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纳斯涅布穿着那粉红色的半透明睡衣躺在床上。
她已经躺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了。
她饿了就吃床头柜抽屉里的巧克力,渴了就直接喝水龙头出来的自来水。
她不想见人,不想见任何人。
她不想见乔治·罗恩斯庭,不想见总统,更不想见岚冬夜。
但她突然有了个疯狂的念头——只有疯狂起来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床。
莫妮卡穿好了一身宪兵制服,套上军靴,大踏步的向总统办公室走去。
总统不在,莫妮卡知道他不在,因为莫妮卡的日程表上写的清清楚楚,今天总统要去国会参加一整天的会议。
作为总统的“心肝宝贝儿”,自然没人拦阻莫妮卡进入总统办公室。
莫妮卡拿起总统的电话,对接线员说道:“找人通知X女士,说总统要见她。”
十分钟之后,X女士就到了。
美丽的加勒比人姑娘迷惑不解。
“是你,纳斯涅布中尉?总统呢?”X女士问道。
“总统不在,是我叫你来的。”莫妮卡翘着二郎腿坐在总统的办公椅上。
“对你,我可没有随叫随到的义务。”X女士带着几分傲气说道。
“X,你这就不对了。想想看,捉住你的是谁?是我,不是总统。所以你是我的俘虏,你理应听命于我。”莫妮卡似笑非笑的盯着那肤色跟自己全然一致的卷发姑娘。
“你想让我做什么?”X女士轻车熟路的坐到了那宽敞的大沙发上,也翘起了二郎腿。
“跟我做爱。”莫妮卡站了起来,走到了X女士身前。
“什么?”X女士吓了一跳。
“跟我做爱。我现在对男人有些厌烦,我想试试女人。”莫妮卡坐到了X女士身边。
“我不懂这些。”X女士往边上挪了挪身子。
“我也不懂。”莫妮卡伸出十根手指,仔细地观察嫣红的指甲油有没有涂的足够均匀。
“那别闹了好么?纳斯涅布中尉。你还是去找个男人来。”
“不要。我现在不想看到男人。”
“那就等你想看到男人的时候再做爱。几天不做爱又不会死。”
“可我现在很想做爱,我等不到对男人厌恶感消失的时候。”
“你可以自己动手。”
“哈!”莫妮卡笑了起来。“就像你几天见不到总统的时候那样?”
“你!”X女士脸红了。“你偷窥我?”
“我负责监视你啊,总统总不能派个男的盯着你。那你们非睡了不可。”莫妮卡开始摸起X女士的手来。
“我没那么随便。我这辈子只有过两个男人:我丈夫和总统。”X女士没有把手挪开,但身体却紧绷了起来。
“可你需求很旺盛不是么?比尔曼老头真是遇到好对手了,所以他那么的舍不得你。”
“需求旺盛不代表就会性关系混乱。”
“哦,你是说我性关系混乱么?”莫妮卡停止了抚摸,把双臂抱在胸前。
“我不知道你的情况。”X女士说完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
“我跟你一样,只有过两个男人——不,一个半,第一个那位只能算半个男人。”莫妮卡现在真想狠狠揍乔纳森·沃尔古夫一顿。
“巧了,我其实也是一个半,因为我丈夫硬不起来,只能用手和嘴给我解决。他这技术倒是挺熟练,我还经常感觉很不错。我的处女膜就是新婚之夜他用手指头戳破的。”X女士走回到沙发旁,将开了盖的啤酒递给莫妮卡。
“嗯……”莫妮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颇为兴奋的说道:“手和嘴!就这样,你用你丈夫的方法跟我做爱。”
“我只能试试看。不保证你会觉得好。”X女士灌下了一大口啤酒。
“好不好不重要,我预感肯定不如被男人插进来舒服,但毕竟新鲜,而新鲜的东西肯定更刺激,不是么?”莫妮卡用自己的瓶子轻轻碰了下X女士的瓶子,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那现在开始?我需要脱衣服么?不用吧,你对女人的身体没感觉的吧。”X女士盯着莫妮卡的眼睛说道。
“呃……”莫妮卡一瞬间脸色通红,她有些慌张的说道:“不急吧……我跟你不熟,要不咱们先互相了解一下?”
“也好。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跟总统到底是什么关系。看得出来他把你放在我之上,我经常还有些嫉妒。”
“什么关系?整个总统府都知道我是比尔曼老头的‘小情人儿’,你却不晓得我跟他什么关系?”
“我听说过,但我搞不明白。我没发现总统跟你睡过。”
“我跟他睡一起的时候是老早以前了。”
“明白了。”X女士笑了笑。
“你明白什么了?你什么都不明白吧。”莫妮卡撅起了嘴。
“总统府的事情,我明白的越少越好,不是么?”
“可你现在知道的已经比我都多了。”莫妮卡戳了戳X女士饱满娇嫩的面颊。
“我是被迫的。我只能理解为,总统故意让我知道了很多事情然后好获得非常充足的理由枪毙我。”
“他不会枪毙你的,要枪毙早就干了。他真心喜欢你,你看不出来么?”
“看的出来。但这也很病态。”
“世人都是病着的,只有上帝自己没有病。”
“纳斯涅布中尉,莫妮卡,你简直是个先知。”X女士微笑了起来。
“我不可能是,我连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猜不透。”莫妮卡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我很简单啊。我的家在马丁波利斯和爱德华兰省交界处的一个偏僻农庄。我没进过学校,知识都是父母亲自教的。我十六岁就嫁人了,丈夫是个银行会计。他跟我说我们加勒比人需要抗争,我就照做。然后我就落到你的手里了——哦,你也是个加勒比人。就是这样。”X女士叙述完毕之后一仰脖就喝光了自己手里的啤酒。
“我不能算是个加勒比人,我是盎格鲁人——别被我的肤色迷惑。当然,我母亲的确是个纯粹的所谓加勒比人。”莫妮卡有些怅然的说道。
“我跟你一样,莫妮卡。我父亲是盎格鲁人我母亲是加勒比人,但我认同我母亲的血统。”
“住嘴吧,你在试图策反我。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一枪打爆你的脑袋。”莫妮卡眼神凶狠的盯着X女士。
“求之不得。被总统强行占有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莫妮卡,我求你打死我。这儿,一枪解决问题。”X女士点了点自己的眉心。
“你不能死,因为现在我也要占有你。拿出你从你丈夫那里学来的本事。”莫妮卡说完直接一把抓住了X女士挺翘的乳房。
“啧,还没我的大。”莫妮卡轻蔑的说道。
“因为我比你瘦。总统跟我抱怨过很多次:莫妮卡太爱吃甜食啦,莫妮卡会长胖的。”
“这老色鬼,对我的身材过于在意了,关他屁事。”
“总统跟我说过他喜欢苗条的女人,所以莫妮卡你还是别太放肆。”
“我管他的呢,信不信,我长到两百磅他也得管我叫‘心肝宝贝儿’。”
说完这句话,莫妮卡赶紧在心里默祷:上帝啊,可千万别真的让我长到两百磅。
“信,我一定信。所以,现在可以开始了么?我需要脱衣服吗?”X女士问道。
“脱,开始。我也脱。做爱不脱衣服的都是变态。”莫妮卡说完一把就扯掉了自己的制服上衣。
一分多钟以后,两个牛奶巧克力肤色的姑娘就双双裸身相对了。
“瞧,我就是比你大。”莫妮卡晃了晃上半身,一对极为丰满的乳房蹦跳着。
“好啦,我认输。我得生几个孩子才能跟你差不多。”X女士带着艳羡的表情伸手戳着莫妮卡的胸部尖端。
“我不算胖吧?”莫妮卡问道。
“不算,但在男人看来,你的上臂肯定粗了点。”
“操他妈的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莫妮卡将X女士拉进了怀中。
“男人也还有好的但越好的男人越容易出问题,因为喜欢他们的女人实在太多了。”X女士一边说着一边用舌尖触碰着莫妮卡的乳头。
“操,你说的太对了。你年龄比我小吧,但你可真是比我明白多了。”莫妮卡再次将X女士的乳房纳入自己的“掌握”之中。
“你当了总统那么多年的‘心肝宝贝儿’,自然是不如我这种历经磨砺的苦孩子更明白人生的不易。”
“我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比尔曼老头他……他总是在粉饰自己。算了,专心做爱,现在提起任何男人都是倒胃口煞风景。”
“同意!”X女士表达完自己的意见之后就把口舌下移,直到莫妮卡的两股之间。
莫妮卡浑身颤抖着,内心在愉悦的同时也极为不安——她可真没预料到X女士真的会跟她用特殊的方式“做爱”。
不过两分钟之后,莫妮卡就感觉性高潮的天堂之门就在不远处,她兴奋、紧张且羞愧。
莫妮卡对同性没有任何欲望,但在目前的“特殊时期”她乐于彻底放松自己——也就是说,彻底抛弃宗教和现实生活对她的束缚。
然后她果然高潮了——X女士的舌头可真不一般。
莫妮卡在一阵剧烈的抖动之后,喘着粗气瘫倒在沙发上。
“你的反应很厉害。我就比你平静的多。”X女士轻抚着莫妮卡肌肉紧实的小腹。
“嗯……我知道。你在屋里自己解决的时候根本一声都不吭。”莫妮卡用左手遮着自己的眼睛。
“但跟男人做的时候我很喜欢大喊大叫的。”
“我也一样。那种时候想要完全不出声也很难不是么?”
“没错。有次总统说叫我声音小点,因为门外一直有人走来走去。那可真把我难坏了,我差点把嘴唇咬破了,哈哈……”X女士开朗的莞尔,仿佛听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
“你想让我对你做点什么?”莫妮卡半坐起来,看着X女士。
“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啊。”X女士摇了摇头。
“不,我得干点什么。我们在做爱,做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能我一个人爽完就算。”莫妮卡彻底直起身子,再次握住了X女士的乳房。
“你皮肤比我滑多了。”莫妮卡赞叹道。
“可我真的不知道两个女人该怎么做爱。我只会模仿我丈夫对我做过的事情。”X女士有些为难的看着莫妮卡。
“让我想想。我记得某本地摊小说上写过两个女人做爱的过程。”莫妮卡皱起了眉头。
“你还看那种东西?”X女士非常意外。
“十五岁时参加海军夏令营,我捡到了一本水手遗落在甲板上的小册子。我当时啥也不懂,只知道那本薄薄的书看了十页我下面就湿的不行,我还以为我尿裤子了。”
“哈,感同身受。我第一次‘尿裤子’是不小心看到了我妈在谷仓里被开拖拉机的小哥哥用力的抽插,她叫的很开心。我觉得很恶心,但还是湿了。”
“你现在湿了么?”莫妮卡伸手摸了把X女士的下体,然后笑嘻嘻的说道:“你果然湿了。”
“我那里就没干过,一直湿漉漉的。你如果想叫我荡妇,那我也不否认,但我的确绝不随便跟男人上床。”
“守贞的荡妇。你就是抹大拉的玛利亚。”莫妮卡抚摸着X女士线条柔和的大腿。
“抹大拉的玛利亚是耶稣的妻子,她不是妓女更不是荡妇。”X女士敬虔的说道。
“异端。你们加勒比人连圣经都是歪着读的。”莫妮卡颇为嫌弃的说道。
“你也是加勒比人。”
“住嘴!”莫妮卡凶狠的瞪着X女士。
“杀了我,让我解脱,行行好。”X女士完全不畏惧莫妮卡的目光。
“不,我才不杀你,我要跟总统一样玩弄你。我想起来该怎么做了。”莫妮卡笑了。
“别用啤酒瓶子,那玩意可能会碎在里面。”X女士有些惶恐的说道。
“哈?”莫妮卡目瞪口呆。“我没想过用那玩意搞你啊……你难道试过啤酒瓶子?”
“没,我只试过椅子。”
“椅子?”莫妮卡更迷惑了。
“我跟丈夫住的宅子里有把古旧的木椅,靠背上有三个尖。那东西长得跟男人的命根子很像,长度我觉得正合适。那个时候我虽然结婚一阵子了,但从来没有被男人插过——记得不,我丈夫硬不起来。我很想体验一下身体里被个棍子塞进来是什么感觉,于是我就跟那椅子搞了。”
“上帝!那是什么感觉?”莫妮卡瞪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太硬了,而且冷冰冰。不过那玩意把我弄到了高潮。然后我哭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第二天我就让佣人把那椅子扔了。”
“你当时就该找个健全的男人。”
“不,我有丈夫,我不跟他以外的人发生性关系。”
“那你不是跟总统那老头子玩的挺高兴的?”
“他是一直在强奸我。”
“那我也算是在强奸你?”莫妮卡说出“强奸”这个词的时候莫名觉得一阵兴奋。
“算是。”X女士有些哀怨的望着莫妮卡。
“咳……”莫妮卡假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居然做了这么糟糕的事情。但已经做了那就继续下去吧。X,听我指挥,按照地摊小说上的方法,你舔我,我舔你。”
“哈?”X女士愣住了。
但随即她就开始行动——调转身体方向,把自己的阴部朝向莫妮卡的脸而把她的脸对着莫妮卡的下体。
“就是这样。对不起,有点不公平,你知道怎么用舌头可我才是真的完全不懂,如果你感觉不好,那就多担待。”莫妮卡一边有些困惑的打量着眼前那娇嫩、水分旺盛、让总统着迷的人体组织一边说道。
“我再强调一次,我也不懂,我只是模仿我丈……啊……”X女士话没说完就呻吟了起来,因为莫妮卡已经在吮吸她的阴蒂了——健壮的莫妮卡比她那体弱的丈夫带来的刺激还要强烈。
于是她也低下头攻向莫妮卡。
女声二重奏似的吟叫,响亮的啧啧声——共和国总统办公室建成五十年以来最奇特的景象就此产生。
X女士比莫妮卡高潮来得早了几分钟——正常,因为莫妮卡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了。
当两人都达到顶点之后,她们改变了姿势,头对着头相拥而卧。
“你赢了。”X女士说道。
“我赢什么了?”莫妮卡非常好奇。
“你高潮的时候里面冲出的水比我多。所以,你赢了。”
“可能也是因为我比你胖吧,哈哈……”莫妮卡吻了吻X女士的额头。
“也许吧……我替总统再嘱咐你一句,你可不能再长胖了。糖果少吃点。”X女士喃喃的说道。
“好啦,我知道啦,你比我年纪还小,可别扮成我妈。”莫妮卡撅起了嘴唇。
“你妈妈比我们两个都漂亮,我猜。”
“别瞎猜。”莫妮卡啪的一声拍了下X女士的臀部。
“不猜了,我就问你,刚才那样,你感觉如何?”X女士微笑着,盯着莫妮卡的眼睛。
“身体感觉不错,但心里很难受。我不是个同性恋,但我现在又不想跟男人睡,我太难了。”莫妮卡眼圈瞬间就红了。
“我也不是个恋物癖,我也不想跟椅子做爱,我也很难。”X女士已经流出了泪水。
在双双沉默了一分钟之后,这两个棕色皮肤的漂亮女孩抱头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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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恺很想痛哭,但他在做手术时绝对不能情绪化。
他在给宁儿下体的伤口拆线。
虽然拆线不像缝合那么的痛,但总也会有不适感。
而宁儿还是表情淡然,一声不吭。
“恢复的很好。”冯恺在完全把缝合线都移除之后做出了总结。
“还是会有疤痕的吧?”宁儿问道。
“嗯……不过无伤大雅。”冯恺迅速又看了一眼宁儿尺寸细小的阴部——现在至少比一周前好多了。
“冯医生,有没有小镜子?”宁儿并未闭拢双腿,神色也没有一丝的羞愧——这是“完美的”病人,可宁儿越“完美”冯恺越觉得心脏在绞痛。
“有,稍等。”冯恺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日常整理发型时所使用的扇贝形随身镜。
宁儿接过镜子,将其移到双腿正中,认真的看了好一阵子才说道:“我那里变得好丑。”
“不丑,不丑……”冯恺转过了身——不是为了不看见宁儿的下体,而是他不想让宁儿看到他在止不住的掉泪。
“男人不会想要我了是么?”宁儿语气平缓的问道。
“你是个好女孩,男人并不只考虑……那回事。”冯恺满头大汗的回答着。
“哦。那我现在可以勉强跟男人同房了么?詹姆斯这么多天都没有床伴,他好难。”
“你……”冯恺彻底无法抑制泪水的涌出了,他彻底嚎啕大哭起来。
“冯医生,别伤心,你刚才说过,我恢复的很好。你应该高兴才对。”宁儿轻轻的跳下了诊疗床,走到冯恺身边抚摸着他剧烈起伏的脊背。
“你出去吧,你去找你的詹姆斯。你去陪他睡觉。你完全好了,想跟男人同房就同房。你满意了么?”冯恺失声叫喊了起来。
“哦。那我去瞧瞧他。谢谢你,冯医生。”
冯恺知道宁儿肯定正经八百的行了个淑女礼但他实在不忍看见宁儿宛如圣女般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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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埃斯特雷耶——埃灵堡公爵詹姆斯八世——在神情恍惚、无法开口的情况下长胖了许多。
奇奇和尼尼实在太能给人胃里塞东西了——尤其遇到詹姆斯这种来者不拒的家伙。
那位叫做顺美的红发女孩照顾人很细心,詹姆斯知道——虽然他看上去像是具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但其实这几天来围绕着他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晰的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宁儿来了。
詹姆斯立即开始流泪,他最知道宁儿经历了什么,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真璃、婷儿和宁儿的清白无恙。
“公爵大人,女爵不在,婷儿没了,如果您需要床伴只有宁儿我来充数了。但我那里很丑,公爵‘做事’的时候请不要看。”宁儿开诚布公的说道。
“不……不……别……”詹姆斯发出了几个勉强可以听清的词——这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永远的变成了哑巴。
“今天不想是么?别担心,公爵,宁儿随时听从召唤……只是我……我那里真的变得很难看,到处都是疤痕……”从来都风平浪静的宁儿此时终于有了情绪波动——她哭了。
詹姆斯哭的更厉害,完全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尤其是当他发现宁儿现在还穿着夏幕节当晚的洁白晚礼服时。
“过来,让我抱一下。”詹姆斯一边抹泪一边发出了命令。
宁儿自然无条件的遵从。她走到了詹姆斯跟前。
詹姆斯一把将宁儿紧紧箍在臂弯里。
“对不起,宁儿,你受苦了。”詹姆斯哽咽着说道。
“公爵,我不苦,苦的是你。请告诉宁儿该怎么抚慰公爵。我那儿虽然很难看,但冯医生说我已经可以跟男人睡觉了。”
“你还不如跟他睡……我配不上你。”詹姆斯用力推开了宁儿。
“不行的,公爵,现在可以勉强成为床伴儿的只有我了——哦,除非女爵能回来。可我很差劲,公爵,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去他妈的床伴!你走,你去跟那个医师睡。你们都把我当什么人了?”詹姆斯怒吼了起来。
“我……我跟冯医生睡?“宁儿双眼圆睁。
”我管他姓什么,你……你去当他的女人,赶紧的!”詹姆斯喊叫完之后捂着脸又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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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恺看着笔记簿上的文字又想哭又想笑。
“对子帮”和“六魔帮”马上就要在绯宫第四层火并,冯恺可不能全然置之事外。
“皇家”绯宫有十二层楼,那么就孕育了十个帮派。
“一色,对子,三三,四海,五季,六魔,七星,八尾,九洞,十全。”
这是绯宫孩子们熟知的歌谣。
听上去很像那么回事,但这些帮派分子没几个脑筋正常的,做事经常愚蠢至极,所以冯恺觉得他们很好笑。
冯恺之前非常自信的认为他已经终结了绯宫的帮派传统,但可能他错了。
今天,九月七日,错不错不重要了,因为冯恺现在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帮助宁儿复原的方案。他决定找个时间去图书馆查查妇科方面的资料。
而宁儿亲自到场了。
“冯医生,你不厌恶我吧。”宁儿冷不丁的问道。
“当然不,你想说什么?”
“詹姆斯说我应该跟你睡,我想确认下你肯不肯睡我。”
“你跟谁睡是你自己说了算,不能听男人的指挥!”冯恺这下更是心碎了。
“我自己说了算?我自己什么都不懂啊。詹姆斯让我当你的女人,我必须照做。”宁儿非常认真的说道。
“你是个人,你不是玩具!你自己的身体不能由着他人指挥。”冯恺板起脸教训道。
“哦。但冯医生你是可以睡我的吧?你并没有厌恶我或嫌弃我对不对?”宁儿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或没听懂冯恺在说什么。
“别总在我面前说睡你什么的。你是我的病人,医师不能睡病人,这是行规。”冯恺直接给出了彻底否定的答案——他说出这话稍稍有些脸红,因为他可是睡过不少找他看病的姑娘,包括小雪。
当然,那些女人当他“病人”的用意就是想跟他睡。
但对于面前的宁儿,冯恺真的实在不忍有一丝的淫念——虽然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姑娘长相非常不错。
“就是说,如果我恢复好了,不需要冯医生你的治疗了,那就可以跟你睡了是么?”宁儿可真是锲而不舍。
“宁儿,听我说,我有女朋友。你不能跟有女朋友的男人睡觉。”冯恺真是无可奈何了,他不信宁儿连这样的道德规矩都不懂。
“可詹姆斯让我做你的女人。男人是可以同时有不止一个女人的吧。我只是要跟你睡,我不想取代你的女友,所以这是无所谓的对吧。”宁儿依然是认认真真。
冯恺简直想骂人了——这宁儿是很可怜,但怎么就是纠缠不清。
冯恺觉得这是上帝在故意捉弄他,在他终于下决心开始一段实打实的恋爱之后就冒出个非要跟他上床的漂亮姑娘。
“詹姆斯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要你去死你就去死?”冯恺有些讽刺的问道。
“是。因为他是我的主人。”
“我去找他聊聊!他现在能说出话来了对么。”冯恺只能选择铲除根源。
“嗯,他可以说话了。冯医生,你是要让他处死我么?你这里有氰化钾么冯医生?女爵说那个东西拿来自杀很好用。”
这番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冯恺一定认为是在开玩笑;但他知道宁儿是不可能开玩笑的,她在认真的考虑如果那个詹姆斯让她死她该怎么死。
“我要让他命令你正正经经的好好活着。你跟我来。”冯恺站了起来,准备开门出去——他必须确定宁儿跟他一起,因为他的诊所里确实有氰化钾。
“哦。好。”宁儿顺从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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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恺跟詹姆斯相对而坐,而宁儿侍立于詹姆斯身后。她华丽却满是污迹的白色晚礼服看上去格外的古怪。
冯恺没有一来就跟詹姆斯谈宁儿的事情,他先用一些问题测试了詹姆斯的精神状况是否正常——如果不正常的话,他真的随口就说让宁儿去死,那就麻烦了。
詹姆斯虽然说话还有些含混不清,但那些问题却回答的很完美,证明他还没疯。
那么,测试完毕了,该进入正题了。
“詹姆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是宁儿的‘主人’,但这不重要。我要你收回什么让‘宁儿做我的女人’这种话。她是你的女人,你要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冯恺说道。
“保护?我保护不好……”詹姆斯瞬间就哽咽了。“婷儿,宁儿,真璃姐姐,我一个都没法保护。冯医生,让宁儿做你的女人,我不配拥有她。”
冯恺愕然,他真是没想到詹姆斯这个如此高大强壮的年轻男人居然似乎被“保护”二字刺痛了。
而且,听上去,似乎詹姆斯曾经同时拥有三个女人,可现在只有宁儿跟随着他。冯恺很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决定暂时不去揭别人的伤疤。
但他也得明确的否定詹姆斯。于是冯恺严正的说道:“就算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宁儿,那也不要把她像个玩具似的随便送人,尤其是不能送给我。我有女朋友的。你可以把她当做姐妹,当做亲人,她存在的意义并不能只是伺候男人或跟男人睡觉。”
“姐妹……姐妹……”詹姆斯垂下头重复着冯恺的这个词。
“是啊,你是我的姐妹!宁儿,你多大了?”詹姆斯突然兴奋的问道。
“十七岁。”宁儿面无表情的回答着。
“那你是妹妹。太好了,我有妹妹了。谢谢你,冯医生。”詹姆斯站起,给冯恺使劲鞠了个躬。
“我……我……我怎么可能当公爵的妹……呀……”宁儿话没说完就赶紧捂住了嘴——她可是牢记着“雕塑家”的嘱咐:千万不要泄露身份。
“公爵?詹姆斯,你是公爵?”冯恺自然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宁儿话里的关键信息。
“我什么都不是。我是个垃圾。”詹姆斯颓唐的答着。
“看在‘雕塑家’面子上,我暂时不会追问太多,但你们住在绯宫,至少得让我知道你们大概是什么人。”冯恺不依不饶的盯着詹姆斯。
“对,我是个公爵,但只是空头爵位。宁儿以前是我的仆役,现在是我的妹妹。我们住的地方被暴徒洗劫了。”詹姆斯知道不该跟外人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如果完全瞎编只能更引起怀疑,于是就说了个简略版的事实。
“那‘雕塑家’是你们的朋友?”
“我觉得算不上朋友,她只是在帮我们。我只见过她两面。”詹姆斯答道——这倒是真实的。
“那宁儿,‘雕塑家’有没有索要过你的身体?”冯恺试图给“雕塑家”帮助面前这两个年轻人找个理由。
“没有。索要我的身体是什么意思?她也是个女人,不会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吧。”宁儿非常诧异的说道。
“哦,如果你们都不知道她的底细的话,我建议你们跟她打交道小心点。虽然她讲江湖道义,但还是个危险的人。而如果你们知道她的底细却不肯跟我说的话,那请你们好自为之,看在绯宫接纳救治你们的面子上,不要让她伤害绯宫的任何人。”冯恺说完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詹姆斯也站了起来,伸出右臂说道:“一直没有正式的说声谢谢。冯医生,你救了我们的命,你让我认识到该怎么正确对待宁儿,你也没有对我们横生怀疑。谢谢。”
冯恺握了握詹姆斯的手,微笑着说道:“我本人是很多疑的,如果这是我自己的家,我早就请你们出去了。但这里是绯宫,我得按照绯宫的规矩办事:来绯宫避难的人,只要不祸害绯宫,那么身份如何不需要明说。而且这套公寓的主人顺美向我保证你们都不是坏人,我相信她的判断。”
“有朝一日我会报答你们的,相信我。”詹姆斯突然间颓唐一扫而空,变得目光炯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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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恺离开了,詹姆斯并没有再恢复颓唐,他脸上带着微笑走来走去。
宁儿平静的望着公爵,但她心里很是迷惑: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当公爵的妹妹。
詹姆斯走了不知道多少圈之后才停了下来,他奔到宁儿身边,拉起她的手兴奋的说道:“我这一瞬间终于决定继续前行了。我要报复仇人,我要报答恩人。我不能真的放任自己变成一团垃圾。”
“公爵,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已经不去想了。但的确要替婷儿报仇。”宁儿说道。
“嗯。也不知道真璃姐姐现在怎么样了。”詹姆斯一想起真璃那天晚上几乎一丝不挂的坐在琴凳上看似平静却令人心碎的模样,眼眶里就又充满了泪水。
“女爵是个坚强的人,她不会有事的。”宁儿笃定的说道。
“希望如此。你也非常坚强,你比我坚强。”詹姆斯拉起宁儿的手吻了吻,然后又说道:“你去换一件衣服吧,这条裙子不能再穿了。”
“那我要去找找看有没有身材接近我的人,我去向她借一件衣服。顺美给过我几条裙子,但型号都太小了。”
“那去吧,好好跟绯宫的人认识一下。如果他们都像顺美和冯医生这样的话,那这还真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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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这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真正的探索绯宫。她之前只认识两个地方:顺美的住所和冯恺的诊所。
这里好大啊,像个迷宫一样,宁儿觉得。之前她都没意识到绯宫里的空间有这么大。
这里的人们好像根本就没在意宁儿这样一个穿着与周围环境完全不搭调的陌生女孩——大概是他们各种奇怪的人见多了吧。
宁儿仔细观察着那些在楼道里做着各种事情的女人们,想要找到一个跟自己身材接近的。
可这不容易,跟她一样高的往往太胖,不胖的又往往很矮。
宁儿到了下一层楼之后,才终于看见了个差不多的女人。不过她走到离那女人几尺开外的地方就被吓坏了:那女人身上的味道就像是一大堆发霉的抹布和臭鱼,而且宁儿眼见她满头都是虱子。
宁儿不是个特别讲究的人,但向如此不干净的女人借衣服她无论如何也没这个胆子。
她只能继续往前走,顺便“观赏”绯宫内部的“风景”。
宁儿越来越觉得新鲜有趣,脚步也轻快了起来。宁儿虽然脸上很少有表情,但内心可并非那么的冷淡,无论怎么说,她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女,正在对一切都好奇的年纪。
宁儿之前一直没离开过蜜瓜岛上的“北宫”,根本就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
“北宫”长期只有三个女人:真由美,娜塔莉和宁儿。虽然宁儿跟那两位“阿姨”身份同样是仆役,但两位“阿姨”其实把宁儿当作贵族小姐来照顾。
宁儿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就是那么稀里糊涂的在蜜瓜岛上长到了十七岁。真璃女爵原本要她做公爵的床伴,但后来又觉得她什么都不懂,所以才找来了婷儿,然后宁儿只能做公爵的女仆了。
宁儿正在思考现在该怎么给公爵当妹妹,却冷不防被人抓住胳膊,一把拖进了一个房间。
宁儿吓坏了,她心里想:难道绯宫又会遇到要糟蹋我的人?
但把她拖进屋的是个女人,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身穿猎装,头戴女式礼貌。
“雕塑家!”宁儿惊叫了起来。
“小声点。”“雕塑家”把食指竖在嘴前。
“我答应过冯恺绝不踏足绯宫,上次送你们过来是不得已违背了誓约,现在更不能让他知道我进来了,我不想他觉得我是个不讲江湖信义的人。”“雕塑家”解释道。
“我不会跟他说的。‘雕塑家’,女爵怎么样了?她没事吧。”宁儿询问着她现在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她死了。她回家当晚就自杀了。”“雕塑家”平淡的说道,仿佛只是告诉宁儿昨天下过雨。
“天哪……我是不是也该自杀……”宁儿哭了。她真的觉得自己该像女爵一样绝不带着耻辱活下去。
“你不能死。你得照顾詹姆斯。真璃原本不会死的,她父亲的态度逼死了她。”
“子爵大人么?他怎么会……”
“具体情况有些复杂,你还小,你不会懂。”
“女爵举行过葬礼了么?我和公爵应该去给她送行吧。”宁儿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后天就是葬礼,但你们绝对不能去。子爵现在把真璃的死完全归咎为光复事业,你们如果出现,他会毫不犹豫的让宪兵抓住你们。”
“怪我……怪我……”宁儿痛苦的捂住了脸说道:“是我的身体不争气,八个人过去下面就一塌糊涂了,如果我能坚持陪完那十三个人,婷儿和女爵都不会死。”
“你太幼稚了,丫头。那些人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的。别自责了,真璃死就死吧,干大事的人早就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了。”
“那婷儿呢?她不会还躺在北宫里吧。”
“我把她的尸体送去湖滨区的停尸房了。现在也许烧了,也许没有。但不要跟公爵说婷儿的尸体在哪,也不要告诉他真璃已经死了。公爵年轻气盛,容易冲动,不能让他做傻事。”
“明白。我不会说的。”宁儿使劲点了点头。
“公爵现在状况如何?”
“身体看上去不错,哦,今天连语言能力也恢复了。”
“很好。那么你现在就是他的床伴了是么。”
“我……”宁儿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公爵不要我做他的女人,他命令我去做冯医生的女人。冯医生也不要我,他跑去找公爵说话,他们说了一阵子,我就变成公爵的妹妹了。可能男人们都讨厌我吧。”
“哈?什么?这就好玩了。”“雕塑家”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道:“你的确该去当冯医生的女人。”
“啊?为什么?”宁儿迷惑不解。
“冯恺是绯宫的领袖之一,而你和公爵会在绯宫住上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还会把这里作为根据地。所以,你如果成为了冯恺的女人,你们在绯宫就非常容易展开活动。”
“哦。我懂了。可是,冯医生不要我。他说他有女朋友。”
“女朋友?就是那个我借了身体的小丫头?别听他的,他们俩是演戏,成不了的。你主动点,冯恺是个好色的人,你又年轻又漂亮,他迟早会被你拿下的。”
“呃……借了身体……是什么意思?”宁儿想起冯恺曾经问过她“雕塑家”有没有向她索要过身体。
“一时解释不清,不过,记好了,如果看到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跟冯恺一起,那就是他所谓的‘女朋友’。”
“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宁儿瞪大了眼睛,盯着“雕塑家”看了好一阵子才垂下头说道:“那冯医生肯定不会要我的,他的女友比我漂亮太多了。”
“切,我跟你说这两个人成不了,你大胆的上。跟我长得一样的那个傻丫头,冯恺最终会厌恶她的,别问我为什么,你总之要把冯恺搞定。”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宁儿非常为难的说道。
“第一步,多跟他打交道,让他熟悉你。宁儿,你坚强、善良、心地纯洁的像块北极的冰,男人很难抵御你的。而且冯恺这个人,习惯于跟一堆女性同时交往,他就算真的有女友也不会阻碍他跟你好上。”
“他说我不该跟有女友的男人睡。”
“那是欲擒故纵。男人我最明白了,一开始越是装正经拒绝你,后面越是爱你爱的发疯。总之,听我的没错。‘观海组’能不能起死回生,跟你能不能拿下冯恺有莫大的关系。”
“哦。我知道了。”宁儿恢复了标志性的平静甚至漠然。但其实她现在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十七年来,她从未思考过任何复杂的事情,可摆在眼前的任务,在她看来完全复杂过了耶稣让曾经的“迫害者”保罗明白祂不是异端而是真神。
耶稣可以释放神迹,而宁儿只能去腆着脸拙劣的追求、甚至勾引冯医生。
可宁儿似乎没有其他选择。她觉得自己如果不让失去了领袖的“观海组”复兴的话,那就极为对不起死去的真璃女爵、婷儿和两位“阿姨”。
“记好我的话。我走了。过几天我给你送来公爵的证书、印信和书稿。”褐影一闪,“雕塑家”就消失不见。
宁儿站在这空置的房间里呆若木鸡。
接下去该做什么?
去找冯医生吧,就像“雕塑家”传授的“经验”一样,让那位英俊的聪明人跟她更熟悉。
那么找冯医生的理由呢?不能再说是看病了,她其实现在浑身上下,包括刚刚拆线的阴部,都没有任何不适。宁儿不会扯谎,那么……就说是请他帮忙借一身衣服吧。
是的,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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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由依出现了。
打扫卫生的夏先生毫不意外,因为由依必定会来取回她那辆暗红色的小型蒸汽车。
但由依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有着一个高大的混血男人陪同。这男人紧紧的搂着由依纤细的腰肢,脸上的表情爱怜至极,仿佛她是个随便就会破碎的瓷娃娃。
这也不意外,夏先生记得由依说过她会带男朋友们过来。
“喏,支票。包下你这酒吧开业前和打烊后时段的。”由依还没进门就从挎包里掏出了一张窄窄的淡绿色印花纸。
“哦。谢谢。”夏先生根本就没仔细看,只是随手塞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
夏先生今天可以仔细打扫了,因为由依在酒吧里面也不是独自一人枯坐。
当附近的钟楼敲响六声之后,夏先生又劳作了至少二十分钟才彻底把门面清理干净——皇子区游荡的小青年们可真是太能制造垃圾了。
夏先生拎着工具走进酒吧。
由依还是坐在那个金色头发会被偏西的太阳照射的耀眼的位置,紧挨着的她的高个子混血男人一直握着她的手。
夏先生这时才发现,由依的发型改变了。之前是及肩的直发,现在长度齐耳,还烫的微卷。
“终于进来了哦我的神枪手。你这店管理有问题,我们喊了好多声都没有任何人出来哪怕看我们一眼。”由依有些嗲声嗲气的抱怨着。
“下次我提醒他们。”夏先生随口应着,径直走向工具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高个子混血男人吻了由依的面颊。
“不错。”夏先生在心里说道:“她愿意带男朋友过来了,那就省得跟我乱说些有的没的。”
然后夏先生问道:“两位需要些什么,现在库存很足,菜单上的所有东西都能做的出来。”
“我要大都会。我本来不喜欢粉红色的酒,但夏先生你让我对这玩意着迷了。”由依说道。
“我,来杯清水就好。我得保持清醒,我想仔细听故事。”混血男人说道。
“故事?”夏先生有些讶异。
“山民军团叛乱的故事。我是记者和编剧。尤妮娅跟我说你是山民军团叛乱的亲历者,我兴奋的一夜没睡着。我太想听听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尤妮娅?”夏先生虽然从小就学习绘画但他的智商可并不低,他马上就明白,自称由依的这个女人肯定同时拥有很多名字——用来对付很多不同的男人。
“是我啦。”由依迅速的眨了眨眼然后说道:“夏先生,你可以叫我欧阳夫人。”
“哦。”夏先生微微颔首,心里却有着很大的疑虑:由依这个名字到底是全假还是这神秘的女人专门赋予他的“特权”?
夏先生希望不是什么“特权”因为他极度厌恶暧昧不清。
“夏先生,其实不给我们拿酒水也无所谓,我真的是按耐不住啦!请你快告诉我那场叛乱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么?”混血男人直接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了笔和纸。
“跟他说说呗,夏先生,当记者的,一听说有好故事真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由依再次展现了她妩媚到让任何男人都会心脏融化的笑容。
“亲爱的尤妮娅,多谢了,你对我可真好。”这位“记者兼编剧”使劲吻着由依的发梢。
“别多嘴,听夏先生讲故事。”由依把男人推离自己。
“对,对,呵呵。”混血男人卑微看着由依的媚笑着。
“没什么好故事。我所认知的山民军团叛乱只是无尽的杀戮。很多城市被屠戮一空。”夏先生说道。
“尤妮娅说你也杀了很多叛军,那是如何做到的?”
“瞄准,开枪,砰砰砰,让每个人的脑袋开花。还能怎么做?”夏先生情绪迅速的低落了下来:他知道他杀的敌人应该大部分都有爱人和家庭,可他又不得不结束他们的生命——山民军团真的烧杀抢掠了么?夏先生其实不确定,但如果不这么想,那德堡居民所有不顾生死的抵抗就变成了不正确的愚蠢行为,尤其是那些本来就是无辜被辱的姑娘就更可怜了:多达两百德堡女性被山民在第一天的进攻后掠去,而她们日后无论是否失身于敌人都在叛军撤退后被当地社区领袖严令自杀。
夏先生居住的街区在内城,自然他熟识的异性没有陷落敌手的,但他至今都记得被他狙杀的第一个山民的长相:三十多岁,看上去很淳朴,戴着红顶熊皮帽,是个军官但如果冲锋在前肯定最多是个连长。
“叛军就没法抵抗么?就任由你一枪一个?”由依的记者男友提出了尖锐的问题。
“肯定是要抵抗的。我在那个制高点蹲守的第二天,我看到敌人拖来了一门迫击炮。我知道这是拿来是对付我的。我传话给下面的指挥官,问他我能不能撤离。他说我不能撤,迫击炮的射击速度没有我加装了望远镜的长杆零点三三口径来复枪快,他希望我直接提前打死那些想轰掉我的炮手。如果我成功了,他们还能缴获那门炮。”
“哦,上帝啊!”这记者喊了起来。“你现在还活着,你肯定成功了!”
“我差点没成功。枪卡壳了,一发炮弹击中我头上的水泥顶子,烟尘让我咳嗽了好半天,而且我那时什么都听不见,而耳朵里全是滋滋尖啸的噪音。我当时就想,干脆丢掉枪好了,干脆死了拉倒。所有人都会死,早死晚死都一样。但我怕自己没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自己人的临时军事法庭上,所以我选择努活下来。”
“精彩!精彩!”这记者忍不住双掌相击。“真正的军人从来都只会粉饰夸张自己的勇敢,可夏先生你告诉了我战场上的真实体验。”
“夏先生,如果你不想被迫讲述当年的情景你可以拒绝开口。我错了。”由依像个小女孩似的噘着嘴,可怜巴巴的插了句话。
“你没错,我得谢谢你,欧阳夫人。当年在叛军迫近德堡的时候我全家都撤离去了乡下,所以她们几个都没目睹战场的惨状,而且她们也不想听我多说我们是怎么保住德堡的。德堡有上帝庇佑,理应永不陷落。欧阳夫人,如果不是你和这位记者先生感兴趣,我可能得把我的见闻带进坟墓里去了。我还得感谢你们愿意听我唠唠叨叨。”夏先生是真诚的,他之前不想多谈那场所有人都试图遗忘的战争不是因为他也不愿提起而是已经被迫习惯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叫伊曼努尔·维拉多德。朋友都叫我曼尼。很高兴认识你这样一位战士!”记者把右手使劲伸向夏先生。
“曼尼,你好。”夏先生用力握了握记者骨节粗大的手掌,算是承认交了个朋友——他已经判定这个年龄不比他轻却眸子里全是少年般的热情的男人的确是个当新朋友的合适人选。
“我希望当时我能知道山民军团叛乱的实情,我希望跟夏先生你成为战友。”曼尼诚恳的说道。
“作战都是被迫的,我从来没有认为我给那么多人脑袋上开洞值得庆祝。当时我宁愿我自己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叛乱。我只是个三流野牛猎手,我不是杀人机器。第一天还说只杀军官,可后来所有进入我射程的人都得死了……”夏先生怅然说道——他现在又回忆起了某个被他打中天灵盖的山民看上去只是个懵懂少年,他很后悔在第一天杀红了眼之后就无差别的射击敌军,就连转身逃跑的都不例外。
“我尊敬你,夏先生,你是个有血性的人。我们的国家看上去铁板一块似的稳固,但剧烈的冲突说不定就在面前。作为一个记者,在报纸上我不能说太多真话,但是,我绝不会用那些精心炮制过的新闻麻醉自己。”曼尼看上去很激动,已经开始抖腿了。
“好了,甜心,这里是酒吧,不是你们的社团。”由依使劲拉了下曼尼的袖子。
“我……我去下厕所,尤妮娅你下午灌了我太多的柠檬水。”曼尼说完这句话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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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赢了。”在曼尼彻底跑远之后,由依对夏先生微笑着说道。
“你到底叫什么?”夏先生可不关心什么莫名其妙的输赢,他只想知道以后该怎么称呼面前这位神出鬼没的女人。
“我叫由依啊,欧阳是我丈夫的姓氏。他们叫我尤妮娅那只是因为我选民证上印的就是那个。但我,真正的我,就是个叫由依的普通远东人女孩——呃,普通远东人中年妇女。而且,由依和尤妮娅本就是一回事嘛。”(注:由依是“Yui”,尤妮娅是“Unia”,读音的确接近。)
“行吧。”夏先生接受这个答案,反正这女人到底名叫什么也跟他无关。
“曼尼很傲气的,他今天非要跟我来是打算跟你打一架的。”由依笑嘻嘻的说道。
“跟我打架?我惹他了?”夏先生好奇这些时髦男女怎么都那么不正常。
“我今天上午跟他睡的时候提到了你,他以为你是我新找的男人,他嫉妒。”
“看到我真人就明白我不可能是你‘新找的男人’对吧。”夏先生这是在自嘲,因为单纯从外表来说,如果记者曼尼是七分的话,夏先生自认自己只有四分。
“他是个记者,喜欢疑神疑鬼。但你赢了,你让他尊敬你了。我想如果我现在告诉他我要离开他跟你好,他也只能认了。”由依摇曳的秋波轻轻拂过了夏先生的面庞。
“欧阳夫人,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夏先生皱起眉头说道。
“哈,别那么过于严肃嘛我的神枪手,这样的玩笑无伤大雅。你是开酒吧的,你不能太严肃,你得学会逢场作戏。”
“我学不会。”夏先生毫不犹疑的说道。
他希望自己能学会,其实,因为如果擅长逢场作戏的话也许就不会被妻子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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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厕所出来的记者曼尼现在成了“讲故事”的人。
他激愤的叙述着几天前发生的夏幕节湖滨区暴乱:“尸横遍地,尸横遍地啊你们知道么。医院里挤满了被糟蹋过的女孩,其中好些还没得到救治就自杀了。可报纸上你能看到什么?死亡四十七人,抢劫及强奸案十一起。这个数字可能连实际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啊!”
“行了,甜心,你今天一早就在跟我说这些,吃饭的时候说,做爱的时候说,还没说够么?”由依明显非常不耐烦了。
“我是个记者,我忍受不了隐瞒真相。”曼尼夸张的挥舞着手臂。
“那你去挑战内务部啊,你去发表真相。你敢么?你不敢吧,那你对我一个女人说这么多有什么意思?”由依真的生气了。
“我……”曼尼瘫坐在椅子上说道:“我当然不敢,我要发表了真相就再也见不到尤妮娅你了。如果我是个孤家寡人,我就冲上去了,可我现在有你。”
“你跟孤家寡人有区别么?你知道我又不会嫁给你。你要想当个烈士你就去啊。我会给你墓上献花的。”由依一边喝着“大都会”一边有些轻蔑的说道。
“欧阳夫人,真相固然重要,但也不需要过度给大众散播焦虑。”夏先生替新朋友曼尼解着围。
“哦,你可真理解他,夏先生,你跟他去谈恋爱去好了。”由依砰的一声吧酒杯搁在桌上,然后站了起来。
“别急着走啊尤妮娅,我还得多问问夏先生山民叛乱的细节。”曼尼捉住了由依的手。
“我不走,我去上厕所!”由依使劲甩掉了曼尼。
由依身穿黑色连衣裙的窈窕身影消失在了两个男人的视线里,曼尼趴倒在桌上。
“夏先生,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吧。我是你的朋友吧。”曼尼揪着自己茂密的褐色头发说道。
“我们是朋友了。”曼尼的行为让夏先生心惊胆战:他现在非必要绝对不敢碰自己头顶的毛发,更别提使劲揪了。
“那作为朋友请你听我唠叨几句。我完蛋了,我要被毁了。”曼尼眼含热泪的说道。
“别太情绪化。别过于敏感。”夏先生知道曼尼这么说肯定跟由依有关。
“我不敏感。我是真切的感觉到了。知道么,我跟尤妮娅保持半同居状态已经七个月了,这简直是奇迹。但这也到达尤妮娅的极限了,她马上就会甩掉我的。我如果失去了她,我就真的完蛋了。”
“呃。”夏先生没什么好评论的,所以只能随便发了一声。
“七个月以前,我以为我是逢场作戏——虽然我一直说我爱尤妮娅。我其实就是想体验下睡电影明星的感觉——没有男人不想睡电影明星吧?我跟尤妮娅认识好多年了,终于进了一步。”曼尼抬起已经乱的像个鸟窝的脑袋,盯着夏先生。
“我不知道什么算是电影明星。我从来没看过电影。”夏先生说道。
“好吧!尤妮娅就是个电影明星。所以当时她说想跟我谈恋爱,我高兴坏了,我赶紧甩掉了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的情人,跟尤妮娅开始了关系。一开始感觉非常不错,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这个女人不依赖你,不非要占据你的全部心灵,而且在床上表现的非常好。我感觉我谈了这辈子最舒服的一次恋爱,但后来……我发现我开始依赖她。完蛋了,陷进去了,我向来以自己不会沦陷给女人而自豪,但我错了。我是个记者,我理应冲在第一线记录真相,可我现在生活里全是尤妮娅,而她又马上要离开我了。我真不知道被她甩了之后该怎么活下去。”曼尼又开始扯起头发。
“不要太悲观,我看她对你还是很亲密的。”夏先生试图安慰自己的新朋友——尽管他觉得这家伙的确可能不妙。
“女人,抛弃你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昨天还跟你在床上缠绵个不停,今天就再也不理你了。”
“也许是吧。不过我被抛弃还是酝酿了很久的。呵呵。”夏先生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真是挺迟钝的:六年前妻子就已经对跟他的房事非常不积极,他却居然直到几个月前才明白自己应该从家里滚蛋了。
“算了,先不提女人。说点别的。老夏,知道么,这个国家病着,病的很重。马丁波利斯就像是个充满沼气的粪坑,一个火花就会臭烘烘的爆炸。湖滨区暴乱说明了很多问题,但他们选择避而不谈。知道暴乱分子主要都是什么人么?”
“听说是罢工引起的,那是工人?”
“不不不,工人绝大部分什么都没干,发动暴乱、烧杀淫掠的基本都是大学生。国立大学的学生。这些曾经自以为是天之骄子的年轻人发现自己读了那么多书却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能不变得穷凶极恶么?老夏,你也是上过大学的吧?”
“对。”夏先生点了点头。
曼尼使劲一拍桌子,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就知道!尤妮娅这姑娘有个怪癖,只跟上过大学的男人打交道,尽管她中学都没毕业。”
“哦,呵呵……”夏先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觉得由依现在真的不该被称为“姑娘”了。
“这个国家病了。”曼尼又重复了一次。
“作为记者,我现在该去调查、报道、记录,可我陷在尤妮娅身上了。老夏,这个女人很可怕的,你知道吧?老天,我真是情愿她一枪毙了我。”曼尼再次开始痛苦的揪头发。
“你别步我的后尘,跟尤妮娅谈恋爱是可以的,但可别真的爱上她。”曼尼非常郑重的对夏先生说道。
夏先生耸了耸肩——好吧,他之前觉得由依对付起来很麻烦,但现在看上去由依的男朋友更不好打发。时髦的人们可真是容易情绪不稳定啊。
好在由依回来了。
听到她高跟鞋踩踏在木地板上的笃笃声,夏先生就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你们聊了些什么?曼尼肯定在背后说我坏话了。”由依一坐下就开始抽烟。
“没有,他说他很爱你。”夏先生拍了拍曼尼宽阔的肩膀。
“我知道。谢谢,甜心。”由依对曼尼妩媚的笑了笑。
“谢谢你,我的大明星。你给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七个月。但是今天,现在,老夏作证,我得结束这段关系了。我不想赖在你身边直到你无法忍受我,尤妮娅,我知道你已经厌倦我了,只是你暂时还不好意思明说,所以我主动撤退,这样我们以后还能当朋友。就像我们七个月以前的那么多年一样,当朋友,当合作伙伴。”曼尼说这段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你说什么?”由依使劲瞪起了眼睛。
“曼尼,别太情绪化。告诉由……尤妮娅你是在开玩笑。”夏先生握住了曼尼右边的小臂——他可真的不想成为一对情侣分手的见证人。
“你对得起我么?我几个小时前才跟你睡过!你让我玩的花样我可都照做了!嘿,我这辈子可是第一次被男人甩!”由依看样子要暴怒了。
“你太美妙了,我陷得太深,我得及时的脱离,否则我真的就毁了,完蛋了。”曼尼可怜巴巴的看着由依。
“好吧。你走吧。以后当朋友是么?”由依浑身在颤抖,以至于把手里的卷烟掉在了地上。
“是。”曼尼自己也不小心打翻了一个杯子。
“那,作为朋友,你给我参谋一下吧,我下个男人该是谁?”由依点起了新的一支卷烟。
夏先生很想告诉由依不要这么说话,曼尼虽然主动退出,但他肯定是爱她的,由依给与他的这个任务也过于残忍了。
但……算了吧,夏先生确定,时髦男女的纠缠还是不掺和为好。
“安德鲁。跟你保持来往的男人里我觉得他最没问题。”曼尼认真的回答着。
“好。这建议不错。今晚上我就跟他睡。”由依轻描淡写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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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恺、新垣凌和宁儿三人并肩行走在海港区的某条大街上,他们的手里都拎着装衣裙的盒子。
冯恺和新垣凌说说笑笑,而不言不语的宁儿一直满眼惊讶的看着这被暮光笼罩的城市街道——她第一次见识“城市”意味着什么。
三个小时以前,冯恺在诊所继续筹划制止帮派火并的办法,结果宁儿又上门了。她请冯恺帮她借一身新衣服。
冯恺这时才意识到,宁儿的确该换身衣服了,于是他决定带宁儿去买。
当然,为了避免尴尬也是可以顺便跟女友逛逛街,冯恺叫上了新垣凌一起。
其实绯宫一层的市场也有女装铺子,但冯恺说什么也不肯信任那里的清洁状况;而且,他也觉得宁儿该出去走走,散散心。
离绯宫最近的像样的成衣店已经到了海港区,三个年轻人步行到了希纳多区的公共蒸汽车总站,又搭乘公车来到了成衣店附近的车站。
一路上宁儿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处于惊讶和不安当中。
她一直在偷偷打量着冯医生的女朋友新垣凌,极为震惊的确定她的确跟“雕塑家”长得一模一样;但两人的嗓音和神情全然不同:“雕塑家”的嗓音听上去像是个中年女人,而新垣凌语声清脆温柔,完完全全是少女的模样;“雕塑家”看上去傲慢、干练,甚至有几分凶狠,而新垣凌却是天真烂漫,善良温驯。
宁儿越来越觉得为难,因为新垣凌真的太美了,美的让人难以置信;而且新垣凌和冯恺在公共蒸汽车上一直握着手依偎着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看上去极为亲密。
宁儿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在眼前这对情侣的关系中插进一只脚去。
但后来对于外面世界的新鲜感盖过了宁儿心里的负面情绪,她又变得兴致盎然起来。
今天宁儿达成了好几个第一次:第一次逛街,第一次坐蒸汽车,第一次进成衣店,第一次在试衣间里脱光试穿裙子,第一次亲手使用钞票——冯恺给了她五个先令。
在从成衣店买了四五套衣裙之后,新垣凌又带着宁儿去了内衣店——冯恺自然只能在门外等着。
人生第一次穿上新式胸衣的宁儿站在试衣间的镜子前好奇的看着自己。她看着自己在胸衣托举下显得尺寸更不得了的乳房,觉得很是羞愧——她之前一直用旧式裹胸布就是想让胸部显得小一些。
但根据那天那些坏人的反应,男人应该是喜欢大个头的乳房的,宁儿现在需要试图让冯医生喜欢自己,所以她决定忍着羞愧继续穿胸衣而不是再把胸部紧紧的束起。
现在,宁儿看上去完全是个正正常常的马丁波利斯城市少女了:她身穿淡青色的过膝半袖连衣裙,浅棕色丝袜,黑色低跟皮鞋。
因为是新垣凌按照自己的喜好帮宁儿挑选的衣服,所以以当下的标准看这一身显得保守了点,但总比之前那副穿着残破晚礼服走来走去的古怪样子好太多了。
新垣凌自己其实穿的更保守,她的裙子一直长到脚踝了。但由于她跟冯恺双双长相过于出众,两人走了一路全是行人目光的焦点。
而一声不响的跟在他们后面的宁儿觉得自己依然像是个女仆。
三个人正在去吃饭的路上。
冯恺知道附近有家远东风味海滨餐厅,风景很好,菜品不错,但价格却不贵,而且很是僻静,没有大吵大闹的食客。
不过迈进餐厅的那一刻,冯恺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个错误:他刚才下意识就想到了来这儿吃饭,而他不自觉的选择这里的原因是这家餐厅是过去他跟杰茜卡经常约会的地方。他们甚至还在餐厅外面的海滩上进行过好几次性爱。
带着现任女友来跟上任女友约会的场所,这多少有些不道德;而且冯恺发现一走进这餐厅,他立即满脑子都是跟杰茜卡缠绵的图像回忆。冯恺只能祈祷上帝别让新垣凌看出来他有些不对头。
不过新垣凌应该发现不了什么,因为一落座,她就一直跟刚才被冷落的宁儿聊天,并没怎么在意冯恺。
冯恺埋头研究菜单,他想有意的回避以前跟杰茜卡常点的那几道菜,但却发现除了那些,别的看上去都不怎么好吃。
冯恺想起来了当时选择这里约会仅仅是因为这家店生意不旺,两个人可以安安静静的谈情说爱;现在仔细看来这家店的烹饪水平应该很是一般,那么记忆中这里的菜好吃可能全然是因为当时沉浸在爱情的甜蜜当中。
冯恺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点了之前吃过的那些,他觉得还是不能因为自己的尴尬而害的两个姑娘不能好好的吃一顿晚饭。
餐馆的侍者动作慢,语速慢,冯恺想起来了,这家的后厨也很慢,明明没几桌客人却还要很久才能把菜做好——当时跟杰茜卡在一起的时候真是不在乎需要等多久菜,但今天冯恺却很心急了。他想赶紧吃完饭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来了。
新垣凌和宁儿谈着些女孩儿家专有的话题,冯恺插不上嘴,只能望着窗外。
冯恺真希望自己还保有抽烟的习惯,这样现在还能打发下时间。他发现自从跟杰茜卡分开之后,他就一点抽烟的欲望都没有了。想来当时抽烟纯粹是为了陪同杰茜卡。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杰茜卡是个“坏女孩”。她抽烟、轻度酗酒、沉迷性爱,情绪两极化,有时候对人很薄情;在与冯恺刚刚交往的时候,她同时跟三个男人保持着性关系——当然后来就只跟冯恺上床了。
冯恺知道杰茜卡的所有问题,他也曾恨过她在被医科大学风纪稽查员捉住的时候谎称不认识冯恺。
冯恺曾经以为跟杰茜卡那么疯狂的恋爱纯粹是因为性欲和不服气,他甚至还觉得这姑娘虽然很会玩,但同样会玩又好玩的女人他可以随便就搞到几十个。
但到了今天,冯恺却意外而绝望的发现,杰茜卡住在他心里不走了。明明已经下决心跟新垣凌真正的开始恋情,明明这容貌绝世性格纯良的姑娘就在跟前,冯恺脑海里杰茜卡的形象还是那么顽固的勾引着他。
冯恺有些歉然的转头看着新垣凌云朵般的面容。新垣凌发现了冯恺的目光,于是甜甜蜜蜜的对他笑了笑。
冯恺更加羞愧自责了,他觉得自己某种程度上在伤害新垣凌。
所以,今天想都不想就来这餐馆吃饭的确是个错误,如果不来,杰茜卡的形象只会继续呆在心底而不会跑到心尖上来。
冯恺又把目光转向窗外。他看到一辆银灰色的小型蒸汽车沿着餐馆和海滩间的小路驶来,然后距离餐馆大概五十尺的地方停下。
天色稍微有些暗了,蒸汽车惨白的前灯开的亮晃晃的。
车门开了,一个高挑健美的侧影缓缓走下,靠在还未熄火的车身上,望着不远处的大海。
冯恺瞬间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这个侧影他太熟悉了,虽然脸看不清,但他很明白这是谁。
“阿凌,宁儿,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溜达溜达。”冯恺撂下这句话就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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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726”小型蒸汽车的后排座位不算宽敞,但也足够容纳一对身体纠缠在一起的男女。
冯恺热烈到了近乎凶狠的吻着杰茜卡柔软丰润的嘴唇,他的手用力的握着杰茜卡一只臌胀的乳房。
数十尺外的餐馆里,冯恺现在的女友新垣凌还在跟他的病人宁儿兴高采烈的聊着什么。
而冯恺却在不远处跟上一任女友进行着性爱前最后的前奏。
冯恺顾不得想很多了,他一看到杰茜卡就想拼命的要她。
杰茜卡被冯恺从后面抱住时,既意外又镇定。
“我的第六感好准。我就觉得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果然在这里。”杰茜卡不用回头就已经知道她是被谁捕获的。
“车里没有别人吧。是你的车?”冯恺一边轻咬着杰茜卡的耳垂一边问道。
“没有别人,这是我新买的。这车除了我谁也不能碰。”杰茜卡捉住了冯恺的一只手,把它摁在了自己的左胸上——她要让难以遗忘的爱人知道她此时心跳有多么剧烈。
冯恺把杰茜卡拦腰抱起,塞进了车后排,然后自己也跳了进去。
接下来,冯恺一声不吭,只猛烈的吻着。
杰茜卡也没说话,她只伴着急促的喘息不停上下抚摸着冯恺挺直的背部。
要在以前,这样狂风般的“前奏”可以持续三四十分钟,但今天明显冯恺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于是他准备开始主要乐章了。
他解开腰带,把裤子褪到膝盖部位,然后掀起杰茜卡的裙摆。
他发现杰茜卡穿的是最时髦的三角形底裤,冯恺笑了起来——因为这就很方便了,根本不用把它拽下来,只需要把挡在两腿之间的布片拨到一边就好。
于是冯恺进入了。他根本不用事先查看就知道,杰茜卡肯定已经分泌好了足够多的润液——杰茜卡很敏感,通常只需要舌吻一两分钟就能让她湿的一塌糊涂。
果然,温暖、滑腻,这种久违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冯恺都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多久没有进入过女人的身体了。
杰茜卡轻轻叫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抚摸着冯恺的头发。
“我听说你怀孕了。”冯恺没有立即开始急速的进攻,他慢慢的移动着胯部。
“是的,是吧……我三个月没来例假,前几天呕吐的厉害,乳头现在变黑变大了。这应该是怀孕了吧。”杰茜卡说道。
“八九不离十。不会是我的孩子吧?”冯恺问道。
“不是,时间对不上。你射在我里面的时候都是安全期。”
“那恭喜你了,子爵夫人。”冯恺有些尖酸的说道。
“是该恭喜我,我很快就要完成观步家的任务了,那之后我就自由了。”
“他对你好么?”冯恺捧起了杰茜卡的脸,在暮光映射下她的肤色看上去更美了。
“好也不好。最近他跟我见面很少,他刚死了女儿,又升了官。他在忙工作和女儿的葬礼,他没有时间见我。”
“所以你现在可以是我的了?”冯恺其实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因为那样他觉得自己还能管住自己,不要一错再错的跟杰茜卡继续纠缠,最后伤害新垣凌。
“是啊。在我肚子大起来之前,只要你想找我,我就是你的,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我。现在你可以完全不需要鱼肠子了是么?”杰茜卡睁开了眼睛,目光中充满着爱和欲望。
冯恺脑袋嗡的响了一声:他知道杰茜卡说了这句话之后,他肯定会经常去找她了,但他真的也已经开始喜欢上新垣凌了,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不需要鱼肠子了。”冯恺咬了咬牙。
“啊,没有隔了一层的爱可感觉太棒了。我想天天这样被你操。”莫妮卡又吻了吻冯恺的唇。
天哪!这是完全无法抵御的话。冯恺惊惶无措,但管他的呢,人生苦短,至少先把今天这次做完再想该怎么办。
于是冯恺开始加速。
杰茜卡先是急速的喘息,而后放肆的呻吟了起来。冯恺不确定外面的人听不听得见车内这对男女的欢爱之声,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禁欲已久,加上特殊场所的刺激,冯恺没到十分钟就完事了——正好,也许到了现在餐馆还没上菜呢。
所以,现在还有时间相拥而卧,说两句知心话——不过两个人得紧紧的挤在一起了,小型蒸汽车的后座必然不算宽敞。
“怎么想起来自己开车了?”冯恺问着缩在自己怀里的杰茜卡。
“受朋友影响……对了,成田梦你知道吧?那是我的新朋友之一。”
“电影明星?”冯恺并不是很爱看电影,因为他觉得那跟话剧比起来简直是粗鄙到不值一提,但成田梦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并且上次疑似看到她跟瑞恩的朋友夏先生在一起。
“是,但她已经好多年不演电影了。她自己开着车走来走去,我们都在学她。哦对了,她最近剪了短发,我也准备去弄个一样的发型。恺,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啊,我们一群年轻的姑娘跟着一个比我们大了十几岁的‘阿姨’学习如何变得时髦。”
“时髦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逻辑可言的。”冯恺现在有些庆幸新垣凌不是个时髦女郎,她如果赶时髦的话,一切的纯良可能就荡然无存了。
“是哦。没头没脑的。大家一窝蜂的想复制成田梦的一切。我就想搞一辆跟她一样的暗红色的小车,但去问了之后,他们说暗红色仅此一辆,绝不再造,那是第二重工业公司的总经理献给成田梦的礼物。瞧瞧,明星就是不一样。”
“暗红色?跟你这辆造型一致?”冯恺想起了一天前的凌晨在海边看到、后来又搭乘过的那辆由夏先生驾驶的小型蒸汽车。
“对,除了颜色不一样,别的都是相同的。你见过那辆车?好显眼的哦。”
“见过。三号码头。一位熟人替成田梦开的车。”冯恺现在彻底确定,那天跟夏先生在一起的就是“共和国首位电影明星”成田梦——没想到,那个窝在皇子区,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大叔还挺有点本事的。
“三号码头?哪天?”杰茜卡使劲睁开了眼睛,有些惶恐的问道。
“九月六日凌晨。问这个干嘛。”
“恺……”杰茜卡瞬间泪水就涌了出来。“你知道么,成田梦那天就是来参加我的海上派对的。我的船就停在三号码头上。你那天就已经距离我很近了。感谢上帝,你从来就没离了我身边。”
“呃……”冯恺语塞,大为尴尬。那天他居然是带着现女友盯着前女友的船坐了一夜。
好吧,今天就更离谱了,现女友在不远处候着上菜,他已经跟前女友做完一次爱了。
“我得走了。不能让朋友在餐馆里等太久。”冯恺松开了紧紧箍着杰茜卡健美身躯的双臂。
“就是面前这个我们以前常去的餐馆么?我也想去吃饭来着。我饿坏了。你关照你的朋友就好,我自己吃我的,不打扰你。”杰茜卡半坐起来,整理着已经被冯恺在性爱中揉搓的一团乱糟的裙子。
“呃……”冯恺满头的冷汗直接如泉涌。他不是没有处理过同时跟两个女人谈恋爱的状况,但现在无论新垣凌还是杰茜卡——他意识到了——可都不是他之前玩玩就扔的普通性伴侣。
“呵,不是普通的朋友吧,是你的女朋友对不对。”杰茜卡微笑着问道。
“是。”冯恺知道杰茜卡也是颇为聪颖,所以硬编些谎话在她面前是没有意义的。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是有夫之妇,我是子爵夫人,我怎么可能掺和别人谈恋爱?我的身体是你的,我也需要你,但你别把心放在我这里,明白么?”杰茜卡轻快的说道。
“明白……”这似乎是个很好的结果——跟新垣凌这个保守单纯的姑娘谈恋爱,却可以在杰茜卡这个会玩的“坏女孩”身上发泄性欲,但冯恺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彻底滑进了罪恶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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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恺回到新垣凌身边坐下,桌上摆着三盘菜——上了一半。
新垣凌和宁儿都一筷子都没动,她们在等着冯恺回来。
趁冯恺完全不在,新垣凌跟宁儿说了好些私密的话题:内衣至少三天就得洗一次,下体需要日日清洁,月经期现在有新产品卫生棉可以应对,千万不要再用古旧的布带子——诸如此类,等等。
宁儿被这样的话题搞得有些脸红了,但她还是认真的听着——的确,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当个女人。以前每次来例假,她就去找娜塔莉,而娜塔莉就是给她一堆毛巾——有时候甚至只是不清楚有没洗过的破布,让她塞进底裤,每三个小时换一次。
“哦,开吃吧,菜都要凉了。”冯恺一坐下就抓起了筷子。
大大咧咧的新垣凌也许都没注意到男友有什么不一样,但宁儿却发现冯医生的表情很有些不自然。
两分钟以后,餐馆的门开了,一个身穿绿灰色连衣裙的年轻女性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新垣凌专注于食物,根本没抬头看是谁进来了——她一向这样,只要有好吃的,别的都可以丢下。
宁儿却不能把目光从这个女人身上拿开,因为她的肤色太完美了。
“宁儿,吃饭。别分心。”冯恺提醒道——他当然是不想让他桌上的任何一个女孩关注他的前女友。
“哦。知道了。”宁儿顺从的把全部精力凝聚在食物上——她一向胃口很好的,否则也不会长得个子这么大,身材如此丰满。
但冯恺呢?他只是敷衍的往嘴里送着不知滋味的食物,他努力的用眼角的余光盯着角落里的杰茜卡。
他发现,杰茜卡点了跟他们这桌一模一样的菜品——她自己肯定吃不完,但她也是下意识的在重复当年约会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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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帆一边使劲打着饱嗝一边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碧安卡今天做的这顿晚饭也过于丰盛了,大鱼大肉,重盐重油,简直是在挑战王一帆肠胃的消化能力。
不过,看着在水槽前拼命刷锅洗碗的碧安卡·黄,王一帆心里还是充满着甜蜜——这不就是当年他曾经梦想过的生活么。
碧安卡自己吃的很少,绝大部分都留给了王一帆。王一帆跟她说,这样吃下去会胖成个球的,而碧安卡告诉他,胖了更好,胖了就不会总想勾搭别的女人了,而碧安卡她自己呢,她说就算王一帆长到三百磅,她依然爱他。
碧安卡很可人,而报纸上的新闻更加的可人。
湖滨区暴乱造成的死亡人数被大大的降低,王一帆意识到自己为了救碧安卡而枪杀的那几个家伙肯定就只能等于从来就没存在过了。
碧安卡一边洗刷一边轻快的哼着小曲——她也感觉很好,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住在小而精致的公寓里,每天无忧无虑的侍奉自己的男人。
碧安卡烹饪技术很有限,但这不是问题,杂志上的菜谱可以给与很多帮助;碧安卡没有什么出色的性经验,这也好解决,多看看女性画报上犄角旮旯的豆腐块专栏就行。
尽管直到现在碧安卡还不明白为什么对王一帆的恨会一下全部变成了爱,但她却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爱很幸福,很安全——是啊,这个男人可是毫不犹疑的为她杀了人的。
王一帆最近给碧安卡买了好多的东西:衣服、首饰、挎包、皮鞋、丝袜。碧安卡并不觉得自己真的需要这些。她不需要踏出家门了,而如果不出门的话,这些玩意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但,每次看着门口鞋柜里那几十双最新款式的高跟鞋,碧安卡还是觉得心花怒放。
碧安卡终于把所有餐具都洗干净了。她擦了擦手,坐到了王一帆身边。
“还在看报纸啊,都看了好几个小时了。老公,不休息会?”碧安卡怜惜的抚摸着王一帆的胳膊。
“知道么,湖滨区暴乱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不想多说,但报纸的各种角落里都总能透露出些信息来。我得仔细分析,这样对我们东山再起很有帮助。”王一帆吻了吻碧安卡的面颊。
“不一定非要‘东山再起’吧。以后我去当幼儿教师,你去当厨师,我们好好过一辈子没问题的。”碧安卡半躺了下来,枕着王一帆的大腿。
“我不服气。而且我也不能让你再去做那些薪水微薄的职业。你身娇体嫩的,不能劳累。”王一帆抚摸着碧安卡的腰肢。
“我挺壮实的其实,我可以干重活的。十几岁的时候在爷爷的农庄我可是劳动模范。”碧安卡微笑着,夸张的曲臂展示肌肉。
“我舍不得。我恨不能把你含在嘴里才放心……哦,说到爷爷,咱们过段时间就去见我外祖父。咱们两个的新选民证已经有眉目了,等都办好了,我们就去注册结婚,然后去见我外公。”
“两个新选民证?”碧安卡讶异的坐了起来,问道:“我的选民证是有效的啊,我为什么需要另一个?”
“你的名字。我的宝贝儿,我外公需要他的外孙媳妇是个纯粹的西岛人,可你选民证上的姓氏看上去不是。”(注:碧安卡·黄的姓的拼法是“Hoang”而不是西岛人当时用作标准标准的“Hwang”)
“我不是西岛人,这没错,这没什么不光荣的。”碧安卡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不是问题,对我来说。但外祖父快一百岁了,他很顽固,我不想他不认可你作为我的妻子。”
“那你可以不娶我。”碧安卡霍的彻底把自己的身子跟王一帆拉开了距离。
“我必须娶你,我爱你爱的不行。所以我得把外祖父糊弄过去。别任性,咱们一起把这事做成。”王一帆诚恳的盯着碧安卡的眼睛。
碧安卡本想再次拒绝,但她看到王一帆那至今都很疲惫的面容还是心软了,于是她说道:“好吧,听你的。谁叫我也爱你爱的不行呢。”
“那你有没有秦语名字,那样看上去更像西岛人。新版的选民证上可以加上居民的种族母语原始姓名。”
“有。我不想提,因为那是我那个不辞而别的母亲给我起的。但还是告诉你吧。秦语名字是黄碧珈。”碧安卡说完抓起一只铅笔,在王一帆的报纸上写了下这三个方块字。
让王一帆意外的是,碧安卡居然秦语字写的非常漂亮,可比他那一手“狗爬体”好太多了。
“那么,看样子秦语你也会说是吧?纯粹西岛的那种,不是标准秦语。”王一帆接着问道。
“会,但说多了会暴露出口音。”
“太好了,外祖父他也是个外省人,有口音的秦语会让他觉得更亲切。他会喜欢你的。”
“所以,如果外祖父不点头的话,我就不能当你的妻子是么?”碧安卡有些不悦的看着王一帆——她不傻,她觉得王一帆可能是在用外祖父来拖延她。
“不,我们先注册再去见他。他就算不认可,对于我们两人的关系和生活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你肯定是我的老婆,但毕竟他是家族里最年长的人,而且之前帮助过我,我们还是试图让他接受你——他会接受你的,放心吧。”
“哦……”碧安卡再次趴在了王一帆腿上,忧心忡忡的问道:“老公,你不会骗我的对吧,如果你就是想把我玩够了就甩,那也明说,我不会纠缠的。但我不想你骗我。”
“你就是我王一帆的老婆!现在,以后,永远。”王一帆语气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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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茜,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妻子,你还是真璃的继母,真璃还没下葬,你天天这样放纵自己,这是不对的。”观步真一子爵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己几乎酩酊大醉的妻子说道。
“我明天去剪头发。” 杰茜卡·佩帕多拉琉斯特拉泽洛斯——冯恺的前女友、雷山子爵观步真一的妻子、刚刚被免职的内务部副部长亨利·迪亚兹的养女——完全无视丈夫的话题,而是自顾自的呢喃了一句与上文没有关联的话。
“看着我,杰茜,看着我的眼睛。你可以不为我的名声着想,但你怀孕了,你这个时候不能喝这么多酒。你不能再彻夜派对。”子爵的语气像是个父亲——他的年龄的确可以当杰茜卡的父亲。
“左边车前灯被我撞掉了,你找人修一下。”杰茜卡依然全然忽略子爵在说什么。
“以后别跟成田梦打交道了,瞧瞧她教会你们做了什么?醉酒开车横冲直撞?我明天还得替你去跟内务部打声招呼。”子爵咬着牙说道。
“她说你以前追求过她。”杰茜卡看似还在自顾自的说话,但其实终于接近丈夫的话题了。
“她在撒谎,她嘴里没一句实话,她是个不可信任的荡妇。”子爵拍起了桌子。
“荡妇?哦,是吧,她说她有过十九个男人,好像是多了点。我只有过七个,看来我还是比她好一些。但我也觉得我是个荡妇,怎么办?亲爱的?呵呵呵。”杰茜卡醉眼朦胧的笑了起来。
“你回去休息吧。”子爵左手扶额,右手随意挥了挥。
“你不想跟我说话。我很寂寞,你知道么?我希望我真正的丈夫可以把我当回事可你根本就不理我。你信誓旦旦的说你并不是同性恋,可你还是不怎么碰我。呵呵,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女人,那你就承认了吧,逃避真正的自我是没有意义的。看看我,我明说我是个荡妇,我可不逃避。”杰茜卡接着笑的前仰后合,但眼泪却已经把她脸上的妆容冲的乱七八糟。
“你怀孕了,这种时候同房频繁对孩子有害。杰茜,回去休息吧好么?听话。等孩子生出来了,我会满足你的。”子爵尽力让自己保持着温和的语气,近乎央求的对妻子说道。
“好。我回去……休息……我不烦你了……”杰茜卡站了起来,但摇摇晃晃的根本就不能正常沿着直线前行。
观步真一子爵赶忙奔上几步扶住妻子。
但杰茜卡奋力挣脱了他。
“别碰我。连我脱得精光给你口交你都无动于衷,你就最好再也别碰我。你就是个他妈的该死的同性恋,鸡奸犯!”
“我跟你说过不要提那个词。我最近太累了,身体状态不佳很正常。最先我们不是结合的很好么?”子爵看似在耐心解释,但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你找人给你开了什么魔法灵药了吧,你要蒙骗我让我相信你是个正常人。可你就是个鸡奸犯,鸡奸犯,鸡奸……”
“啪!”子爵排在杰茜卡脸颊上的巴掌声极其响亮。
杰茜卡笑了起来。
“打啊,自从我们结婚以来,你扇了我四十四个耳光,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嘞。观步真一,你不但是个鸡奸犯,你还是个虐待狂!你就是个大变态!”杰茜卡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
“对不起。”刚才一瞬间目露凶光的子爵现在倒是平静了,他用温和的语气接着说道:“杰茜,我爱你,所以尽管我知道你在婚后跟别的男人睡过,我可都从来没责怪过你。我不是同性恋,以后不要再这么说我了。”
然后子爵伤心的哭了。
杰茜卡愕然,然后瞬间酒醒了一半。
“好啦,亲爱的……”杰茜卡抱住了掩面抽泣的子爵,在他耳边说道:“上帝让我们两个结成了夫妻,所以,就算我以前是坏女孩、荡妇,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你总让我去休息,但你才是最该休息的。去躺一会好么?”
“嗯。”子爵吻了吻妻子光洁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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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恺、新垣凌和宁儿坐在海港区的第六十九治安所大厅里硬冷的板凳上。
他们在等候最后一次签字,签完字就可以回家了。
杰茜卡的晚餐比冯恺结束的快——其实冯恺发现她根本也就没怎么吃东西。她大概只是迅速抽完了快一软包卷烟,然后就把侍者喊来说要结账。
然后杰茜卡走了,那前灯惨白的小型蒸汽车速度飞快的消失。
冯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在新垣凌这个傻丫头只顾着吃东西和跟宁儿聊天,根本就没看见杰茜卡进来又出去。冯恺确定如果新垣凌留意的话,她肯定会注意到杰茜卡的,她们两个毕竟在几个月前的化装舞会上见过一面。
不过……也许新垣凌记不得杰茜卡了吧,毕竟那只是匆匆的一面而且都是三个月以前了。
杰茜卡说过,只要冯恺想要找她,那么她就是属于他的,可她并没有告诉冯恺该去哪找她。
冯恺自然可以打听出雷山子爵府邸在哪,瑞恩的朋友NC肯定知道,但他可不会傻到找上门去要跟子爵夫人做爱。
冯恺恍恍惚惚的跟两个少女吃完了这顿晚饭,神游天外似的结了账,然后像个孤魂野鬼一样跟着新垣凌和宁儿回到了大街上。
然后他被一辆小型蒸汽车撞上了——不是杰茜卡的那辆。杰茜卡的是银灰色,而这辆是纯黑。
冯恺没有受伤,但蒸汽车的驾驶员——一个短发、三十多岁的女人——却坚持要召唤宪兵。
冯恺本意是不想给别人惹麻烦,但获得麻烦的是他自己。
尽管蒸汽车的驾驶员满嘴酒气,她却在现场就被宪兵放走了。
而冯恺、新垣凌和宁儿却被押回了治安所,然后分别进了几个审讯室。
理由?很简单,各治安所都收到了命令,要求严查在各城区游荡的看上去像大学生的年轻人,而冯恺他们的确看上去像是大学生——当然,理论上,他们三分之二现在理应是在校大学生:冯恺医科大学五年级,新垣凌文学与艺术大学三年级。
不过,宪兵的审讯也是走过场。冯恺只是出示了选民证,然后被简单问了“你是大学生么”,“夏幕节晚上你在哪里”又出示了开除通知就完事。
冯恺回到治安所前厅的时候,新垣凌已经在那里坐着了,宁儿却不见。
“没为难你吧。”冯恺询问着自己的女友。
“没有,我的包里一直装着退学证明呢,拿出来一亮,他们就放我出来了。不过我还得签一个什么口供协议才能离开。”
“我也一样,我钱夹子里也有开除信,哈哈哈,以前觉得这是耻辱,现在却避免了麻烦。”冯恺仿佛眼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之一。
但很快他和新垣凌都开始为宁儿担忧——他们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宁儿还没出来。
临近深夜,宁儿终于出现了,她也要跟冯恺和新垣凌一样签署口供协议。
“怎么这么久?”新垣凌问道。
“他们要选民证,我没有。他们就说要仔细审讯。他们问了我好多问题,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他们说要搜查我有没有武器。他们要我脱光衣服,然后一个接一个的进来摸我的全身。最后实在找不到我有什么问题,我这才出来。”宁儿平静的叙述着。
“我操他们的妈!”冯恺怒吼起来。他明白,宁儿这个暴乱的真正受害者却被宪兵以严查暴徒为名又侵犯了一次。
“冯医生,别生气,他们还算客气。比上次那群人好多了。我们签过字就可以走了。我没有选民证,怨不得别人。”宁儿安慰起冯恺来。
“一群畜生。”冯恺非常想找个宪兵打一架,但他也明白如果这么做他们三个谁也走不了,新垣凌和宁儿只会受到更多的凌辱。
所以冯恺只能强忍着愤怒和愧疚等待着离开治安所的时刻到来。
新垣凌紧紧的握着冯恺的手,温柔的看着他,这让他心里舒服了一些——至少自己的女友没有被糟蹋。
但宁儿难道无辜受辱就可以听之任之么?冯恺记下了这个治安所的编号,他决定以后一定得想办法把这里一窝端。
可该怎么做?冯恺现在还想不清楚,但他认为自己绝不会放过这群穿着蓝色制服的畜生,他们可以说比夏幕节侵犯宁儿的暴徒更可恨。
冷板凳坐了至少四十分钟之后,才有个老迈的宪兵慢悠悠的出来让这三个年轻人签字。
然后,他们终于被允许离开了。
冯恺一走出治安所的大门就破口大骂。
他不但骂治安所的宪兵,还骂了马丁波利斯和整个第二共和国。
一切都是病的那么重!
现在看来,绯宫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们还更可爱健康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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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么,曼尼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他号称跟我分开是为了回到新闻第一线,但他不会的,他只知道空说大话。他过不多久就得又开始跟小姑娘谈恋爱了,他不会去揭露社会真相的。他的生活就是不停的谈恋爱,仅此而已。但他在床上确实很好,和我又是老交情,所以我跟他在一起了这么久。”
这是由依在说话,她坐在自己全国仅此一台的暗红色“胜利726”的副驾驶座位上,一张嘴全是烟味和酒气。当然,开车的自然是夏先生。
蒸汽车正平稳的行驶在圣汤玛斯区的大街上,由依要去那个名为安德鲁的男人那里过夜。她说过今晚上要跟安德鲁睡,她说到做到。
曼尼宣布和由依分手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他反而变得兴高采烈起来,拉着夏先生和由依大谈了几个小时社会改良的重要性,直到“夏未”快要开业了,他才非邀请夏先生和由依去一家他觉得非常好的馆子吃完饭。
夏先生抵不过盛情,只得放下酒吧的事情去跟曼尼吃饭。
在餐桌上曼尼依然还是高谈阔论,由依都听的不耐烦了,后来不再搭曼尼的话,只一杯又一杯但喝着上等的雪莉酒。
结果由依喝的有点醉了,曼尼说什么也不许她再开车,夏先生只得又承担了司机的责任——因为曼尼不会驾驶小型蒸汽车。
夏先生第一次来这全部重建的圣汤玛斯区,觉得十分新奇。作为一个学绘画的人,他认为圣汤玛斯区的建筑有些为了现代而现代的做作:也就是说,有些干脆为了线条简练彻底放弃了建筑该有的美感。
由依一路上一直有些恍恍惚惚,只能勉强给夏先生指出路线,除此之外,她几乎说不出什么话来。
但目的地快到了的时候,她似乎酒醒了不少,于是开始吐槽刚刚分手的男友曼尼。
夏先生对由依的话不做评论,因为他既然跟曼尼说了把他当做朋友,他就决不会在背后议论他。
由依不准备因为夏先生的沉默而停下,她接着说道:“曼尼是个好的爱人,但不是个好的男人。他因为怕被我甩而抢先甩了我,他这是自私,他这辈子没有被女人甩过,都是他甩女人,他不想在我这里出现例外。他没想到我有多伤心。我不会因为他离开我大哭大闹,但我真的很伤心。今天早上我在床上使出浑身解数取悦他,他居然下午转头就跟我分开。他真以为我是无所谓的人么?哦,只因为我是个中年妇女我就该对什么都无所谓?”
夏先生随口应了句:“你还很年轻。”
由依愣了愣,自己回答了自己刚才的问题:“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因为觉得我是个荡妇所以我肯定无所谓。他说爱我,但男人是会爱上荡妇的对吧。”
夏先生可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睡过十九个男人,其中有些现在名字都记不得了。这算是荡妇了吧?”由依又问道。
“这不该我评判。”夏先生不能再不开口了,如果不开口就是默认他同意由依是荡妇——他其实并不这么认为,十九个男人是不算少了,但还没糟糕到成为荡妇的程度。
但如果他直接否定,说类似“由依,你其实是个正经女人”之类的话,却会显得有一阵暧昧的热情,所以他选择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过仔细想想可能我算不得荡妇。”由依点上一根烟说道:“我很少有纯粹为了上床而上床的一夜情,极少的那么几次都是因为电影事业的缘故不得不做。绝大部分男人,我都是认真谈了恋爱的,哪怕只有一周,那我也是跟他在恋爱状态。所以,我这不能说是叫淫荡吧?”
“你是多情。”夏先生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而简单的形容词。
“太对了!”由依把刚刚点着的卷烟扔出了车窗,鼓起了掌,然后再次陷入了沉默——或者思索。
目的地到了,看上去有些偏僻,路灯都还没修。
这是一栋十几层的新公寓楼,每层都零零星星的有着灯光。
楼跟前,赫然停着另一辆“胜利726”。因为光线不好,搞不清楚是深蓝还是纯黑——看来这楼上住着个时髦的有钱人。
“车给你留下吧。我刚才留意附近还有在营业的出租马车站。我坐马车回去。”夏先生给车熄了火之后说道。
“不,你开回去。看的出来,你很喜欢开蒸汽车,这玩具你多玩玩吧。前几天我觉得新鲜,现在有些玩腻了。”由依开始整理着自己衣裙。
“那就多谢了。”夏先生可真是对这新潮的“玩具”爱不释手,既然由依这么说了,他也恭敬不如从命。
由依准备推门下车,但手摸了下门把就收了回来。
“我突然不想跟安德鲁睡了。我怎么这么傻,曼尼让我来跟安德鲁睡我就乖乖的来了。”
“他只是建议你跟安德鲁交往,是你说要跟安德鲁睡的。”夏先生此时很想叹口气:他也被由依带坏了,“睡”这个词随口就说了出来。
“哦……是哦,那……好吧,我去跟他睡。”由依说完却未行动,而是呆呆地望着前方漆黑的夜空,好半天之后才转头对夏先生说道:“那得说个大大的‘再见’了。我应该很多天不会去‘夏未’了。因为一般刚开始一段恋情的时候我会很投入,我会家门不出的跟他欢爱、跟他一起生活。”
“祝你过的开心。你的车我会照顾的很好的。”夏先生淡淡的说道。
“抱一下吧。你真不容易,我的神枪手,你陪着我听了一整天曼尼那些垃圾空谈。你还扮演了一次类似‘马夫’的角色,为难你了。”由依扭转身子,对夏先生张开了双臂。
“马夫?不是司机么?”夏先生讶异的问道。
“就是那种开车送应召女郎上门卖淫的人。哈。”由依自我解嘲的笑了。
“别那么说。”夏先生蜻蜓点水似的给了由依细瘦的身体一个迅速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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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温柔。
夏先生哼着观步夏芽的歌,心情轻松的驰骋在圣汤玛斯区宽阔的街道上。他发现这崭新的柏油马路实在太适合兜风了——平坦、空旷。
由依可以不用再隔三差五的来让他尴尬,他还平白得到了一辆越开越舒服的新车——这可真是令人心情舒爽。
客观说来,跟由依打交道的感觉也没那么负面,毕竟这还是个长相不错、颇有魅力而且挺有趣的女人,如果一个月见一次,随便聊聊天那还是挺好的,但她出现的的确过于频繁了,而这就给夏先生带来不小的困扰。
而且夏先生其实心知肚明,如果他口风一松,由依立即就会尝试跟他恋爱——那可一定没有什么好结果,绝对是不能发生的;况且他真的在计划要把前妻再追回来。
那么,按说夏先生该彻底断绝跟由依的任何来往,但他也不想这样,因为由依毕竟是他现在灰暗到绝望的日子里唯一的亮点——夏芽不算,因为夏先生几乎认为她并不真正存在,她只是他们三个人塑造出来的虚幻偶像。
他突然看到了前方有上下挥舞的鲜红色光点。
他立即停下了车,他知道,这是宪兵在拦车。
一个年轻的巡官走到车窗前,向里张望着,问道:“车里还有别人么?”
“没,就我自己。”夏先生答道。
“下来,快下来!”巡官拍着车门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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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以后,夏先生坐在了一个治安所的审讯室里,他对面的是个身材高大、面目忠厚的宪兵官员。
这是正在加夜班的侦缉科长岚冬夜——因为上面的命令,现在各治安所都在高度戒备状态。
夏先生迷惑不解,他没交通肇事,他为什么会被带来这里。
于是他先开口问了:“我犯了哪项法律,宪兵先生?”
“有人认出您驾驶的车辆是属于他人的,我们怀疑您是偷车贼。”岚冬夜语气平缓的说道。
“这是我朋友的车,她暂时让我托管的。”
“您朋友的名字?”岚冬夜可不相信面前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中年人的话——他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跟电影明星成田梦当朋友的人。
没错,岚冬夜知道夏先生的车是成田梦的,因为马路上有人恰好知道这暗红色的“胜利726”是全国仅此一辆,专属成田梦。他觉得这个时候成田梦的车出现在圣汤玛斯区非常可疑,于是就赶紧报告了宪兵。
岚冬夜的问题还真让夏先生愣住了:由依到底叫什么?
他只能把想得起来的都说一遍:“她自称由依,也叫欧阳夫人,她有些朋友叫她尤妮娅。”
“哦?”岚冬夜本想立即判定这就是个偷车贼,但突然却想起来,“由依”不是跟“梦”在东岛秦语里读音相同么?难道……
“对了……对了……可能还有个名字叫成田梦。”夏先生回忆起谁提到过这么个名字。
“为什么您会驾驶成田梦的车?”
“刚才说过了啊,她让我暂时托管这车。”
“您是如何跟她成为朋友的?”岚冬夜这句话出口后,自己觉得有点想笑:因为这听上去不像是审讯倒像是打听明星八卦。
“我开酒吧的,她是顾客。”夏先生突然想起身上还带着由依下午开给他的支票,于是掏了出来晃了晃说道:“这是成田梦给我的支票,你看看吧,这证明她的确是我的顾客。”
不过夏先生现在自己第一次仔细看那支票却傻了,上面印刷和签写的名字都是“尤妮娅·欧阳”——看来这是由依或成田梦的法定名字,但面前这位宪兵知道这尤妮娅就是成田梦么?
恰好岚冬夜知道。因为他曾经是成田梦的拥趸,尽管他从未看过她主演的电影,但广场区那些广告牌上成田梦的面容曾经让他仰慕过。他当年可是打听了不少成田梦的信息,所以他知道这位女明星的法定名字是什么。
那么似乎也没什么太多的疑问了,岚冬夜程序性的又查看了夏先生的选民证,然后问了他酒吧的位置和名字,接着打电话去皇子区的治安所问清楚了的确有一家“夏未”酒吧,老板的确就姓夏。
于是夏先生被允许离开了。
又过了几个小时,清晨四点,岚冬夜自己终于也可以回家了——不过睡了五个小时他还得回治安所接着上班。换做以前,他就在治安所休息了,但现在他心里挂念着未婚妻莉娅,所以他只要能在她身边就绝不会留在外面。
劳累了一天有个家回,有个娇妻可以抱着的日子可真感觉不错!
但是,莉娅不在家。里里外外找了一个遍,没有莉娅的踪影,只有一封信。
岚冬夜不敢拆看那信,因为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他把信放在床头柜上,和衣而卧,昏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