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姐姐!叶姐姐,你看,你快看,我学会了怎么射箭了!]大竹的声音特别响亮,还带着欢愉,他从院子跑到厨房,自豪地朝着正在掌勺的小叶宣告。
小叶看着他拿着木弓站在门口,一副我很了不起的样子,她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勺子,拉着小孩的手说:[那你给我展示展示!]
她和大竹来到院子,就看见头上包着布巾的男人正在削木材,而梅花就坐在他旁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等待着。
距离他们把那重伤的男子救回来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之前虽说小叶因为对方不友善的态度萌生想要把人送到镇上去继续医治的想法,但男子虽伤重,但他脑袋依旧清明,见对方脸色不虞还为他送药后便主动开口。
[在下昨日冒犯,还望姑娘见谅。]他的双手仍然被包扎无法做缉,只能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
小叶盯住那双眼,虽说还是冷冰冰的,但和昨夜审视戒备的目光已经好上许多。更何况她也不是真的要与人置气,只是有些介怀别人对他们的态度和眼神,明明他们宁家村不偷不抢,安稳度日,却因为十几年前莫须有的谣言被他人另眼相待。
[公子言重,我先去找宁大夫拿药,你歇息吧。]小叶说完后马上就转身离开,没注意手上的药还未送出,也错过了男子眼眸底下暗藏的深色。
临到门口,她才醒觉过来。
[抱歉。你的药。]她把药碗放在床头边之后就离开了。男子盯着那碗药许久,最后才一口饮下。
此事翻篇后,男子依旧在宁大叔的房子里住下了。
对方身上的伤口在宁大夫的照料下,已经可以落地行走,活动自如。唯独他的脸因为伤情严重,至今仍未能够脱离草药和布巾。
[在下姓周,单名阜。这些日子多谢大夫照顾。]又一日,宁大夫再次出诊时,坐在床榻上的男子突然开口。哪怕说着感谢的话,他的眼眸依旧未放松戒备。
周氏?宁大夫神色如常,心里却嘀咕着。
[医者救人也。周公子不必言谢。我观你脸上的伤口还需月余方能痊愈。周公子,老夫有一言不知当讲不该讲。]宁大夫收回为他诊脉的手,而后看着他,脸色凝重。
[您请说。]
[有关于周公子的脸,老夫医术有限,就算痊愈了,你的脸也会留下疤痕……老夫想……]
闻言,周阜却说:[宁大夫不必妄自菲薄,周某早就预料到了,当初他们朝着周某而来,就不是想要留下活口,于周某而言,如今不过是脸上留下疤痕,是周某侥幸。]
宁大夫叹了口气,然后郑重地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会尽力医治你……]
[那周阜就在此先谢过大夫……]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地过,在宁大夫不歇的医治下,周阜四肢的伤也痊愈了。余下,只有他的脸伤需要从长计划。
某一日清晨,当小叶正要去厨房准备早点时,她一开门就看见一个骄健的身影握着一把木剑在院子里挽剑花。小叶从小就跟在宁大叔身边学剑术,虽不是什么大乘,但耳濡目染之下,她对剑术也略有了解。
院子里,对方的姿势动作连贯圆活,节节清楚,足步稳固,剑花流畅无滞,挥攉潇洒,忽往复收,行多停少,一整套剑法下来,可见对方武术功底深厚,是个自小习武的人才。
一个会武功的人,为什么还会重伤呢?
周阜的耳朵灵敏,听到开门声就收回了手势,转身面对着有些怔愣,双眸却散发着一种他只有在另一处才看见的眼神的少女。
[原来你这几天跟我拿木材就是为了做一把木剑……我能知道刚刚那个是什么招式吗?]小叶感受到一股热流在体内流动,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周阜:[……]
[不能吗?那,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去……]见对方没说话,她把手负在身后,懊恼自己的举动,准备离开去厨房准备早饭,身后却传来对方低沉的声音:[是我自创的招式,没有名字。]
小叶背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小跑着进了厨房。
周阜收回目光,看了眼手上的木剑,神色难辨。
咚。
物品被击中的声音让小叶回过神来,随着发出的声响的地方望去,一把没有箭头的长箭击倒了摆在院子边的铜碗。
[叶姐姐,周大哥说要做一把木摇椅给梅花,你看!]大竹跑过去把铜碗摆回原处,然后抱着自己心爱的箭“当当当”地跑回来,然后指着正在专心削木的周阜和梅花,对着替他整理衣衫的少女说道。
[那你和梅花要记得和周公子道谢,知道吗?]
[知道!]
小叶拍了拍他的肩头:[大竹,午饭好了,你去叫他们来吃饭吧……]
小叶准备的午饭很简单,有宁大夫前些日子给他们的河鱼,她做成了热汤,另外饭桌上还有蒸好的馒头和宁大嫂送的腌菜。
平时家里就她和宁大叔两人,他们对吃食并无任何讲究。如今多了周阜,看着桌上的菜,她偶尔会感觉到局促。
从那日在黄金坡发现周阜,他身上繁杂的衣装让她和宁大夫心照不宣,对方绝非如同他们乡下出生,在吃食上也一定比他们来得更精细。对于他们的粗茶淡饭,估计会吃不消吧?
可周阜的举动,却和他们所想有所差别。
周阜在面对这些吃食时,面色如常(主要对方一直都抱着布巾,小叶也分辨不出)动作也没有停顿,而是直接夹了一筷子的菜,甚至吃得比他们还香。
小叶觉得,随着和周阜日渐的相处,她非但没有更认识对方,反而觉得对方被一层迷雾笼罩,神秘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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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前情请参照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