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安卡·黄在好多天前夏令营开学、她迈上“亚特兰地亚号”战列舰第一步的时候,做梦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这个娇小瘦弱的外省女孩会成为一个英雄般的人物。
为什么会被当做英雄?很简单,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敢于主动跟船员“临时男友”在夏令营没结束就分道扬镳的教职工。
事实上,这些在夏令营工作的姑娘们,至少一半是被迫成为了战列舰水手的“临时女友”,其中不少都还被占有了身体,可她们从来没有胆量脱离水手们的控制,直到出现了碧安卡·黄这样一个标杆式的榜样。
当碧安卡甩了出了名凶悍的副水手长汤米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之后,效仿者成群结队。一时船上水手间打架斗殴事件成倍上升——没错,姑娘们惊讶的发现,被她们甩掉的这些男人并没有来找她们的麻烦,反倒是内讧了起来。
内讧的原因么,是落了单的水手开始去试图把那些还愿意继续做“临时女友”的夏令营教职工抢过来;而继续拥有“临时女友”的那群幸运儿自然不肯轻易放手,因此船员内战一触即发。
抢夺成功的人不在少数,这其中当然也就包括了拳头最硬的汤米——这样也好,似乎他很快就忘掉了碧安卡,因为他新一任的“临时女友”虽然长相欠佳,但却是个随时随地都愿意汤米把手伸进她裙子里的骚货。
不过,在被当做英雄和榜样的同时,碧安卡是“丽莎·贝洛父亲的情妇”这个消息一样也很快尽人皆知——不用说,肯定是汤米自己说出去的。
这是让碧安卡最头疼的事情,她后悔也没用,而且自己是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不过,目前还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跟贝洛家的孩子说清楚。
于是她找了个机会把弗兰克和丽莎都叫了出来,认认真真的对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也听到有人说我跟你们爸爸如何如何。那不是真的,我是为了把汤米吓走所以顺手把贝洛先生拿了出来。那天在夏令营办事处你们也都在,你们知道我从来没跟你们的爸爸单独相处过。我从来不认识你们的爸爸,以后也不会认识他,我希望如果真的这些话传到你们家里去了,你们能替我作证。”
“没问题,黄小姐。”弗兰克眼睛发亮的拍着胸脯说道:“您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您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放心,如果我妈听到了传闻,我会替您说清楚的。”
“太感谢了,弗兰克。”碧安卡眼泪都流了出来。她忍不住轻轻吻了下这九岁男孩子的额头。
“黄小姐,你也不是没可能真跟我爸有一腿。你们一见面的神色就有问题。”丽莎一边卷着夏令营制服的领巾角一边盯着自己脚尖说道。
“那是因为突然发现之前在街上见过。但我在上帝面前发誓,我真的不认识你爸爸。汤米……汤米他要对我做不好的事情,我情急之下就把刚刚见过的人说了出来吓唬他。现在我很后悔,但……”碧安卡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瞧瞧,您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爸爸肯定很喜欢。”丽莎不依不饶。
“丽莎!你不能这么欺负黄小姐。她这么多天对你照顾的最多。”弗兰克呵斥着妹妹——看上去如果他要是大个几岁,就一定会过去揽住碧安卡的肩膀安慰她了。
“不就为了让别人真觉得她跟我们老爸有一腿?她自己这么干,害人害己。”丽莎翻起了白眼。
“是,我错了,我不该胡说跟你爸爸如何。可如果当时我想不到这个法子的话,可能我现在已经因为受辱而跳海了。原谅我好么丽莎,我一直把你当做好朋友对待的。”碧安卡试图去拉住丽莎的手,但却抓了个空。
“脑袋里的第一个法子就是称自己是两个孩子的爹的情妇。哈!”丽莎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黄小姐,恕我直言,您一想就想到这个,说明您本来就不是正经人,您一脑子都是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我……”碧安卡无言以对。的确她也开始质疑自己的道德观是不是有点问题:为什么当时会那么轻轻松松的说出自己的“男人”是个有妇之夫;为什么会觉得自承是人情妇都比跟个单身的水手上床让她觉得不像是受辱?
“丽莎,你这话说的太阴损了。”弗兰克再次当起了护花使者。“情急之下,谁还顾得上说什么话算是‘正经’?黄小姐当时刚刚见过爸爸,说出他来不是自然而然的么?”
“呵。我看她的确会成为贝洛先生的情人,只不过,这位贝洛先生不是杰森·贝洛而是你弗兰克·贝洛。”丽莎一边说着一边对哥哥露出恶意的笑容。
“丽莎,住嘴!”弗兰克一张小脸刷的通红了起来。他赶忙对碧安卡说道:“黄小姐,我妹妹的胡话你可千万别当真。我单纯是感谢您对我们的照顾,没有别的意思。”
“呃……我,我知道。”碧安卡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珠,心里却有些想笑,因为她看出来这个小孩居然还真的有些喜欢她。
贝洛家的这对孩子可都是像小大人啊,肯定很聪明,碧安卡对自己说道。
“放心,如果需要解释,就包在我身上。在我家里丽莎说什么不算数的,大家都知道她专说怪话。”弗兰克再次试图给碧安卡一颗定心丸。
“谢谢,谢谢……我只希望这事很快就烟消云散,不必麻烦你……”碧安卡擦了擦泪,表情诚恳的对弗兰克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弗兰克红着脸还以微笑。
“好啦,别真把我当怪物。”丽莎居然主动走到了碧安卡身前。她抬起头看着碧安卡的眼睛说道:“黄小姐,你放心好了,我妈妈不会相信我爸爸跟你有什么关系。”
“啊,那……那样就好。”碧安卡这下确实心放下了一半——一向尖刻丽莎都说这种话了,还有什么问题么?
“您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妈妈不会相信么?”
“啊?”
“您如果有机会见过我妈妈还有怀特夫人就知道了。我爸爸感兴趣的是她们那样风姿绰约的美人,而不是您这种不起眼的小丫头。”
“呃……我见过你的妈妈……”碧安卡其实很想夸赞一个九岁的女孩居然把“风姿绰约”这个词用的如此到位,然而她忍不住泪水又流了下来。
“走了,弗兰克。你太小,黄小姐不会对你感兴趣的。”丽莎丢下这句话就跑掉了。
弗兰克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不起眼的小丫头,呵……”碧安卡带着泪珠苦笑了起来。“说的可还真对。”
她还依稀记得贝洛夫人的样子——确实跟贝洛夫人比起来,她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碧安卡迎着海风站了许久,直到脸上的泪水全部被吹干,这才准备返回船舱。
在舱口,她迎面遇上了一位叫做秀梅的同事。
“碧安卡!多亏了你,否则上岸后我真的都没脸见我真正的男朋友了!那个水手天天逼我跟他睡,我最后非得被他玷污不可。”秀梅一把握住了碧安卡的手。
“哦……呵呵,你们也都是很有勇气的人。”
“没有你开头,谁也不敢第一个干啊。对了,你也是有正牌男友的对吧?”
“呃……”碧安卡迟疑了两秒之后笑着说道:“是,有的。他是个宪兵。”
此时她突然在想,岚冬夜现在到底过的怎么样了呢?调去别的治安所工作,肯定是升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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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科长办公室里的制冷器出了些问题,噪音极大,但实际上却不怎么出凉风,这就致使
这间刚好一百尺的屋子变得像个蒸笼。
不过这已经让岚冬夜觉得像是获得了涅槃后的重生——因为治安所的禁闭室比这里还要热,还要闷得人随时都会窒息。
当了八年宪兵,岚冬夜还是第一次进禁闭室,他惊讶于宪兵居然对自己人也这么的狠:狭窄、不见阳光、热、满地排泄物、大蟑螂已经算是里面最友好的虫子,并且每天只给一块硬面包和一罐子味道有些奇怪的清水。
不过不管怎么说,五天的禁闭也就这样熬过去了。岚冬夜虽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但也是从小被母亲悉心照顾着长大的,这样的苦头平生还是一次吃。岚冬夜真的觉得可以用母亲教给他的“涅槃”二字形容这五天了:不死不活,不生不灭。
按说经历了一次涅槃,岚冬夜该会大彻大悟才对,至少也应该想通很多事吧——结果也没有,这几天他一点人生大道都没去思索过,反倒是在不停回味那个和莉娅·蔡共度的夜晚。虽然那天的气氛很奇怪,但岚冬夜不由得不开始盼望什么时候还能再体验一次——这是人类本能,岚冬夜非常明白,因此他也根本没有怪罪自己不够正经。
人事科长终于来了,他敞着衣领,满头大汗。
“唉。”人事科长一看到岚冬夜就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次他瞧岚冬夜的目光里居然有了几分怜悯的意思。
“你说你让我怎么办?”人事科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烟抽出一根却又塞了回去——太热了,连一颗火星他都不想看到。
“请照章处罚。”岚冬夜敬了个军礼。
“也只能照章处罚了。之前你犯错,那还都是为了救人,可这次呢?在光天化日下对民众开枪?我可实在找不到任何正面的动机。”
“是,这次非常不合适。我控制情绪的能力还需要增强。无论受什么样的处罚都是我咎由自取。”岚冬夜也是真心的为那个清晨莫名其妙的行为悔恨。
“要说在往常,这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而且毕竟是他们先动的手。可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么?是大选前夕。我们跟民众之间的关系出了任何岔子,那都是给总统先生脸上抹黑。如果总统先生连任失败,我们所有人都得跟着倒霉,你明白么?”人事科长笃笃的敲起了桌子。
“明白。”
“因此,就算你上面有人保着,这回也决不能只是浮皮潦草的意思意思了。而且就算是上面的人,他也一定不希望总统先生的连任被你做的这种事情拖了后腿。这次的处罚必须得用个大伙都看得见的方式,以惩效尤。”
“是的,科长先生。”
“但是我也还得顾及上面的人的脸面,所以你知道我有多难做……好吧,不跟你发牢骚了,这也没球用。你一级探员的职衔保留,但你从明天起跟巡官队一起工作,处置时长为三个月。‘蓝色快车’专案组成员的身份也不动,但你这三个月里不再参与他们的行动了。三个月以后,如果你没再犯什么大错,再回来接着做你的探员,接着跟专案组办事。行了,你走吧。现在就去巡官队报道。”人事科长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走到窗前,再也一言不发,也不回头看岚冬夜。
“是,科长!”岚冬夜对着人事科长的背影敬了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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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阳光下的观星路倒也并不是极度的炎热,大概这要感谢路两旁那些正盛开着火焰般的鲜花、生长了上百年的凤凰木巨伞一样张开的树冠。
凤凰木是马丁波利斯的特产,也是这座首都城市的市树。然而实际上,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现在整个马丁波利斯还真正会在道旁保留大量凤凰木的只有观星路这样被人遗忘的街区了。
怪人聚居的无名古旧公寓楼的前厅里正举行着一场针锋相对的辩论。
辩论双方是NC和VB,而主题是是否要集体撤出这栋楼另寻聚居地——因为宪兵上门的次数已经多到令人发指。
旁观的瑞恩很替NC捏一把汗,也有点替他心痛,因为他知道NC爱VB,而跟自己爱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吵架肯定不是什么能带来愉悦感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是VB占了上风。毕竟宪兵每次也就是来“看一看”就走,而这些懒散的“社会游牧民”——他们的自称——并不愿意费时费力的打包自己扔满了全屋的东西,所以不管VB的论点到底是不是真的优于NC,这群人依然倾向于选择留下。
“VB,相信我,观星路真的是不再适合我们了。我的信息是很确切的,宪兵马上就要彻查这条街上的产权情况,咱们这楼是无主之地,就算宪兵抓不到我们的把柄,那内务部也可以依法把楼拆了。而那群人拆房子的时候是不管你里面还有没有个人物品的。所以,现在我们抓紧搬走,也许不得不扔掉很多东西,但那也好过以后全被埋在废墟下面。对不起,之前我说的话既然大家也不赞同,那我就只能用他们的法律来说服你们了。”NC的嘴唇已经全是爆起的皮,嘴角挂着白沫。他看上去是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法律是么?法律就更没问题了。”穿着宽松男式衬衣的VB笑了起来。“我也跟你说句对不起,NC。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过,这栋楼是我亡夫名下的唯一地产,而我是他的唯一继承人。这不是无主之地,这是我的土地。不信的话我可以把地契拿给你们看。”
VB的这段话让众人一片哗然,NC目瞪口呆了许久之后,才垂头丧气的说道:“可你们真的觉得宪兵隔三差五来拜访没有问题么?”
“我没有问题。”VB笃定的说道。“我刚才跟NC吵了那么久,也不是为了说服所有人都留下。起先只是我说我不走,但他却非要我走。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就变成了在争论是不是该整体搬迁。总之我说定了,我会一直住在这里,大家还是根据自己情况看。我不在乎楼里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事实上,如果我是你们,我会倾向于听NC的。”
“呃……”NC脸红了半边,有些难为情。的确,辩论的起因是他劝VB离开这里,跟他和ZL一起找个其他地方。但因为VB坚决不同意,NC只得要造成所有人都要搬走的现实逼VB就范。可现在到了最后,VB彻底说死不会离开,而他却可能得真的准备带着一群颠三倒四的人去另寻住处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大家表决一下吧。留下的站我身后,要走的站NC身后。我再重复一遍,我希望你们选择他。”VB对着人群朗声说道,其风度颇像个女议员。
“不不不,既然VB你是这里的主人,那我们都留下也没什么问题……”NC准备退缩了。
“你不能这样,NC,你提出的议题,你自己不能放弃,是个男人就要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有所担当。大家表决吧。”VB目光炯炯斩钉截铁的说道,这真是跟瑞恩平时所见的那个从来都像是睡不醒且沉溺于混乱性爱中的女民谣歌手判若两人。
一阵纷乱之后,表决出了结果:三分之二的人选择了VB。
这已经比瑞恩和NC期望中的好了,这两人之前不约而同的都认为可能谁也不会站在NC背后。
“好啦……”NC长出了口气,微笑着说道:“少数服从多数,我们都留下。”
“不。”VB说道:“选择离开的,请你们真的离开。记住,我是这栋楼的主人,我有权把你们赶出去。”
NC瞬间就面如死灰,他恨不得要给VB跪下了。他可怜巴巴的哀求着:“是我做错了,那我以后再不踏足这里好不好,但大家还是要留下。”
“哈。哈哈。”VB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事情。“现在又在劝大家留下?我倒是希望所有人都走嘞。我们两个怎么回事,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吵了半天的结果是都在替对方劝说人?行了,你,你们,都得像个男人,自己做出选择自己要用生命实现和捍卫。我给你们一天时间商量搬去什么地方。我累了,回去睡觉了。”VB说完转身就准备走上楼梯。
“明显是你有问题,VB。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留下。跟你的亡夫没有关系。”原本站在VB一边的ZL慢悠悠的踱到了NC身旁。
“你!”VB一双细长的眉毛几乎倒竖了起来。
“对,是我。我刚才犹豫了下,但现在决定跟NC走。一天时间是么?没问题,我们不会在这给你碍眼。能跟你搭配的琴手你还可以随便再找个。”ZL嘴边挂着不羁的笑容说道。
“多谢。滚吧。”VB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四个字就奔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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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NC,你有地方让我们去么?”有个矮胖的男人问道。
VB离开之后,选择她那边的人也都纷纷散去,现在前厅里只剩下NC和他那群被VB逐出公寓楼的人们。
“大家先去我广播站那个仓库里应付几天。然后我会找个合适的地方。”NC故作镇定的回答着——他不经意的变成了一群人的领袖。
“算了吧,你那个仓库我又不是没去过,根本没法住人。唯一还能踏脚的房间就是你的广播站。其他房间我们还得花不知道多少时间去清理。而且附近连个能打水的地方都没有。”矮胖男人撇着嘴说道。
“呃……我说了是应付几天,我最终会给大家找个合适的地方……”
“万一一直找不到呢?你以为像这栋楼这样的宝地到处都有?”
“等会,听我说句话。”瑞恩突然插了句嘴。
“我想,你们对希纳多区没什么抵触吧?”瑞恩问道。
“没有。”有人高声回答着。
“希纳多区好啊,女人八便士就能干一次。”这句话引起了一阵笑声。
“没抵触就行。我们绯宫里有一套空置的大公寓,里面上下两层,住下我们所有人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说句实话大家别不爱听,虽然绯宫也是又脏又乱,但大家过得很勤快,其实比这里还能好一些。所以,只要你们愿意,那就统统搬去绯宫好了,我保证大家过得舒舒服服。哦,绯宫的姑娘也不少。”瑞恩挤了挤眼睛。
“我同意。”ZL头一个给出了确切的意见。
其实也别无选择的人们纷纷也都表示愿意赶紧收拾东西跟着瑞恩去绯宫。
NC流下了两行热泪,他动情的说道:“我们旧有的那个小社会今天就这么消失了,这也未尝不是好事。我们现在有了个新的集体,以后还会发展壮大的。我们堪称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了!”他看了眼窗外的大树,接着说道:“我提议,我们给这个将在绯宫新生的集体起个名字,就叫做‘凤凰木社’,也是纪念我们在观星路上的这段难以忘怀的岁月。”
“很好。我喜欢这个名字。”ZL拍了拍NC的肩头说道:“过几天我写首歌,就叫做《凤凰木》。”
“谢谢!”NC紧紧抱住了ZL,接下去两人居然热吻起来。要不是瑞恩早就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肯定以为他俩是一对同性情侣了。
众人在欢呼了一阵子之后一哄而散,纷纷回自己房间去收拾行李了——大家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ZL也停止了和NC的亲吻。
“NC,你跟我去么?咱们跟VB分开之前该好好再跟她做几次。”ZL指了指楼梯说道。
“不了,我跟瑞恩还有话要说。你去陪VB吧,她心情肯定也不怎么好。替我让她高潮一次,哈。”NC微笑着拢了拢头发。
“行。明天见。”ZL潇洒的挥了挥手一路小跑奔上楼梯。
NC颓然倒在那皮面残破不堪的沙发上,用手捂着脸,一直说不出话来。
瑞恩叹了口气,缓缓在NC身边坐下,拿起他那粉红色的尤克里里,开始弹起刚刚学会的那首《飘在雾中的疑问》。
“好了,好了。我没事,别担心我。”在瑞恩弹了两遍之后,NC把手从脸上拿了下来,表情平静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没事。”瑞恩把琴塞给NC说道:“你来弹首欢快的。”
“先不弹了,我确实有事情要交待给你。”NC把自己的尤克里里轻轻的放在身旁。
“瑞恩,我的广播站是面对圣彼得区的年轻人的,所以我不可能也把它搬去希纳多区,而这就意味着,我并不能一直呆在绯宫。所以‘凤凰木社’就拜托你和ZL领导了。”
“我?领导?NC,你别开玩笑了。”
“瑞恩,你比这里的大多数人聪明,绯宫又是你的地盘,你不当领导谁当?”
“呃……”瑞恩挠了挠头说道:“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我未必聪明,但的确在我的地盘上我不能不管大家的事情。”
“对。而ZL是这个群体里资格最老的人——虽然他年龄不大,但很早就跟VB住在这里了。所以他在我们这一边就保证大家军心稳定,你可要跟他配合好。”
“没问题。只可惜你们都得跟VB分开了……”瑞恩有些怅然的说道。虽然这三个人的关系很奇特,但不管怎么说瑞恩也知道他们之间都有着很深的感情。
“哈,又能怎么样。知道么,ZL和VB在一起都要十年了,我想互相也都有些烦腻了,分开未尝不是正中下怀。而我呢,唉,可能也该去正经的找个同龄的姑娘谈谈恋爱了。”
“哈,建议你去追夏芽。”瑞恩半开玩笑的说道。
“别提了。今天最让我伤心的不是说我们这个团体的分裂,而是……而是……算了,你自己看吧。”NC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一本《清鸣》周刊扔给了瑞恩。
“又是这玩意。我看看……哎哟!我操!”瑞恩眼睛直直的盯着其中一页:那里在“夏观”这个名字下面赫然印着“BDKBDKBDKBDKBDKBDKBDKBDKBDK……”这样的段落——是的,就是不停重复的这三个字母,再没有别的任何内容。
“我操,这是多少个BDK啊?”瑞恩只感觉有些眼发晕。
“十九个,我数过了。”NC面色发灰的说道。
“为什么是十九个?”瑞恩也开始努力的数着——的确是十九个。
“无论东岛还是西岛的秦语里,‘爱’转写为日耳曼字母都是“A”“I”。而A在字母表上排第一,I排第九。那么A和I组合在一起就等于是“19”这个数字。”
“那么她写了十九次BDK这个名字就是说……”
“她已经爱BDK爱的发疯了。所以说,兄弟……”NC凄惨的笑了笑说道:“我们该放弃她了是么。”
“我操,你说什么呢?放弃?为什么放弃?我们不是喜欢她的音乐么,不管她现在爱上谁了,只要她继续做音乐我们不就应该一直支持她?我们要阻止发生的不是她停止做音乐嫁给什么议员老头子么?BDK也是个音乐家,你不是也说夏芽如果爱他,其实可能还会对她自己的音乐创作有所帮助么?你怎么自己变卦了?老兄,如果你看到夏芽如此明确的说爱上谁了你就要放弃她,我可就真得不得不怀疑你支持她的动机了。”
“我……”NC把眼镜摘下,两眼一闭倒在沙发靠背上许久之后才接着说道:“可能我的确动机不纯。我口口声声说夏芽对我没有性吸引力可能也是假的,我今天跟VB吵起来也是因为被夏芽这十九个BDK搞得心情极糟……算了,我是个虚伪的混蛋。”
“你不是混蛋,兄弟。”瑞恩笃定的说道:“但我们要做些什么证明你并不是动机不纯。”
“所以……继续大力支持夏芽的音乐事业?”
“对!目标保持不变,让她成名,让她被更多人承认,让她不至于被嫁给议员老头子。”
“对!”NC使劲拍了下自己大腿。“操他的,夏芽爱谁随她便,我们反正是帮定她了。”
“就是这么回事!”
“好!那瑞恩,我们还真的有个值得一做的事情,而且还需要你的大力帮助。”NC开心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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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洛先生,我们又需要您的帮助了。”邻居陈夫人再次出现在杰森家的门口。
“又是需要我签名对么?”杰森唇干舌燥。他刚刚又费尽口舌给妻子安娜解释了一次几天前一下子就花掉了四先令是请以前的同事安吉拉·渡边吃饭,而她在出版界有门路——全是谎言,但杰森必须坚持这么说。他绝不可能让安娜知道有格蕾丝这个人的存在。
经过若干次的叙述,“拜托安吉拉·渡边帮忙出版书”的这个故事越编越真,现在连杰森都产生了错觉:那天难道真的见到的是安吉拉而不是格蕾丝?
“是的,是的……有劳啦。”陈夫人走上前几步,把跟上次一样的那个写字板递了过来。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呀?”杰森随口问着。他知道不管为了什么自己也不好一口拒绝签字的请求。
“请愿让市政府将马丁波利斯的市树从凤凰木更换为棕榈。”
“啊?为什么要换?凤凰木不是挺漂亮的么?”杰森觉得棕榈跟凤凰木比起来丑多了,几乎连花都不会开。
“凤凰木一直就有很多问题,所以你看现在其实已经不多见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坚持用一种被时代淘汰的植物作为市树呢?”
“哦?什么问题?”杰森此时才突然意识到,的确好多年没看到过那火焰般的凤凰木花了——从什么时候凤凰木开始在他视线中消失的呢?他完全记不清了。
“凤凰木树冠太大,会影响其他低矮植物的生长。凤凰木容易引起大规模的尺蠖虫害,这对环境非常不利。此外,凤凰木的果实有毒,以前每年都有不少孩子和宠物因为误食凤凰木的果子生病甚至死亡。这样的植物,开花时再漂亮,也都不适合大规模种植,因此你看现在城里大部分地区的凤凰木都被砍伐掉换成了别的树。所以,现在不适合把它当做市树了。”
“原来如此……”杰森活了快四十年,还是头回听说数百年来曾经一直是马丁波利斯象征的这种豆科乔木居然像是个红颜祸水。
既然这种树如此可恨,那这个字怎么都得签。杰森不再犹豫,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表格上。
“还好这次不是因为什么政治上的原因,哈哈。”杰森把写字板递还给陈夫人的时候戏谑的说道。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政治上的原因。当年正式把凤凰木命名为马丁波利斯市树的是约瑟夫·李的妻子。”
“哦……明白了。希望这次也能向上次一样顺利吧。”杰森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陈夫人这样一个家庭主妇非要跟作古几十年的第一共和国国父过不去。
“杰森!你进来!”屋里传来的安娜的高声叫喊。
杰森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转身向门内走去——安娜一定又是找到了什么她所谓的证据想说明杰森那天见的并不是安吉拉·渡边。
“这是什么?”安娜扔给杰森一个从医科大学寄出来的信件。
信封是学校官方的样式,地址是用打字机打上去的,从外表完全猜不到里面会装着什么。
杰森有些后背发凉——万一这是学校转发的什么举报信怎么办?譬如说他跟秘书贺莉·奥特佳关系不正常深夜同乘一辆马车——没错,那天的事情杰森也没说实话,他跟安娜说饭局上一个女的都没有。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为什么要问我?”杰森故作镇定的说道。
“学校给你的信,我怎么好替你拆开。我如果这么做了,以后吵架的时候又会成为你说我霸道不讲理的证据。”
“行,让我瞧瞧……”杰森拆信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手不发抖,然而信封刚一撕开,安娜就抢先一步把它夺了过去。
里面的信笺也出自打字机,安娜面无表情的看了一阵子,突然笑了起来。
这下杰森心里可更加发毛了,他额头上瞬间全是汗,心脏至少狂奔到了每分钟一百二十次。
“你猜说的是啥?”安娜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杰森。
“我哪猜得到。”杰森在心里不停的祷告安娜早点结束猫玩耗子的游戏。
“电影。”
“电影?这跟电影有什么关系。”
“湖滨区的第一家大型电影院要开张了,你们学校送了入场券。凭这封信我们全家可以去看一场电影。”安娜看上去高兴的像个刚刚被心爱的男孩告白的女高中生。
“哦,咳……”杰森松了一大口气,他险些没直接坐倒在地上。“电影,不都出来十几年了么,我是真不知道拍些什么火车进站、轮船靠岸之类的东西有什么可看的。哦,这些人以为把任何什么东西前面加个‘电’字就变得厉害起来了?”(注:在这里“电影”的确就被称为“Electric Shadows”。而“电影院”是“E-shadow Theater”。)
“你不懂,你落伍了。现在的电影可大不一样……你亲眼看看就知道了。电影院的首映我们是赶不上了,孩子们还没回来,但我们也还可以成为湖滨区最早去电影院的家庭之一。孩子们一回来我们就去好不好?那是电影院开业之后第三天。”
“你说了算咯,我的娜娜女王。”杰森笑着揽过安娜比几个月前苗条很多的身子,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安娜没有躲避——太好了,这说明杰森能有几天不被盘问“前几天到底见了谁”的清静日子过了。
杰森想大声的赞美发明了电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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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幕布上田园牧歌的影像逐渐淡去,伴奏音乐也步入了尾声。观众们意识到马上就要告别这精心营造的幻境,不得不再回到各自的岗位上殚精竭力的应对那似乎永远无法找到出口的漆黑且无尽的宇宙迷宫……”
詹姆斯·艾斯特雷耶——埃灵堡公爵——用尖头快要磨平了的钢笔在颜色暗淡、布满细小纤维杂质的稿纸上写下上面这段话之后,伸了伸懒腰,然后起身站到了窗前。
“怎么还不来。”詹姆斯嘟囔着。
桌上玻璃碎掉的时钟指向了十一点四十——实际上现在已经是过了午夜十二点了,这台詹姆斯从自由市场垃圾堆里捡来的“建国牌”机械钟永远就没法正常的显示时间。
“笃笃笃”——敲门声响了。
詹姆斯一个箭步窜到了破了不知多少个小洞的门前,将其一把拉开,然后将门前站的那人紧紧拥入怀中。
“怎么才来?我以为你说话不算数了。”詹姆斯略有些责备的说道。
“我早就来了,但看你在奋笔疾书,我就在门口坐着等你写完了才敲门的。”留着红色短发的瘦削女人一边抚摸着詹姆斯的上臂一边语声温柔的说道。
“你可以进来陪我一起写啊,薇薇安。”詹姆斯吻了吻女人的额头。
“我……我一见你就会想……那会打扰你的。所以我还是应该等……”薇薇安眼神迷离却炽烈的看着这俊郎黝黑的高大青年。
“啊……抱歉,我如果知道你已经来了,会立即停笔的。我其实也不一定非写这么久。你是不是已经忍得快要发狂了?”詹姆斯把手轻轻的搭在了微微安胸前。
“没事……呵呵……”薇薇安带着几分羞涩的笑了起来。“刚才等你的时候,我自己弄了一下……我也没有怎么忍着嘛……”薇薇安一手撩起裙子,一手捉起詹姆斯的胳膊,把它拉到了自己下身的位置。“你看,流了好多……看着你认真的背影自己动手……也是很让人兴奋的。我好爱你,我的小公爵……”
“我也是,我的VB。”詹姆斯猛然把薇薇安的头颅拉近自己,将唇攻了过去。
“啊……等下,等下……”薇薇安推了推詹姆斯的身子,说道:“把灯拧亮一些,看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哈哈。好。”詹姆斯松开了薇薇安单薄的身子,走到桌前把汽灯的阀门开到最大。
薇薇安——VB——穿着一身崭新的嫩黄色连衣裙,领口露出笔直的锁骨,袖边和裙摆都装饰有少女气息十足的荷叶边;她丰满光洁的双唇涂成了嫣红色,就像是凤凰木的鲜花一样热情似火;她没有穿鞋,纤巧的双足精致的宛如出自巨匠手底的工艺品。
“呃……裙子?新的?嘴唇……更红了?”詹姆斯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也没发现薇薇安跟昨天晚上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当然,跟在古旧公寓楼里整天穿着男式衬衫目光昏聩的VB相比当然是天壤之别。
“这里。”薇薇安指了指自己的颈部。
詹姆斯此时才发现薇薇安细长的脖子上多了一个黑色的项圈,而这个项圈的正中是一颗闪亮的八芒星。
“哇哦,好漂亮的星星。”詹姆斯心中,在宇宙里观测各大恒星,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个形状。
“你的姓氏的意思不就是‘星’么?所以你懂我戴上它的含义了么?”薇薇安用食指的指尖缓缓的摩挲着八芒星的尖端。
“你是属于我的。”詹姆斯伸出手把薇薇安拉入自己怀中,然后像头被敌方挑拨起性子的疯兽似的猛烈的吻着她的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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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昨天晚上,詹姆斯听到冷不丁响起的敲门声之后吓得把钢笔直接掉在了地上。自从被宪兵上门盘问过两次以后,他就随时准备被从自家这栋石头房子里赶出来——他明白所谓调查什么“蓝色列车”很可能只是个由头。虽然他拥有齐全的产权所有证明,但祖父跟他说过,这些帝国时期的文件轻易可能会被当下的政府宣布为非法、无效。
然而来者是对面公寓楼里的“怪人”薇薇安,这其实让詹姆斯更加慌了神。宪兵登门的目的还好猜测,而“怪人”是来干什么的,这可就让詹姆斯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十几分钟之后,当套着鱼肠子的詹姆斯挺进薇薇安滑腻无比的阴道中的时候,他全然放弃了去揣测这个行迹诡秘的女人是不是别有用心——就算别有用心他也认了,因为这几天他不知为何,想要跟只有一面之缘的薇薇安交媾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这女人年纪明显比他大得多,还又瘦又平,除了面容的确算得上姣好,其他似乎完全不应该对詹姆斯有吸引力,但詹姆斯不知为何就是想要跟她上床。
十八岁的詹姆斯八世公爵并不是毫无性经验。因为长相俊郎,他在四年前就被偶然来市场闲逛的一个女顾客拿走了初夜。那之后他又跟不同的几个女人睡过——甚至有在教会里遇到的,但谁也没有跟他发展过长期的关系——一定是因为他太穷困潦倒了。
他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次与薇薇安交媾的机会,所以在那夜猛烈粗野的第一次结束不过三分钟之后他就又贪婪地想开始第二次。但薇薇安却拒绝了他。
“小公爵,我不能一直留在你这里。乖,我先回去了,明天晚上还是这个时间见。”薇薇安像是位慈母一般的说道。
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因为开启第二次的是薇薇安。她休息了没多久,就翻身上来,一把扯掉那灌满液体的鱼肠套,把詹姆斯还没有完全软化的阳具吞进了嘴里。
“诶?”满身汗水的詹姆斯好奇的问道:“今天不回去了?”
“不回去,我在你这里过夜。ZL和我彻底分开了,我不用再顾及他怎么想了。”薇薇安轻描淡写的回答着。
“哦……对不起,如果是因为我……”詹姆斯无论如何也不想成为破坏他人稳定关系的罪魁祸首——尽管他其实遇到喜欢的女人,大概根本也就管不住自己。
“不是因为你……不全因为你。”薇薇安笑了笑,用手握住了詹姆斯的阳具。“是NC把我们给分裂了,他要带一批人去别的地方。ZL正好趁机就这么离开了。我知道他早就想走了,是我把他一直困在身边。现在他自由了,多好。我比他大十几岁,他跟我在一起也十一年了,他也该去寻找新的生活了——当然我也需要新生活。”
“哇哦……十一年。”詹姆斯其实是惊讶于薇薇安的真实年龄。根据ZL的面相判断,如果薇薇安比他都大十几岁的话,那岂不是应该年近四旬了?可她看上去却似乎不到三十岁。
“是啊……十一年。我跟我的亡夫的婚姻关系都没维持那么久,呵呵……”薇薇安又俯身下去吮吸着詹姆斯。
“十一年前我的祖父还在,我们每周都会跑很远去国家歌剧院听歌剧。”詹姆斯语气悠远的说道,仿佛这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哦?”薇薇安稍稍抬起头,带着几分惊讶看着詹姆斯稚气未脱的面庞,嘴里含着他的龟头,有些口齿不清的问道:“你最喜欢的歌剧演员是谁?”
“我祖父喜欢毛仁彻,而我最喜欢薇薇安·鲍尔。”
“这……哈哈……”薇薇安把詹姆斯的阳具彻底吐了出来,将上身立起,摆了个舞台亮相的姿势微笑着问道:“你仔细看看,我是不是很面熟?”
“你……”詹姆斯端详了不过几秒就叫了出来:“薇薇安·鲍尔!VB!我怎么之前这么傻都没……”
“换别人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发现我是谁,因为谁也不会料到也不敢相信国家歌剧院的头号女高音现在是这副模样,然而我已经这样十年了。自从我的丈夫在竞选途中被刺杀之后,我就脱胎换骨了。啊……我的丈夫……”薇薇安抬起头眼神的空洞的看着墙角,喃喃的说道:“当年我是多么的爱他。”
“呃……很抱歉这样的事情发生……”詹姆斯觉得自己光着身子,面对着同样一丝不挂的前著名女高音歌唱家还说这样冠冕堂皇的套话真是有些滑稽。
“哈,都过去那么久了。哎,小公爵,我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个瞬间很神奇。知道自己居然在跟当年最喜欢的歌剧演员做爱?而且还被她爱上了。”
“何止神奇,简直是荒谬。我自己写小说都不敢这么编排剧情。”
“不是不止一个文人说过么:‘现实往往比小说更没有逻辑’。”
“是啊……我算是明白了……可薇薇安,你真的爱上我了?前几天你不还跟ZL……”
“我爱与不爱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一瞬间就爱上了我的丈夫,我一瞬间就爱上了ZL,我也一瞬间就爱上了你。啊……不过说起来,十一年了,我爱ZL爱的好深啊。我甚至因为爱他所以居然愿意跟他最好的朋友性交……呵呵……又是比小说荒谬的现实对么。”
“呃……的确。”詹姆斯开始思考如何把这种奇异的两性关系写进自己的作品当中去。
“好啦……话说的太多了。”薇薇安满意的看了眼詹姆斯完全恢复战斗形态的阳具说道:“可以开始了。”
薇薇安从扔在地上的裙子的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个没用过的鱼肠避孕套。她用轻柔的手法给詹姆斯戴上,然后坐在上面让詹姆斯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薇薇安啊……”詹姆斯看着自己在女高音歌唱家分开的双腿间时隐时现的阴茎说道:“我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呀?”薇薇安俯身吻着詹姆斯米粒大小的乳头。
“你们这些歌剧演员,能不能一边做爱一边用美声唱歌呢……呃,我知道这是个奇怪的有点变态的问题,但我觉得除了你也没其他人可以问了……”
“哈哈哈……真有创意的问题。”薇薇安笑的如花枝乱颤。“我还真没想过,不过今天正好可以试试。”
薇薇安清了清嗓子,一边继续上下移动胯部一边唱道:“无人入睡!无人入……呃……”她面色略微难堪的打断了自己,然后说到:“这个姿势反而不行,我提不起气来,会唱的很糟糕。让我想想……”她皱着眉头思索了几秒之后,立起身来,然后趴在床上,把清瘦却不乏曲线的臀部对着詹姆斯。
“来,这样做。我觉得这样可以。”薇薇安回过头说道。
“来了。”詹姆斯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双手握住薇薇安细瘦的腰肢,一股脑的攻了进去。
“啊……哇哦……我试试看……”薇薇安吸了口气,再次展开了当年征服了不知多少人耳朵的歌喉。
“无人入睡!无人入睡!
公爵你也是一样,
要在冰冷的书房,
焦急地观望
那因爱情和希望而闪烁的星光!
但秘密藏在我心里,
没有人知道我姓名!
等黎明照耀大地,亲吻你时
我才对你说分明!……”
这可真是足以惊动上帝的奇景:十几年前共和国的顶尖歌剧演员把这首考古学家发现的作者姓名与年代都不可考的著名男高音咏叹调用优美高亢的女高音唱了出来——而且还同时享受着新鲜刺激的性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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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入睡!无人入睡!
王子你也是一样,
要在冰冷的书房,
焦急地观望
那因爱情和希望而闪烁的星光!
但秘密藏在我心里,
没有人知道我姓名!
等黎明照耀大地,亲吻你时
我才对你说分明!……”
唱片在缓缓旋转,身穿淡绿色丝绸睡衣的伊丽莎白·怀特盯着那黑色圆盘上一圈圈细密的纹路在发呆。
这首用女高音演唱的《今夜无人入睡》是著名歌剧演员薇薇安·鲍尔的代表作,而这位在十年前丈夫遇刺后就告别舞台然后不知去向的大明星曾经是伊丽莎白最崇拜的人。
不仅仅是因为伊丽莎白当少女的时候就有一颗想当女高音的心,同时作为政治家的夫人,薇薇安·鲍尔也曾经是那么的完美且光彩照人——只不过一切就随着那声枪响戛然而止。
薇薇安·鲍尔的丈夫史蒂芬·鲍尔在现任总统拉尔斯·比尔曼首次竞选时是他的搭档,也就是未来的副总统人选。史蒂芬·鲍尔本应有着辉煌的仕途,但那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刺杀改变了一切。
关于刺客的动机,各种版本的阴谋论层出不穷——因为史蒂芬·鲍尔的遇刺某种程度上助力了拉尔斯·比尔曼的竞选成功,但伊丽莎白知道这些全部都是胡编乱造生拉硬扯。
官方的说法是刺客长期仰慕鲍尔夫人,由于嫉妒所以刺杀了她的丈夫,这其中并没有政治目的——这听起来似乎非常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但伊丽莎白明白,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是薇薇安·鲍尔自己都知道的事实,所以她才彻底从公众面前消失。
至于这位曾经的头号女高音歌唱家后来去向为何,各种传言也是源源不断:有人说她跑去外省当了农民,现在已经胖的认不出来了;有人说她藏在皇子区当妓女,染上梅毒险些死去;更离谱的说她用魔法改变了模样,继续当她的副总统夫人——丈夫因为遇刺没当成副总统,她便嫁给了丈夫的后继者也就是现在的副总统。
伊丽莎白自然知道以上这些全部都是无稽之谈。
现在正在播放的这张唱片已经很久没听过了,因为伊丽莎白的丈夫雅各布不喜欢歌剧却只听交响曲和摇摆乐。伊丽莎白也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直到今天偶然从一个好多年没有打开过的装衣服的皮箱里把它翻了出来。
跟这张唱片摆在一起的还有个方方正正的牛皮纸包。伊丽莎白刚想把它拆开,却陡然想起了里面装的是什么。于是她叹了口气又把它塞回了箱子的最底部。
《今夜无人入睡》……这个标题真好,完全对应伊丽莎白目前的状态。这么多天以来,她一再检讨自己对丈夫的依赖,然而无论是检讨还是祷告,她依然无法摆脱失眠的困扰。
伊丽莎白在认真的思考是不是该重拾律师的工作,然而她明白,目前无论如何她不适合出去东奔西跑。
薇薇安·鲍尔的歌喉实在太动听了,伊丽莎白真盼望能有机会跟她面对面的说说贴心窝子的话。伊丽莎白觉得自己跟这位歌唱家颇有些同病相怜:两个人在同一年失去了丈夫,而现在伊丽莎白所在的处境跟薇薇安当年也有些类似。
再次想到薇薇安丈夫的刺杀案,伊丽莎白开始极度的惴惴不安起来——雅各布已经两天没联系过她了。她犹豫了一阵子,最终冲向了书桌,拿起了电话的话筒。
“喂喂,总机,请给我接怀特先生的房间,我是怀特夫人。”伊丽莎白急切、声音颤抖的说道。
半分钟之后,雅各布·怀特听上去依旧精力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亲爱的,又睡不着了?”
“是啊……你还不是也没睡。你为什么不睡啊。”伊丽莎白心疼起丈夫来——要六十岁的人了,哪能熬夜啊。
“这几天社会调查的资料数量庞大,我必须得加加班。别担心,我再过……呃,再过四十分钟就一定去睡。”
“现在就去睡,快去。”伊丽莎白用着命令的语气。
“二十分钟。丽兹宝贝,我之前已经偷了好多年懒了,现在该是偿还的时候了,哈。”
“嗯,那说定了二十分钟哦。还有,记得每天给我打个电话。”
“哈,原来是生气了呀?我说怪不得怎么半夜急火火的找我说话。好,我答应你,无论忙成什么样,我都会每天给你打电话。”
“不……不用……”伊丽莎白有些歉然的说道:“亲爱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在你不忙的时候每天打给我。我没生气,真的,我就是担心你。要知道现在到处都是那些不安分的年轻人成群结队的,前几天听说在湖滨区还引发了跟宪兵的武装冲突——太可怕了。”
“丽兹,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不至于一听到武装冲突这几个字就心惊胆战吧。别怕,没出什么大事,就是个休假的低级宪兵大概是喝醉了,向对他拳打脚踢的人群乱开了两枪。没伤着人,现在湖滨区完全恢复平静了。”
“哦……那真是我多虑了。总之,小心点,亲爱的。”
“要小心的是你。说是没什么大事,但毕竟大选在即,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你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需要什么都叫厨娘去买。这次对方是要来真格的了,我们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嗯,我除了上次去港口跟海军夏令营的人交待弗兰克和丽莎的事情之外再没离开过咱们这栋楼。真是亏了后面有个小花园,否则我非被闷死不可。”
“哈,坚持一下,熬过大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咱们就解放了。哎对了,丽莎在船上过的怎么样?弗兰克我是不担心啊,可丽莎这小姑娘可能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能说几句正常的话,夏令营的人会被她弄得人仰马翻的吧?”
“这个也是我之前担心的,不过上次我打电话去问他们,那边说丽莎跟一个年轻的助教处的也很好。但是……呃……”伊丽莎白轻轻的捂住了嘴。
“怎么了?”
“我要跟你说了,你可别怪我是乱传八卦的长舌妇哦。”
“你自然不是爱传八卦的女人,但我却是爱听八卦的男人。哈哈……”雅各布爽朗的笑了起来。
“那我说了啊。跟丽莎关系不错的那个助教他们说是贝洛先生的……情人……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哈哈哈哈哈……”电话线另一端爆发出一阵滚雷般的笑声。
“可笑的传言,是吧。”
“也未必不是真的,杰森·贝洛那小子未必干不出这种事来。”
“可安娜长得好漂亮啊,贝洛先生去哪找跟她能相提并论的情人……”
“情人不一定需要跟妻子一样漂亮,年轻、新鲜就行。哦甚至比妻子年纪大都可以,只要有新鲜感就好。”
“哦……”伊丽莎白脸色沉了下来,幽幽的说道:“你看来很懂这一套。”
“哟,又要因为这样的话抓我的把柄了是么?”雅各布听上去似乎也有些不悦。
“我……唉,好了,我知道你的为人……我不打扰你了,你一会赶紧睡觉哦。亲爱的,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你睡不着是不是因为我不在旁边躺着?”
“嗯……”
“我过几天会抽空回来一趟,到时候我好好伺候你一下。哎,丽兹,我可跟你说好,现在可别跟我说什么一天不超过一次了哦,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们得把所有时间利用起来多享受享受,一天弄他个三四次。”
“哎呀!你说什么呢,接线员听得见吧!”伊丽莎白红着脸嗔道。
“哈哈……”又是一阵滚雷般的笑声。
“那我挂了哦。二十分钟以后……哦不,十八分钟以后你必须睡觉,我们电话已经浪费了两分钟了。”
“我向上帝起誓,一定。丽兹,我爱你。”
老夫少妻间的凌晨通话结束了。
伊丽莎白居然真的有了些睡意,看来雅各布的确是她睡眠的保护神。
同时,她还发觉自己的下身又润湿了……都怪雅各布“一天弄他个三四次”那句话。
不过,如果真的见面的时间只有一天,三四次也不是不行,只要雅各布这位老先生别喊腰疼就好——想到这个,伊丽莎白满面红云,甜甜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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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恺窗外的“诺布雷女士”准时的大声啼叫起来。
冯恺今天没有被这只肥大的知更鸟吵醒,因为他本来就没睡。
奋战两个通宵的结果是卫生责任区划分的最终方案,以及附带的“绯宫改造计划”的第一步行动列表。
我们英俊无比的冯医师很年轻,所以连熬两夜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现在如果有个尤物玉体横陈在他面前,他依然还可以大战一场。
不过,今天可并没有什么尤物登门——女性倒是有,但距离尤物还远得很。因为是……小雪的女儿阿丁。
阿丁今天洗的干干净净,穿着一条洁白的连衣裙——除了头发还是太短之外,看上去跟个普通的小女孩没什么区别了。
这都是冯恺的功劳。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小雪照顾她这个曾经跟个小乞丐差不多的女儿,大概算是“绯宫改造计划”第一步行动之前的初始吧:先改造了阿丁再说。
冯恺刚刚让阿丁每天洗澡、不准随地便溺,又为她买来裙子穿的时候,阿丁还冷言冷语的嘲讽冯恺是多管闲事,而当她发现自己本能的喜欢裙子时,却又开始不停的感谢冯恺了。
今天更是夸张,阿丁一进门就对冯恺说道:“冯叔叔,我以后要做你的女人。”
“呃……别胡说!”冯恺险些把端在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
“我没胡说啊!我都十二岁了,冯叔叔,你再等我三年,我就可以做你的女人了,其实可能两年就够了,我妈跟我说的,你看她不就十四岁生的我。”阿丁跑到冯恺桌前,一双不算大却很精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冯恺。
“去去去。”冯恺像驱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说道:“回去告诉你妈妈,如果再乱教小孩子些东西以后就算她生病了我也不会见她。”
“冯叔叔你就是玩腻了我妈了。不过这也正常,她长得又不好看,哪个男人愿意跟她在一起久了?哦可能老徐除外,但老徐有老婆了。不过冯叔叔,相信我,我长大了肯定比我妈漂亮,不会让你很快就玩腻。冯叔叔如果你等不及的话,其实再过一年就可以,等我把头发留长……”
“住嘴!”冯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使劲拍了下桌子,板起脸训斥道:“我对你进行改造教育并不是为了从小培养一个以后跟我睡觉的女人。你再说这种话就是在侮辱我。”
“那你是为了什么啊?男人给女人买衣服买吃的不就是想睡她么?我以前不像个女孩子,你现在让我像个女孩子,不正好是可以养大了睡我么?如果不想睡我,我像不像个女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阿丁口齿伶俐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冯恺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对你的教育还真是任重道远,你从根上就长歪太多了。我要你变成个真正的女孩是因为你本来就是个真正的女孩,你不应该这么乱七八糟的长大。你以后要读书,要正正经经的嫁人,要让你的后代在个正常的家庭长大,你明白么?”
“嫁人,呵……”阿丁笑了笑,用在她这个年龄显得过于苍凉的语气说道:“嫁给谁啊?不知道爹是谁的女孩没人会娶的。我妈前些年也一直念叨着还想结个婚呢,可你看她现在?还不就是到处跟野男人睡就算了。”
“你妈妈已经走上那条路下不来了,但你还有机会不重复她的错误……好了,跟你大道理说太多没必要,你就给我记住,以后再也不准说什么长大当我的女人。”冯恺此时突然有些气馁,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的确可以让阿丁不走小雪的老路。
“哦……知道了。啊……我明白了!”阿丁一拍脑门说道:“你还是觉得我不够漂亮。也对啊,你的老婆是阿凌姐姐,她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姑娘了吧,有了她,你还能看得上其他谁啊?”
“看来我真该做个手术把你的嘴缝上。”冯恺恶狠狠的瞪了阿丁一眼。
“哎呀……别别别,我还得吃饭呢。”阿丁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别把我跟瑞恩当做一类人,整天管别人叫老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阿凌那不是真的,却还成天津津有味的说来说去,太无聊了吧。”
“大家不都希望最帅的小伙儿配最漂亮的姑娘么?你们两个就算没什么交道都会有人去硬凑的,更何况你们……”
“好了好了。”冯恺打断了阿丁。“说起阿凌,我还真得去找她一趟。阿丁,你跟我去。”
“我不去……”阿丁撅起了薄薄的嘴唇。“你因为她拒绝我,我嫉妒她。我不要见她。”
“得了吧……”冯恺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带着慈爱摸着阿丁头顶粗硬的发茬儿说道:“你才多大,别学某些人扭捏作态。多跟我走走,以后当我的助手。我跟你说啊,当我的助手可比当我的女人强,我对自己的女人不怎么好的,这一点你妈妈和你小姨深有体会。”
“哈……”阿丁开心的咧开了嘴。“助手是可以一直跟着你么?”
“是啊。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帮你成为个医师。”
“成为什么我不管,但我要一直跟着你。”
“对,当我的助手就是可以一直跟着我,但当我的女人却不行。”
“明白!女人很快就会玩腻,但助手却始终离不开。冯叔叔,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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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味依旧让冯恺肠胃不适的地下一层在这大上午的就已经聚集起了几桌赌博或胡聊的闲人,还有不止一对的男女就在各种堆放着的杂物后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吭哧吭哧的交媾着。
阿丁自然是对这些熟视无睹,冯恺却又觉得新垣凌住在这种地方完全还不如坐牢,但新垣凌说什么也不搬去其他楼层,原因是她说她害怕那个会掳走漂亮姑娘回去当作品骨架的“雕塑家”,而“雕塑家”有洁癖,不会接近绯宫地下一层这气味难闻的地方。
冯恺虽然也曾担心过着“雕塑家”的传闻是真,但大部分时间他依然认为这是学艺术的女孩子异想天开的群体编造。
“哟,冯医生,来找阿凌的?”一个刚刚扔了一把骰子的瘦子笑嘻嘻的看着冯恺。
“对,今天看到了她了么?”冯恺倒是真心佩服新垣凌跟大伙儿打成一片的能力,来了不过短短一两个月,全绯宫认识她的无论男女——除了瑞恩和种菜的艾德文,当然艾德文并不能算是绯宫人——都亲亲热热的唤她“阿凌”,而且也并未听说有什么无聊的男人纠缠过她。看来如果真称得上美若天仙的话,反而会让男人肃然起敬而不是欲火中烧了。
“没呢。”瘦子一边挖鼻孔一边回答着。
“早晨到楼外面去了一趟,可能是看菜地去了,不过后来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进了自己屋子再没出来。”瘦子同桌赌友——一个撩起裙子把几乎整条毛发密集的腿露了出来的妇人——粗声粗气的说道。
“哦,知道了,多谢。”冯恺觉得有点蹊跷,赶忙加快脚步向新垣凌的房间走去。
新垣凌的屋门非常明显,因为它是整个绯宫外观最漂亮的一扇门——而且还是唯一装了新式门锁的。门的底色是近乎纯白的淡黄,而上面用细致的笔法绘制了一朵洁白硕大的处子木兰——新高卢省的省花。这朵花自然是出自新垣凌本人的手下,在门上用油漆画画正是她的专业技能之一。
冯恺敲了好半天的门都没人来开,他跟阿丁面面相觑。
“阿丁,你刚才是不是也听人说阿凌从外面回来之后就再也没出门?”
“是啊,就是这么说的。”阿丁点了点头。
冯恺使劲拧了下门把手,发现被锁住了。
“不对头。”冯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塞进了锁孔——这是新垣凌专门给他的,说是以防万一。
“呀,你都有她房门的钥匙啊,还说你们不是……”阿丁挤眉弄眼的说道。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冯恺皱着眉头咔哒一声将锁打开,推门而入。
屋里的汽灯白亮白亮的燃着——这是冯恺第一次走进新垣凌的房间。
虽然屋门是全新的且还画的很漂亮,这间屋子里面却颓唐糟糕的很。这完全就是个储藏间,各种造型和年代、统统散发着霉味的木箱之间勉强有个能走过一个人的小道,而看上去小道后面是一张碎花布帘子,帘后大概就是新垣凌睡觉的地方。
冯恺记得新垣凌曾经提到过,如果不想跟人挤在同一个房间里,那就只能睡储藏室。
“阿凌?阿凌?在么?”冯恺连着重复了好几遍,却没有任何回应。他穿过箱子之间的小道,心脏砰砰的狂跳着用抖抖索索的手掀开了帘子——他实在太怕看到什么不好的景象了。
果然帘子之后就是新垣凌的床,而容貌惊人美丽的远东人姑娘就蜷缩着坐在自己床上的一角,本来已经白的像云朵的脸现在更是毫无血色。她浑身颤抖仿佛身处远东旧历新年时的北方户外,眼中全是惊惧。
“阿凌你怎么了,我叫你你怎么不回答。”冯恺把新垣凌的腕子拿起摸了摸她的脉搏:还好,除了心跳极快似乎没有别的问题。
“我……我怕你是‘雕塑家’伪装的。”新垣凌根本就不敢看冯恺的眼睛。
“别怕,你看,还有阿丁一起。‘雕塑家’总不会分身术可以同时伪装成两个人。”
阿丁此时也挤了过来,在冯恺身后对新垣凌招了招手。
“哇……”新垣凌这下放声大哭了起来,活像个半夜被独自留在闹鬼的古宅中的孩子。
冯恺也顾不得阿丁会说什么了,他也上了床,把新垣凌纤弱、散发着幽幽桂花香的身子轻轻揽进怀里,一边抚着她乌黑的秀发一边温柔的说道:“别怕,你是遇到‘雕塑家’了不成?”
“嗯……”新垣凌把头靠在冯恺肩膀上说道:“太吓人了,她早晨就在绯宫前院……她已经偷了我的面孔。她跟我看上去一模一样,她一定马上就要把我掳走了……我有第六感,她现在还在外面呢,只要我一出去就会成为她的猎物。”
“跟你一模一样?”冯恺的声音中也出现了些许紧张。
“她穿着一身猎装……脸跟我完全一致。怎么办呀阿恺,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死了……她不捉到我是不会走的。”新垣凌的刚刚平静了些许的身体又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你确定她现在就在楼外?”
“八九不离十。据说被她偷了面孔的人是会感知到她的位置的,我就有这种感觉……”
“我去会会她。你在这别动,安下神,阿丁会陪着你。”冯恺握了握新垣凌冰凉的纤纤玉手,然后起身向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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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宫前院的菜地在新垣凌的照管下比艾德文一个人忙碌时看上去状态好了不少——至少一眼看去特别明显的杂草完全销声匿迹了。
“这姑娘是如何做到每天在烈日下劳作两三个小时却一点不会被晒黑的?”冯恺一边搜寻着可疑的人影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在远东人传统的观念中,女孩子不会被晒黑是令人羡慕的特质,而在当下的审美潮流下,这却意味着永远不能获得既圣洁又漂亮的“完美肤色”——杰茜卡就是完美肤色的代表。
冯恺有些后悔刚才当着阿丁的面拥抱了新垣凌,他可不想被流言最终逼得真的跟新垣凌凑做了一对儿。
或者说,不想太早被凑做一对儿。冯恺现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他觉得自己暂时不应该再爱上任何人。他知道,新垣凌这样的姑娘,如果他真的动了爱意,那会爱的天崩地裂波澜壮阔——可这样的爱情不能属于绯宫。
“嘿,你是在找我么?”
冯恺身子不由得一抖: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说的是秦语——多半是“雕塑家”。
“找不找你取决于你是谁。”冯恺眼望着右前方的一棵枝叶花朵格外繁茂、大概长了上百年的凤凰木。女人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你是那个大美人儿的帮手吧。”说话的人依然不现身。
“算是。你是‘雕塑家’对不对。”冯恺自己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想笑——居然他也一本正经的陷入这个黑色童话了。
“没错。”语声未落,一道棕色的影子就从凤凰木顶部飘然而下,落在冯恺身前六尺的地方。
“幸会。”冯恺淡然却礼貌的说道。
一点也没错,眼前这个全身猎装的女人跟新垣凌有着同一张脸,如果不是说话声音完全不同的话,那冯恺肯定以为是新垣凌自己装扮的。
“怎么样,是不是跟你那个大美人儿完全一模一样?几个月前我‘借’了她脸,现在她全身我都‘借’来了,只差把她本人捉到手。”“雕塑家”微笑着在冯恺眼前转了个圈子。
“脸的确一模一样,别的嘛……不好说。我不知道她的身材是什么样。”冯恺这话半真半假。因为新垣凌穿的裙装从来都并不十分贴身,冯恺自然没有真的看到过她身形曲线如何;但根据冯恺这么多年的经验,他倒是判断确实“雕塑家”应该和新垣凌有着同样的身体。
“哦,那要不要见识一下大美人儿的胸部有多饱满,腰肢有多细柔?”“雕塑家”作势要解开上衣的扣子。
“现在长在你身上,那这就是你的身体,你要想给我看,我自然乐意看。不过我现在就看得出来,‘胸部很饱满’肯定是称不上的。”冯恺有些顽皮的笑着。
“切……”“雕塑家”鄙夷的说道:“你们男人就知道越大越好,但形状本身才最重要。这个姑娘全身各处的尺寸完美的不得了,所以我要定了她的身体了。”
“既然自称‘雕塑家’,又已经把人家的身体形状复制了下来,你回去脱光了对着自己做雕塑不就行了?你非要真把人家抓去做什么?”
“你不懂,皮肉我可以随便塑造出来,但我要真实的骨架,而缺失真实骨架的雕塑作品是缺乏灵魂的。”
“我有亲人也是雕塑师,他的作品惟妙惟肖,但他也从来不需要用什么真人的骨架。你纯粹是技术不精,哈哈哈。”冯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很想讥讽面前这个装神弄鬼的女人。
“我不否认我的雕塑技艺并不是天下第一,虽然我自称‘雕塑家’但我的专长其实并不是捏泥巴刻石头,而是……”
“雕塑家”一句话没说完就身形一晃窜到了冯恺近前并一掌击出。
冯恺表情云淡风轻的微微一侧身就恰好闪过了“雕塑家”的招数。
“武林中人?那你这突然出手偷袭可就太不讲规矩了。”冯恺把双手背在身后,看似姿态随意的站着,脚上却已经摆出了自家泰山派御敌的步法。
“偷袭指背后动手,可我一直跟你面对面,所以我这招数光明正大。”“雕塑家”笑嘻嘻的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一掌。
对方掌风凌厉而且直击要害,冯恺不得不打起了万分的小心。如果这个“雕塑家”仅仅是个古武术好手也就罢了,可万一她真的有一些神神鬼鬼的本领可就真的很难对付。
“雕塑家”似乎看穿了冯恺心中所想,在又攻出几招之后格格娇笑着说道:“是不是怕我会什么奇诡的魔法?我不吝啬跟你说实话,我除了‘借’走别人的容貌和身体之外就只会实打实的拳脚功夫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可爱多了?”
“如果不装神弄鬼就真的很可爱了。不过从你爱复制漂亮姑娘容貌这个爱好来看,你原本多半长得不怎么样。”冯恺调侃着说道。他暂时还只是运动身法躲避对方的招数,并未直接出手还击。
“这你就错了,我原本的长相不比现在这张脸差哪去。”“雕塑家”滴溜溜的转了个圈子,试图绕到冯恺身后发动进攻。
“哦,那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年纪很老了,所以觊觎年轻姑娘的皮相。”冯恺双脚一拧,轻松自在的让“雕塑家”的战术落了空。
“哟,果然不亏是个医师,脑子确实好用。”“雕塑家”轻飘飘的向后腾跃了几尺,暂时收了招,说道:“我年龄比你大了一倍有余,所以你跟长辈动手不觉得没有规矩么?”
“长辈?要是按照江湖规矩来论的话,我是你的长辈。”冯恺似笑非笑的说道。
“哦?我怎么觉得你在吹牛呢?”“雕塑家”不以为然。
“假使你今年四十岁,那就是蜀山派的第四十二或四十三代弟子。对不对?”
“哟,居然几招就看出了我的来头。猜的不错。我是第四十三代。”
“这就对了。我是泰山派的第五十一代传人,按照江湖年谱的排序,我是你的师叔祖。哈哈,怎么样,要不要给我行个礼啊。时代不同了,跪拜就算了,鞠个躬就好。”
“什么年代了,还在论这样的辈分。”“雕塑家”一脸鄙夷的说道:“江湖早就没有了,我年龄比你大,那就是你的长辈。”
“哈,那你希望我叫你阿姨?可对着我女朋友的这张嫩脸我叫不出来啊。这样吧,你把真面目露出来,我看着实际情况喊。如果真的是足够老,我喊你奶奶也没问题。”
“看不出你居然这么油嘴滑舌。”“雕塑家”看上去并没有被冯恺的揶揄激怒,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说道:“开口就说是你女朋友,人家姑娘承认你了么?”
“这就跟您老人家无关了。总之我要保护她,我不能让你把她抓走。其实不光是她,整个绯宫我都得保护,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变成你的猎物。”冯恺说完就拉了个主动进攻的架势。
“嘿,小伙子,可以,人家都说你是个沉溺女色的浪荡子,可我瞧着你还有点英雄气概。那咱们划下道来。如果五十招以内你能碰到我的身体,我以后再不踏足绯宫。”
“好。不过你不是不认可江湖规矩么?我能相信你?”
“我想承认的时候就承认。这这事上咱们按江湖规矩来。动手吧!”“雕塑家”颇为风姿绰约的翩然而立,宛若真是一位前辈宗师的样子。
“一言为定!”冯恺左掌击了下右拳。
这回率先出手的就是冯恺了。十招过去,他就发现“雕塑家”在使用着计策:她轻功超群,身手极快,如果跟冯恺硬碰硬的拳来掌去她未必能占什么便宜,但如果说只需躲闪冯恺的进攻却胜算极大了——本来冯恺的泰山派古武术就是讲究沉稳扎实,较量身法速度自然本身就落了下风。
不过冯恺可从来不是一看胜算少就直接放弃的人,更何况这个诡秘的“雕塑家”如果总在绯宫出现的话,对所有人的安全都是个威胁——绯宫长得漂亮的姑娘可不止新垣凌一个,至少也得算上顺美。
当然,冯恺却也不并不觉得自己一定赢不了。虽然本门不看重速度,但冯恺自己却并不拘泥传统,私下练了不少闪展腾挪的功夫。
三十招一过,“雕塑家”不由得赞叹道:“看不出你的身法够可以的啊,只不过想触到我始终差了一些,你还是输定了。”
“话别说那么早。”冯恺嘴上虽然还是不服气,但其实现在的信心已经比刚开始滑落了不少——“雕塑家”的确实在太快了。
不觉很快四十招已过,冯恺依然连接近“雕塑家”身旁一尺的机会都没有。他饶是再性情沉稳,现在也有些急躁了,不得不开始考虑如果输了该想什么其他的办法对付“雕塑家”。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自觉胜券在握的“雕塑家”嘴角含笑大声数着。
冯恺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打算待会五十招一过就以及奔去地下一层保护新垣凌,然后让阿丁通知徐大哥让他带着手枪队去驱赶“雕塑家”——其实早就该这么做了,冯恺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技痒非要跟“雕塑家”过过招。
“四十四,四十五!哈哈。最后五招我稍微让你一下。”“雕塑家”得意的自己向冯恺挨近了些。
“新垣凌!你怎么跟青海豚打起来了?他非礼你了是不是,我来帮你了!”
这是瑞恩的声音,伴随着声音而来的就是他凌空跃起的身躯——然而却在距离冯恺至少十尺外的地方啪嗒一下姿态难看的落地然后摔了个狗吃屎。
“雕塑家”本没有被瑞恩的突然出现分心,然而当他摔倒时,她却不由自主的一愣。
冯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催动身法踏前两步,伸指戳向“雕塑家”肋下的穴位。
“雕塑家”的反应也是飞快,她只愣了不到一秒,迅捷的挪动上身,但还是被冯恺的指尖触到了。
冯恺做好准备“雕塑家”会借口被旁人人干扰所以不认账,但“她”却跃后三尺,干脆利落的说道:“好。我输了。以后我再不踏进绯宫。但你那个小美人儿如果出了绯宫的话,可就依然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新垣凌,你说什么呢?魔怔了?”瑞恩气喘吁吁的从地上爬起来,噼里啪啦的拍着身上的尘土。
“你,为什么会蜀山派身法?”“雕塑家”瞪着瑞恩问道。
“还可真是魔怔了。什么蜀山派,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青海豚,你把她怎么了?”瑞恩迷惑不解的看看“雕塑家”又看看冯恺。
“这不是新垣凌。这是个怪物阿姨。”冯恺嘴边又现出了戏谑的笑容。
“怪物阿姨?你也魔怔了吧。”瑞恩使劲的挠着头,仿佛面对人生最难的谜题。
“嘿。小子,以后我再专门在外面找你问清楚你身法的事情。今天就这样了,两位,咱们都后会有期。”“雕塑家”语声未落就腾身而起,这一棵凤凰木的树枝上借力之后远远的跃出了绯宫的院墙。
“我操,你们这是在演神怪剧么?新垣凌是鸟变的?”瑞恩瞠目结舌的望着空中。
“我说了,这不是新垣……”冯恺一句话还没说完,瑞恩就出其不意的绕到了他背后,狠狠的给了他脖根一巴掌。
“怎么样,再也不会一招就被你……”瑞恩的这句话也一样被打断了,因为他已经又被冯恺点了昏睡穴。
冯恺摇了摇头,赶忙奔向地下一层新垣凌的房间。
门没有再被锁住,但屋里悄无声息。冯恺的心又通通的跳了起来,但到底在害怕什么,他一时也说不清。
他把帘子掀开,发现新垣凌和阿丁两个人脸对脸的侧卧在床上,似乎都睡得很香。
“好吧,担惊受怕的,是该好好睡一觉了。”冯恺看着新垣凌虽呼吸微微颤动的长睫毛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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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啊……好困,我是不是该先睡一觉……”格洛莉亚·佩雷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
她坐在自己的小型蒸汽车驾驶座上,而车就停在一棵巨伞状的凤凰木的树荫里,这样就连盛夏午后一点的灼热骄阳也不能奈何于她了。
格洛莉亚换了新的座驾,淘汰掉了使用了不过两年的“进取”牌阿尔法型蒸汽车。
刚刚开了五天的“胜利725”没有“进取”劲头足,内部空间也更小,但新式的方向盘和阀门设计让操作更加简便,因而此型号一开放预订格洛莉亚就毫不犹豫的交了钱,最终成为了第一批用户。
在跟瞌睡虫做了好一阵子斗争之后,格洛莉亚再次打起了精神,把那军用品级别的高倍望远镜——观鸟者心目中的圣品——架在眼前仔细的端详着。
她一直等待的那只红雀还没有出现。
“看来又是一次徒劳。”格洛莉亚叹了口气,把望远镜扔在副驾驶座上,自己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她想活动一下筋骨,她已经在车里窝了整整一个小时了。她开始怀念被自己当做废铁卖掉的“进取”牌了,在那里面坐多久都不会觉得腰酸背痛。
“一,二,三,四……”格洛莉亚沿着街边走着,顺便数着凤凰木。
这里是湖滨区北部和伯利恒区接壤的地方,这条街名为“劫掠者路”,也是马丁波利斯市若干被遗忘的街区之一,因而才会依然保留着如此多的凤凰木。
“劫掠者路”得名于第一共和国时期马丁波利斯最受欢迎的曲棍球队。当年这里是球队大本营所在地。第二共和国建立之后,曲棍球逐渐被足球取代,“劫掠者”最终理所应当的迎来了解散,但这条街的名称却保留了下来——据说是市政府懒得更换路牌。
“十三!”格洛莉亚回到了自己的小型蒸汽车旁边。
第十三棵凤凰木下,这是格洛莉亚固定的“观测点”。她一直在担心有朝一日政府如果突然留意起了这条盖满旧帝国末期高层公寓楼的幽静街道该怎么办。他们肯定会把所有凤凰木都换成棕榈树的,到时候可就找不到“观测点”了。
“呼……”格洛莉亚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钻进了车厢,再次架起了望远镜。
红雀出现了!
格洛莉亚浑身颤抖了起来,眼泪无声的落下。
十年了,从她十九岁起,每个周三的中午十二点她准时会在这第十三棵凤凰木下用望远镜端详那栋通体雪白的十二层公寓楼顶层最右边的窗户。
格洛莉亚的交通工具从她的双腿变成马车,又从马车变成蒸汽车;她的观测设备从最早那台玩具一般的单筒镜——少女时参加海军夏令营所得的奖品——一直升级,直到现在这市面上最好高倍指挥官级望远镜,但十年来,风雨无阻,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红雀的踪影。
他答应过她,他会再召唤她的,而信号就是窗户上挂着的红雀标本。
格洛莉亚把一直解到胸口的扣子全部扣好,然后朝着那栋纯白色的公寓楼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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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时光一点都没有给公寓楼留下痕迹,这里的一切一如十年前格洛莉亚看它最后一眼时的样子。
哦不,并不完全一样,那位热情的门房不在了。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传达室里的家具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格洛莉亚最厌烦的就是爬楼梯,但这十二层楼她完全是一口气窜上去的。
“1205”——熟悉且久违的门牌。
格洛莉亚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拧动了门把手。
墨绿色的木门吱呀一声开启,格洛莉亚知道,他这次真的是在里面等她了。
宽敞的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是点着三根粗大的白色蜡烛。
格洛莉亚轻手轻脚的把门反锁好,然后凭借着不算十分明亮的光线找到了自己那把雕花木椅,将其搬到房间正中间放好,然后端正的坐了上去。
“M,屋里温度怎么样。”黑暗中响起了那个让格洛莉亚心醉神迷、十年来时时思念的低沉男声。
“先生,很好……很好……”格洛莉亚口齿颤动的几乎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安安神。无论做什么,以平静的心态开始是最重要的。”身材不算特别高大却肌肉紧实的男人从屋角的暗影里缓缓的走了出来。他脸上罩着一副红雀面具,面容如何完全无从得知,但从步态来看,他年龄应该并不比格洛莉亚大太多。
格洛莉亚自然知道她的“先生”长什么样,但她百分之百理解他为什么现在要戴着面具。
“先生,我见了你真的很难平静下来,但我会努力……”格洛莉亚开始了深呼吸——这是“先生”教她的安神大法。
“我知道你有了男朋友,所以开始之前我会征得你的同意。如果你不想的话,你可以立即离开。”“先生”语声低沉却温柔。
“不,那不是男朋友,那人连朋友都算不上。先生,你要做什么永远不需要征得我的同意,因为M永远是属于先生你的。”格洛莉亚眼角挂着幸福的泪珠说道。
“嗯,你等了我十年,真不容易。我知道你每周三都准时会到那棵树下。”“先生”转过身,向另一个房间缓缓走去。
“先生你知道?哦,那太好了……”格洛莉亚手里攥着M字项链,眼泪奔流不止。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先生”在远处说着。
“M如果做了什么对不起先生的事情,请使劲责罚。”格洛莉亚双膝跪倒在地,垂下头,把双手工工整整的放在膝上。
“你一直很好。”“先生”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盘子走了回来,伸手摸了摸格洛莉亚的头顶然后有几分关切的问道:“是不是没吃午饭?”
“先生,是的。我每周三都是等到两点以后才去吃午饭。”格洛莉亚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肠胃咕噜的响了一下。
“那先吃饱。我亲手给你做的,你最喜欢的龙虾浓汤。”“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把冒着热气的白瓷盘子放在了地上。
“谢谢!谢谢先生!”格洛莉亚忙不迭的解着衬衣扣子。
衬衣、胸衣、外裤、底裤、腕表——格洛莉亚脱了个精光,身上只留着一双雕花皮靴。她膝行了几步来到白瓷盘子跟前,像动物一样趴在地上呲溜呲溜的把汤汁吸进嘴里。
“规矩果然都没忘。”“先生”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木尺。
“啪!”木尺落在格洛莉亚极富有弹性的臀部,发出了如爆竹炸响的声音,浅棕色的皮肉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印迹。
“嘶……啊……”格洛莉亚轻声哼着,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啪”又是一记木尺,左臀上两次留下的红印正好交叉成了一个十字模样。
“十年了,你的身体还是有了些变化。”“先生”用尺尖拨弄着格洛莉亚肥厚的阴唇说道:“这里更容易湿了,不是么?”
“是的,先生。”格洛莉亚把头微微抬起恭敬的答道:“看到窗户上的红雀那一瞬间我就湿透了。”
“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先生”把尺子贴在格洛莉亚的阴蒂部位揉搓着。
“请先生用力的折磨M凌辱M,这是对M十年来没有在你身边的惩罚。”格洛莉亚回过头看着“先生”。
“啪、啪啪!”连续三声,格洛莉亚右臀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六芒星——这次比上回用力多了。
“是我放你走的,是我有意十年没有见你。你刚才的意思是我该惩罚我自己?”“先生”把坚硬带有棱角的尺子插进了格洛莉亚的阴道,左右搅动着。
“先生,是M一再要求离开,是我和妹妹忤逆了先生,先生生气才把我们赶出去的。”格洛莉亚紧紧皱起了眉头——她下身被尺子尖端刺的生疼,但她心中却跟吃了蜜一样的甜。
“谁允许你提起你妹妹的?”“先生”似乎勃然大怒。他抓住格洛莉亚棕色的长发一把将其上身拖了起来,然后一脚将浓汤还剩一半的白瓷盘踢翻。
“先生,对不起。请最严厉的惩罚我……”
“把地上的汤喝干净。我亲手做的怎么能浪费。”“先生”松开了格洛莉亚的头发。
“是,先生。”格洛莉亚赶忙匍匐在地,向前爬了几步,努力的舔食着洒落遍地的龙虾浓汤。
“啪啪啪啪啪……”“先生”这次已经全然不在乎红印会组成什么形状,横七八竖的用力抽打着。
“唔……呃呃……”格洛莉亚身子在不停地颤抖,阴道口开始慢慢渗出晶亮的润液。
“算了……”“先生”在不知道抽了多少下之后突然柔声说道。
“别……别……先生,M不需要你的怜悯……请继续惩罚我。”格洛莉亚赶忙哀求道,她脸上现出了比被破口大骂还惶恐的表情。
“你到了今天还没领悟么?我惩罚你或赦免你那都是我说了算,你没有权利要求我做什么。”“先生”左手再次揪起格洛莉亚的长发,而右手顺势扼住了她的脖子。
“是,先生,我错了……”格洛莉亚的牙齿像在正在受冻一样上下叩击的咯咯作响。
“汤别喝了,下次我再给做。M,你知道的,我爱你。”“先生”在格洛莉亚耳边轻声细语的说道。
“先生……先生……M的整个生命都是属于你的。”格洛莉亚闭上眼睛喃喃的应着——她被“我爱你”三个字迷醉了,
“走吧,跟我去天台散散步。”“先生”抚摸着格洛莉亚饱满的面颊说道。
“先生”暂时走开了,格洛莉亚依旧匍匐在地一动不敢动,直到又听见“先生”的脚步声在身旁响起。
“先生”手里拿着一副给大型犬类使用的项圈。
他把项圈往地上一丢,格洛莉亚立即就乖巧的将其捡起并熟练的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次有个新东西。以前其实用过,但现在改进了很多。”“先生”从一个黑色的木盒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像是一横一竖两条皮带组合而成的物事——竖向皮带的下部正中安装着一个像是阳具的东西。
“这里面微型魔仆的数量增加了三倍。穿上吧。”“先生”把这皮带似的物事搁在了格洛莉亚面前。
“啊,是这个……”格洛莉亚脸上现出了紧张的微笑。她一边试图把自己的身子套进去一边说道:“多了三倍,我的上帝,那岂不是……”
“我相信你现在这个年龄的经受能力也多了三倍,毕竟也给人当过好多年妻子了,不是吗。”“先生”看了眼那深深勒进格洛莉亚腰间皮肉的皮带,语声中带着些许歉然的说道:“我居然忘了考虑到你肯定比十年前更丰满了一些,这个尺寸明显小了。”
“先生,这样很好,越紧M越喜欢……”格洛莉亚膝行到“先生”脚边,伸出舌头细细的舔着“先生”的鞋面。
“走吧。”“先生”扯起连着项圈的锁链,牵着格洛莉亚这位年轻的女教授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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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走了……”薇薇安·鲍尔——VB——伏在詹姆斯·埃斯特雷耶宽阔结实的胸前轻声说道:“ZL应该要离开我那栋楼了,我还是得跟他道个别。”
“嗯,应该的。虽然我很不想你再见到他。”詹姆斯的右手在薇薇安骨节分明的脊背上滑动着。
“你嫉妒他么?你不会真爱上我了吧?我可并没要求你也爱上我,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薇薇安抚弄着詹姆斯浓密的胸毛。
“我从六岁就爱上你了,第一次在歌剧院看到你表演的时候。”
“这样的话骗骗跟你一样大的小女孩没问题,但我完全不准备相信。但是……”微微安抬起头,眼神迷离笑靥微绽的看着詹姆斯深棕色的眼睛说道:“如果你这个小公爵愿意装作爱我的话,我倒是很乐意配合你。别忘了,我也是个好演员。”
“呵……”詹姆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薇薇安,虽然在跟她做爱时他会不由自主的一直说“爱你”。
薇薇安也并未在意詹姆斯的态度,她转头看了看地板上扔着的七只灌满液体的鱼肠套,然后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还想再来一次,可套子已经全部用光了,怎么办呢?”
“虽然我也很想再来一次,但……也不急在一时吧。以后不是每天都可以在一起了么?”詹姆斯摸了摸薇薇安的股间,果然又是决堤般的润湿——其实她从昨晚上到现在就没干涸过。
“不不不……你不知道我的感觉,我向来都是把明天当做世界末日的——也就是说,就当根本没有明天,所以……”薇薇安不等把话说完就腾身而起,干脆利落的把詹姆斯已经完全准备好战斗的阳具纳入了自己的阴道里。
“呀,这样……万一……”詹姆斯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要射在里面就可以。而且我这个年纪也不那么容易怀孕了。就算怀上了,我也知道该去哪处理掉……专心爱我吧,我要你一直说‘爱我’……”薇薇安开始快速的前后移动自己的胯部。
“爱你……,我的大歌唱家……”
“爱你,我的小公爵……”
这对实际年龄相差悬殊的男女翻来覆去的说着这两句话,直到破旧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治安所宪兵,你们都被捕了。”
詹姆斯赶忙坐起身,把薇薇安瘦削的身子紧紧抱在自己怀中,又顺手拿起满是补丁的枕头挡住了薇薇安裸露的臀部。
“两个人立即分开,全部举起手来。”领头的宪兵挥舞着手枪命令着。
“你没看到么?这位女士没有穿衣服!你们先出去,至少让她穿上衣服。”詹姆斯拿出贵族的派头,义正辞严的说道。
“在宪兵面前没有什么隐私值得保护的。不想头上开个窟窿就赶紧照我说的做。”宪兵头领丝毫没有让步。
“把我带走就好,这位女士跟我不熟,不要牵扯到她。”詹姆斯把薇薇安抱得更紧了。
“哈,骑士精神是么?可惜用错地方了啊。我们这次主要抓的就是这位女士,你这位小朋友是被她牵连的。”宪兵头领露出一口黄牙,面带讥讽的笑着。
“什么?”詹姆斯讶异的问道。他一直以为宪兵上门的原因是发现了他在市场上一直帮人传递假币。
“抓我?为什么抓我?你知道我是谁么?”薇薇安原本一直把头埋在詹姆斯胸前,现在转了过去紧紧盯着宪兵头领蓝灰色的眼珠。
“薇薇安·鲍尔女士,女高音歌唱家,差点当上副总统夫人。我们一直知道你是谁,是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谁,我看是不是到了今天你都不知道你真正是谁了?”宪兵头领像是在说着一句绕口令。
“说吧,我的罪名。我不会拒捕,但你得说清楚。”薇薇安轻轻拍了拍詹姆斯的胳膊,示意他松开怀抱。
“罪名一:强占他人产业。对面那栋公寓楼你带着一群乱七八糟的人非法住了那么多年。”
“胡说八道。你们查过政府的记录没有?那是我继承丈夫的产业。”薇薇安从詹姆斯身上站起,从容的捡起地上的裙子穿了起来。
“很可惜你并不是第一继承人。你丈夫有个女儿,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到了可以正式拥有地产的年龄。她对内务部提交了申请,要求拿回被你强占的产业,内务部自然依法批准。”
“什么?”薇薇安霎时脸色变得惨白。“他说她早就夭折了啊。这是有人冒充!”
“鲍尔女士,你当时如日中天不可一世,可怜的鲍尔先生为了不激怒你,只能谎称自己非婚而生的女儿没有活下来。可这位鲍尔小姐一直被养的好好的,而且,更有趣的是什么你知道么?”宪兵头领故意卖了个关子,眼珠转了转接着说道:“鲍尔小姐是位天才的歌唱家,以后必定会进国家歌剧院。”
“不可能……不可能!”薇薇安声音发颤的说道:“一定是假冒的。”
“是不是假冒的并不是你说了算,如果对鲍尔小姐的身份有异议,以后上法庭去说。今天得先铐起来跟我们走。”宪兵头领解下了腰带上挂着的手铐。
“那第二个罪名呢?”薇薇安表情回归平静,伸出了双手。
“涉嫌协助致命毒品流通。注意,是致命毒品,‘蓝色列车’。如果只是一般的致幻剂我们都懒得管了。”
“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薇薇安并不像是在说谎。
“之前宪兵搜查公寓楼的时候问过你们,你当时醉醺醺的大概没有听到我们在说什么……没什么好废话,这个以后也跟侦探和法官们谈去吧。而这件事可就跟你的这位小朋友有关了。”宪兵头领指了指依旧一丝不挂的詹姆斯说道:“他涉嫌协助你运输窝藏毒品,所以也得铐起来。”
“毒品?”詹姆斯看了看薇薇安。他可是记得“蓝色列车”这个名词,他甚至现在并不怀疑薇薇安真的在利用他——或打算利用他——运送毒品。是啊,什么一瞬间就爱上的鬼话谁会真的相信?
“詹姆斯!我没见过什么蓝色列车!”薇薇安看出了詹姆斯眼神里的异样,她赶忙为自己辩护着。
“行了,你们的爱恨情仇以后再论,先搜搜看再说。”宪兵头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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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知道么……”戴着红雀面具的“先生”望着北方那极为醒目的伯利恒区圣三一大教堂的塔尖们缓缓的说道:“努比亚人群体中的爱恨情仇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
“唔……”脖子上拴着带铁链的项圈的格洛莉亚动物般的跪伏在地上,口中含混不清的应着。
“怎么了?饿了还是困了?”“先生”瞧了眼这个对他全然服从的女人。
“先生……是……是……嗯……呃……对不起……我……我要……我要……”格洛莉亚努力的想把一句话说完,但这对于下身正经受着强烈刺激的她而言并不是那么容易。
“你要怎么了,大声的说出来。用最大的声音。”“先生”蹲下轻抚着格洛莉亚的头顶,仿佛她是他最最喜欢的爱犬。
“高……高潮……M要高潮……啊……”格洛莉亚完全是在叫喊。她的声音在楼宇之间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回声。
“哦。”“先生”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别忍着了。”
“可是……啊……啊……呃……”格洛莉亚“可是”后面的话被高亢的鸣叫顶替了。她彻底瘫倒在地上,两腿夹紧,全身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先生”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点着头说道:“嗯,十四分钟。不错了,你还满厉害,这东西你都可以挺这么久。”
“对不起……先生,让你失望了,你说过要玩够M十五分钟……”格洛莉亚硬撑起上半身,气若游丝地说道。
“嗯,不过考虑到你十年没碰过这些,今天这样已经还算过关。只不过下次你如果再没有超过十五分钟的话,我可就真的要毫不留情的惩罚了。”
“先生”说完这句话,把面具摘下,捧起格洛莉亚晕红的脸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