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南轩前面停着一辆令人挪不开眼的华丽马车,那位车夫好像在打量着她,二人就这样彼此看着对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是一见钟情两相悦了呢。
那小厮走出来便看见一个红衣姑娘眨着一双如琉璃般的眸子,肌肤如凝脂般吹弹可破,貌美惊城,这小女孩无助的神态仿佛迷路的孩子一样。
但那小厮很清楚她的身份,毕竟这面孔他在沂南轩上也见过三四次左右了,能和宫宁赫走得那么近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小女孩。
“墨小姐,这边请。”小厮比了个“请”的手势,墨沉舟如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战战兢兢地走入皇府,心中那叫一个慌啊。
宫宁赫来了信,说是太子殿下要见她的事情不假,还让她千万千万不要爽约,对方终究是玹德国的太子殿下。
风轻轻抚过她的脸宠,卷起了几片竹叶,竹叶的“沙沙”声宁静而怡人,墨沉舟倒是卷入了之前的往事。
【“墨小将军,今日天气甚佳,不如……和朕喝一杯?”】
墨沉舟瞳孔一缩,连忙甩了甩头,没想到那段不太美好的记忆涌上来了,甚至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朕执政一年以来,墨小将军倒是唯一一个对朕不掩饰恨意的人,不如你们墨家换个人选吧,若是这样死了倒是可惜了。”】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勁,任爾东西南北风。这竹石,说的就是你啊。”】
【“江山是朕的,孤独也是朕的。自古皇帝无自由,一身龙袍坐在最高的位置看着他们勾心斗角的,这感觉……还真不赖呢。”】
墨沉舟想到这里已经打算一头撞死了,小厮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已经在竹林等候多时,姑娘还是快些过去吧,莫要让他们久等了。”
她差点魔怔了啊……
宫槐仁前世很恶趣味的把她约过来关押宫宁赫的沂南轩谈战报,那时候还喝得烂醉如泥的,口口声声说自己死了可惜,结果另一头让人把怀甸摧毁,真是个卑鄙无耻之徒。
神经病就是神经病,把兄长放回来这些不就解决了吗?之后还让人把墨沉渝的尸体送回来挑衅,果然是脑少根筋的皇帝。
“墨姑娘,你走错方向了。”宫宁赫的声音传来,把她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墨沉舟强行把路拗回来,走向竹林中央的石桌,朝着两位皇子行了一礼:“臣女墨沉舟,见过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臣女方才只是走……”
“想必是墨姑娘太过拘谨了,不打紧的,当自己家就好。”宫严宸善解人意的微笑着,这笑脸不似做假,反而无比真诚。
问题是她可没有这种把沂南轩当自己家的胆啊……
宫宁赫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好像他们二人很熟一样地笑道:“快坐吧。”
当朝将军的妹妹和皇子很熟,宫宁赫这是打算让她被杀头吗?而且他还是当着太子殿下宫严宸的面这样说话,想想自己可能半脚踏入棺材里了。
对面的宫严宸还是温润如玉地笑着,用那骨节分明的手转着手上的茶杯,不得不说这皇家的兄弟性格都各有千秋啊。
一个狂躁症一个温柔。
“多谢二皇子殿下赐坐。”墨沉舟犹豫了一下,还是动了。
“初次见面,孤身上经常带着些糖果,就当做給墨姑娘的见面礼好了。”宫严宸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小包糖来,这举动倒是令墨沉舟愣了一下。
糖果?
“多谢太子殿下赏赐,可是臣女身上……”墨沉舟其实挺想接过这颗糖果的,看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定是精品。
“无妨,都说只是见面礼了,这糖很好吃的,孤自小便带在身边,想必墨姑娘也会喜欢的。”宫严宸把糖放在桌子中央。
这位置很有意思,墨沉舟要拿就得把手伸过去,这种行为看起来有点不太礼貌;不要拿的话彼此都尴尬,不知这是有意无意。
宫宁赫好像有点奇怪,脸色微微变了变,墨沉舟不明所以。
身为一个狂躁症,挑衅几句他恐怕就要发疯,宫宁赫单单是这个这表情还真是令本来就半信半疑的墨沉舟想了很多很多。
墨沉舟这样没动作下去恐怕三方都会难堪,她也只能撑起身子把糖拿过来,这吃力的样子让宫严宸笑容越来越大了。
什么情况这是?
“墨姑娘真是个有趣的人呐。”宫严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宫宁赫,墨沉舟也很是好奇地看了过去。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快吃吧。”宫严宸没有对那句话解释下去,反而饮了一口清茶。
墨沉舟又看了一眼宫宁赫,宫宁赫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这副样子对她而言还真是件罕见的事情啊。
宫宁赫是不喜欢糖吗?
墨沉舟把糖含入嘴里,口腔一阵清凉,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宫严宸笑意更甚了。
“这是……蜂蜜薄荷糖?”墨沉舟舔了舔唇,味道还不错。
“想不到姑娘也懂糖啊,记得宁赫小时候可讨厌薄荷的味道了,你看他变脸变得多快啊。”宫严宸打趣地扫了一眼宫宁赫,宫宁赫更是生不如死。
“皇兄!”宫宁赫简直想吐了,小时候宫严宸就喜欢这么做弄他。
一身金爪蟒袍的宫严宸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银冠束发,那双好看的剑眉仿佛也带着盈盈笑意。
“你说的那个名单孤和宁赫已经处理好了,姑娘可要过目?”宫严宸从袖中抽出了一份用药者的名单。
“诶?”墨沉舟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不多不少又是放在中间。
“这次就当是见个面吧,我们下次再聊正事。”宫严宸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站起身来,挥了挥袍子,离开了竹林。
墨沉舟拿着名单左看右看,宫宁赫也站了起来去送宫严宸了,没有人管自己了。
墨沉舟看着那喝了半杯的乌龙茶,心里对二人的关系也有了个模糊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