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是我自己弄伤的没错......”
顷刻间,警官一把抓着我的手端详一番,仔细上下打量一番,犀利的眼神让我特别不自在,又是在我手臂随手轻捏,又是抬起我的头看着脸上的淤青。
“好痛!”
“这些淤青,说是撞伤,怎么看都像是被钝器造成的,就像是被打的样子。咋......你们这里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他,安保措施让我非常失望!这些保安都是摆好看的哦?”
“本院完全理解警官的担忧和疑虑。对于本院所有的病患和潜在的威胁,本院都是尽可能采取一切必要的安保措施来保障院内所有人员的安全,不论是医生还是病人。我们甚至对他采取了最高级别的措施,24小时都有专门分派的保安监督他的安全。"
“你当我这么多年的警察是当假的吗?也不想想看我是见过多少凶杀现场才混到这个位子的。要去骗三岁小孩的话可能他们会被你忽悠,你是基于什么來认为我什么样的伤口尸体沒看过?他现在是凶杀案的头号嫌疑人,要是有什麼三长两断,信不信我有权让你给你个妨碍司法的罪名!”
“啊...... 这...... 可是...... ”
“你们全部,原地散开去医院各处巡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现象,立刻向我汇报!如果有什么紧急状况,可以采取必要的措施!”
“是!”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和多余的动作,在行了个简单的敬礼后,警官身后跟随的手下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就像是先前已经有排练般“塔塔塔”地前往各自该去的地方,而院长的神色也变得惊慌起来,尽可能掩饰着心中的不安。
“这是搜查令,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尽管去警局投诉,必要的情况下我们也被授权采访任何病人取得情报。”
“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去忙你们的事情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阵子后,遵照院长的指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种不用被束缚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稍稍轻抚着被保安刚刚强按着的手臂处缓解疼痛。
“我手头有很多关于他的病情进展要和你商讨,司法部门那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多拖一天都会夜长梦多。不就只是简单的撞伤而已,有这么严重吗?”
“我们也十分关注案子的进展,但上一次的CT扫描检查发现到病患脑中有着......我想这不是他应该听的,警官。”
不知道院长在警官旁边耳语什么,两人斜眼看着我,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是。去你的办公室坐下慢慢聊,我也想顺便看看嫌犯的病例。”
“嫌犯什么的,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从刚刚到现在你一句他一句神神秘秘的,到底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呵呵,看样子院长说你跌坏了头脑这件事倒是有点真的。不管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为了摆脱罪名而假扮失忆也好,身为此案件的总调查官,从法律的途径来说你的确有权力知道,拓真。听着,你因涉嫌蓄意谋杀罪和知情不报,警方已经将你列为头号嫌疑人展开调查。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尸体在哪里,但你一个普通大学生肯定不会让我们头疼很久,我们可是见过很多比你还难搞的人。话说回来,像你这样子长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收到文件的时候我确实有点惊讶,还是一口气杀死了几个身边好朋友的人。”
“我,我没有!他们不是我杀的,他们是......”
“是什么?说吧,我在听。”
(好近,这脸也凑得太近了!总不能和他们说我和曼翠他们一起玩了奇怪的仪式而被扯入了不属于这个世界任何一部分的地方,在那里被一群邪教徒和怪物开膛剖肚杀死,活人献祭和人体折磨这类东西,只要智商在线的普通人肯定是不会相信我话......)
“他们是......谁,他们是谁,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哈哈哈......”
“亏你还有心情笑出来,也罢。反正看你样子十之八九肯定是被判死刑,抓你回去里面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有什么想要说的等今晚我们押送你去警察局录口供的时候再说。真是烦死了,什么都要流程和白字黑字口供,耗到来犯人都已经跑了,直接把你抓去打靶不就好了......当然,如果现在你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话要让我们知道的,我们也不排除提早展开审讯的可能性。”
警官稍微摇晃手上的咖啡铝罐,一饮而尽,随后用力一捏,把被捏扁得罐子随手一扔。
“走吧,院长。对了,你给我看着他,只要他的要求不过分,你就随他,反正他也剩下不多日子了。”
“是的,勒斯警官!”
吩咐了身边的手下后,被称为勒斯的警官就和院长一同离去,留下我和他的手下在原地。
“所以,我现在应该要做什么?”
“就像勒斯警官刚刚说的那样,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我们都默认你的行为,包括你要去散散步,睡觉吃饭等都无所谓,也不要给我添任何麻烦就可以了!”
经历了连续几天的煎熬,今天突然获得了渴望的自由,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像是长期被笼子禁锢的家禽,在长时间奴性的作用下,一旦牢笼被打开,反而不会朝着牢笼外跑去。
(就先随便走走看看吧......)
和以往的那种像是提线木偶那种机械式的笑容,今天的医院不论是病人,医生和保安人员都露出了真诚的微笑,虽然我也不肯定这笑容是否真诚,至少不会让我不舒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的,医院今天所用的荧光灯管是橙黄色的,给人一种和蔼的氛围,走廊窗户也被打开让阳光可以照射进来,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样子。
急诊柜台的医护人员在忙着处理文书工作,和医生在走廊对接的护士,拿着拐杖悠闲在走廊散步的病人,坐在走廊椅子看着搞笑综艺节目而发笑的病人。似乎是有什么公开活动那样,楼下热热闹闹的,除了有身穿别着许多勋章的警察制服的警官正在被记者缠着询问问题,也有一些病人的家属和公众前来参观。
不知不觉被楼下的嘈杂给吸引,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走去。
“对于在本市镇前些日子发生的憾事,我们对受害者的家属表示最深切的慰问和哀悼。我们也承诺,一定会在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后起诉嫌犯。虽然这么做不能将逝世之人带回受害者家属身边,但我相信法律是公平和公正的,一定可以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除了这些,是否还能够透露更多相关内容,像是尸体到底在哪里和嫌犯行凶过程,呐?
“关于这点,由于案件还是在调查且涉及司法流程中,恕不能透露更多细节。待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后我们会召开共同记者会,告辞。”
“哎,警官!请问这些受害者都有着什么共同点?还有,听说嫌犯身边还有两个女生,他们是否也涉及在内?喂,再透露多一点,民众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对不起,警官今天还有重要事务需要处理,剩下的细节我们会在后续的记者招待会说明,请耐心等待警局的邀请函。”
受询的警官只是淡定地向记者回答了个非常公式化的发言后便朝着门口离去,身边的警察同僚则是组成了人墙将警官和记者分隔,在几部警用摩托的护送下上了黑色轿车后座后离开现场,留下了和记者互相推挤的随从。记者们摄影机的快门声和迫切想要知道更多的嘈杂声顿时充斥在整个医院。
(他是......谁?)
注意到有个带着银灰色贝雷帽,手拿着简易相机的记者一直眯着眼歪头望着我,眼镜下尽是柔和的眼神,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呐,发现你啦。”
“咔嚓!”
“是他!杀人犯在那里!”
“快,他在那里!”
其他周围的记者几乎是被相机声吸引而朝着我的方向看来,像是脱缰狂犬般朝着我奔袭而来。
“对于杀害你的朋友,你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
“你是怎么把他们的尸体处理掉的?为什么警方至今都找不到他们的尸体?”
“有传言指你是因为情场失意而妒忌杀害其他人,是不是真的?”
“快保护嫌疑人安全!快走!”
在记者们成功碰到我之前,周围巡逻的警察和医院保安迅速反应过来组成临时人墙隔开我和记者们。记者们和警察们彼此推挤着,就算是训练有素的警察们也只能勉强招架着。
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变成杀人犯了?我的朋友,是哲俊他们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们说我是杀人犯?我没有杀人,更没理由杀掉他们。肯定是哪里误会了,一定是这样,但现在任凭我说什么都肯定没人信。
看着黑压压的采访麦克风和随身录音笔,我当下的反应是往后跑。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谁能来跟我解释清楚,我昏迷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我就成了杀人犯?)
到现在我还记得,转身离开前最后注意到的是那个银灰色贝雷帽的记者,眯着眼向我挥挥手,不像其他记者那样追着我,而是像个乌鸦那样站在电线杆上静静地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原来你就是拓真......真是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