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副尉!”
“秦...秦将军?您怎么...?”
刚结束一场将近两个时辰的演武,大家都累瘫倒在地上,萧彬则是不知从哪里悄悄拿的薄饼在一小角落啃着吃。萧彬丝毫没有想到秦琢玉会前来盛阳,被他的突然出现实属惊得愣着了,最后一口的薄饼差点还被呛住,猛地咽了下去。
秦琢玉端详着他:“萧副尉,我就只是前来盛阳看看你们,用不着感动成如此。”
萧彬反应过来,四肢顿时无意识地放松了下来,他眨了眨双眼好几次,确保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才开口,“秦将军,您怎么过来了?利郎入侵镇阳,虽胜仗了,但应是许多事情还需处理,您怎么倒过来了?”
“我前几日就去了奇阳,替向将军探探奇阳的状况。就想着,反正我都出来了,就顺道过来瞧瞧。你们郝将军呢?”
萧彬指着某一个营帐:“在里头。”
“多谢。”
秦琢玉头也不会地往郝治玉所在的营帐走去,谷修然驻守在外。
“秦将军。”
秦琢玉点头:“谷校尉。”掀帘入帐,郝治玉正负手背对着他,看着眼前竖立的长形盛阳舆图,遍布盛阳的各个车道及马道,在这舆图上细致微妙。
数个星期未见,秦琢玉都能感受到郝治玉的转变,与在镇阳时不同,此刻秦琢玉眼前的他威严满满,单凭一处背影都足以让其瘆得慌。
“这都没打仗呢,你看舆图作甚?”
郝治玉沉声道:“利郎可突袭镇阳,胆大包天。难道就不许特拉尔科与昗州也如此吗?”随后就转过身来盯着他。
秦琢玉一挑眉,略微诧异地和他对了视线。
默了少顷,才听他开口道,“数日不见,倒是增添了一身顶天立地的气度。”
若不是这话出自于秦琢玉的口中,恐怕郝治玉会以为是向安站在他眼前呢。
郝治玉不理会,则有些轻慢地问:“怎么过来也不先行通报?镇阳没你在,师父可忙不过来。”
“这不现成有大师兄和向碾玉嘛,师父忙不了哪儿去。我前几日去了奇阳嘛,顺道过来瞧瞧你。”他边说边一步一步地走向郝治玉的上座,语毕就一屁股坐了上去,还若无其事般地倒了杯不知是酒或茶的水倒进郝治玉的酒杯,当成了是自己的领地似的。
郝治玉并没有阻止,倒是早就对秦琢玉这占山为王的陋习早已习以为常。
秦琢玉喝了一口,这味道,就是普普通通的水,不是酒水,不是茶水,就是泉水。
虽是凉快,但不及酒水的烈性。
“酒壶酒杯就该配酒水,再不济,茶水也行。泉水,反倒让这酒壶失了其美。”
郝治玉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把你赶出去就知足吧。”
秦琢玉撇了一眼郝治玉,就站了起来,缓步走向他身后,注视着眼前的背影与那张舆图。
“我听谷校尉上报说,昗州所供的十吨粮食,你们才用了不到一吨,还在利郎的营地里发现将近二十吨粮食,此言可真?”
“若只是虚无缥缈的道听途说,谷校尉也根本就不会让你知晓一星半点。”秦琢玉顿了一下,接着说,“氶州的那三吨粮食不是被劫空了嘛,陛下下旨赠回了三吨,以示歉意。如今粮库丰厚,打上几场仗也不成问题。不过说来也奇怪,一个不受任何国土管辖的地方,如此渺小,却一时能够赠出十吨粮食,而要求的回报只是想要朔阳保护其不被特拉尔科入侵,对昗州而言,的确是有些得不偿失。”
这个疑问,从开战前昗王—公索乐来信开始,至前几日战况结束,一直困扰着秦琢玉等人,实在是想不出昗王如此的理由。
“琢玉,你之前回曦月的那段时日,你父亲可有说过任何关于昗州与曦月的事情?”
郝治玉扒下了那盛阳舆图,换上了能够仰望所有国土的地势图。
他回曦月的日子,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只好搜肠刮肚地把脑子绞了一遍,“不常,昗州与朔阳如此相近,也并无多少交际,曦月更是不用说。不过从昗州港一路向西北,两日以内必会抵达寒月港,所以交易上的往来也是常有,但寒月港附近也就只是临月,残月与下弦月。望月连苍海的一角都碰不着,哪有机会熟悉昗州的事务?”
“不过六年前随父亲攻打临月时,暂居过下弦月一段时日,确实听父亲与下弦月郡王—叶玚说过一些。昗州之所以能够现存至今,少不了苍州与临月的相助。但自从当年临月王—言磊发动叛变,被我们一举拿下后,临月就虎落平川了,苍州与昗州便没了依仗。两州如同失去一家之主的寡妇与儿子般的相依为命,可后来大师兄不是同张将军收下苍州了嘛,昗州更是今非昔比,成了一方孤土。”
“话说,你从未同我说过你六年前是如何与秦将军拿下临月的。”郝治玉顺着这句话音转过身,看向秦琢玉。
秦琢玉一顿,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挑眉问:“怎么?想听故事啊?”
“兄弟四人中就大师兄和你真正上过残酷无尽的战场奔腾,苍州一役的来龙去脉是朔阳人尽皆知的一大战事之一,可你与秦将军攻打临月一事,除了陛下与师父等数位大将军,也无人知晓其战的前因后果,属你最为清楚,难道不是吗?”
秦琢玉一时被他问住了似的,但还是说道:“在曦月,大家对此事也是闭口不谈,此事视为禁忌。我年轻一辈的曦月百姓恐怕都不知道如今的临月城曾经是个富国,我可没理由说与你听。”
此言一出,郝治玉的目光渐渐有些锐利了起来,目不转睛怒盯着秦琢玉看。
“除非——”
“且慢,你可别得寸进尺。”
“我都还没说呢,你急什么?”
郝治玉:“除非什么?快说。”
秦琢玉一字一顿地说:“明知故问。”
郝治玉轻轻一皱眉,随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却又无奈地耸耸肩,“没有。”
看来是他知晓了秦琢玉的‘言外之意’了。
“没有。”
秦琢玉:“...那我就不说了。”
“谷校尉。”
谷修然没有从帐外进来,只是在外边应了一声。
“去拿两壶我从镇阳带过来的霰瓴醉。”
“是。”
秦琢玉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笑容,总算是讹了郝治玉一把,但仅仅两壶霰瓴醉那足以满足这‘醉仙’啊!
“两壶不足,我要四壶。”
得寸进尺!
“要么两壶,要么一无所有,自己斟酌斟酌吧。”,郝治玉大步走向上座,不慌不急地坐了上去,仰头往着站在他眼前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