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个挺可怕的东西,它在你不曾察觉的时候悄悄地溜走,当你回头一望才惊觉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三年。
三年后,洋州的某酒吧内。
一个妩媚的女人脸上化着浓妆,左脸戴着的银色面具并没有让她变得奇怪,反而带着几分的神秘感。
她目光迷离地坐在吧台上喝着酒,看样子像是在等着谁一样。
“嘿,我来了。”Peter放荡不羁地笑道,随后坐在童恩的对面。
“我说,你也少喝点儿,没人跟你抢。”看着童恩一杯接着一杯不断地酗酒,Peter有些看不过去地说道。
童恩才刚想开口说话,一股恶心感不禁往喉咙上涌。于是她迅速地站起身,飞快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快速到达洗手间的,然后对着马桶呕吐。
两年过去了,白天生活艰辛,夜晚她也没办法安心睡觉。
每一次只要一睡着闭上眼便是堂哥和程卿那面目可憎的脸、她被欺负的画面,还有隽雁满身是血的样子。
这两年以来她都靠烟酒来舒缓情绪和压力,才有办法好好睡个觉。
她再也不是那十八岁毛躁的丫头了,可她的人生,依旧是毁了。
小张,现在的我大概知道当时你的情境了。
因为那些梦夜夜纠缠她无法入睡,这些烦躁的情绪就如同一颗种子种在心间,不断地茁壮成长。因为太痛苦了,只能用酒用烟甚至用这样的生活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得到快乐。
可是自己,是真的快乐吗?
谁知道呢?
童恩一阵狂呕之后便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思绪忍不住放空。
忽然,洗手间的门因为有人用力一踢而发出了了“砰”的声响。
童恩不耐地抬起头地看着来人,原本还有些散涣的眼神在那一刻忽然变得明亮,还夹杂着那么一丝的悲伤。
纪凌扬看了眼瘫坐在马桶边的女人,正准备拿起手铐想将洗手间里的女人时,却在看清了女人的真面目时愣住了。
从来没想过还可以再遇见,就算会也没想过会是以如此不堪的场景相遇。
呵。
“给。”
纪凌扬将一罐汽水递给了童恩,然后坐在她身旁。
童恩接过了汽水,道了声:“谢谢”后便抬头看着眼夜空。
洋州并没有四季,常年都是夏天。不过算一算时间,冬季也快来了啊。
“怎么突然来这里扫毒?”
“近年来洋州越来越多民众吸毒和贩毒,警员都忙不过来,于是我和好几个伙伴都暂时被调过来协助他们。”
“虽然我并不支持你们的恋情,不过童恩,远扬他……”纪凌扬学着她的动作看着夜空,微微顿了顿然后勾唇道:“他是真的喜欢你。”
“他的喜欢可能并不如隽雁那般炽热,他就像是一杯温水,慢慢地温暖人心。”
童恩的动作微微一僵,她将汽水罐打开之后便呷了口汽水,待几秒后她才缓缓开口:“又能怎样呢?我们已经两年没联系了。”
整整两年。
“他来找你,你会回去吗?”
纪凌扬看了眼童恩,见她没有反应便继续道:“不会的吧,他很清楚你不会的。”
“我不想让我们到最后分开的时候,像其他情侣一样难堪。我希望我们在离场的时候不需要大呼小叫,不需要低到尘埃里的挽留,不需要。我们只要记得,曾经在一起过的时光里,我们真心爱过就好。”
“这是他对你说的?”
“对啊。”
童恩并没有说话,只是喝着汽水,眼神间有着少许的波澜。
纪远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多的争执,没想到分开之后我们选择的方式,会是那么地默契。
我们,真的彻彻底底结束了。
“慕惜要订婚了。”
“对象是谁啊?”
“秦浩。长时间的追求之下,总算开花结果了。”
“对啊。”
对啊,时间一长,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她忽然想起被程卿霸凌后和冷慕惜二人相处的时光,她突然想起她说的话:
未来的日子,谁也说不定。
“不打算回去?”
“都回不去了啊。”
“还有人在那里等着你。”
还有人。
脑海里闪出了一些人的脸,一股暖流缓缓地流淌进童恩的心里。她笑了笑,说:“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回去之后他们估计都会失望吧。”
隽雁、冷慕惜、安依薰还有夏婕思都会失望吧。
“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下去了?”纪凌扬眼神里闪过一丝痛心。
“我?”童恩轻笑,眼睛里已经没有一丝波澜。她继续说:“这些年来我的生活太艰难,我一度想过自杀,好像只有靠着这样醉生梦死的生活才能比较轻松。”
“生活难过就可以这样糟蹋自己吗?生活难过就可以自甘堕落吗?童恩,这条命是隽雁拼死把你拿回来的,他比你更珍视你这条命,你这些年来有好好活下去吗?你对得起他吗?”纪凌扬对着她问道。
明白她经历过什么,明白她的痛苦,所以即使知道她不爱惜自己之后也不忍心吼她。因为太心疼这个女孩儿了所以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收起了手铐放她走,但是他还是想解救她,不想她再继续伤害自己的身体。
童恩因为他的话一时之间震住了。
面前忽然浮现出隽雁那阳光般的笑靥,仿佛在对她说:
好好活下去。
视线忽然模糊,所有的情绪在哪一瞬之间轰隆崩塌,然后她埋头默默抽泣。
“我是真心把你当妹妹疼的啊,不过对不起啊……在你受到伤害的时候我没能出现在你面前,对不起啊……”纪凌扬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眼泪再也忍不住不停地掉落。
仿佛过了一世纪般长,童恩才收拾好情绪。她看向还在痛苦的纪凌扬,拍了拍肩膀,用着颤抖的声音道:“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是的,我明白的。
我知道你们都很在乎,我知道发生那样的事情也不是你们的错。
只是在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怪你们,为什么不要快点找到我呢?为什么不要早点来呢?为什么要等到事情都发生了之后才把我救出来呢?
我明知道你们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怪你们。
两年以来,我都在逃避。
可逃避又有什么用呢?它终究……还是发生了啊。
“我会考虑回去的,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