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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春意盎然图》Pig小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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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时节,谢惊暮闲游街巷,除了在家中后苑摘下的一朵扶桑,一路下来,他没瞧上一点东西。游走至白榆楼下,清倌指尖穿过琵琶,浑厚弦音淌出她背后的牖,淌进谢惊暮的耳。
他杵在原处,呆愣地望着那名清倌的背影。蓦地,女子回首,风也掀起一阵柔情。谢惊暮看见她薄纱下的朱唇与疤,以及额前的绛花钿。
待当时的客人离开,谢惊暮就包下了清倌一个时辰的演奏。
几曲弹完,还有两刻钟,谢惊暮问了她的名字——南思悠。
“此等音色和佳人,应当配得上我这朵扶桑。”他将扶桑别在南思悠耳边,风再度破窗而入,乱了他的刘海和鬓间碎发。
“我非佳人,拿得出手的仅有琵琶音色,配不上公子的扶桑。”
南思悠把花交回给他,蹙眉垂头,隔着纱面触碰下巴。
“只是疤痕的话,不足以评价一个人。”谢惊暮又一次给她别上花,而后取出袖里的折扇,用来压着南思悠的手,不允许她把花拿下来,“我想知晓其中故事。”
折扇压手的力度很轻,南思悠说:“请公子替我摘下薄纱。”
薄纱落地,一道约拇指长度的疤展露在他眼前。南思悠没去看谢惊暮的表情,闭上双眼,阐述伤疤的渊源。
曾经有位剑士追求南思悠,起初她并不在意,一次接一次地拒收礼品,直到对方提出要替她赎身,她才有了那么点心动。南思悠收下了礼品,拒绝为那剑士以外的人弹奏曲子,每日守候剑士的到来。
剑士刚开始的几天来得很频繁,南思悠也期盼二楼之外的景色。剑士没来的第二个月,她发现剑士只是去了白榆楼的头牌那儿,全然忘了自己也是楼里的人。
南思悠眼眶湿润,跪在地板,扯着剑士的衣角,问:“我何时能见到先生描述的山河星辰?”
“若你能为了我宽衣,那倒能行;若不能,就别再挡路!”
她记得剑士抽出长剑,划伤她的下巴,血的颜色和刚开的扶桑一样鲜红,干涸后和枯萎的扶桑一样丑陋。
“那么,我希望姑娘能够自由,至少不被困在这白榆楼中。”收起折扇,谢惊暮笑了笑,走出白榆楼,没再望过二楼一眼。
南思悠捡起薄纱,重新戴上,至于那朵扶桑,在几天后枯了,扔了。
立夏告终,又一年小满降临。没有客人要她弹奏乐曲,南思悠便正对着牖,拨动弦线。乐曲一完,楼下有人献出掌声,南思悠想一睹拍掌的人,奈何大风吹乱她的发丝,视线没了阻碍的时候,她再往楼下看,却看不到为她驻足的人了。
“思悠,是我。”给老鸨开了门,南思悠瞥了她旁边的男子,只是一瞥,她就移不开目光了,“收拾收拾行囊,和这位公子走吧,他替你赎身了。”
上马车之前,谢惊暮没和她搭过一句话,启程后,抱着琵琶的南思悠才发声:“公子这是要送我去哪里?”
“先送你去谢府,再看你想去哪,就去哪。”谢惊暮说,唇角勾出弧线。
南思悠没说话,抵达目的地,谢惊暮领着她,来到府邸最深处。那是谢府后苑,有扶桑,也有琼花。
谢惊暮摘下一片花,像一年前那样,别在她耳边,只不过这一年的花是琼花。
“我跟着父亲去做生意啦,用自己赚的银两替你赎身的,不是父亲的。”他说着,发现南思悠的琵琶差点因为她走神而掉下来,立刻伸手接住那把琵琶,“万一你不要跟着我,这琵琶就是你唯一的命根子了!”
谢惊暮慌张地告诉她,南思悠反倒不急,笑道:“我想去你在的地方,那里就是自由,也有命根子。”
她以为谢惊暮只是贪图新鲜的恋情,要短暂而深刻的红;可是谢惊暮给予了她长情浪漫,皆是余生的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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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