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電梯門緩緩在六樓打開,剛下班走回家的孔哲打著呵欠從電梯中踏出,他隱約聽見身後的逃生通道中傳出一些聲音,但疲憊不堪的他一點也不想理會那聲音是怎麼回事,只想快點回到家裡洗個澡,然後舒服地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覺。
「救命——」
哪知他剛走出幾步便聽見清晰的求救聲從身後傳來,他猶豫了一秒才回身望去。
「救命!」那衣衫不整,面容驚恐,穿著淡黃色連衣裙的女人在瞧見他的一剎那,眼神中曾閃現出一絲希望的光芒,卻在他下意識的退卻與身後襲來的粗糙大掌下再一次跌入絕望的深淵中。
孔哲至今都記得那雙眼睛的光芒是如何黯淡下去的,也始終記得那女人的模樣。
只因為那女人每晚都會進入他的夢中,在漆黑一片的夢裡閃現,再一臉怨恨地望向他並幽幽開口問道:「為什麼……不救我……」
猩紅微凸的雙眼之中所夾帶著的怨恨,與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都讓心中有愧的孔哲陷入深深的懼怕之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害怕了、太害怕了……才會不敢過去救你……那些人、那些人我惹不起啊……」孔哲顫抖著為自己辯解,在那樣的情況下,他連提起勇氣向前一步尚且無法做不到,更遑論說讓他過去救人了。
女人聽罷忽地吃吃笑了起來,過了一陣,又彷彿像是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那般狂笑不止。她誇張地抖動雙肩,長髮便隨之滑落遮蓋了她大半面容,只露出她那誇張上提的嘴角。
害怕?
你有我害怕嗎?你知道我有多麼無助嗎?你知道我有多痛嗎?你知道……我有多恨嗎——
「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猛地仰頭大喊,漆黑的四周赫然狂風四起,吹亂了女人的長髮與連衣裙。
站在前方的孔哲亦被狂風吹得站不住腳,只能矮身蹲下。他單手撐地,另一手則抬起遮擋狂風嘗試看清前方情況,最後卻只能看到女人浮在半空中的雙腿。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驚覺為何自己仍未醒來?
女人入他夢中已有一段時間,每一次的情景總是相同,每一次的提問也是如此。而他也總是能在女人大笑之後,頭冒冷汗的在熟悉的床上醒轉。
可這一次,這一次他卻在女人大笑之後仍身處夢中。
「藉口。」女人倏地出現在孔哲面前,嘴角仍維持著誇張的上提角度,貼近他的耳邊緩緩開口:「全是藉口。你明明能選擇報警,卻因為怕麻煩纏身而無視受辱的我。更在知道我被那伙人先姦後殺之後,選擇隱瞞所有真相……」
孔哲明明什麼都沒做,只是害怕地蹲在地上聽著女人的控訴,這卻也讓他急喘著氣快要無法呼吸,肺部的空氣似乎在急速消耗殆盡,他必須努力吸入更多氧氣才能生存下來。
害怕與恐懼緊緊纏繞著他,他的心臟卻沒在急速跳動,反倒像是沉寂了一般了無聲息……直至那女人在說完話後,突然隱沒在暗色之中狂風驟停,他才依稀覺得好了一些。
他顫顫巍巍地抬起自己的手,猛地用力朝自己的臉頰打去,嘴裡不清不楚地喃喃道:「醒過來啊……快醒過來,不要睡了、別睡了……醒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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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的孔哲用力拍打雙頰,夢外的他雙頰竟也浮起絲絲紅色,沒過幾秒他的臉頰便微微腫起。
而早在孔哲拍打臉頰前便推門而入的阿敏嫂,自是看見了剛剛那詭異的一幕,讓原本嘴裡念叨著老公不要因為是週休就睡那麼長時間的午覺,啊然後晚上又遲遲不要睡覺的阿敏嫂嚇得摀上自己的嘴巴。
「啊要命哦,老的你這是怎麼了?」阿敏嫂過了好幾秒才回過神,著急忙慌地衝到老公身邊,不斷拍打他的身體試圖將他喚醒。「誒,醒醒啊、醒醒,別嚇我啊……」
阿敏嫂努力了好一陣始終叫不醒孔哲,沒多久,還眼睜睜地看著一道血痕從他的嘴角慢慢流出。「糟了、糟了,一定是那女人搞的……」她驚慌未定地抓住自己的衣角,「為什麼要搞我們,我們沒做錯什麼啊……明明我們又沒有傷害她……要搞就去搞那些傷害她的人啊,為什麼要來搞我們……」
「老公,這下該怎麼辦啊……」阿敏嫂急得紅了眼眶望向仍未醒轉的孔哲,呆了好一會兒後才忽然想到什麼般,急衝衝地站起身往客廳跑去。
她先是打開大門往屋外張望,發現走廊上空無一人後便失望地低下頭,隨後又想到了什麼衝向廚房。經過一番翻找,阿敏嫂從長桌的角落那拿起一張名片,立刻跟著上面的印著的手機號碼撥打過去。
響鈴聲不過響起兩聲便被對面的人接起,阿敏嫂立馬著急開口說道:「女鬼、那女鬼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