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岚来到了教会的顶层,一抬头,月亮刚从云海后出现,微弱的银光照射在他的脸上。
月亮的光芒毕竟是太阳光反射而成,并不会让大地上的万物感受到半丝温暖。相反,在下雪的夜里反而更显得凄凉寒冷。
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并非满月,只是峨嵋月,呈弯曲的长形,也不知是笑脸还是哭脸。
一般上,绯月之夜只会发生在满月之夜,但是这次与以往都大不相同,君岚,魔神要亲自打开通道,即便不是满月他也能够控制通道开启。
“君岚,小心一点。”
从君岚身后传来的是晨曦的声音。她无法伤害自己的妹妹,但也不容许她伤害自己的爱人。为此,她只能置身事外,却同时为自己无法做出决定而懊恼。
作为世界的神明,这还是她首次感到懊恼。
“放心吧,我也还不想死。”
君岚转身向晨曦投以一个微笑,便启程了。他借助风之力来到高空之中,看似与月亮距离接近,却是个远不可触的距离。
君岚低下头,大地上,洁斯托克到处都是晕倒的人类的身影,而邪灵们分别在教会内外仰头凝望着他们的神。
但是,迪克的身影并未被看见。
“君岚大人,能否让我待在这里守护你?”
迪克靠瞬间移动来到君岚身边,张开了宛如蝙蝠的翅膀停留在空中。此时此刻,他也还是想要多花时间留在他身边。
“随你喜欢吧。但我先说明,生命女神也许会趁机会来袭,到时候我可保护不了你。”
“正因如此,我才想要留下。”
见迪克心意已决,君岚也不阻止他了。他心里清楚,要是生命女神真来到此处突袭,他可无法保证自己有办法反抗。
最坏的可能是,他也会死在这里。
“退后一点。”
“是的。”
迪克乖乖听话,往后飞到稍微远的距离。在那之后,君岚再次望向明月,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把气呼出,再次睁眼时已然换成了尹岚在主导身体。
“听吾之名,两界之间的通道已被开启。现在,正是敞开的时刻。”
尹岚把双手合拢,然后往两旁伸展开来。配合着他的动作,月亮渐渐变换为血红色,本来看不见的部分也慢慢出现,化成了绯红满月。
月亮无法被看见的部分并非消失了,只是因角度无法把阳光反射。当通往魔界的道路开启,从魔界映照出的光芒便会经由月亮反射照耀到地面,也因为通道与月亮接近,满月便会出现。
“来到人界,把人类的身体化为己用,靠着吞噬人类的血肉变得更强大,成为这个世界的霸主!”
在尹岚的一声令下,绯月成为了通道,无数道光点从中飞出来到了人界,而这些光点都连接着半透明黑色疑似烟雾的身体,形状不一。
他们会自行寻找容器,然后成为能够在人界逗留的邪灵。而这些容器便是大地上还存活的生物,无论人类、动物或植物。
这些光点只有邪灵看得见,在梅迪莎眼中,窗外的一切风平浪静,直到大街上有的人类开始抽蓄,还犹如行尸走肉般爬起身来啃咬身边的同伴,她才真正感受到通往魔界的道路已经开启。
对于人类,梅迪莎来说,这无疑是世界末日。
“梅迪莎,进来!”
泰贝莎一把揣着梅迪莎的手臂把她拉离开窗口边,鲁道夫则是挡到了窗前对外发出了低吼。
“这个人类是得到了魔神大人同意留下性命的,想要容器到别的地方去!”
梅迪莎看不见,但窗外实际上闪烁着好几道光芒,一个体型巨大的邪灵选择了她,想要以她作为容器。
要不是被鲁道夫制止,梅迪莎已经性命不保。
因为魔界的通道开启的时间并不是自然开启的时间,尹岚必须靠着神力维持它的开启。而这段时间,他根本无法分神处理其他事情。
“魔界的通道打开,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
就站在不远处的迪克看这一幕看得格外入神、兴奋。一个个从魔界来到人界的邪灵经过尹岚身边,纷纷向他低头请安,随后才往四方八面飞去。
对人类来说的世界末日,对邪灵来说不过是新的开始。这一刻,既是邪灵的希望也是生物的绝望时刻。
“魔神!”
生命女神突然出现,手里持着的还是那把剑身闪烁蔚蓝光芒的剑。她握紧拳头,望着尹岚的背影,心里燃起了复杂的感情。
她恨不得魔神死,但同时,她根本不想他死。
然而,现在魔神所做的事是在侵犯她的领域,谋杀着她的子民,生命女神不能视而不见。她是神,她便必须为自己的子民负责。
“受死吧!”
泪水自生命女神的眼角滑落。她高举起剑,往前刺去,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他的心脏。
“我不会让你得逞!”
迪克冲了出来,以自己的身体为尹岚挡下了那一剑。
“迪克!”
在教会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露娜见到了这一幕紧张地大喊出来,想要冲过去救自己的弟弟。要不是莎妮娅制止了她,她必定会杀了生命女神。
除了露娜,紧张的人还有晨曦。生命女神的出现也代表君岚的危险。晨曦连忙赶去劝阻自己的妹妹做错事,以免她伤害君岚。
“妹妹,住手!”
只可惜,生命女神并没有就此收手。她加大了力度,连带迪克一起往前,直到剑也刺穿了尹岚的身体为止。
因为开启通道需要全力贯注,尹岚连闪躲也做不了,只能挨下了那一击。幸好的是,迪克以自身承受了剑一半的长度,剑并未能完全穿过尹岚的身体。同时,尹岚也来得及稍微移开身体,剑并未直刺入心脏。
感受到剑末端已经刺入尹岚的身体,生命女神把剑拔出,并以一个旋脚踢把二人踢开。被踢飞的二人往绯月的方向飞去,最后进入到了连接着魔界的通道中。
靠魔神的神力支撑的通道在二人跌入魔界后便关上了。生命女神没有逗留,瞬间消失在黑夜之中。她不愿意留下面对自己亲手杀死魔神的事实,更不愿面对自己的姐姐。
当晨曦赶到时,空中已没有一人,也不再有邪灵四窜。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宁静中,连雪也停止了。
打破这一片寂静的是人类的惨叫声。
本已感觉绝望的晨曦俯视着地面,人类正在四处逃窜,而他们正在躲避的正是为了进化成为邪魔而吞噬人类的邪灵。
邪灵还没死亡,也就代表魔神还活着。
“君岚……”
晨曦望向月亮的方向,绯月已然消去,只留下散发微弱银光的月亮。
—— * ——
被生命女神的剑刺伤,虽未致死,但要是不及时处理君岚便会死亡。为此,尹岚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方法拯救他。
即便知道君岚过后必定会很不满,甚至气愤,但尹岚还是决定要让他真正觉醒,重新成为魔神。
‘反正你想要骂我的时候,我也听不见了。’
尹岚持着这样的想法,开始了让魔神觉醒的行动。
尹岚来到了君岚的意识深处,在那里见到的是坐着却失去了意识的君岚,四周只剩下一片黑暗。要是动作再不快一些,一切都会来不及。
走到了君岚面前蹲下身,尹岚伸手触摸着他的脸,与他来个最后的道别。
“以后只剩下你自己,可不能再肆意妄为了。”
在尹岚说话的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散开化成小小的光点,而这些光点都慢慢地进入到君岚的体内。
这些光点代表着魔神的记忆与力量,是建成尹岚的最基本能量。如今他要把这些都归还给君岚,与他融合成为完整体,而尹岚自身也会消失。
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君岚缓慢地睁开双眼。
“尹岚,不要离开我……”
君岚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他伸手想要挽着他的手,不让他消失,但一切都只是徒劳。
尹岚最后还是在君岚面前消失了,就像是未曾存在过一般。
附近的景色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身处于魔界中。君岚已经彻底清醒。他不再是那个人类,而是完全觉醒成为了魔神。
眼泪自君岚的眼眶滴落。觉醒意为完整化他的神体,但他却感觉却少了一部分的自己。
这份感觉,君岚,不,魔神要把它化为复仇的动力,他一定要生命女神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