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夏默语和好。”脑海中响起千若媛对她说过的话。
开什么玩笑?昨天才说绝交,现在又要和好,这让她乔珊面子往哪儿摆啊!可是对方给的却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夏默语的秘密。
思来想去,乔珊最终还是走向了夏默语。“夏默语,我们聊聊!”当她对上夏默语的眼睛时,心却漏了半拍。
此时的夏默语,不仅黑眼圈很深,双眼还红肿,惨白的皮肤还有毫无血色的嘴唇,这一切都让乔珊感到很意外。之前的夏默语,即使一直戴着帽子还有违和的黑框眼镜,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清爽的。可是现在,她却犹如从贫民窟走出来的乞丐,不修边幅。
夏默语无神的眼睛在看到乔珊后整个亮了起来。她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尽管看起来还是那么惨淡,然后带着自认最美的笑容站了起来,“乔……乔珊!”
在看到夏默语的这副模样时乔珊明显地顿了一下,可是只要一想到对方做过的事情,她就强压下心中的怜悯冷冰冰地说道:“跟我出来!”
其实夏默语昨天一整晚都没睡。她哭了一整夜,为自己的不勇敢而逝去的友情伤心了一宿。她原本是想请假的,可是却不想再继续逃避,只是想着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她们之间的友情。
看到乔珊主动来找自己,夏默语的心理其实很高兴。不管怎样,今天她一定会把她的秘密说出来!即使乔珊会因此而离开她,她也希望她们不是因为误会而绝交的。
两人走到了食堂,此时正好是午休时间,食堂里坐满了不少人。乔珊找了个座位,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了下来。
“我去买饮料。”乔珊说了这句话后就把夏默语一个人丢在那里。当她回来时,手中多了两杯饮料。她把其中一杯饮料递给夏默语,然后两人又再次进入了无限的静默。
过了好久,乔珊才开口道:“对不起。”
啊?!夏默语搅动着手里的饮料,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僵住了。她睁大着嘴巴望向乔珊,一时之间还没办法消化刚刚听到的话。
乔珊干咳了声,随后有些尴尬地换一下坐姿。“昨天我说话有点太过份了。”
夏默语猛地关上嘴巴,然后一直摆手,开始语无伦次,“没有!是我的错!我应该说出来的!没有!我没有过份!不是,你没有过份!我过份!”
越紧张就越容易说错话,她现在就是这样。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脑筋被卡住了。
夏默语的这个举动让乔珊很想笑,还是那么可爱!可是,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如果你肯原谅我的话,就喝下这杯饮料,那我们就算一笔勾销了。”
“好!”夏默语想也不想一口气喝下了饮料。喝完后她还将杯子拿倒,证明自己喝得一滴不剩。
乔珊看着夏默语毫无防备的举止,眉头却忽然皱起。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的话,被骗了都不知道!
刚开始夏默语还很沉浸在乔珊愿意跟她做回朋友的气氛里,可下一秒却感觉到头晕晕的。眼前的乔珊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然后她就没知觉地倒了下来。
“夏默语!”乔珊看到晕倒的夏默语整个人也是吓了一跳。她赶紧走上前扶起夏默语,一边拍着她的脸一边问道:“夏默语,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晕倒了?”
怀里的人依旧动也不动,她开始感到有些担心了。千若媛说只要让夏默语喝下这杯饮料,那她就可以知道夏默语的秘密了。可是现在,夏默语怎么会突然晕倒?她东张西望,想找人来帮忙。
“别这么担心,她没事的!”此时,千若媛一脸奸计得逞地朝她们走来。她接过夏默语,不屑地一笑,“你的工作就到此为止,现在你可以选择离去或是留下。”说完,她也不在乎乔珊的选择,就这样在众人的面前猛地扯下了夏默语头上的鸭舌帽。一头金闪柔顺的秀发就这样映入眼帘。
乔珊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整个人当场石化。
“以前每个人见到我,都说我长得很奇怪。”
“以前认识我的人都说,靠我太近会被我传染,会变得像怪物。所以每个人都离我远远的。”
“以前……”
她原以为会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结果,夏默语一直想隐藏的就只是她的一头金发?!
仔细回想,在初次见到夏默语的时候对方就一直很护着她的帽子,不管任何时候都没有把它摘下来过。还有一开始认识夏默语时,对方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孤独的气息。好似那么大的世界,她连一个可以交谈的朋友都没有。
夏默语之前会这么防备别人,是因为以前的她遭受到了其他人的歧视吗?就因为那头金发?现在乔珊只觉得很可笑,明明是可以让别人称羡的天赋,却因为别人的妒忌而加以防备,甚至嫌弃。夏默语她,究竟是单纯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人这么伤害而不自知!
而夏默语一直不告诉她秘密的原因,是因为怕她像其他人一样离她而去吗?夏默语这个笨蛋!真是笨得无药可救!她以为乔珊是什么人,是个会因为对方过于漂亮而讨厌歧视的人吗?
另一边,千若媛在把夏默语的帽子扯下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剪刀。咔嚓!一撮头发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千若媛一边胡乱地剪着夏默语的头发,嘴上还一直挂着丧心病狂的笑容。“我让你得瑟!我让你跩!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敢跟我斗?哼!”
终于理清头绪的乔珊看到千若媛那变态的手法,连忙大喊道:“你给我住手!”说完,她就立马冲上前。可前脚才踏出去一步,她就被人左右提了起来。
“我之前给过你选择,既然选择留下了,那就继续观赏这出好戏吧!”阴残的笑容从嘴角扬起,那火红的双眼满是嫉妒的眼神。
“千若媛,你这个变态!你把夏默语放开!放开她!”乔珊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像是在看热闹一样只站在一旁袖手旁观。过了不久,千若媛放下了剪刀,拿起了永久性记号笔,开始往夏默语的脸涂画起来。
看着对方在夏默语的身上肆虐,可她却没办法为她做些什么,这种无助感让乔珊感到很惭愧。而且,自己竟然还是这起事件的合伙人之一!想到这里,她就感到非常后悔。
“啊!真爽!”千若媛站起了身朝乔珊走去。她把剪刀塞进了乔珊的手里说道:“真过瘾啊,你要不要也试试?”
“千若媛你这个神经病!”
千若媛后退几步免得被乔珊的口水喷到,然后挂着胜利的笑容对着众人说:“好戏才正要开始呢!”她拿起了一桶水,在众目睽睽下往夏默语泼了过去。
突然间被冷水浇醒的夏默语抬着惺忪的双眼望向周围,丝毫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一道道闪光灯照得她一时间看不清,只觉得全身湿湿的,很不舒服。
“看看你的贱样!”千若媛把一面随身镜子丢到夏默语的跟前。
夏默语拿起那面镜子,心里还在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镜子一照,她的双眼惊恐地睁大,“啊啊啊啊啊!!!”
听着对方的呐喊,千若媛只觉得心里一个痛快。“你就是一个怪物!杂种!他妈的一个小贱人!”
身体突然间止不住地发抖,夏默语颤抖着摸上了自己的头。原本的金发此时乱糟糟的,头皮也看到很多个洞。有一小撮的头发特别短,有一小撮的特别长,还有一些被剪到看到头皮了。
她的手再摸上了自己的脸,额头上大大地写着‘怪物’,两旁的脸颊也分别写着‘贱人’和‘杂种’。她使劲地擦了擦,擦不掉!
周围的闪光灯依旧闪个不停,她不停地搜寻着能够帮助她的人。视线来回转动,结果却停在了乔珊的身上。眼眶顿时浸满了泪水,可她却忘了怎么哭。尤其是看到对方手中握着的,那把剪刀。
她震惊的眼神让乔珊瞬间回过神,她连忙丢掉手中的剪刀。后悔此刻已经无法形容乔珊了,她觉得现在夏默语已经误会她了。
此时,千若媛似乎觉得做得还不过瘾。她一把抓起夏默语残留的头发,而夏默语也本能地抓着她的手。“这就是你惹上我的代价!”她在夏默语的耳边吐出恶狠狠的威胁。然后,她就松开了手。
夏默语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手中的镜子摔成了碎片。在倒下的同时碎片深深地扎进了她右手内侧的肉里。猩红的鲜血,昏沉沉的脑袋,她只觉得全身发冷。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乔珊,却发现视线越来越朦胧。
“千若媛!”一阵怒吼从远边传来。夏默语再次睁开眼睛,却只是看到箫曜然模糊的身影。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睁不开。
“怪物!杂种!夏默语他妈的是个贱人!”在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夏默语听到了这一句话。那把声音,那把正在说话的声音,是……箫曜然的。此时,她彻底昏了过去。
箫曜然在听到学校食堂有骚动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赶往那里了。只是没想到当他到那里的时候,看到的竟然是这一幕。
他忍不住冲上前一把抓起了千若媛的衣领怒吼,“怪物?杂种?夏默语他妈的是个贱人?千若媛,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会长,什么事情劳烦你大驾光临啊?”此时千若媛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只是一直挑战着对方的底线。
“千若媛!”箫曜然握紧拳头伸起了右手。
“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堂堂一个学生会会长竟然也会打女人?”她挑衅地说道。
箫曜然冷哼一声,用力地甩了她一巴掌。他没有手软,那一巴掌把千若媛整个人扫在了地上。“你低估了我!况且,你不配做女人!”
“箫曜然!”火辣辣的脸颊还有人们的笑脸瞬间让她颜面扫地。她瞪着箫曜然,然后甩开手大步离去。
乔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整个人一直呆站在原地。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只是想知道夏默语的秘密,她并没有想要伤害夏默语。
箫曜然蹲下身,温柔地将夏默语抱了起来。经过乔珊时,他停下了脚步。“我警告过你!所以,我不会手软!”墨黑的眼中闪着凌厉的光,透着刺骨的危险气息。
这一刻,乔珊真的觉得害怕了。因为,箫曜然此刻的眼神,就像是要杀了她一样!
黑暗幽闭的空间阴冷又潮湿,夏默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恍然间,她看到了一道光,她朝那道光走去。那道亮光越来越闪,最后照亮了整个世界。
“呵!夏默语是黄毛狮子头!夏默语是杂种!夏默语不配跟我们玩!”原本兴高采烈的小默语一放学就跑去找他的‘然’玩。在转角处时,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原本想从后面吓一吓对方,可是对方的话却让她瞬间全身无法动弹。
夏默语捂着嘴不敢置信,她探出头想要确认那个声音的主人。结果她看到的是他的‘然’在跟其他人这么说话。心顿时感到刺痛,呼吸越来越沉重,视线也渐渐被泪水弄得模糊一片。
每走一步脚都变得无比沉重,当她走到家的时候,整个人就这样瘫软在门前。然后,她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黑暗中,那把声音一直响彻在脑海里。
她的‘然’原来一直都是那样想她的吗?她那么认真地去交朋友,她全心全意的付出,结果在别人眼里只是一场笑话!
她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憎恨着自己天生的金发。都是因为这头金发她才不能够正常地跟别人做朋友,都是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才会一直遭人嫌弃!原以为遇到了不在乎自己不同的人,结果那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不管自己怎么做,在别人眼里她永远都是一个怪物!一个杂种!在‘然’的眼里,她也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供他跟别人玩笑的笑话!
她第一次用心去交的朋友,她第一次敞开心扉接受的朋友,那个‘然’……
画面一转,她躺在地上,眼皮沉重得掀不开。箫曜然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还有他说的那句,“怪物!杂种!夏默语他妈的是个贱人!”
‘然’……
箫曜然……
原来事实是这样啊!
难怪他会说早就认识自己,难怪他会知道自己的秘密,难怪他会想要跟自己交朋友,原来……
画面再次转过,这一次,是乔珊笑容灿烂地出现在她眼前。
“以后你有我罩着,没人敢欺负你!”
“你知不知道我多怕你不见了?你这样叫我怎么原谅我自己啊?
“默语你放心,一定可以的!”
最后,画面停在了乔珊手里拿着剪刀一脸不知所措的场景。
她的每一次付出,换来的都是这种结果。她每一次敞开心扉接纳别人,得到的却是对方的背叛。一直活在战战兢兢的世界里,好不容易生命里出现了带给她光芒的人,结果全都是谎言!
她曾经说过,乔珊是她这辈子会用生命去守护的朋友。
呵,真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