性则是短发,染上的颜色是红色。
“好好听的声音喵。”
这是一只非常神奇的喵喵,既能发出宝可梦的叫声,也能够说人话。
“这么好听的歌声,一定是可爱的妹子!看我把她抓起来!”男性亢奋地说道。
女性没说什么,只是把双管望远镜交给男性。哈尔兹的身影映入眼瞳后,他的雅致瞬间消失了,失望地垂下肩膀,坐着吊篮的角落。
“我们主要的任务不是抓人,是抓宝可梦喵。”
“没错。你看,纽拉和向尾喵,非常难在这附近找到的宝可梦哦!”女性符合道。
“诶,这两只的赏金很高的咧!走走走,赶快去!”男性的情绪立马变换,回到最初那种亢奋的状态。
他调整加热器的火力,减弱热气球的浮力,高度逐渐降低,最终降落在草原上。安全降落并确定关闭了加热器后,三人像是跨栏那般,飒爽地从吊篮移动到达草原上。
他们的登场,称之为夸张也不为过,确确实实地吸引了哈尔兹和天衣的注意力。而宝可梦们,虽然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到明显的恶意,但是还是本能地撤退了。
光看他们的制服,哈尔兹马上知道,是“他们”,是他的敌人。但是问题来了。在他旁边的人,是天衣。是华瑞莉的话,倒可以直接发飙,可是哈尔兹刚刚才骗天衣,说他不会战斗。如果此刻发飙了,可很难圆谎。
姑且先装一装什么都不懂,拖延一下时间。
“你、你们是什么人!?”哈尔兹走在天衣前方,问道。
三人组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让喵喵跳回去吊篮拿出一架收音机。喵喵按下播放键,音乐响起,三人才开始摆姿势,回答哈尔兹的问题。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
“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
“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
“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武铃!”
“小五郎!”
“我们是穿梭在于银河的神圣团!”
“白洞、白色的明天在等着我们!”
“就是这样!喵!”
女性——武铃率先开启这个相声般的自我介绍,而男性——小五郎则随后附和道。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到了介绍的尾声则让喵喵补上,音乐就以“磅”的一声结尾。
尔后,喵喵把收音机放回吊篮里。
哈尔兹和天衣不知从何开始吐槽。
不过,多亏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地自我介绍,哈尔兹才拥有时间叫救兵。华瑞莉距离他们大概五分钟的路程,可惜需要突破失控的宝可梦,并不能马上赶来。
如此情况,哈尔兹只有两个选择:
一,逃跑拖延时间,直到华瑞莉来到。这么做的话,可以把戏演到底,但是复仇就进行不了。
二,用另一个谎言,来掩盖第一个谎言。虽然很对不起天衣,但是确实能够保护她,也能对进行复仇。
如此情况,最佳的选择,当然是——
“咕啊——!!”哈尔兹双手抓头、呐喊,好像头痛那般蹲在地上。
如此突如其来的情况,不管是天衣,还是神圣团三人组,都被吓着了,三人组还差点要跳回去吊篮躲起来。
“哈尔兹,你怎么了?”
“他、他要——出来了!啊啊啊——!”
哈尔兹继续呐喊,趁机弄乱自己的头发,以方便饰演接下来的角色。
一阵呐喊后,哈尔兹的头和双手垂下。缓缓地,他站起来,抬起头,眼神和气场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紧握拳头再放松,重复几次,随后伸了一个懒腰,就像是沉睡已久的人,终于苏醒了。
“呼——终于出来了。”
“你……是谁?”
天衣的手,有少许发抖。哈尔兹有注意到,内心深处十分对不起天衣。
但,还是得继续演下去。
“我是哈尔兹。正确来说,是为了向在七年前引起森林大火的神圣团复仇而诞生的第二人格。为了方便称呼,叫我二哈吧!好了,不多说了,我要教训那三个人,然后继续睡觉去。”
哈尔兹丢下这番发言,自个儿走在前方。
不料,天衣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也要战斗。”
“这是我的复仇,你没必要牵扯在里面吧?”
“我也是和事件有关系哦。这个复仇,算上我一份也行吧?”
手虽然还在颤抖,但天衣的眼神是认真的。即便这样,哈尔兹最初的念头,依然是拒绝她。只是,想到自己欺骗了她两次,哈尔兹就觉得让她插手,才是比较正确的做法。
“你们商讨好了吗?我才不管你第二还是第三人格,这个女孩我要定了!”小五郎已经恢复冷静,向他们表明自己的来意。
换来的,是武铃的殴打和喵喵的爪击。
“你这个白痴萝莉控!!把那女孩抓回去,我们是没有花红的!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要把纽拉和向尾喵抓走!不然,这个月我们又只拿底薪啃面包和杯面了!”
“对丫喵!我可不想去吃餐馆的剩饭喵!我要吃上等猫粮丫喵!”
“我知道了啦!纽拉和向尾喵肯定要抓,那女孩是顺便的!”
小五郎证明自己没有忘记本来的目的后,拿出了精灵球。武铃和天衣也对应着小五郎的动作,而拿出要迎战的精灵球。
“出来吧,阿柏蛇(Ekans)!”
“大干一场吧,瓦斯弹(Koffing)!”
“我喵喵也要参战喵!”
“赫拉,波罗斯,我们上!”
“上吧,拉鲁拉丝(Ralts)!”
变相3V3的战斗,也是哈尔兹第一次向神圣团进行的复仇之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