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成就如何,你的生活就是你的天赋所在。
--《乞力马扎罗的雪》
1.
拉森贝(Larsen Bay), 又称拉森湾,是美国阿拉斯加州的一座城市。在2018年的人口调查显示为85人。现在的气候为12°c,海风刮过来的时候,能够感受到脸颊的刺痛。
我穿着灰色的大衣和绒毛帽,虽然只是逗留休息片刻,但是这里的氛围我很喜欢。当我回头望向身后的森林时,心里就会觉得特别的放松。我租了一个星期的短租房,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松懈了呢?
透过窗户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望向远方时,能看见被雾气围绕的山影,模糊的轮廓,在那不知尽头的边缘。后方是雾气弥漫的树林,抬眼看不透树林深处,当阳光一绺绺的从云缝中溢出时,才淡淡的冲散了压抑的迷雾。
推开门,感受到带着凉意的海风缠绕着身体,缩了缩脖子,沿着靠海的路散步。风撩动了围着脖子的格子围巾,有几人在喝酒谈天,大声畅谈,有的人坐在屋前,也就只是那样坐着。
我想记着这些画面,但也只是记着,手机里的照片寥寥可数,我并不是个会保留美好的人,照片过一段时间就会删除,相片过一段时间就会被抛弃在未知的地方,更多的是愿意自己去记着它。
我原先低着眉眼,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散漫的脚步停了下来。一个在小船里的男子吸引了我的注意,他缓缓的拆着船的绳子,至于为什么吸引我,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他的动作轻柔细心,像是十分的呵护这艘船。
他一头茶棕色的头发,松散柔顺,感觉上和瑞特软呼呼的头发不太一样。我脑海里竟浮现出这样的想法,让我有些讶异。
我盯着他手上的动作,真的很认真又细心呢,一般来说都会不耐烦的拉扯了吧,因为我就是这样的。
他好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我。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空气都禁不住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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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像猫瞳一般的眼睛,有着令人瞩目的魔力。眼眸像极了夜空里的点点星光,倒映着我的身影。他朝我笑了一下,低下头继续解开绳子。这一次,不到一会儿就解开了。
在这冷得发抖的天气,怎么会有人想要钓鱼呢?我盯着他勾饵,抛线,然后他回头和我对视。我愣了一下,对他讪笑,转身正想要离开。
“要一起吗?”他的声音快要和风融合在一起,背对着暖阳就好似他的翅膀,早已经陷入他的骨髓里,是属于他的一体。冰冷的空气进入鼻腔,让脑袋异常的清醒,我很清楚我在抗拒,我想要开口拒绝。
“不了,我不会。”此时我感觉心情糟透了。
他目光炯炯,仿佛他人所言于他无关要紧。在温暖的一切中,对于腐烂的我已经毫无意义了。
太容易被他人感化,是能够致命的弱点啊。
我感觉他还想要说什么,便立马离开那里。
啊啊...就是因为这样,才总是被人讨厌,这样被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糟透了!”我想道。
感觉脸部的表情已经纠成一团,如果要回去的话还是会经过那里吧。
2.
我喜欢把所有都掌握在手中,强势的性格又具有好胜心,什么都不能弱于任何人。性格阴郁沉闷早已成为我的标签,那抹心中的阴翳才是我认为自己最完美又美好的一点。
当我失去悲痛的时候,才是我最痛苦的事情,当你望向窗外,能够看见绵绵细雨的时候,那就是“幸福”。
喜欢把所有情绪都刻画得清晰,能够深切感受,能够溶在手中,复杂晦涩才能够感觉得到苦痛。别人说我是一颗冰块,你觉得是吗?
那本笔记,从初二到现在了吧?我很久没再重复翻看,死亡的欲.望变得普遍时,痛苦就结束了。麻木,遍布全身的麻木,所以我非常讨厌镜子。
眼睛其实根本看不穿人的心思,看穿人心思的,其实是死去的心,纯真死去的心。
世间没有童话,小时候的眼睛就如同现在这般漆黑,所以如果爱,就是掐紧你的脖子的话,所有深爱都会变得很容易吧?
房东女太太上次来找我的时候带着一身伤,我淡淡的看着,她一身乌青密布,平时她的一身大衣包裹着皮肤,根本看不出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进屋脱下包裹身体的衣服,只剩下一件背心时,才看见她满身的伤痕。
我怔了一下,才问:“怎么了?”
她眼里带着沧桑,故事很长,时间也很长,茶已经凉了,她才开始说起。
她和丈夫是父母联婚的,没有相爱,相处也才三天的事情,就进入了婚姻。她不幸福,离开家的时候脸上也毫无笑容,丈夫也最讨厌她闷闷不乐的脸庞。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有了孩子之后,就更不可能再离婚了。
我看着她,她望着我。
她笑了,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3.
「月亮是夜晚的伤口,风是月亮的悲伤。夜,远却无人伴它左右。天空是透明的,因为它不会逗留,辽阔却无法挽留。」
无可奈何的是感情不懂得施舍却又漂浮不定,伸手握住也只有空气。我也希望我的存在也似那围绕山影的雾气,透明消散。
在漆黑的夜里,海水像被灌了墨,皎洁的月倒映在海面上,海很大,月亮却只有一个,一个飘茫独自发光的月亮。
世界很大,却没有出口。存在渺小得无法被注视,如果一切的联系像云烟一样稀薄,哪怕消失了也无人知晓吧。
顾城说:“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当我回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是我看见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房东太太那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原先动人心弦的魅力。
在昏暗的房子里,那具满是伤痕的躯体,让房子顿时变得又狭又长,流动的空气也静止了。我总是不开灯,也不喜欢开灯,桌上唯一的桌灯足以照亮半个空间。她没有流泪,但我觉得她在流泪,因为空气变得又咸又涩,压抑得难以呼吸。
她拉上衣裳,房子里虽不算寒冷,但也不是很暖和,眼神落在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我给她披上了我的毛衣外套。
我递给她一杯热茶,两人围着小小的圆桌,月光照在她的侧脸,显得她很是苍白。
“米娅希(Mellcy)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干燥的发贴在她的脸上,疲惫的眼神已经无声的透露着她的悲愤。她点起烟,火气一闪一闪,点燃了香烟,烟雾渐渐的散开来,从嘴里轻轻吐出,难以言喻的秘密也在烟里消逝了。
“你应该也明白了的,林(Lim)。”
我点头,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
“明白,我想我也做不了什么,但是我有药膏,你等等。”
我从包里掏出药膏,想或许还能够起一些作用,其他的等等再说。但是被她制止了,她摇摇头,说没事。我皱起眉头,眼前的人和我不熟悉,我没理由管那么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给她上药已经是最大的帮助。
我冷漠,无情无义,厌恶插手别人的事情,讨厌麻烦,更厌恶,那心里不断升起的怜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像极了忧郁的母亲。
伤痕累累,却依旧只是低头舔舐伤口,始终都是一声不吭。
“谢谢你,林(Lim) ,真的。但是拜托你,不要说出去,谁都不要。”
她哀求的表情让我为这个可悲的女人感到越发愤怒,她憔悴的脸庞,瘦弱的躯体,一点都不似早晨时在他人面前那般的耀眼。她好像再也无力抬起眼了,然后静静的睡着了,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平静的睡着了。
我把她抱起,放在我平时睡的地方,只是多了个毛毯,或许她是第一次睡得那么的安稳吧,因为她的表情,让我觉得她很安宁。
翌日,她像以往一样说着客套的话,满含感激的道谢,却俗套又圆滑。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只会认为她待人真诚有礼,但是经过昨天的事之后,我知道这只是她的伪装。
我收拾好行李,在早晨七时正准备离开,却摸到了口袋的药膏。米娅希(Mellcy)送我到火车站,在搭上火车之前,我拿出了口袋的药膏。
“米娅希(Mellcy),这个拿去。”
她看见这个药膏的时候,眼神变得很复杂。
过不久之后,火车开了。
我觉得,我们都是很狡猾的人。
4.
火车窗外的景象,正缓缓的向后退,重重的铁轨声,让婴儿不满的哭闹。那个妇女耐心的哄着婴儿,可是其他人并不是这么想的,只嫌弃着婴儿太吵。
我把半张脸都藏在围巾下,眯着眼,看起来像是在发呆的样子,仿佛听不见周围的哄闹。我讨厌此时这般烦闷的气氛,我想打开窗,让冷风冻伤我的脸颊。可是,一旦打开窗,小婴儿会感冒的。
我不喜欢小孩子,但是不讨厌。
比起小婴儿,更讨人厌的是其他人,那些鼓动污秽的唇舌和窥探着妇女的眼睛,好在小婴儿哭累后,就睡着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嚷嚷声也平息下来了,妇女始终没有吭声,低头忍受他人不满的视线。
我闭上眼睛,安静的空气让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了,到了机场后,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漫无目的的游走终究是遇到了瓶颈。
以前的愿望是逃开世俗的枷锁,离开所有的联系,谁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成功了,我满足了。
满足了?
思绪停顿了一下,睁开眼,感觉呼吸就快要停止了,窒息般的难受。
我打开手机,视线停留在埃贝尔大叔添加我Insta的通知上。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上一次打开又是什么时候呢。
但是,这是一个惊喜。
“埃贝尔(Abler)你觉得我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