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想说,我一个人无法活着。但是我无法忍受身边有人与我太过亲近,这样的痛苦只让我越来越孤独。
1.
「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迪克森 (Диксон) 是俄罗斯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泰梅尔斯基多尔加诺-涅涅茨基区的一个市级镇,该镇北临北冰洋沿岸,处于叶尼塞湾的叶尼塞河入海口附近,经纬度为北纬73度30分,东经80度31分。当我背着沉甸甸的背包走进这里的时候,这里还飘着大雪,温度将近-16°,身体忍不住哆嗦,从嘴里呼出一口寒气。
这里寂静得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可它像是这白茫茫的雪地里,唯一的一朵百合花,在孤独和寒冷之中,绽放自我。这里就是迪克森,被世人称作“世界尽头”。根据2018年的数据,这里只居住了548人。迪克森的冬天可长达九个月,最冷的时候将近-50°。
脚下是厚厚的雪,所以难以行走,可寒冷已经紧紧的围绕着我,肌肉僵硬而颤抖,已经离熟人的地方不远了,可我感觉已经浑身毫无力气。
那一盏盏闪亮的灯火仿佛在嘲笑着我,我知道自己一旦昏倒,结局只有死亡。这么冷得天气,附近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手掌冻得发疼,连拳头都握不着。沉重的背包成了我的负担。
附近只有一座又一座耸立着的楼房,孤独直立的路灯和电线杆的影子,疯狂呼啸而来的风,蒙蔽人的理智和视线。
“林(Lim )!”在头脑混混呼呼的时候,我听见埃贝尔(Abler)的声音。
我抬头,看见他匆忙赶来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好想哭,越来越多话不懂得该如何说出口。我拖动自己的双脚,哪怕只是一小步,却想赶快离那个跑来的身影更靠近一点。直到他赶到我的身前,挡住了寒冷的风,我仿佛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火车站的时候,戴着耳机的我,看着埃贝尔先生的Insta发现他在俄罗斯的迪克森 (Диксон) ,正想着自己也靠近俄罗斯,不如去会一会面吧,但是那里很难寻找住所啊。于是就询问了埃贝尔(Abler)和亚当森(Ydamson ),待他们同意后才前往迪克森。
此刻还在昏迷的我,已经被埃贝尔带到了住所。
意识混浊的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个打着黑伞的人,对我说:“你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失去了什么。”他嘴角上扬,满是嘲讽的意味。
但我觉得他很熟悉,黑伞遮住了半张脸,只觉得模糊不清,一身黑的服装看起来很像丧服,而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我和他刚结束葬礼仪式。
“失去什么?”我回问道。
“爱情,亲情,世上所有的联系。”虽是说着可悲的事情,可他却像是在喝彩,我想他一定是很讨厌我吧。
我拿着灰色的伞,却没有打开,任雨水打湿我的衣裳,寒冷渗入我的骨髓,可我依旧站得笔直,仿佛一切无法弯曲我傲慢的脊椎。
“仅仅如此?”荒唐又粗鲁的嗓门从我喉咙里释放,仿佛这是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仅仅只是如此,有必要在意吗?”
所以我打开了伞,只留下我孤傲的背影。
我感受到身后那觉得我可悲和讽刺的目光狠狠的扎在我的背上,直到我醒来时都觉得刺痛。
2.
这里没有手机讯号,像一座杳无音信的孤城,没有人知道它的一切,日复一日的宁静,不太适合现代人的生活方式。我突然想知道埃贝尔那天是怎么发insta的,当我问起时,亚当森说是因为那天埃贝尔到另一个城市去买东西。
我们加大了壁炉的材火,让火烧得更加的旺盛,然后再将身子埋进厚厚的棉被,当看见埃贝尔递给我一杯热可可时,才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
埃贝尔笑我像个可怜兮兮的小狗,他的眼睛被火光照耀,灰色的眼眸变得透彻明亮,弯起的眼角有些皱纹,温柔却始终含在眼里。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有些刺眼,有点慌张也有点不安。
热可可很甜,腻得我发慌。亚当森看见我手足无措的模样时笑了一下,我佯装淡定,一口气喝光了热可可,嗓子却甜得发哑。
“果然是太甜了吧?”埃贝尔歉意的问道。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而实际上,我觉得也不过是因为我讨厌甜食而已。
在看到他满是歉意的眼眸时,还是会不禁的感觉有些内疚,我强迫自己忽略过这些情绪,开始环顾四周。
简单的沙发,躺椅,饭桌,虽然简单,但比我以前的生活好很多了,想想那空旷的房子,仿佛没有活人气息。
“那个,有水吗?”
“有的。”
原本想要自己拿,但是埃贝尔让我乖乖坐着,让他去拿。
亚当森还是和之前一样安静,默默的喝着热酒,眼睛已经染上了一些醉意,脸颊也微微泛红。
埃贝尔把水杯递给我,回头拍了拍自己友人的肩膀。
“别喝了,该睡了。”
亚当森呢喃一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到沙发上倒下了。我默默的看着他倒下,然后翻个身就立马睡着的样子。埃贝尔说这已经是常态了,我没有说什么,酒精是治疗心的药品,也是自暴自弃的毒瘾。
“你还不睡吗?”我问他。
他愣了一下,“不,我想等一下吧。”
我开始感觉有些尴尬了,气氛像迷一样的状态,为什么在阿勒特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呢?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觉得的。
我抬头时不经意撞进他那双灰色的眼睛,这下更加的让我不安。
“我睡哪儿?”
听见我问后,他的脸色才稍有缓和,指着一扇木门。
“睡那个房间吧。”
我淡淡的回了个“ 嗯。”,站起身来,默默的走进房间,我感觉自己好像打破了什么平衡,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能久留啊。
一股无奈感充斥着心,这种感觉真不好受,就好像哪里都不是我的归处一样,明明这个世界那么大,到头来这一切都该怪自己。
这种想法,在我的心上挠着痒,好像过了好久好久,才泛起一丝睡意,我仿佛好久没有如此安心的睡觉了,可能是因为见到了熟悉的陌生人,可能是因为真的累了,也可能是因为自相矛盾的想法弄得我一身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