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遇到無逾期且無法避免的攻擊時,第一個反應是什麼呢?
如果剛好會忍術可能使個地遁術逃走?或是手邊剛好有個無敵盾牌能用來阻擋一切攻擊?還是剛好有瞬移的超能力,能不費吹灰之力從對手眼前消失不見?
咳,抱歉,扯遠了。
很顯然的,季千諾除了偶爾會耍耍小聰明之外,以上任何一種能力他都沒有。
所以他只能像大多數人一樣,下意識地抬手阻擋並將雙眼緊閉,等待奇蹟發生或是被一巴掌拍離原地。
在等了幾秒後,季千諾等來了一道破風之聲,緊接著他便聽見女鬼淒厲的哀嚎聲。沒想到奇蹟真的發生了,他立即張眼一看,只見女鬼的身影已不如之前清晰,就像快要熄滅的投影般,只能隱隱約約地看見祂的身影。
女鬼倏地反身望向突然出現的兩名男子,目光哀怨凶狠,「沒一個好人……」祂顫聲低喃,背微微躬起,一副仍要進行攻擊的模樣。
再看兩名穿著緊身黑衣的男子,其中一名蓄著長髮的男子,淡定地拿著一條閃爍著電光的黑色鞭子站在女鬼前方,另一人則一臉不知所措地站在打開的逃生門前。
長髮男子輕蔑地看了一眼女鬼,拿著鞭子的手沒有猶豫地再次抬起,便要揮向女鬼,「住手!別打了!」哪知季千諾猛地跑到男子身前,伸手就抓住他的手腕。
「祂可是只厲鬼。」長髮男子神情冷峻地將自己的手腕自季千諾手中掙開,冷聲提醒。
季千諾瞄了眼空盪的手心,抿著唇又勸說道:「那也不能、不能就這麼打散啊,只要把祂……!」他的話不過說了一半,眼角處就瞄到一個身影一晃而過,隨後便聽見站在逃生門前的男子,忽地發出一聲驚恐地叫聲。
再抬眼望去,除了抱著頭躬身躲避的男子外,那一晃而過的身影已消失無踪,「給祂跑了,這下你開心了?」長髮男子邊說邊收起鞭子掛到腰間,神情既不生氣也不訝異,似乎早已料到了結果。
「有什麼好開心的,事情又沒解決。」季千諾看著側身站在跟前的長髮男子,思緒在不覺間回到了九年前。
「誰讓你進來了?出去!千帆,帶你弟出去。」老爹的咆哮聲傳進季千諾耳中,就有如千針扎進心臟那般難受。他原本只是趴在門前,透過門縫望向正在幫人驅逐體內鬼魂的老爹,本意是想看看能不能偷偷學到些什麼。可在看見老爹那滿頭的冷汗與暴起的青筋,和那死佔著人肉體不願離開的厲鬼,差點用靈力把椅子砸在老爹身上時,他再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把門推開闖了進去。
「千諾,出去。你在這裡爹沒辦法專心。」季千帆抓過弟弟的手腕,帶著人便往門外走,他的額頭也遍布著冷汗,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收驚,誰知竟有厲鬼附在小孩體內。
「哥、哥,讓我也幫忙吧,不然讓我在一旁看著學習也好。我保證,絕不搗亂!」被帶到門外的季千諾舉著三根手指,一雙圓眼帶著渴望的眼神看著季千帆。
「可是……」季千諾那渴望的小眼神,一度讓季千帆感到些許為難,幸好季修的嚴厲的聲音及時響起,「千帆,進來!」
「千諾,你還沒準備好,等你準備好了,爹自然會帶上你一起驅鬼。」季千帆說完安慰的話,便反身進入房中,再將房門緊緊鎖上。
季千諾望著深褐色的房門,聽著房內隱隱約約傳出的怒吼聲與咒語聲,無力感與挫折感隨著失落的心情縈繞上他,讓他不甘地握緊雙拳,發洩似地踢了兩腳眼前的房門。
接著轉身大踏步往家大門走,隨著大門映入眼簾,他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在踏出大門後,更是改為奔跑來發洩心中那股悶氣。
他一路飛奔,見路就跑,毫不在意自己會跑到哪去,反正自小在這鎮裡長大,哪裡有他不熟的路?
「嗬嗬……累死我了……」也不知跑了多久,季千諾才喘噓噓地停下腳步,拉扯著自己的衣服前領,抬頭望向佈滿彩霞的天空,此時他才發現原來時間已經這麼遲了。
他朝四周望了望,發現全是草叢與樹木,才知道自己瞎跑著竟跑到了山里。「難怪我會這麼累。」他說著,選了一條下山的路走去,可直至走到天黑,卻依舊看不見出山的路口。
「不應該啊,這山也沒多大,怎麼就到不了出口呢……」繁花鎮裡的這座山不過五百多米高,佔地也不大,而且季千諾剛剛瞎跑其實也沒跑多高,很快就因為崎嶇的山路而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所以照理來說,他早應該走到出口處了才對。
「完了,該不會是遇到鬼打牆了吧。」季千諾哭喪著臉停下腳步,朝周圍看了看,這才發現山中與平時完全不同,什麼蟲鳴鳥叫一點聲都沒有,四周靜得可怕。
他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剛剛一直趕路還只覺得煩躁,現下靜立在山林之中,總忍不住覺得有一雙猩紅的雙眼在暗處窺視著自己。
疑心一旦生出,就像藤蔓快速包圍了季千諾的感官,在漆黑的樹叢裡,看哪都覺得會突然跳出個山野精怪。
「想多了,想多了,這山里怎麼可能有精怪呢,當我老爹吃素的嗎……啊!是誰?」一顆石頭忽地從高處拋向季千諾,並準確地打中他的頭部。「是誰在上面,出來!」他抬頭朝拋出石頭的方向喊道。他嘴上氣勢洶洶,心裡卻打著鼓,祈禱著老爹他們在發現他這麼久沒回去後,會跑出來尋他。
隨後回應季千諾的又是一顆拳頭大小的石頭,這次他早有防備,輕易地側身躲過。但下一顆石頭很快又換了位子,再次朝他扔去,且越扔越密集還不斷更換方位。
很快的,季千諾身上便被石頭砸傷好幾處,他心知躲不過,只能拔腿狂奔。他一路奔跑,身後還不時傳來陣陣似人非人的譏笑聲。
早前跑了許久的季千諾體力早已消耗不少,現下不過依著求生本能奔跑著,沒多久,他的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而他身後的笑聲也不知何時停下,沒了那詭異的笑聲,心中稍安的他也不禁停下酸痛的雙腿,靠著一棵大樹休息起來。
他躬下身雙手抵住膝蓋,喘氣不斷,做了幾個深呼吸後,他一把抹去額頭的汗液,剛直起身就看見一個倒過來的猙獰大臉,咧著大口笑著看著他。
「啊啊啊——」季千諾嚇得跌坐在大樹下,望著那猙獰大臉從樹上翻身跳下。昏暗的視野中,他無法看清向自己走來的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只能確定那東西不是人。
它那似人非人的面孔,隨著動作甩動密布全身的毛髮,與那即將向自己襲來的利爪都不該生在人身上。
「啊啊啊——」面對襲來的利爪,十六歲的季千諾毫無招架之力,只能害怕地抬起手做無用的遮掩……
「啊啊嘎啊!!!」
那東西突地發出慘叫,季千諾張眼看去,發現月光不知何時灑落在山林中,照亮眼前與那東西打鬥的黑衣長髮男子。
說是打鬥,其實不過是長髮男子單方面地在吊打那東西。他手中的黑色鞭子,散發著強烈電光打在那東西身上,讓那東西連連哀嚎。最後更是在男子的黑鞭下,被打得奄奄一息。
直至此時,季千諾才看清那東西的模樣,「原來是一隻山魅啊。」他看著嚥下最後一口氣,消散在山林中的山魅說道。
接著才像是想到什麼般,轉身向黑衣男子道謝,「謝謝你救了我!你真厲害,你手中這鞭子是在哪裡弄來的?我能也去買一個嗎?感覺好強啊!剛剛你是這麼甩的吧……」他興奮地比手劃腳來顯示自己心中的激動。
反觀長髮男子也不說話,只是帶著玩味的眼神望著季千諾,靜靜的聽他叨叨。
良久,身後傳來季千帆尋人的聲音,季千諾才停下喋喋不休的嘴巴,望了眼身後,再回過頭不捨地望著長髮男子,「那個,你怎麼都不說話呀,我要走了……對了,你叫什麼呀,能告訴我嗎?」
「秦鸑(yue)。」男子終於開口說話,輕聲道出自己的名字後,便轉身離開。
季千諾望著秦鸑瀟灑離開的背影,仰慕之情渾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