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无猜 | 第四章  伤药

落云溪畔，练星和看着被蜇成猪头的忘尘，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

忘尘望着水中倒映的那张让人无法直视的脸，转头见练星和强忍模样，闷闷道：“想笑就笑，不用憋着。”

忘尘的话听来有些口齿不清，练星和忍不住笑了几声，又觉得有些愧疚：“抱歉。”

忘尘忍痛检察红肿发热的伤口，刚才他被蜂群一路追赶，狼狈地跑到落云溪畔，蜂群仍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唯有憋气跳入溪中。蜂群在周围盘旋了两圈，发现失去忘尘的踪影后才离去。

从里到外湿透的忘尘拧了拧衣角，挤出大量的水。练星和开始捡拾薪柴，打算生火：“把衣服脱下来烘干。”

忘尘应声，脱下外衣时，一物从袖口中掉落。他捡起地上巴掌大的木牌，喃喃：“我身上明明有这个，为何一点用也没有？”

练星和见是初次见面他赠与忘尘的生辰礼物，有些无语：“这只驱虫，不驱蜜蜂。”

两人坐在火前，忘尘仍疼得呲牙咧嘴。练星和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瓶，倒出一些透明的液体。

忘尘见这液体无色无味，还带点粘稠，好奇：“这是什么？”

“治伤的。”

忘尘未见过这种药，让练星和将它涂在伤处后感觉凉凉的。未到一刻钟，身上的红肿竟然全消。

忘尘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什么药？太灵了，我身上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练星和笑笑未多作解释，起身道：“既然好了，去采些浆果吧？”

“走！”搽过药的忘尘不仅伤口全愈，更觉神清气爽。两人在附近采集了不少水浆果，满载而归。

浆果采完后，忘尘才知道练星和想制作糖葫芦。两个男孩分工合作，一人清洗浆果后风干，一人取蜜待用。后来忘尘想起糖葫芦需要木条，便让练星和用那削铁如泥的短匕弄了十几根。一切就绪后，两人开始让浆果上串、蘸蜜，等糖葫芦风干。

成排的糖葫芦在土里插成了一个圆，于春日下晶莹剔透，好看极了。忙了几个时辰的两人坐在树荫下休息，享受徐徐的春风。身旁白兔吃着剩余的浆果，津津有味。

忘尘看着糖葫芦，似乎有些不放心，想起身查看，被练星和一把拽了回来：“别再看了，有那牌子驱虫，蚂蚁不敢去。”

忘尘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

练星和瞟了他一眼，对忘尘做事格外小心谨慎的性子似乎有了些许了解，不在意地笑了笑。

直到太阳偏西，冰糖葫芦才大功告成。

忘尘给了练星和一串，自己也拿起一串吃了一颗，有滋有味。

“好吃吗？”

忘尘点头如捣蒜，见练星和手上的糖葫芦原封未动：“你不吃吗？”

练星和摇头：“你吃。”

 “尝尝嘛，这不是山楂，不酸的。”

忘尘把自己手上的水浆果糖葫芦推到练星和嘴边，练星和见忘尘盛意拳拳，只得吃了一颗。蜜糖的香甜在口中徐徐化开，他咬了一口内里的水浆果，淡淡的汁液冲淡了蜂蜜的甜，味道恰到好处。

“好吃吗？”忘尘一脸殷切，见练星和点头，笑眯了眼。

虽然水浆果糖葫芦并不甜，练星和就只吃了那一颗，把剩下的糖葫芦都让给了忘尘。看着后者大快朵颐，他心情莫名地愉快。

忘尘接连吃了三串糖葫芦后，觉得有点腻，才停了口。练星和收拾剩余的冰糖葫芦，说让忘尘带回观里慢慢吃。忘尘看着好友，心中升起一阵暖意：“谢谢你。”

“算我赔给你的。”练星和把收拾好的糖葫芦塞进忘尘怀里。

忘尘抱着怀里那十几串蜜香扑鼻的糖葫芦：“可我只给了你一颗⋯⋯”

练星和见忘尘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开口道：“不如以后你有好吃的都留点给我？”

忘尘想了想，觉得是个好主意：“好，只要你不介意没荤腥即可！”

练星和一愣，突然就有些后悔，他忘了这小道是吃斋的；但见忘尘一脸释怀，又觉得偶尔不吃肉或许也能接受。

***

是夜。练星和坐在高高的树梢，身边是那名曼妙的白衣少女——小白。

小白见练星和嘴角隐藏不住笑意，问：“糖葫芦好吃吗？”

练星和点头：“谢谢你，白姨。”

“跟我还需要这么客气。”小白说着，朝练星和伸出了手。

练星和望着小白，不解。

“你做了糖葫芦，不给我一串尝尝？”

练星和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对不起，我⋯⋯”

小白见他焦急的模样，噗嗤一笑：“逗你玩的，我才不想吃。”

练星和心下一宽，却又觉得自己实在太没良心：“我给你打只鸡？”

小白摸摸练星和的头，笑道：“不用了。”转念又说：“不如你给我说说你那个朋友？我想多了解他。”

练星和思索了好一阵，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小白见状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若了解他，会否同意你们当朋友？”

练星和没有否认，眼里有着期待。

“这件事我现在没有办法答应你。”

“为什么？”练星和难掩失望。

“对于一无所知的人，我怎能随口答应？”小白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练星和沉吟，终开口道：“他叫忘尘，比我大两岁，三年前加入清水观，拜入掌门无忧子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