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里回来,陈诺杰心中冒起一股熟悉的感觉,眼前的女孩无论是举止还是模样都像极了小时候常唤他大哥哥的小女孩。而后他便又将这个念头压下,有些自嘲。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不过就是人有相似罢了。
就在这时,卓嘉谊忽然整个人瘫软下来,无力地倒在陈诺杰的身上。
陈诺杰瞳孔微缩,看着身上的人逐渐往下跌,倒吸一口气,下意识收紧双臂,把她拖了起来,以免她摔在地上。
可这也使得两人的肢体更为亲密,卓嘉谊此时已失去理智并未有反应,可陈诺杰就不一样,他能感觉到卓嘉谊身上的体温陆陆续续地传来。
他顿时紧张得汗一股脑儿往外冒,心率也逐渐地加速“扑冬……扑冬”跳,脸也刷地红了。
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到女生,内心很难做到平静。
陈诺杰阖上眼,努力平复情绪,良久后,他才睁开眼眸,轻声叹了口气道:“小姐。”他眼神中全是茫然无措。
然而卓嘉谊此时已被恐惧包围,所有的话她都听不进去,只一股劲抓着眼前的陈诺杰,就像是要借住这个方式获取一些安全感证明自己还活着,她感觉自己快要被眼前的黑暗给吞噬了,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自己被关在黑暗的箱子里,周围全是老鼠的画面。
自己则是在这一群老鼠的包围下度过无数个黑暗,有些老鼠甚至啃着自己的身体。
这里好暗,我好害怕,我要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有人可以带我出去。
卓嘉谊此时脑子一片混乱,全是对黑暗时的恐惧,她已分不清这些已是许久以前的事。
“我好怕,好冷。”
“我会乖乖的,别把我关在这里,这里好黑……好黑……有好多老鼠……好痛别咬我……”
她的一连串胡话,使得陈诺杰想起了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子的经历,也想起了那个一直陪着她的小女孩,如果她还活着,大概跟怀里的女人一样大。不知她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害怕?
或许是卓嘉谊身上有太多与小女孩的相似之处,小女孩的身影不断在面前女孩的身上浮现。朦胧的黑暗中,陈诺杰一瞬间把她当成了心中那个同样害怕黑暗的小女孩。
陈诺杰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俯在她耳边语气轻柔道:“好,不抓你……别怕大哥哥在,先冷静下来好吗?”
这话虽是对着卓嘉谊说,但他却已是把面前人当成了小女孩。
不知是他的语气比刚才温柔,还是终于有人在她耳边轻喃,使得卓嘉谊不在奈喊,而是小声地抽噎着。
正当陈诺杰苦恼时,咖啡厅忽然闪过几道光线,随后恢复了一片明亮。
卓嘉谊感觉到刺目的光线在自己眼前闪烁,呆滞的脸庞上终于有了反应,她眼球子滚动,暗淡的眼眸渐渐有了焦距,不知过了多久,一颗恐惧的心也逐渐地退去,意识也恢复原有的理智。
她察觉到手中的触感,抬眸看去,脸却“刷”得一下红到了耳根,她急忙说了一声:“不好意思。”便尴尬地放开了他。
卓嘉谊视线再一次停留在了他脖子前的胎记上,再联想到他刚才安慰自己时的语气。
无论是脖子上的胎记,还是说话的方式都和大哥哥那么的像,这人会是大哥哥吗?
她眼底闪过一丝希望,但却在下一秒黯然下来。
大哥哥当初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按捺不住心里不断涌现的好奇,薄唇轻微晃动,轻声问道一句:“先生,你小时候是不是有被人绑架过?然后关在一间很暗很暗的房间里?”她说着,滚烫的泪珠跟着滑落。
陈诺杰心里猛然一紧,怔怔地看着她,心里所想小女孩的影子竟全浮现在面前女孩的身上。“你......是谊谊?”
卓嘉谊听着他的话,捂着嘴呜咽地哭了出来,“大哥哥……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以为……以为你……”她哭得使在是过于厉害,导致话也说不完整,还掺杂了哭嗝。
陈诺杰看着她的模样,也跟着红了眼眶,他抬步上前,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秀发,声音嗓哑地道:“谊谊,大哥哥我也很想你,每次只要遇到和你有关的事,就不禁地会想到你,在想你有没有乖乖的,还会不会一直哭?”
几分钟后。
陈诺杰把一杯热腾腾的奶茶放到她的面前,“这几年过得好吗?”他顿了一会,“还有就是刚才停电时看你的反应看起来很怕黑,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卓嘉谊双手捧着杯子,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地向他诉说着:“因为那场绑架事件,虽然我被救出来了,但也因此害怕黑暗,只要一待在黑暗的地方,我就会一直想到一个人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狭窄空间,还有……”
她话到一半,却说不下去,因为此刻满脑子全是当初被关在箱子里的画面,她以为这些事情已经随着时间而淡忘了,原来并没有只是未成去触碰,只要一去触碰这些事依然清晰地刻在脑海里。
“我……”
陈诺杰看着她略带颤抖的身体,不忍她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截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谊谊,好了,我们不说了。”
看着她害怕的模样,想来当初的绑架案是对她留下了多大的伤害,以至于她到现在还是如此的怕黑。
他很难想象过去的几年里,她是怎样在黑暗中度过,又是怎样从恐惧中恢复理智。
那么可爱的姑娘,为什么会被黑暗所折磨呢?她害怕的模样让人看了使在是心疼,更何况是曾说过要让她一直快乐的自己。
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思,他特别想帮助她走出对黑暗的恐惧。于是陈诺杰沉思了一会后,“谊谊,你明天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卓嘉谊朝他望去,想也没想便:“有空。”
“好,明天晚上,我们先在这里会面,然后我们在一起去。”
“好。”
* * * * * *
“奇怪,大哥哥带我来这里,自己却不知道跑哪去了?”卓嘉谊看着眼前别墅的大门,有些不解。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别墅内悠然然地传出陈诺杰的声音:“谊谊,你推门进来,我有份礼物要给你。”虽然他的声音不大,卓嘉谊还是能清晰听见。
她没有犹豫地推开眼前这扇门,然而入目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双手紧抓着衣角,鼻尖也开始出了少许的汗珠。
可就在她情绪接近失控时,忽然有无数道光线在她眼眸中闪烁,她抬起双目望向天花板,看着墙面被一层又一层的星星围绕着,原本不安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这时,陈诺杰手捧着一束光前来拯救身在黑暗中的卓嘉谊,他拿着小夜灯缓缓地朝她走来。此刻的陈诺杰仿佛像是黑暗里的一盏灯,照亮着卓嘉谊。
他边走边说:“谊谊,抱歉未经你的允许,擅作主张想帮你不再惧怕黑暗。因为我想让你知道黑暗其实一点也不可怕,它与白天并未有区别,我们反而可以利用黑暗来做一些白天无法做的事,比如我手中的星形小夜灯只有黑暗才能呈现它独有的特色。”
卓嘉谊眼眶渐渐泛红,颤声道:“大哥哥,谢谢你的用心,可是我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把握让自己不惧怕黑暗,因为只要一待在黑暗里,我就会一直想到我在黑暗里被一群老鼠包围着。”
卓嘉谊眼弥漫上一层雾水,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有些自嘲道:“没用……没用的,这些我都有一直告诉过自己,可我就是很没用……我就是会很怕黑。”她尾音几乎是带着哭腔吼出。
随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抱着双膝把自己缩成一团,肩膀微微地颤抖,时不时传出几声抽噎。
她这一吼,使得陈诺杰心里好像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好像更多的是心疼她,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小时候经历了这么多,他以为卓嘉只是单纯的怕黑,却没有想到是被关在漆黑的箱子里,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光是想到她当初独自一个人,要忍受着非一般人能承受的折磨,心不由得隐隐作痛,这样善良的姑娘,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陈诺杰看着她不停抽搐颤抖的身体,还有揪着头发的手,力度一下比一下大,他连忙上前抓着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抬起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往上移,让她与自己对视,“谊谊,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摆脱对黑暗的恐惧,我会一直陪着你……也会帮你克服黑暗,只要你肯努力,一定能成功。”
他的声音不大,却直直撞进卓嘉谊的心房,使得她的瞳孔里幽幽地泛着波光,看着他坚定的脸庞卓嘉谊不由得想或许自己能在他的帮助克服对黑暗的恐惧。
卓嘉谊不要怕,这次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他……
她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告诉着自己,嘴唇波动了一会后,“好,大哥哥,我会努力克服。”滚烫的热泪一滴一滴地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滴落在了陈诺杰的手背,也灼热了他的心。
陈诺杰看着她的泪水,心里萌生出想保护她的欲望,“加油,你一定可以。”
他看着怀里的卓嘉谊,对着她承诺今后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缺席,一定会带她走出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