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要畢業了,眼看畢業後大夥就要各奔前程。我請大夥來家裡玩,他們以前雖然知道我是西昌本地人、但不知道原來我家就在城裡還以為是鄉下,都奇怪我為什麼住校。我解釋說是為了多交朋友,如果住家裡也不會認識大夥。
剛好何詩新的妹妹高中畢業,聽說哥哥最要好的同學家裡有四合院、說她以前沒見過,一通電話從樂山趕火車來了。
何詩新借阿吉的摩托車到車站帶回妹妹,一行七人浩浩蕩蕩來我家。
父親看見我除了帶同學們回家,還有一個小妹妹以為是我的女朋友。
“不是,叔叔好”她說“我叫何詩美,是槓子哥同學何詩新的妹妹”
何詩美長得清純乖巧,粉嫩臉頰、小嘴嘟嘟,可愛至極。大家都說何詩美太萌了,笑起來像彩虹妹妹一樣。
虹彩妹妹嗯唉嗨喲,
長得好那麼嗯唉嗨喲;
櫻桃小嘴嗯唉嗨喲,
一點點那麼嗯唉嗨喲。
“爸,我給你介紹”我說“這是何詩新、阿吉、花浩然、小強、小安子”
“小安子?哈哈!小安子,來給本宮倒杯茶”還沒等我爸回話,何詩美大笑著說“肚子都笑疼了,哎喲喂、好痛,小安子拿把椅子過來我坐會”
我們見她笑成那樣都面面相覷,心想這有什麼好笑的。唯獨陳德安面無表情走進堂屋,在八仙桌前抽了一把吃飯的靠背椅端到小院裡給何詩美坐下。
“小美”外婆喊何詩美“過來陪我一起坐,讓你哥摘點櫻桃下來”
何詩美端起椅子搬到外婆旁邊坐著,何詩新讓阿吉幫忙搭手、爬到樹上摘一些櫻桃下來,交給小強和陳德安拿到廚房去洗來大夥一起吃。
看我爸媽在廚房裡忙著做午飯,陳德安留在廚房幫忙。小強端著洗好的櫻桃分給大夥吃,何詩美卻多拿了一些端到廚房給陳德安吃。
很快午餐做好,滿滿一桌菜招待大夥。雞鴨魚肉、時蔬、咸湯、甜湯,都悉數一掃而光。特別是紅燒蹄䠙,足足兩對、裝了一大盆,也被吃得湯汁不剩。
吃完了飯,我帶大夥參觀整個四合院。最後回到吃飯的堂屋,給大夥介紹我剛考上大學時外婆喊戲劇團的人來家裡唱堂會、東南角放著六個盆景的榻榻米就是戲臺,惹得大夥羡慕不已;都說以前只在電影裡見過古代(含民國)達官貴人家裡唱堂會,沒想到我家裡竟然有個唱堂會的戲臺。何詩美聽如此說,興奮不已表示想見識一下。我們六個同學剛好每人抱起一個盆景,端到小院裡曬太陽。
“既然有戲臺了”阿吉說“我們演出戲當做畢業紀念吧!”
“演啥子?羅密歐與茱麗葉”何詩美說“to e or not to e?”
“那是王子復仇記”花浩然說“而且應該念be不是e”
“大家都不聽唱戲吧”我說“不然讓范叔叔給大家唱霸王別姬”
“你說演啥子”何詩美說“要不你來排一齣戲,所有人都要上場”
“英雄救小美噻”花浩然說“你演小美,我們演國王、恐龍、英雄”
於是我們聽花浩然說戲,大夥一起排練。爸媽繼續做晚飯,我們排練了一個下午。晚飯吃完,八仙桌抬到旁邊、拉起屏風,爸媽和外婆坐著看我們演戲。
我從庫房挑出一件高大的金絲楠木站立人像當木樁,把小美捆在上面。
小強:很久很久以前、恐龍突然出現,帶來災難、帶走了公主又消失不見。王國十分危險,世間誰最勇敢?一位勇者趕來,大聲喊
花浩然:我要帶上最好的劍、翻過最高的山,闖進最深的森林、把公主帶回到面前
小強:國王非常高興,忙問他的姓名。年輕人想了想,他說
花浩然:陛下我叫達拉崩吧斑得貝迪卜多比魯翁
阿吉:再來一次
花浩然:達拉崩吧斑得貝迪卜多比魯翁
阿吉:是不是達拉崩吧斑得貝迪卜多比魯翁
我:對了
花浩然:達拉崩吧斑得貝迪卜多比魯翁
陳德安:英雄達拉崩吧,騎上最快的馬。帶著大家的希望,從城堡裡出發。戰勝魔獸來襲,獲得十二金幣。無數傷痕見證,他慢慢升級
小強:偏遠美麗村莊,打開所有寶箱。一路風霜伴隨,指引前路的聖月光。闖入一座山洞,公主和可怕的恐龍。英雄拔出寶劍,恐龍說
何詩新:我是昆圖庫塔卡提考特蘇瓦西拉松
我:再來
何詩新:昆圖庫塔卡提考特蘇瓦西拉松
花浩然:是不是昆特牌提琴烤蛋撻蘇打馬拉松
我:不對
何詩新:是昆圖庫塔卡提考特蘇瓦西拉松
我:於是
花浩然:達拉崩吧斑得貝迪卜多比魯翁
我:砍向
何詩新:昆圖庫塔卡提考特蘇瓦西拉松
我:然後
何詩新:昆圖庫塔卡提考特蘇瓦西拉松
我:咬了
花浩然:達拉崩吧斑得貝迪卜多比魯翁
我:最後
花浩然:達拉崩吧斑得貝迪卜多比魯翁
何詩新:他戰勝了昆圖庫塔卡提考特蘇瓦西拉松
何詩美:救出了公主米婭莫拉蘇娜王李丹妮小美
陳德安:回到了蒙達魯克硫斯伯古比奇巴勒城,國王聽說達拉崩吧斑得貝迪卜多比魯翁。他打敗了昆圖庫塔卡提考特蘇瓦西拉松。就把公主米婭莫拉蘇娜王李丹妮小美嫁給了達拉崩吧斑得貝迪卜多比魯翁,啦啦達拉崩吧公主小美幸福得像個童話。他們生下一個孩子,也在天天漸漸長大。為了避免以後麻煩,孩子稱作花浩然
花浩然:他的全名叫尼瑪門抹裡可七裡素古芝裡能花浩然。No! Why do my children have the same name as me?
“哎喲喂”外婆感歎“要你范叔叔要唱這首歌,舌頭肯定會打結”
我把何詩美身上的繩子解開,大夥一起謝幕。爸媽拍掌,外婆大笑。
“肯定”我說“唱戲一個字咿咿呀呀拖腔半分鐘,這歌詞能唱一整天”
隨後大夥搬回盆景擺好後,爸爸帶大夥看他的四大名著雕刻。
“這是槓子上小學時刻的”爸讓我們六個同學,每二人一組抬一個大方框、把三個大方框抬出來,拼在一起組成三折屏風“水滸傳108將”
“這是槓子上初中時刻的三國演義”同樣是三折屏風“這是槓子上高中時刻的西遊記”當然還是三折屏風“你們猜這兩年我刻的是什麼”
“紅樓夢”大夥異口同聲“叔叔太牛了”
沒錯,我讀大學這兩年、爸爸已經刻完紅樓夢,大夥也搬出來欣賞了。
隨後大夥把十二個大木框又重新分別抬回了庫房裡,接著爸又帶著我們來到東廂房的裝裱室寫書法。只見他筆走龍蛇、起承轉合,邊講邊寫、氣派十足。
“寫字一靠功夫、二靠悟性、三靠個性”爸說“正所謂文如其人”
很快自強不息、厚德載物、寧靜致遠等,或斗方、或橫幅,躍然紙上。
同學們恭恭敬敬接過我爸的題字,讚歎不已告別而去。他們回家後都把題字裝框了,掛在自己的臥室裡。
當時大學畢業是可以統一分配工作的,不像現在要自己到處找工作。當然也有人不接受分配工作,阿吉畢業後直接在家族企業裡當常務副總經理。他讀大學純粹是為了混文憑,好讓全公司的人知道三少爺是個大學生。花浩然如願以償收到他爸用掛號信寄來的邀請函,得知他爸終於拿到了綠卡;憑邀請函很快就完成母子二人的簽證,赴美留學去了。只有陳德安當上老師,後來又去經商、此時暫時不提,我的工作是在涼山民族師範學校當體育老師。
涼山民族師範學校在昭覺縣城,在西昌成為涼山州府之前、昭覺縣城是州府所在地,距西昌一百公里。眼看快開學我背著簡單的行李,登上開往昭覺的公共汽車。客車在邛海之東的高山間蜿蜒而行,行至解放溝路程剛好一半。客車在解放溝站臨時休息,讓乘客們暫時下車吃飯。解放溝海拔三千多米,現在大夏天在這裡的氣溫才十四五度。我買了水和麵包,這時汽車還在加水我又買了份報紙隨手翻看。只見有篇《孔雀東南飛》的文章說全國很多大學畢業生奔向深圳、珠海、東莞、湛江、中山、海南、浙江、上海、福建等正在深化改革開放,經濟較發達的一些地區。想著我還要接受統一分配,去昭覺當體育老師;身上只穿著夏天的短袖,頓時感覺氣候變得更冷了。
傍晚時分終於到了昭覺縣城,這裡的溫度跟西昌差不多沒有先前在解放碑那麼冷了。昭覺縣城以“烈士紀念碑”為中心,民族師範學校位於西南端。跟邛海之濱的母校比,這裡沒湖沒海;只有一條昭覺河,勉強可以看到水影。河上有軟索橋,走上去晃晃悠悠、全橋都在搖,非常有意思。走過軟索橋,下到河邊;河水清澈,能見遊魚、鵝卵石遍佈,河沙細膩;軟軟的,捏起來很舒服。躺在河沙上面,頭枕雙手;望著藍天白雲,前面遠山如黛,周圍一片莊稼低矮,身邊河水叮咚清脆悅耳。雖是風景如畫,我卻無心細賞。
很快來到學校門口,找門衛問清楚教室宿舍的方向、就獨自提著行李沿路走過去,一路上空空蕩蕩不見有人影顯然還沒開學。
我住進教師宿舍終日無事,隻身來到學校操場跑步解悶。圍著學校操場一圈煤渣鋪成的環形跑道,心裡暗自揣測自已的工作離馬拉松夢想更遠了嗎?
注:to e or not to e致敬《大宅男》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