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功,便成仁。
张文振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往终点线冲去。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
怪兽那阴阳怪气地声音在他耳边回响,“让我来瞧瞧,谁会是……”
“扑通——”怪兽的话未毕,张文振却一个不留神被赛道上莫名长出来的石头给绊住。
他整个人向前倾倒的那刻,内心是绝望的。
现有的时间根本来不及让他重新站起来继续冲刺。
好不容易撑到现在,为何他却会败在最后几步。
明明只差那一点,只要再给他多一点时间,他就能活着。
“最后的漏网之鼠?”刚瘫倒在地,耳边就传来怪兽的下半句。
时间刚好归零。
怪兽扫视了一圈赛道,最后把视线停留在张文振身上。
他感应到那渗人的目光,灰心地闭起双眼,等待比赛的发落。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可惜了。”怪事遗憾地嘀咕道。
张文振也觉得怪可惜的,幸运之神护了他几轮,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他。
哎,果然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参加副本赚积分。
……
赌徒们屏住呼吸,等待赛场最后的精彩回放与结果。
不一会儿,大屏幕上呈现一段被放慢的镜头。
只见3号玩家被绊倒在地的那一刻,原先助跑的力量并没有卸下,反而致使整个人宛如跳远般整个人向前飞扑了好几米。
若从全镜视角观看,就不难发现他倒地的身躯险险压在了终点线上。
【本次赛事已结束。赛道上仅剩一位幸存者。恭喜下注3号的玩家将获得双倍积分。】
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使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没想到3号玩家那么幸运,还以为这次又全军覆没呢。”
“你看他飞起来的动作,妙啊!”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押中了!”有人开怀大笑。
也有人心里滴着血,“我的血汗分又付诸东流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场景在赌场里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
黑安全程看完这一场赛事,对于赛场上的凶险也有所了解。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黑安想要下赌的兴致,反而心里涌起莫名的亢奋,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参加下一场赛事。
没错,比起坐在这里对不认识的选手们下注,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她觉得亲自下场参加更来得有把握。
没有什么比依靠自己更加有安全感。
这么一想,黑安就起身到下一场赛事的报名区。
“您好,只要在这里签上大名就可以参加下一场赛事了。请问您想为自己下注多少积分?”旁边的负责人向黑安递了一张纸。
“十个积分。”这也是她的所有了。
黑安接过同意纸,粗略看过了一遍,发现了几处有意思的地方。
参赛者并没有权力选择想要参加的赛事,一切都由赌场随机分配。换句话说,参赛者很有可能会进入已经参与过的赛事。
此外,赌场也禁止参赛者在游戏途中使用任何的天赋技能或宠物,但却不限制玩家使用以积分兑换而来的技能卡或保命卡。
还有最有意思的一行字。
【若连赢三场者禁止一个月内再参与赛事。】
这是害怕玩家一不小心赢了太多,满载而归吗?
黑安不置可否,签下了大名,把同意纸交还给负责人。
十分钟后,黑安就被传送进了赛场里。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一行血色的字印在黑安的大脑里。
【回不了家的少女】
场外,赌徒们纷纷开始下注。
“咦,这个是新的赛事?之前从没看过。”
“不知道是什么玩法?”
“如果是第一次出现的赛事是不会有明确规则的,全得靠他们自行摸索。”
“那难度岂不是更大了?”
深思顾虑后,大多赌徒都止住了想要下注的欲望。毕竟连参赛者都不知道怎么玩的赛事,胜利的几率本身就很低。
身为理智的赌徒,这并不值得他们冒险使用积分下赌。
与此同时,在赛场里的黑安终于适应了周围的黑暗,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只见她与其他七位玩家身处在一个非常昏暗的小屋子里,周遭空空如也。他们围坐成一个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你们有收到游戏提示吗?”玩家静坐了一会儿,发现没有等来熟悉的游戏规则。
“我没有。”
“我也没有,是不是游戏出错了?”
“那我们怎么玩啊?”
众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开始惊慌之际,一道光束骤然从天花板打下来,聚焦在玩家们身上,成了黑暗里最亮的存在。
被突如其来的光线照耀,玩家们不约而同地眯着眼,静观其变。
这时,1号玩家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布娃娃留着一头略蓬乱的黑发,脸上虽沾上一些灰尘却不影响精致的面容。仔细一看布娃娃的脸庞,那是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忽略那像是被撞扁的鼻子,微微扯起的嘴唇还抹着令人惊艳的芭比粉色。
1号玩家就这样不经意闯进布娃娃那摄人的眼神里,配上它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一瞬间他好像跌入了一片血色的黑暗里。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凄泣声,像是有一只手在拉扯着他的神经线,眼帘还时不时闪现出一个浑身破碎的女孩,死死地盯着他看。
一缕阴寒之气不断从他背脊骨扩散,窒息和恐惧感忽地涌上心头。
他想尖叫,却发现声道像是被掐住了,任凭怎么呼喊都无法发出声音来。
面对着恐惧与骤然而生的危险,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他下意识地把这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布娃娃丢到一边去。
同一时间,当那束白光从上方打落下来时,一道清亮稚嫩的声音突然填满整间屋子,清唱着一小段童谣——
小黑屋里的八个小孩,
就像是被推进噩梦里的少女,
东摸摸,西摸摸,
小黑屋里有什么?
余音绕梁,纯粹干净的嗓音搭配一片死气沉沉的周遭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众人未沉浸在歌曲的氛围里,反而心里都暗自提高警惕。
1号玩家早在把布娃娃扔出去后,眼前的幻觉也随之消散。而那被丢弃的布娃娃转而出现在2号玩家手上。
“只有断脚的血娃娃!”嗓音忽地变得高亢沙哑,带着些许的咆哮,把氛围一下子推到了高潮。
随着这一段歌曲传开来,原本黑暗的四周猛然冒出了很多红光点,犹如黑夜里的一双双发着红光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玩家们,看得玩家寒毛直竖。
布娃娃的一只左脚突然应景似的从2号玩家手中掉落,他还搞不清状况,眼前的布娃娃宛如赋予了生命般活了过来,眼冒凶光,咧着嘴一口咬了2号玩家的手腕。
“唔!”仅仅只是被咬了一口,2号面色苍白,不一会儿就倒地不起,接着原地消失。
玩家们都被眼前的情况吓得心惊胆战,1号玩家更是拍着扑通扑通直跳的心,油然而生出劫后余生的豁然感。
除了同情与默哀,虽然听上去有点残酷,2号玩家的牺牲对其他玩家而言不算是一件坏事,至少他们已经摸清这次赛事的玩法。
一旦音乐响起,布娃娃是被允许传递给周围玩家的。反之,当音乐一停,手中握着布娃娃的倒霉玩家则面临被淘汰的命运。
想到这,玩家们低下头,各怀心思。
游戏继续,第二轮的歌谣再次响起时,3号玩家的手中出现了断了一只脚的布娃娃。
她心中一惊,立马把烫手山芋传给下一位玩家。
与此同时,纯净的嗓音在她耳畔回荡着——
小黑屋里有七个小孩,
肚子扁得仿佛没有被下过药,
咕噜噜,咕噜噜,
大铁碗里有什么?
只有断腿的血娃娃。
“咔——”这次的旋律变得有些急促,黑安和其他玩家紧张地传递着布娃娃,哪怕把布娃娃滞留多一秒都像是在死神的镰刀下蹦迪。
直到歌谣停下,周围的红光点再次显现,包围着玩家。
这次的倒霉鬼是7号玩家,她刚从6号玩家手里接过,音乐就不给面子地顿住了。连一丁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手中的布娃娃再次化为恶魔,把她吞噬得一干二净。
片刻,让人细思极恐的童谣再次环绕着整间屋子——
小黑屋还有六个小孩,
再累也没有满身青红的痕迹,
啪啪啪,簌簌簌,
梦里还剩下什么?
只有断手的血娃娃。
又一段歌谣被唱响完毕,黑安感觉心中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很是难受。
她心中的沉重自然不会改变这一轮的结果。
背景中,无数的红眼睛瞪着抓住布娃娃的倒霉玩家。只剩一只手的布娃娃张开大嘴,露出血红的獠牙,再次把自己弄得满脸血腥。
只留下倒霉玩家不甘的眼神。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玩家倒下,众人不再出现异样的表情,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心里似乎也逐渐从原先的同情害怕转化为冷漠旁观。
只要火烧不到自己就好。
或许没人没注意到,他们漠然的目光似乎与布娃娃那空洞的眼神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