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帆坐在画廊经理办公室的书桌前沉思着,踌躇着。
偌大的画廊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碧安卡今天没来,她遇上了例假,浑身不舒服,王一帆命令她呆在家里休息。
王一帆点上了一根“五月花”,拿起桌上的一份列表看了起来——这是开幕酒会当天要陈列的画作,现在都已经摆在仓库里了。
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其实脑子里在想着别的事情。
终于,他下了决心,把列表扔回桌上,抓起了电话听筒。
半个小时以后,王一帆已经在一家咖啡厅读着报纸了。
他听到有皮靴的鞋跟声笃笃的在接近他,但他故意没有把报纸放下,他躲在报纸后面狡黠的笑着。
结果,如他所料,果然他的报纸被人一把夺走。
一个丰满的女人,是格洛莉亚·佩雷斯,国立文学与艺术大学唯一的女教授。
“你到底是想见我还是不想见我?”格洛莉亚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知道你想见我……”王一帆拿出了标志性的眯眯眼笑容。
“何以如此自信?”
“如果不想见我,看我用报纸遮着脸你会转头就走。可你过来把我的报纸给抢走了,说明你很想跟我面对面。”王一帆对格洛莉亚眨了眨眼睛。
“好吧。你说对了。也是因为正好我有事要告诉你。”格洛莉亚拿起王一帆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告诉我你要跟人订婚了?”王一帆给咖啡里扔进了五个糖块——这咖啡他一口没动,几乎是专门为格洛莉亚点的,而且他知道格洛莉亚喜欢吃甜。
“你怎么知道?你专门打听过?哦……也没什么意外的,王老板自然是消息灵通。”格洛莉亚若无其事的用银勺搅动着咖啡。
“没有专门打听,是有人在逛艺术博物馆的时候偶然听到的消息。所以……认真的?欧阳钊?”王一帆把身子向前倾斜着。
“如果你跟那小美人儿结婚是认真的,那我这订婚也是认真的。”格洛莉亚也前倾着,与王一帆对视。
“当然是认真的,我爱她。你以为我是会随便结婚的人?”王一帆拍了拍自己的左胸。
“哦。”格洛莉亚身子后撤,靠在椅背上说道:“那看来我也必须认真了。”
“不不,跟我说实话,格洛莉亚,到底这个订婚是怎么回事。”王一帆表情极认真的说道。
“你结婚了,丽丽订婚了,我就想……我也不能闲着是吧。所以……我就紧跟你们两个的步伐咯。”
“然后就选择了欧阳钊?你应该知道他有多少情人吧?”
“丽丽选择那位难道情人就少了?这世界上,除了那些根本没能力获得情人的男人,稍微像样点的谁不是朝三暮四?都是体面的成年人了,何必为这样的事情纠结?”
“可我跟丽丽在一起的六年里从来没有过情人。”
“那是因为你的丽丽很有手腕,你如果跟别人在一起,可就没法保证不找情人了。拿你娶的那个女孩子来说吧,她肯定管不住你。你看看那个样子,弱不禁风,眼神里还带着一股子天真劲儿,年龄又那么小,她可没丽丽的能力。”
“她其实年龄没看上去那么小。虽然照片上像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但其实……她比丽丽还大了一岁。”
“哈!”格洛莉亚轻轻拍了下桌子,有些激愤的说道:“瞧瞧,这就是矮个子女孩的好处,总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的多,可我这样又高又壮的只有未老先衰的命!”
“她还倒是愿意长得高一些呢,不穿四寸以上高跟鞋不敢出门的日子她可是厌烦透了。”王一帆其实明白妻子总穿跟那么高的鞋并不是只为了弥补身高的不足,但他选择不把碧安卡的另一个目的想的太清楚。
“不讨论身高的问题了,反正总之我可以跟你打个赌:你现在的这位夫人对你肯定没有丽丽的那种约束力,你三年后,至少三年后,绝不可能一个情人都没有。”
“呵呵……”王一帆又眯着眼笑了起来,说道:“你让我赌输很容易啊,你亲自当我的情人,那我不就输定了。你知道我无法拒绝你的,而且之前你的身份不就是我的‘情人’么……”
“鬼话。”格洛莉亚抓起报纸拍了下王一帆的脑袋。“你说过无数次,你绝不操只穿裤子的女人。”
“可你要变成欧阳钊的老婆了啊,我相信欧阳先生可不能允许自己的夫人在任何场合都不穿裙子。所以……还用我多说么?”王一帆又眨起了眼睛。
“这就是我的结婚条件之一了,不能强迫我穿裙子——好了,这跟你无关。回答我一个问题,伊万。今天你约我出来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如果只是在责怪我突然决定要跟人订婚,或者是为了炫耀你爱你的新婚妻子,那我只能跟你说一句‘滚你妈的蛋’。”
“不不不。”王一帆用力摇着脑袋,说道:“我是要当面邀请你参加伊恩卡画廊的开幕酒会。”
“什么东西?画廊?你的?”格洛莉亚瞪圆了眼睛。
“没错,我开的。”
“伊恩卡是什么东西?”
“伊万加碧安卡,我们夫妇俩的名字。”
“噗……可还真是恩爱。”格洛莉亚转头看了十几秒窗外之后问道:“酒会是什么时候?”
“下周二。”
“搞什么鬼!”格洛莉亚几乎吼了起来。“这个时候才邀请我,你明明只是临时改变主意了对吧!你之前根本不想让我来对吧!”
“我不否认。”王一帆表情悠闲的点着了一根烟,抽了两口之后说道:“如果没得到你要订婚的消息我还不敢邀请你呢。我可不知道跟我老婆怎么介绍你,但现在就好了,我可以说你是欧阳钊先生的未婚妻。”
“有什么不好介绍的,说我是你朋友不就得了。”格洛莉亚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家阿碧精明的很,如果你是个丑怪大妈也就罢了,偏偏你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的漂亮女人,我说你只是我朋友,她八成不会相信……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请转达我对欧阳钊的邀请就更好了。”
“他没可能会出席。他现在一心就在照顾他怀了孕的小情人身上,一步都不肯离家。”
“耶稣啊!”王一帆这次是真的始料未及了,他忍不住一把抓住了格洛莉亚的双手,说道:“这样你都可以?你可不能因为我和丽丽的行为而勉强自己啊!”
“没勉强。”格洛莉亚把手向后抽出,说道:“欧阳钊这样就不会嫌弃我没有生育能力。何乐而不为。”
“唉……”王一帆摇摇头,长叹一声。
“按照这个逻辑,你也该邀请丽丽。好几个月了,你从未见过她对吧,她肯定很想念你。她更是已经订了婚的女人,你也可以很从容的把她介绍给你的妻子。”
“不行,这是绝对不行的。”王一帆决然说道:“丽丽和我老婆互相认识,见了面肯定要出事。”
“互相认识?”
“对……我老婆碧安卡过去是南珍轩的女招待,就在丽丽手底下干活,丽丽还对她不是很友善,她甚至亲自处罚过碧安卡……所以……唉……”王一帆再次叹息。
“得。”格洛莉亚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之后说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的新夫人可未必没有丽丽的能力,她可能比丽丽更厉害。”
“不不……”王一帆立即否认说:“碧安卡不是那种人。”
“随你怎么说,这关我屁事。”格洛莉亚霍的站了起来,接着说道:“下周二我会到场,给我你画廊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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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埃斯特雷耶在皇家绯宫内、顺美的公寓附带的小画廊里踱着步。
这画廊是整套豪华且古旧的公寓里霉味最重的房间——但却也是最安静的。
墙上挂的都是反映帝国时期恬静淳朴的市井生活的上了年头的油画,而它们会给詹姆斯的内心带来些许安宁。
詹姆斯本想那天一早,从锦缎玩偶俱乐部回来之后就告诉“西瓜骑士”沃尔特·梅隆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沃尔特却不在。女仆云儿告诉詹姆斯,梅隆先生因为有急事要处理,半夜里就离开了绯宫。
詹姆斯忐忑不安的等了三天。
小画廊的木门被叩响了,詹姆斯说道:“进来。”
云儿出现在门口,低着头报告说:“梅隆先生回来了。他在书房等您。”
“很好。”詹姆斯即刻大踏步的向外走去,却没成想撞到了云儿的肩头。
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低低的“唉哟”一声,身子晃了晃,但立即就恢复了之前的站姿。
“伤到你了?”詹姆斯问道。
“没有,没有。”云儿的头更加低垂。
“我个子大,给我干活的姑娘看来还是壮实点比较好。”詹姆斯随口扔下这句玩笑话之后就大踏步走向书房。
在走廊里,詹姆斯看到身穿旧式女仆制服的顺美·爱芙珑正在仔细的给各种摆件除尘。
极为过意不去的詹姆斯说道:“顺美!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我们已经有两个女仆了。”
“那我还能做什么?公爵大人。”顺美头也不回的说道:“每天只想着该怎么给瑞恩当个贤妻良母?”
“那也未必不行。”
“不。”顺美转过身说道:“我干活干习惯了。公爵,不用在意我在做什么,快去见梅隆先生吧。”
詹姆斯点点头,快步离开。
书房里的沃尔特·梅隆站的笔直的等待詹姆斯的到来。
“请坐吧,沃尔特。”詹姆斯对自己所仰赖的左膀右臂笑了笑。
沃尔特行了个礼,把门锁上之后才端正的坐在一把椅子上。
“公爵,我有重要的事情汇报。”沃尔特说道。
“我也有事情要跟你商量。你先说你的。”詹姆斯心里在打鼓,他实在预料不到他告诉沃尔特·梅隆他伯爵夫人的事情之后沃尔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好的,公爵。我们跟荣耀护卫的恩怨了啦。他们被‘雕塑家’杀了三个小喽啰,我们的艾格洛特律师也命丧他们之手,我跟他们讨价还价一番之后,说定血债就此扯平,两不相欠。他们的头领薇薇安·鲍尔承诺再不让手下来找寻你,而她的条件是你也就永不主动去见她。那么,从今以后,公爵你在外面活动的安全范围就更大了,也就是说,不一定每次跟伯爵夫人见面都去荣耀护卫不敢踏足的锦缎玩偶;或者说,去别的场所结交朋友也是可以的了。”
“哦……永不主动见她?我为什么要主动见她……”詹姆斯有些感伤——毕竟薇薇安·鲍尔曾是他真心爱上的女人,但现在却必须永世分别了,而且听上去似乎薇薇安已经不爱他了。
“我知道她和公爵你……”
“早就过去了。”詹姆斯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明白。那公爵有什么要跟我商量的?”沃尔特坐直了身体。
“咳咳……”詹姆斯清了清嗓子,说道:“关于伯爵夫人。”
“怎么了?跟伯爵夫人的交道出了问题?”沃尔特嘴角抽动了一下。
“可以说是出了问题……”詹姆斯吞吞吐吐的说道。
“她这个人不是很好接近,如果关系没处好也是正常……我们想想补救办法。”沃尔特吸了吸鼻子。
“呃……不,不是这样的问题,而是……昨晚上我稀里糊涂的跟她……睡了。”詹姆斯对沃尔特尴尬的笑了笑。
“睡了?指……做爱了?”
“是的……”
“我的好上帝!”沃尔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兜着圈子。
“是不是这样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詹姆斯被沃尔特这么激动的反应给吓着了。
“公爵,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沃尔特停了下来,表情复杂的看着詹姆斯。
“确定……虽然喝的很醉,很多事情记不得了,但我确定我的确跟她……睡了。”
“耶稣基督!”沃尔特又惊呼了起来。“公爵,你是如何做到的?”
詹姆斯沮丧的说道:“我知道这听上去很是难以理解甚至还有点……吓人,跟一个年龄足以当自己的祖母的女人……”
“不不不。”沃尔特打断了詹姆斯,说道:“不是个意思,我是说……伯爵夫人是个异性很难接近的女人,你跟她只见了两次面就……公爵,你如何做到的让她对你产生这么大兴趣?”
“呃……我什么也没做,我们只是一起喝了很多酒……”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沃尔特坐回到椅子上,面带笑容的说道:“看来公爵你在吸引女性上有特殊的能力,这倒是对我们的事业大有裨益。”
“呃……也许吧……”詹姆斯其实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能力,因为卡罗琳娜还是对他一副平平淡淡的态度,尽管那天他跟她说他看到她接过订婚戒指时心都碎了——这是再明确不过的恋爱告白,但卡罗琳娜的回应只是不疼不痒的两个字:谢谢。
“公爵刚才问我这样会有什么后果,说实话我不知道。因为这种事情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只能拭目以待,公爵你也要精明的观察伯爵夫人的态度变化。以我的想法……下次见面暂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看看伯爵夫人如何反应。”沃尔特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说道。
“呃……如果她爱上我了怎么办?”詹姆斯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听上去过于自恋,但他也不得不问。
“那……如果我是公爵你的话,就算对方是这个年龄,为了我们的事业,我会娶了她。她是蓝骑士里面很有威望的人物,如果跟她联姻,彻底让蓝骑士合并进观海组就变得希望很大。而现在正是个好时机:女皇驾崩,蓝骑士失去了实际上的最高精神领袖,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所以正好可以趁机吃掉他们——至少吃进一部分。”
“那……”詹姆斯心烦意乱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沃尔特·梅隆的话很有道理,詹姆斯自己也明白跟伯爵夫人联姻肯定会对复兴事业帮助很大,但是……娶一个跟祖母一样年龄的妻子真的让他觉得人生会陡然黯淡起来。
“但是。”沃尔特又站了起来,踱来踱去了一阵子,接着说道:“伯爵夫人不太可能爱上谁。她是个‘角蛇’。”
“角蛇?什么意思?”
“精明、行动迅速、危险、不信任他人也不需要被他人信任。”
“那岂不是很难对付?”詹姆斯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好对付的人也就不会在蓝骑士里那么大的能量了。知道么,蓝骑士的资金主要来源于法外生意,虽然不明确知道伯爵夫人是否负责这样的事情,但我想她跟这有关的可能性很大。而我们观海组呢?一直是靠贵族的积蓄支持,之前是真璃女爵的外公老爵爷,现在靠爱芙珑小姐的这些金币。”
“蓝骑士是黑帮?”詹姆斯更觉得有些心惊胆战了。
“不完全是,但也不干净……这不重要,在现在想要复兴帝国一直保持干净纯良是绝对没有前途的,本来我们一直做的都是违反这个共和国的法律的事情。所以……公爵,我现在真的暂时不知道你跟伯爵夫人的关系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会有什么后果,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公爵你现在要万分小心,伯爵夫人这么做未必不是想把你拉到他们那边去——所以,到底是蓝骑士吃掉观海组还是观海组吞进蓝骑士,也许你跟伯爵夫人的交往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詹姆斯陡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十倍不止,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真是始料未及事情居然会这样发展。”
“伯爵夫人这样的‘角蛇’是捉摸不定的,公爵,一定要做好准备应对她各种始料未及的行为。至少,我们第一步是要确定她承认你的公爵身份。”
“我……”詹姆斯迟疑了几秒钟之后说道:“我认为她已经承认了。她约我见面是让我跟他一起跟一场交易做见证人,她主动将自己屈居第二见证人的位置,而我是第一见证人,这说明她基本上已经接受了我的确是公爵。”
“太好了!”沃尔特·梅隆响亮的拍起了巴掌,惊喜的说道:“这的确意味着她应该已经承认你,这比我预想中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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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书房,詹姆斯的心情既轻松又忐忑。轻松是因为沃尔特·梅隆告诉他,现在他可以自由安全的在橙树区和广场区行动了;而忐忑——很简单,就是为了跟伯爵夫人之间难以预测的未来。
詹姆斯回到自己宽敞的卧房,而女仆云儿正在帮他整理床铺。
詹姆斯想喝一杯波特酒,却发现装波特酒的水晶瓶已经空了。于是他对云儿说道:“请帮我拿一瓶波特过来。”
云儿默默的行了个礼,匆匆离去。
五分钟之后,她抱着一个已经开了塞子的细长玻璃瓶回返,将红宝石色的酒浆倒进詹姆斯面前的水晶瓶里。
“云儿,你多大了?”詹姆斯随口问道。
“十五岁,快十六了。”云儿的声音里满是稚气。
“哦……那你可以喝酒了么?”
“一点点是可以的,公爵大人。”云儿垂着头说道。
“你陪我喝两口吧。”自从光顾过锦缎玩偶之后,詹姆斯再也不想独自一人喝酒了。
“是,公爵大人。”云儿行了个礼。
“那拿两个杯子过来。”詹姆斯发出了命令。
云儿点点头,从酒柜里拿出两只杯子放在詹姆斯的桌子上。她端起水晶瓶,给詹姆斯斟了半杯,而只给自己倒了一寸左右。
“谢谢。”詹姆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云儿也用杯沿挨了挨自己粉红色的嘴唇。
“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詹姆斯问道——云儿服侍他这么多天了,他从未完全看到过她的正脸。
“女仆在公爵面前本就该这么做。”云儿轻声说道。
“但问题是这样我根本就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啊,会认错人的。”
“可您从来没有认错过。”
“好吧!”詹姆斯微笑着说道:“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就是想让你抬起头来。”
“哦。遵命,公爵大人。”
云儿的脸庞终于全然呈现了。
这是个跟宁儿一样血统复杂的姑娘。她的头发是纯黑的,但眼睛却是灰绿色,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满是盎格鲁人少女特有的细小雀斑。
云儿必然是算不上美丽,但却很是秀气文雅。
“你的原名叫什么?”詹姆斯问道——他知道他的女仆和床伴在他面前都不会使用原名,当然,宁儿除外。
“奥拉妮……其实……”
“其实什么?”
“在远祖的语言里,奥拉妮就是‘云彩’的意思。”
“所以其实你等于是在用的原名?”
“可以这么说,公爵大人。”云儿微微一笑。
“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听你的口音似乎不像是马丁波利斯人。”
“温吉拉尼亚省。”
“嚯,好远,是挨着亚特兰地亚省对吧。”
“是的,在亚特兰地亚南边。是个默默无闻的地方。”
“怎么会来首都?”
“父亲带我来的,然后父亲去世了。”云儿眼圈红了红,又低下了头。
詹姆斯觉得这女孩怪可怜的,于是心中的保护欲大增,他说道:“我马上要去广场区转转,你跟我一起吧。”
云儿怔住了,过了好一阵子才怯生生的问道:“跟公爵去广场区?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出门带个女仆也好有所照应。”
“是,是,公爵大人。”云儿忙不迭的说道:“我这就去把马车给您叫来,我就在车上等您。”
“也好。”詹姆斯弹了下云儿的酒杯,说道:“先把你这点酒喝完。”
云儿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咳嗽了几声之后行了个礼,拎着裙角就跑了出去。
詹姆斯长出了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他对自己迅速可以演出世家王侯的气度颇为自得——当然,也得感谢祖父在他小时候,在那么艰苦的情况下还坚持教授他贵族的仪态。
不过现在的境况在詹姆斯看来很是讽刺。他几乎拥有了一个小朝廷,他就像是国王,而沃尔特·梅隆就是宰相,下面文武大臣也一应俱全——然而,这个小朝廷所处的地方是马丁波利斯臭名昭著的贫民窟和法外之地。
同时,他还回想起了沃尔特刚才说过的话——似乎詹姆斯这位“国王”需要出卖色相换取支持和力量。
詹姆斯怀着自嘲的态度笑了很久,然后把杯中的波特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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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来到了皇家绯宫的前院——远处已经看得见那辆豪华马车就等候在路边。
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一晃而过,詹姆斯忍不住喊了一声:“雕塑家?”
“雕塑家?雕塑家?她在哪?她来了?啊——救命!”这是一个少女惊慌失措的惨叫。
“不不不……对不起,我认错了。”詹姆斯现在意识到在他眼前走过的绝色美人儿不是“雕塑家”而是跟“雕塑家”长得一模一样的新垣凌——医师冯恺的女朋友。
“呃呃……呃呃……”原本准备落荒而逃的新垣凌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詹姆斯。
“对不起……对不起……”詹姆斯不住的鞠躬——同时他在心中惊叹:这姑娘可真美!
绯宫——臭名昭著的贫民窟——可真是个充满奇迹的地方:有着旧帝国贵族中地位最高的詹姆斯·埃斯特雷耶,有着远东人女性中堪称最漂亮的新垣凌,有着全国范围同类不超过五个人的战斗魔法使顺美·爱芙珑。
然而,詹姆斯并不真觉得自己尊贵,新垣凌根本认为自己只是长相中等,而顺美虽然一直在瑞恩面前嘴硬却早就确定自己的魔法都只是无用的花架子。
詹姆斯和新垣凌的目光意外的接触了,两个人都赶忙转过头去。
“回见,公爵。”新垣凌想要逃遁。
“等下……新垣小姐。”詹姆斯借着些许的酒劲提了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你为什么和‘雕塑家’长得一模一样?”
“她,她他……她他她……我,呃,我……哎呀……”新垣凌瞬间就语无伦次。
“好啦,不用回答了。”詹姆斯可不想逼迫美丽的姑娘。
“这个……主要是……我说了出来你未必相信,公爵。正常人觉得我肯定是得了神经病但是……‘雕塑家’真的是个怪物,是个鬼魅,她偷走了我的容貌和身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但是……你瞧,我知道她现在跟我看上去一模一样,而她最终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得到这样的外观,她……呃……她……呃呃呃,她想要更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我现在最怕的人就是她。”新垣凌满脸都是惊恐,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呃,对不起,新垣小姐,是我不对,我以后绝不再提她了……”
“不怪你……”新垣凌春风拂面般的笑着问道:“你这是要出门了?”
“对,去广场区转转……”詹姆斯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之前从来没去过广场区,今天去见识一下。”
“哦……好巧,我也要去广场区。阿恺的生日要到了,我准备画幅肖像送给他,我得去买些像样的画材。”
“那……搭我的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詹姆斯说完这句话略略有些后悔,因为邀请不怎么熟悉的美丽姑娘同行颇有些突兀。
而新垣凌却毫不犹豫的说道:“好呀!你不会收我车费的是吧?”
“当然不会……”詹姆斯有些哭笑不得,他实在料不到如此漂亮的女孩最关心的居然是顺风车会不会收钱。
几分钟之后,詹姆斯和新垣凌已经来到了马车跟前。
詹姆斯拉开车门,请新垣凌先上车。
云儿就在车内等候,她一看到进来坐在她对面的居然是个绝色美人儿,就立即把本来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啊,你好!”新垣凌热情的打着招呼。
“小姐,你好。”云儿恭谦的回应着。
“这是云儿,我的女仆。云儿,这位是新垣小姐,是冯恺医师的女朋友。”詹姆斯踏进车厢之后,左右看了看,最终选择坐在云儿而不是新垣凌身旁。
“云儿,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新垣凌微笑着说道。
“过奖了。”云儿盯着自己的脚尖。
“云儿,不必这么拘束。”詹姆斯温柔的说道:“新垣小姐人很和气的,你把头抬起来。”
“叫我阿凌,或者,干脆……凌儿好了。”新垣凌笑呵呵的说道:“我跟我妈妈说绯宫住进了位公爵,她跟我说我该去公爵那里找点活计干干,总好过在地下室的餐厅当帮厨。所以啊,按照我妈妈的意思,公爵,我也该来给你当女仆的,如果那样我的名字就该变成凌儿啦对不对。”
“呃……”詹姆斯极为意外的问道:“令堂也在绯宫?”
“不不,她不在。她是在马丁波利斯,但她在忙自己的事情,我时不时会写信给她。”
“哦哦……哦哦……”詹姆斯脸上有些泛红,因为他开始畅想新垣凌成为他的女仆甚至“床伴”的情形。
这姑娘可真漂亮啊——詹姆斯再次在心里感叹着。
而且,不但漂亮,她的性格还很好——怎么可能会让男人不喜欢她。
马车开始移动,想来云儿已经跟车夫说了他们的目的地是广场区。
詹姆斯必须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了,因此他对云儿说道:“告诉我们一下温吉拉尼亚省是什么样好么?我相信大家都对这个省份非常陌生。”
“温吉拉尼亚省?呃……在什么位置来着?”新垣凌晕头转向的问着。
“被亚特兰地亚省和爱德华兰省夹在中间。”云儿答道。
“所以……算是北方啦?和亚特兰地亚省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新垣凌看上去兴趣盎然。
“没有亚特兰地亚省那么爱下雪,但是……的确冬天还是有点冷的。每年一月份会有一两周的时间河流和湖泊都会结冰。”
“温吉拉尼亚有什么特产么?我指……吃的。”
新垣凌的这个问题把詹姆斯逗乐了,他说道:“我第一次见有漂亮姑娘最关心的居然是吃。”
新垣凌做了个鬼脸应道:“我们新高卢人都是这样啦。”
云儿也轻轻的笑了两声,然后说道:“我们那里的特产是苹果,核桃,牡蛎,枫糖。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东西。”
“那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新垣凌继续提问着。
“没有……西半部就是山啊湖啊什么的,东半部有海滩。仅此而已。”
“听上去还是挺漂亮的呀。”
“但这样的风景全国到处都有呀……所以,还是不值一提。”
“哦……”新垣凌思索片刻,轻轻拍了下手掌说道:“我记得帝国建立前的那个王国的第二个首都是在温吉拉尼亚吧。”
“是的。”云儿答道:“那是博尔德堡,在东北边,是个海滨小城。”
“总会有些名胜古迹的吧?”
“算是……有吧。几百年前的王宫,在市中心。”
“嚯!”新垣凌一下子来了兴趣,说道:“一定很壮观。”
“呃……只剩下一片废墟了,园子里没有倒塌的建筑里现在全是卖鱼虾螃蟹的摊子……”
“啊!好可惜……”新垣凌摇了摇头。
“那新垣小姐……新高卢省又是什么样呀?我听说有很多响尾蛇和鳄鱼,是真的么?”云儿终于把头再次完全抬了起来,满脸都是孩子气的好奇。
“是真的是真的,我还摸过活鳄鱼呢……哦,叫我阿凌就好。”新垣凌对云儿友善的微笑着。
“好的……阿凌姐姐。鳄鱼摸上去什么样啊?”
“湿湿的,还硌手,摸过一次就不想再摸第二次。”
“你不怕么?活鳄鱼哦。”詹姆斯忍不住问道。
“不怕,那只鳄鱼是已经被人制服了的。新高卢人怎么能怕鳄鱼呢,每年我们那里都有徒手捉鳄鱼大赛。”
“徒手?”詹姆斯怀疑这漂亮姑娘是在信口吹牛。
“是啊,徒手。我妈妈可是赢得过头奖的。”新垣凌颇为得意的说道。
“你妈妈?”詹姆斯更是无法相信了。
“是啊,我妈妈可厉害了。她是古武术高手。”
“那阿凌姐姐,你也会古武术么?我一直很想学武术的。”云儿圆睁着双眼问道。
“我啊?我不会的,妈妈不让我学。但是冯恺医师武功很高,如果你想学武术,可以请他教你。”
“呃,可是,是不是很难学啊……我看那些小说上写的都是需要些特别艰苦的修炼……”
“要成为顶级高手的确需要苦练,但学会足以防身的招数并不是特别难……”
接下去,两个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停的聊着古武术,詹姆斯一句话也插不上,只好看着窗外,心里不停的思念着卡罗琳娜——卡罗琳娜现在应该正坐在办公室里认真的执行着秘书的工作吧。她在上班时会戴着订婚戒指么?也许会吧……
詹姆斯现在恨不能天天去锦缎玩偶见卡罗琳娜,但这不现实——沃尔特·梅隆会认为公爵沉湎于声色,而如果总是跟卡罗琳娜在那种情况下见面的话,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可能就会彻底被定型在嫖客和妓女上,这是詹姆斯绝对不想要的。
那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进入卡罗琳娜——哦不,是卡萝尔——的心呢,詹姆斯一时没有任何主意,他也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咨询一下。
正胡思乱想间,马车突然停住了。车夫跑到车厢侧面报告说,前方有好多宪兵和一辆救护车,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乱子,车夫询问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詹姆斯问道:“已经到广场区了么?”
“到了。”车夫答道。
“绕个道可以到达新垣小姐要去的那家画材店么?”
“可以,但要多花至少二十分钟。”
“那就绕道吧。”詹姆斯命令道。
车夫鞠了躬,跑回自己的位置。
新垣凌忧心忡忡的说道:“但愿不要是我们认识的人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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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里坐着的男人新垣凌并不真正认识,但却有着间接的关系——这是跟新垣凌有过一面之缘的安娜·罗斯的丈夫杰森·贝洛。
而躺在担架上,肩头缠着纱布的女人并不是安娜,而是应召女郎格蕾丝——杰森新的雇主。
杰森握着格蕾丝的手,不停的对她说道:“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格蕾丝,挺住,医院不远。”
“大叔,你……你才要挺住,你比我都紧张……我这是贯穿伤,不会死人的……”面无血色、嘴唇发干的格蕾丝努力的面带微笑。
杰森抓起格蕾丝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含热泪的说道:“格蕾丝,这么危险的事情以后不要做了。”
“我……我也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格蕾丝微微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先别说话了,格蕾丝,好好休息……很快就会没事了。”杰森抚摸着格蕾丝满是冷汗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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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丝为什么会中枪?那就要从三个小时前说起了。
杰森·贝洛的格蕾丝专属司机工作进行的很是顺利——当然,一开始他每次把格蕾丝送到客人家门前心里都会很不是滋味,毕竟某种程度上格蕾丝是他的女人。
但干了一两天之后,杰森也就习惯了,反正格蕾丝在提供服务的时候他看看报纸打个盹也就混过去了。
格蕾丝从来不会给杰森描述她服务的细节,而在时间充裕的时候,在服务两个客人的间隙,格蕾丝还会在车上跟杰森做爱。
杰森之前并没有直接接触过格蕾丝的工作状况,现在每天都陪她东奔西跑,杰森开始心疼起她来——这姑娘经常一天马不停蹄的辗转五六处,而到了杰森该回家的时候,格蕾丝都是筋疲力尽的状态,但她只能回家稍微休息下,因为晚上很可能还有客人要她。
因此,每次跟格蕾丝做爱的时候,杰森都尽可能的温柔,甚至有时候劝格蕾丝不要这么逢迎他,有空闲不如好好休息。而格蕾丝告诉杰森,这不是逢迎,跟他做爱会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而不是机器。
今天中午服务完第二个客人之后,格蕾丝颇有些兴奋的对杰森说道:“第三个生意比较特殊,对方给的钱很多,所以今天白天可以不需要再接别的客人了。这单做完之后,大叔,我们去看部电影好么?电影完了之后我们大概还有时间找间旅馆好好的快活一下。想想看,好几个月了,你都没有在正常的床上操过我。今天终于有机会啦。”
“小婊子……”杰森捏了捏格蕾丝的脸蛋,笑着说道:“我这又给你当司机还得被你榨干。这是亏了我老婆对做爱兴趣没那么大,否则每次一看我只射出那么一点来,就非露馅不可。”
“哎哟……”格蕾丝把身子靠在杰森胳膊上说道:“这不是能跟大叔天天见面让我情不自禁么,我以后是要注意下了。我得全力保护你跟安娜的婚姻。”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不过……我相信你,我的小婊子。”杰森拉过格蕾丝的脑袋,吻着她的唇。
格蕾丝喘息着与杰森进行着舌尖的交锋,不过两分钟之后她就推开了杰森,娇笑着说道:“好啦,好啦,停下啦,要不我又得忍不住了,可现在时间不够。我们得赶紧去第三个客人所在的地方,这笔生意太肥了,我们可不能耽误……不过,去之前,我得跟你说好接下来的计划。因为,大叔,你也需要参与。”
“我?”杰森吓了一跳,说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呃……这个,我可没干过……”
“不是啦。”格蕾丝依偎在杰森怀里说道:“这次并不是一定要跟男人睡觉。这次是要帮一位被痛苦的婚姻折磨到绝望的夫人拿到他丈夫不忠的证据以便她可以在离婚官司里得到自己应得的财产。”
“听上去像是小说情节。”
“没错,这种把戏小说里写过很多次了,但运用在现实的普通人身上却总是屡试不爽,谁也没有从小说里得到过教训。说到底,还是男人总会被性欲迷昏头。”格蕾丝戳了戳杰森的两腿之间。
“你是在说我?被性欲迷昏头所以给你当车夫?”杰森揉搓着格蕾丝饱满的乳房。
“还不如说我被性欲迷昏头所以一直不管不顾的帮你……好啦,大叔,停手啦,真的没有时间来一次。开车,快开车。路上我跟你说我们要做什么。”格蕾丝娇笑着推开了杰森的手。
原来这次的计划是,格蕾丝和杰森假扮成夫妇去广场区的一家公馆参加一个下午茶聚会,格蕾丝会勾引这家的男主人,在她把男主人带进房间、男主人开始跟她做爱时,杰森就会跟女主人一起闯进这房间来一场“捉奸在床”。女主人这样就有了丈夫不忠的证据。
“听上去很是拙劣,既然这家的男主人一直让妻子拿不到证据,那今天会在自己家上钩?”听完计划之后杰森很是怀疑其可行性。
“那就不是我关心的了,我按照她的计划行事,反正成不成我都能拿到钱。”格蕾丝从杰森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白雁”抽了起来。
“最好不成,我可并不怎么想亲眼看见你被别的男人操。”杰森皱起眉转头看了眼格蕾丝。
“大叔,大叔,大叔……”格蕾丝抚摸着杰森的大腿说道:“你要想清楚,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女人,但是那只是在我不工作的时候。工作时的格蕾丝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必要当回事。”
“道理我明白,但……好吧,我尽量。”杰森叹了口气。
“千万不要对我太上心好么?安娜才是你值得付诸感情的人。我喜欢你陪伴我,有时候照顾我,跟你做爱我会体会到真正的快感,但我求你可别真的对我动心。如果我需要一个爱人,我不会选择大叔你这样对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这么说可能有些伤人,但大叔,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两个该怎么相处。”
“我明白。”杰森说道:“所以我才一直跟你保持着关系。”
“你才没保持,是我一头热缠着你——无所谓了,总之现在除了周末天天都可以看见你,我很满足了。”格蕾丝把头靠在了杰森的肩膀上。
“你这么说啊,我可得怀疑是你给学校举报了我。你有意让我落在了你的手里。”杰森半开玩笑的说道。
“那就掐死我好了。”
“说实话,下不去手,就算知道真是你的干的我也下不去手。”
“如果真是我干的,那就让我被掐死。大叔你下不去手的话也自有别人下得去手。”格蕾丝的表情略略的变得伤感起来。
“有些客人是不是很过分?”杰森想起了前几天看到的格蕾丝身上的淤痕。
“我不说,那是客人的隐私。别担心我,大叔,我没那么容易丧命。”格蕾丝转头看着窗外,滴了几颗泪珠——在“水星号”上险些被杰罗姆·钟勒死的经历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但如果杰罗姆·钟再次叫她去服务她还会去么?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这位年轻的富商给钱很是大方——而且他那些危险的玩法有时候也会给她带来强烈的快感。
“格蕾丝,这行你还要做多久?你现在能赚进不少钱了吧,等到钱足够多的时候,你不必再这么亏待自己了。”杰森其实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很是意外——之前他可从来没有关心过格蕾丝的生活和未来,但自从跟她天天相处好几个小时之后,杰森不由自主的替格蕾丝担忧起来。
“我花钱的地方也很多,最后落到自己手里的也没几个子儿——而且,我至少得坚持到大叔你回内务部工作的时候对吧。”
“也不一定,格蕾丝。想想看,如果手里有足够的资金的话,你盘下一个商店或者饭馆什么的不就可以了?我还可以继续当你的雇员,帮你管账什么的……”
“呼……是啊……开店……”格蕾丝闭上了眼睛,仰面靠在椅背上,喃喃的说道:“那真是如梦似幻,我是店主,大叔你是经理,我们通力合作……多舒适的生活啊。”
“没错。”杰森表示赞同。
“可是……在这样安稳的环境下你我朝夕相处,我们会相爱的……不能这样,大叔,我这辈子打死都不能做的事情就是:让你爱上我。大叔,答应我,你要把所有的爱留给安娜。”
“嘿……”杰森苦笑着说道:“你该不是爱上我老婆了吧。”
“呵呵。”格蕾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上帝啊!”杰森使劲拍了下方向盘。“耶稣基督,你这到底是给我安排了个什么样的人生啊!”
“好啦,大叔,想那么多做什么?现在你可以随便操的小婊子常伴你左右,你美丽绝伦的妻子也对你毫无疑惑,这简直是天堂般的日子。专心开车吧,我打个盹,待会在那茶会上我得容光焕发才能让别人相信我是‘贝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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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杰森挽着格蕾丝步入那家气派的公馆时,自然没人怀疑格蕾丝——因为她可以完美的演绎出上流社会女性的仪态,而且喝下大量魔法药剂的她肤色跟杰森几乎没有差别。
而杰森却一直在收获鄙夷或疑惑的目光。
杰森和格蕾丝在此处的身份是——阿尔伯特·贝洛勋爵及夫人。
在车上格蕾丝跟杰森解释过,阿尔伯特·贝洛确有其人,也真的一直保有勋爵头衔,但他早就移居帕斯菲奇亚省,而他年轻的第四任妻子恰好真的就叫格蕾丝。
“嚯,我还以为我们姓贝洛的都是穷苦人呢。我爷爷说啊,贝洛的意思就是在湾岸的礁石下捡牡蛎的苦工。”杰森打趣道。(注,贝洛拼作‘Baylo’)
“多去图书馆,大叔。贝洛这个姓氏有若干来源,其中一支真的从来都是贵族。至少五六个读音相近的族群在登记姓氏的时候都不得不选择了‘贝洛’。当时的户籍官员文化程度也不高,他们为了省事把很多发音相近的姓氏拼写成一样。”
“呵……”杰森搂了搂格蕾丝的腰肢说道:“我倒是忘了,我的小婊子每周都要泡图书馆。”
“嘘……”格蕾丝用食指碰了碰嘴唇,说道:“在这里别再叫我小婊子了,周围的人会听见,那会怀疑我们的。那么……亲爱的,帮我拿杯玫瑰波特酒来好么?”
“愿意为你效劳,我美丽的夫人。”杰森装模作样的吻了格蕾丝的脸之后,转身离开。
此时一个中年贵妇坐到了格蕾丝身边,低声说道:“给你打电话的就是我。那边金发,身穿白色燕尾服,手拿烟斗的男人就是我丈夫。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可以行动了。他会带你去二楼的某间客房,你们要开始之前你记得把窗帘放下来,我看到窗帘放下来之后就会跟你的同伴冲进你们所在的房间……你的同伴呢?”
“他去给我拿酒了。”
“好,等你跟我丈夫搭上话了我就再过来找他。”中年贵妇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格蕾丝叹了口气,她其实也不想让她的大叔亲眼目睹她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但这次也别无选择。
杰森端着两杯酒回来了——格蕾丝的是波特,杰森的是白兰地。
杰森把波特放在格蕾丝跟前,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刚才偷喝了一口你这玩意,可也太甜了吧。”
“甜美的酒配甜美的女人哦。”格蕾丝托着腮,眼中秋波荡漾。
“甜美……咳咳……”杰森咳嗽了两声,歪了歪头,嬉皮笑脸的说道:“亲爱的,你的确很甜美。”
“就大叔你这么没有诚意的恭维,当初是怎么把安娜追到手的……哎,说到安娜……她喜欢喝什么酒?”
“香槟。她父亲收藏了一酒窖上等香槟,她说她从六七岁起就开始喝香槟了。”
“果然是体面人家的大小姐……怪不得气质那么好,让人一看见就想亲近。”格蕾丝颇有些敬慕的说道。
“看来你果然是喜欢上安娜了。”
“我喜欢安娜不是好事么?这样会给你少惹很多麻烦。”
“但就是感觉很……古怪……”杰森实在无法想象跟自己有长期性关系的女人喜欢上他自己的妻子到底会发生什么。
“呵……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要开始行动了,我走了之后,我们的委托人会过来找你。你听从她的安排,亲爱的。”格蕾丝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你要小心自己。”杰森的眼皮子跳了几下。
“别担心我。我去了。大叔,别回头盯着我看,那样可能会破坏我们的计划。”格蕾丝吻了杰森的面颊,然后摆动着腰肢,迈着摇曳的步伐向今天的目标走去。
杰森听从格蕾丝的嘱咐,一直面向前方,小口的喝着白兰地。
刚才那位贵妇走了过来,坐到了杰森对面。
“是我雇格蕾丝小姐来帮忙的。多谢你们,如果没人肯帮我的话,我只能永远陷在这地狱般的日子里了。”贵妇的眼圈立即就红了。
“夫人,格蕾丝会把事情办成的。”杰森之前还总觉得今天的这个任务不太道德,但看到委托人之后他却心中满是怜悯——因为这位夫人跟没有恢复青春面貌前的安娜有几分相似。
“先生……冒昧的问一句,格蕾丝是你的妻子么?”
“不,不是。她是我的……雇主。”杰森说完就脸上开始发热——毕竟给一个应召女郎打工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哦……哦……那……那一会只能麻烦你好好表演一个怒不可遏的丈夫了。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经历,但……看在上帝份上,请一定帮帮我。”贵妇低头抽泣了几声之后接着说道:“这段婚姻我五年前就想脱离了,他精神压迫我,不停的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但我苦于没有证据,实在不敢贸然提出离婚。先生,也许你不知道,现在的法律对女人主动离婚是很不友好的,如果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我还非要离婚的话,我一个法新也拿不到……”
“呃……呃……”杰森又能说什么?在内务部工作了十几年的他当然知道离婚相关法律大体是什么,所以每次想到这个问题他都心里发紧——安娜两次主动冒着身无分文的危险主动提出离婚,那必定在那个时间段她对杰森堪称恨之入骨。
“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计划很蠢?”贵妇哀怨的问道。
“我只是要提醒你,夫人,格蕾丝肯定尽全力帮助你,但如果不成功……”
“不会不成功的。”贵妇笃定的说道。
“为什么?”杰森十分好奇。
“我丈夫对叫格蕾丝的年轻女人有特殊癖好。当年就是因为这个癖好才娶了我。”
“所以,夫人,你也叫格蕾丝?”
“没错……格蕾丝·哈根”
“我的好上帝!”杰森使劲拍了下额头——这可真是比小说还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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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根夫人和杰森·贝洛闯进那间客房的时候,哈根先生正趴在连衣裙上半身被完全拉掉的格蕾丝身上喘着粗气——他刚刚已经射了。
杰森很想把这个金发男人揪起来打一顿,但转念一想却又忍不住要笑——他和哈根夫人在窗帘放下之后两分钟就冲了上去,结果哈根先生已经完事了,这可也太快了吧,简直堪称废物。
“格蕾丝!你!你都做了些什么!”杰森把笑意硬憋了会去,拿出浑身的演技两眼发红的喊道——当然也有几分真实,无论如何他可一点都不想看到格蕾丝被别的男人操。
格蕾丝的演技也很到位,她颤抖着说道:“他……他逼迫我的。”
哈根先生从床上蹦了起来,兀自还在渗出精液的阳具像钟摆一样的甩着。他怒吼着:“贱人,诈骗犯!格蕾丝,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歹我们也是十几年的夫妻,你至于如此陷害我么?”
躺在床上的格蕾丝瞠目结舌的说道:“我?我跟你十几年的夫妻?你疯了么?”
哈根夫人冷笑了起来,说道:“贝洛夫人,世界上叫格蕾丝的女人也不止你一个。我也叫格蕾丝。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骂的是我。”
“我怎么就禽兽不如了?十几年来我可有一丝一毫的亏欠过你?”哈根先生咄咄逼人的凝视着妻子。
“钱给的再多也不能抚平我心灵的创伤。你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情人恨不能一个月换一个?”哈根夫人双眼同时落下了热泪。
“这不是我们结婚时我说好的条件么?我就是这样的男人,你很清楚,你愿意接受这样的丈夫,我乐意让你一辈子过上公主一般的生活,我不会让你的地位受到任何威胁。我做到了,对么,可你呢?无休无止的抱怨,无休无止的猜忌,你这是背叛,懂么?你背叛了我们结婚时达成的协议!”哈根先生把格蕾丝一把从床上揪了起来,用力向杰森推去,高声怒骂道:“还说自己是什么勋爵夫人,你他妈的就是个臭婊子。我老婆雇来谋害我的臭婊子,你们都当我是傻瓜对不对?”
格蕾丝摔倒在地毯上,鼻子碰出了血。杰森赶忙冲上前扶起格蕾丝,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对哈根先生怒吼着:“你必须对侮辱我妻子郑重道歉。”
“你妻子?”哈根先生哑然失笑,说道:“这骚货给我口交的时候全然是一副妓女的嘴脸,而你,所谓的贝洛先生,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模样。够了,够了,闹剧已经收场,格蕾丝……呃,抱歉,我是在跟我自己的老婆说话——你差不多就行了,你不就是想要跟我离婚么?简单的事情何必搞得如此戏剧化。”
“简单?一点都不简单,你的律师们是铜墙铁壁。”哈根夫人——另一个格蕾丝——死死的盯着丈夫。
“我相信他们会同意让你带着百分之十五的家产离开……这难道不是很公平么?”
“我屡次把你的经济命脉起死回生,然后我就值百分之十五?”
“如果不是作为我的夫人,你觉得那些家伙会跟你说上一个字么……好了,来个直接的,你要多少?”
“不多不少,一半。”
“没门。听好了,亲爱的,没门。”哈根先生不住的摇头。
“那就别怪我把今天你做的事情公之于众。”
“那你为什么不去看看我到底把多少份额的家产给了你。”
“什么?”哈根夫人愣住了。
“百分之五十五,亲爱的。如果你要离婚,你得到的是百分之五十五。律师能够接受的额度是百分之十五,但我可以给你百分之五十五,因为你不是他们而是我的妻子。所以我跟你说,你索要的‘一半’没门,因为你得到的比‘一半’要多。”
“这……这……”哈根夫人的身体摇晃了起来。
“所以你为了从我这里拿到更多的钱而设下陷阱让我跳?你可真是辜负了我对你的爱。”哈根先生一翻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小型左轮手枪,瞄准了妻子的额头,还“咔哒”一声按下了击锤。
“不不不,卡尔,你听我说,这不是我设下的陷阱,是这对不清不白的男女出的主意——我直说了吧,这女的是个私娼,这男的是她的情夫。他们两个可害死我啦!”哈根夫人说完就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我干!”杰森忍不住骂出了声,而哈根先生的枪口迅速就转向了他。
“蛊惑我妻子陷害我?你们这是丧尽天良知道么?”哈根先生右手的食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我们没有!我们之前什么都不知道,是你老婆雇我们来做这些事情的。你只要还智商正常就不该拿我们当出气筒。”一向懦弱猥琐的杰森此时鼓足勇气说道。
“我没有,卡尔,我爱你,我不会害你。”哈根夫人冲到了丈夫身边。
“呵呵……呵呵……开枪啊,卡尔,你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刚才可也说我你会爱我的,我该相信么?呵呵……”格蕾丝不停的冷笑。
“我……我……”哈根先生的手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放下你的……”
杰森的吼叫被一声巨响打断——哈根先生的手枪走了火,一枚铅弹裹缠着动能兴冲冲的奔出枪膛。
杰森已经准备好被击中,但发出哀嚎的却是他怀里的格蕾丝。
被吓得魂飞天外的哈根先生丢下手枪,跪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哈根夫人奔上前安慰着自己的丈夫;杰森毫发无损,怀中依然抱着肩头鲜血汩汩涌出的应召女郎格蕾丝——在场所有人里面真正命悬一线的只有这位二十六岁的姑娘。
格蕾丝的身子无力的向后倒去,杰森抱起她跑出房间,在走廊里大喊:“救护车!来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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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现在格蕾丝躺在救护车上,肩头有着枪伤,身体里还带着那位哈根先生的精液。
到了医院之后,医师再次确认是小口径子弹造成的贯穿伤,如果伤口没有严重感染的话,静养一阵子就会复原。
被重新包扎过的格蕾丝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她微笑着对杰森说道:“大叔,我说过我死不了的。我以前算过命,说是我的死亡原因并不是中枪。”
“可也真是把我吓坏了。而且今天我们应该是白冒了场风险,这对夫妇真该死,自己的事情纠缠不清,却害的你险些丢了性命。”杰森握着格蕾丝的手,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关心的是啊,哈根夫人给钱没有?”
“给了。”杰森从怀里把一个信封掏了出来,说道:“我从那个公馆离开的时候,她把这个偷偷塞给了我。”
“哈……”格蕾丝两眼发亮的说道:“快数数给了多少。”
杰森把一沓黄色钞票抽了出来,一张张的数着。
“三十简尼……”杰森报告着数字。
“什么?这么多?”格蕾丝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了,但她肩头的疼痛让她又躺了回去。
“之前说好的是多少?”
“五简尼……已经是我标价的五倍了,结果现在她给了这么多。哦,上帝啊,这下我可以一周不用营业了。”
“你本来就暂时不能再营业了,你总不能带着枪伤去见客人。而且,格蕾丝,你正好休息下吧,你没必要一刻不停的做着这样的活计。三十简尼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一点都不多,她几乎害死了你,我的小婊子。”杰森怜惜慈祥的抚摸着格蕾丝的额头。
“很多人需要我的钱呀……我不能偷懒的。大叔……这里面十简尼归你,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你大可以把我这个小婊子丢下等死。”
杰森把所有钞票塞回信封,放在格蕾丝手心里说道:“我一个简尼也不会要,这是你拿命换来的。我不知道我和你算是什么关系但我做了我必须做的事情。而且,能不能告诉我,‘很多人需要你的钱’是什么意思?”
“呃……”格蕾丝迟疑了片刻之后说道:“是孩子们。”
“你有孩子了?”杰森大为意外。
“不是我的孩子,是上帝的孩子们——十八个跟我一样的努比亚人混血私生子女,在温吉拉尼亚省的一家孤儿院里。因为有我的资助,他们不会被送给随便什么人领养——就跟我当年一样。教会的规矩是很严格的,侮辱神明的混血私生子女如果半岁前没人领养的话就会被扔进圣火堆烧死,所以当初我一出生就有人愿意当我的养父,应该算是很幸运,但我的老爹,他……他……他一言难尽,大叔,以后我再跟你细说好么。总之,那家孤儿院接收了十八个当初马上就要被烧死却被从首都秘密送出的孩子,我寄钱给他们是为了保证他们最终不会被我老爹那样的人带回家去。作为回报,这十八个孩子居住的大房间被命名为‘格蕾丝厅’——是啊,一位名叫‘格蕾丝·贝洛’的女士听上去多像个上流社会的夫人。”
“哦,天哪……”杰森声音颤抖着说道:“格蕾丝,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这些?我说不定可以帮你的啊。”
“你有妻子和儿女,你照顾好他们就很不容易了,我怎么能再麻烦你?大叔,我还得跟你道歉呢,我之前骗了你。我说是你让我萌生了当职业应召女郎的念头……其实不是的,我只是那个时候得知了那家孤儿院和那十八个孩子的存在。我决心我必须为他们做些什么。可我拥有的只有我自己的身体。”
“哦,格蕾丝……格蕾丝……”杰森眼中含着泪,抓起格蕾丝的手不住的吻着说道:“格蕾丝,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姑娘,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好么?你要资助那些孩子不一定非要去出卖自己啊……”
格蕾丝长叹一声,闭上了眼,泪水也无声的流下,但不过半分钟之后,她却用力的把手从杰森那里抽了出来,板着脸说道:“我刚才还是在撒谎。资助孩子们只是幌子,本质上还是因为我就是个骨子里淫荡的骚货,我喜欢被不同的男人操。大叔,不要再说什么我是善良的姑娘,如果你想要个善良单纯的情人——就像那个贺莉——那样的,那请你以后不要再碰我,只专心的当我的车夫就好。可别把我当好人,如果我是个好人,我不会跟你这样的有夫之妇纠缠不清。如果你只想跟好人打交道,那赶紧离开我。”
“我……我……呃……呃……”杰森在支吾的好一阵子之后,终于盯着格蕾丝的眼睛说道:“小婊子,如果你不是好人,那我就是个更坏的家伙。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你,至少你哪天终于决定嫁人之前我不会离开你。小婊子,你是在跟我纠缠不清,你从来都是没休没止的勾引我,但我也从来都会咬住你抛出的诱饵。”
“说什么呢,哼。我一抛诱饵你就咬钩?骗子!”格蕾丝噘着嘴说道:“有一阵子无论我怎么勾引你你都不肯真正的操我,你宁愿看着我自己揉来揉去自己手淫也不肯插进来。”
“能不能别提这个了。”杰森捂住了眼睛。
“所以,再叫我一声小婊子。”
“小婊子……”
“对啦,就是这样。”格蕾丝的脸上终于笑容重现。“大叔啊,最早你叫我婊子的时候我还不高兴,但现在一听你叫我小婊子我就心里安生啦。”
“可……格蕾丝……你……我也许以前对你太粗暴了些。”无论之前怎么看格蕾丝,现在杰森终于明白,这个一直让他觉得非同寻常的私娼的确在做着非同寻常的事情。
“有时候是粗暴,但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好啦,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大叔,帮个忙,一个非常重要的忙。”
“尽管说,我的小婊子。”杰森又握住了格蕾丝凉丝丝的手。
“到我家去,把那一盒子魔法药剂都拿来。我要在医院里躺好几天,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肤色变来变去的。”
“你家?”
“对啊,我家……呃,瞧瞧……”格蕾丝自嘲的笑了起来,说道:“我居然忘了你不知道我家在哪里。”
“是我不让你告诉我的……”杰森记起来几十天前的那个瞬间。
“你是怕知道我跟你住的很近之后心惊胆战对吧……别紧张,我们虽然都住在圣汤玛斯区,但未必是挨着的。记好了,大叔,我的住址是十六大道一百七十四号413。”
杰森暗暗松了口气:十六大道的确离他家不算很近——杰森居住的街区位于圣汤玛斯区西北部而十六大道在东南,已经邻近马丁波利斯和梅德泰伦省的边界。
格蕾丝接着说道:“钥匙就在我的包里,大叔你先拿着就好,我还有备用的。”
杰森依言从床头柜上拿起格蕾丝的黑色挎包,打开锁扣在里面翻找着。
叮当一声,铜质钥匙被杰森拿了出来,格蕾丝微笑着说道:“没错,就是它。大叔,快去帮我拿药,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我就会原形毕露啦。就在我卧室的床头柜里,第二个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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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丝的公寓比杰森想象中简陋的多。
楼宇本身看上去不算差——圣汤玛斯区也没有古旧破败的建筑,然而屋内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这一点都不像个年轻姑娘居住的地方:到处都是熏得焦黑的烟头,酒瓶子满地乱滚,厨房的水池里全是没有洗过的盘子,旧杂志在门边堆的半人高。
然而格蕾丝的卧室却气氛不太一样——虽然并未整理的井然有序但却绝对算不上邋遢,窗帘洁白,床上铺着嫩粉红色的单子,扑鼻而来的檀香气味,外加一个硕大的书架。
杰森扫了眼书架上满满当当的陈列品,发现没有任何是自己曾经读过的。这也正常,他看得进去的书只是地摊小说而已——尽管他自己的老婆是个专注于史诗级长篇大作的文人。
格蕾丝的床很窄,睡不下两个人,杰森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格蕾丝靠出卖肉体赚钱他没资格指摘,但如果让他知道格蕾丝有着他以外的固定性伴侣他怎么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格蕾丝的内衣和丝袜乱七八糟的扔在床边的地上,杰森忍不住帮她整理起来——至少堆放在一个统一的位置。
杰森拉开了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个蓝色的铁盒子,盒子一面是一排拇指粗的玻璃瓶。杰森知道这就是格蕾丝需要的魔法药剂。
杰森拿起了盒子,环顾了这卧室一圈之后准备离开。
杰森原本一直觉得格蕾丝是个神秘的女人,然而今天参观过她的居所之后,发现似乎她并没有什么秘密,一切都是这样明明白白的摆在他面前。
然而,杰森看到了一个之前忽略掉的东西——梳妆台上的一个小画框,里面是张上了年头的三寸照片。
照片上有三个人:两个不到十六岁的女孩和一个成年男人。
照片尺寸很小,洗印的品质也不高,所以前排的两个女孩面目都有些模糊,但从肤色看的出来,左边那个是格蕾丝;而站在女孩后面的男人的脸却被刮掉了。
杰森大概猜得出,这个男人就是格蕾丝痛恨的那个“老爹”,她的养父。
杰森把画框放回原处,他不想过多的窥探格蕾丝的生活,于是他赶紧带着盒子出了门直奔医院。
格蕾丝睡着了,依然缺乏血色的脸庞在杰森看来居然有几分稚气。杰森不忍吵醒她,他轻手轻脚的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病床边。
从格蕾丝公寓的情况来看,她的确没有把多少收入留给自己——杰森觉得格蕾丝愈发的可怜又可敬。
杰森坐了好一阵子,自己也觉得发困,于是他准备去门外抽根烟提提神,结果一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叮当的一声响。
“啊……”病床上的格蕾丝发出了惶恐的惊叫,突然睁开了眼睛。
“该死……”杰森满面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真好,一睁眼看到的是大叔你。”格蕾丝微笑了起来。
“我把药剂给你带来了,然后帮你收拾了下卧室。内衣不要那么乱扔,而且要勤洗。今天是没有很多时间了,否则我就把你那些盘子刷干净了。记住,不要把脏盘子一直堆着,这样很不卫生,你会得病的。”杰森又坐了下来,拉起了格蕾丝的手。
“哈哈……”格蕾丝娇笑着说道:“你再这么跟我说话我就要叫你爸爸了……你是不是更喜欢我叫你爸爸?这样操起来的时候有种特殊的感觉……”
“不不不……我自己有女儿的,我可干不了这种恶心的事情。”杰森使劲摇着头。
“唉,要是每个父亲都是你这样的就好了。”格蕾丝意味深长的说道。
“还是不要有我这样不学无术的父亲比较好。”
“学识渊博的人做起恶来更没有底限……不说这个了,大叔,你累了吧,你可以回家了。”“现在?回家?我还是陪着你吧。”
“不,你不能一直陪着我,忘了登记入院的时候你写的你是我的叔叔?哪有叔叔这样陪侄女的。明天是周末,你也不该出门……事实上,我住院的时候你不需要天天来看我。”
“可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怎么行?你会心里很难受的。”杰森怜惜的抚摸着格蕾丝的面颊。
“我习惯了,而且这里的护士非常尽心,靠她们就完全够了。大叔,你有你自己的家,你不该把太多精力放在照顾我上,而且,记住我说的话……别对我太好,我可不想爱上你。”
“好,我明白。”杰森点了点头——他知道格蕾丝不是矫情的人,她既然说不需要,那就真的没必要强行让她接受照顾;而且,的确不要被格蕾丝爱上比较好,否则对杰森来说又是一份责任压在了肩头。
“那大叔,你走吧,我一个人没事的……哦,记得一定要带走属于你的十简尼,在我不能工作的时候,这就是你的薪水,还有……你得去买一件外套换上,你现在这件上有我的血,安娜看到肯定会问你是怎么回事。”
“我自有个故事来给安娜解释,不用担心。钱我也收下,格蕾丝,多谢你。”杰森吻着格蕾丝的手。
“嗯……总之不要让安娜担心你的安全就好。大叔,你去吧,我要接着睡觉……”格蕾丝摸着杰森的胡茬说道。
“小婊子,照顾好自己。”杰森亲了格蕾丝的额头,从信封里抽出十张钞票转身离去。
在出门前,杰森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格蕾丝正对着他微笑。
真是奇妙,格蕾丝这个行为放荡大胆的应召女郎此时看上去是那么的恬静秀雅,宛如一位大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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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杰森发觉自己又累又困,所以他决定先去喝杯咖啡再回家,否则开车的时候睡着了可就要出大问题。
广场区有家咖啡厅是杰森经常光顾的,他直奔那里而去。
咖啡厅旁边是个百货公司,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杰森刚从车里钻出来,就听见有人喊道:“贝洛先生?杰森?是你么?”
杰森抖了下,赶忙回头查看,结果发现一个浅褐色皮肤的金发“帕拉波”女郎正快步向他走来。
是杰茜卡·观步子爵夫人,安娜·罗斯的新朋友。
杰森一阵尴尬,杰茜卡他可是能不见就不见,但现在总不能在大街上转头就逃。
于是杰森硬着头皮招呼道:“你好,杰茜卡。”
“你好,杰森!”杰茜卡热情的说道:“安娜没有一起?”
“她在家……”杰森此时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现在按说应该他还在“上班”,但却出现在了广场区,如果杰茜卡跟安娜提起在一个周五的下午在广场区看到了她的丈夫,安娜就算再信任杰森都得起疑吧。
“哦……安娜的小说什么时候出版啊?”杰茜卡似乎并未对此时此地见到杰森意外。
“还不知道,出版社最近并没有联系过她,那个社长在忙别的事情。”
“哦……所以,你来买东西?”杰茜卡随口问道。
“有些公务,不过已经办完了,我准备喝杯咖啡。”杰森故作镇定的敷衍着——大概这样的理由听上去也还合理,反正“公务”怎么解释都行。
“听说你调回内务部了?”
“呃,嗯……”杰森瞬间就感觉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弗兰西斯,让他关照下你?”
杰茜卡的第二个问题简直把杰森吓得要死,他赶忙说道:“不用,不用,约尔根森先生很忙,不能再麻烦他了。内务部我熟悉的很,按部就班的工作就好了,不需要什么特别关照。”
“哦……那也好,说实话啊,我可不想跟我这位所谓的‘女婿’说话,尤其是他这么快就又跟人订婚了。真是个无情的男人。”杰茜卡满脸鄙夷的说道。
“这个……这个……”杰森搜肠刮肚的在想该怎么把话顺下去,不过他也微微松了口气——杰茜卡看来不会把他在内务部的真实情况泄露给安娜。
杰森不敢跟杰茜卡聊太多,他准备找个理由离开,结果另一个姑娘帮了他的忙。
一个纯粹的远东人姑娘,柔顺的黑发及肩,皮肤极度的白皙,相貌非凡的美丽,只是穿着略保守了些。
杰森觉得这姑娘面熟,但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远东人姑娘亲切的拉住杰茜卡的手说道:“前辈,居然在这里遇见你啦。”
“呀,阿凌,太巧啦。”杰茜卡拥抱了这姑娘。
杰森趁机说自己先行告辞,杰茜卡向他挥了挥手,杰森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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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就是新垣凌。
杰茜卡其实有些哭笑不得——新垣凌对她非常友好,而实际上从昨晚到几个小时前她和新垣凌的男友冯恺一直在做爱,连续五次,因为杰茜卡有好几天没见过冯恺了。
“你自己出来逛街?冯恺没有跟你一起?”杰茜卡看似关切,其实是想确定不会再次遇上亲眼目睹冯恺和新垣凌亲密相处但她却只能笑脸相对的场景——这可太折磨人了。
“他没有来……一是因为他说他今天体力不太好,需要休息一下,二是……我是在准备他的生日礼物,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哦……哦……”杰茜卡在心里偷笑——“体力不太好”,看来那五次性爱奏效了。当知道新垣凌可以在精神上让冯恺欢愉之后,杰茜卡愈发觉得自己必须在肉体上给与冯恺更多的刺激——或者粗俗的说:榨干他。
一句古老的谚语很有道理:如何让一个男人对你死心塌地?榨干他的种子,喂饱他的肚子。
杰茜卡不会做饭,但对于如何“榨干”一个男人她还是颇有经验和自信——单论五官的完美程度,她自知不如成田梦、安娜·罗斯和新垣凌,然而,杰茜卡明白,自己的外表对于任何男人都有着致命的性吸引力。
但旋即杰茜卡又情绪低落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冯恺的生日就在两周之后。
冯恺和观步真一子爵的生日相差没几天,而整个“夏宫”——包括已经因悲伤而自闭很久的二小姐夏芽——现在都沉浸在为男主人庆生的热情之中,以至于杰茜卡也被这样的气氛吸引,脑袋里只有丈夫的生日而忽略了他真正爱的男人也即将迎来诞辰。
新垣凌会给冯恺的生日带来惊喜,而杰茜卡又能做些什么呢?
“杰茜卡前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新垣凌发现了杰茜卡脸色阴晴不定,关切的问着。
“没有没有。”杰茜卡微笑着说道:“我很好,只是孕期妇女容易有些情绪波动,不是大事……对了,阿凌,你自己一个人来的?你可以搭我的车,我送你回绯宫。”
“不用啦,杰茜卡前辈。朋友有马车,他一会就来接我……啊!”新垣凌指着不远处的街面说道:“他来了。”
杰茜卡开始心生疑虑了——这是个“他”,男性,难不成阿凌这看上去单纯至极的姑娘其实也同时在跟好几个男人交往?
样式豪华却没有漆着任何家徽的马车在离新垣凌十尺开外的位置停下,一个深色皮肤的高大少年跳出车厢,对新垣凌招着手。
但他招了两三下就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了杰茜卡。
杰茜卡也看到了他,两个人四目相对,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少年自然是詹姆斯·埃斯特雷耶——埃灵堡公爵詹姆斯八世,他肯定不会这么快就记不起跟他与妓女蜜糖共度那个疯狂夜晚的“杰茜·迪亚兹小姐”。
杰茜卡也肯定还认识这个她在锦缎玩偶主动勾搭的帅小伙——尽管她在努力想要忘掉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懵懂不知的新垣凌乐呵呵的介绍道:“杰茜卡前辈,这是詹姆斯,我们在绯宫的邻居,阿恺的朋友。詹姆斯,这是杰茜卡,阿恺的……呃……”
“前女友。”杰茜卡破罐子破摔的接过了新垣凌的话头,而她的心里在不停的骂着两个字:该死。
詹姆斯故作镇定的说道:“你好,杰茜卡小姐。”
“我我我我……”杰茜卡东张西望一番之后慌慌张张的说道:“我要去见个人,我先走了……回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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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荒而逃的杰茜卡在百货公司里接着一连串的骂着“该死”二字。
勾搭谁不好,偏偏她选中的是冯恺的朋友。
杰茜卡知道这也许怪不得自己:谁能料想到住在绯宫的人居然有能力去锦缎玩偶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但这不是借口,杰茜卡也明白,她不该一有强烈情绪波动就要用跟陌生人的性爱作为缓释剂。
但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或者说,这该怪谁呢?
还不就是冯恺的问题,他没有一早就带杰茜卡私奔,他后来还跟新垣凌发展了关系……
但旋即杰茜卡就否定了对爱人的指责:她再次确定一切都怪她自己——她可以当初更有勇气,她也可以现在更有自制力。
但她两者都没做到。
杰茜卡站在百货公司的大厅里嚎啕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群哗然,然后不停的有人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杰茜卡最先沉默不语,但围着她的人——大部分都是男人——多起来之后,她内心的烦躁和悲痛终于冲破了理智屏障。她从包里拿出那柄微型手枪,对着天花板把子弹打空之后,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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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先生翻来覆去的查看着黑井夫人的那把小巧的半自动手枪。
“很不错,很不错,这是宪兵特卫队精英成员标配的‘瑟厄尔GP’的民用版,其威力跟军用版相差无几,比由依那个华而不实的‘雷电M’强太多了。”夏先生颇为欣赏的说道。
“我也不懂,是丈夫的战友推荐给我的……”黑井夫人一如既往的腼腆。
“有把枪是必须的,家里都是女人,万事都要小心,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夏先生把手枪放回了皮面的盒子里。
“希望永远用不上它。格兰特,我现在其实对手枪很怕,因为你险些被手枪夺去了性命。”黑井夫人轻抚着夏先生小腹上枪伤的位置。
“好啦,尤米,这事已经完全过去,可以不用在放在脑袋里了,答应我,就当没发生过好么?你瞧我现在不毫发无损的在你面前么?”夏先生把黑井夫人娇弱的身子轻轻揽入怀中。
“也对……而且说实话我还得感谢那一枪呢,否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勇气告诉你我喜欢你。”黑井夫人像个小女孩般的满面娇羞的低下了头。
“我其实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可我不能有任何表示啊,毕竟那个时候你是未来的欧阳夫人。”夏先生其实也发现,这个容貌只能算是中等偏上温柔寡妇也是一早就引起了他的关注。
“跟欧阳钊那档子事才是该真当没发生过呢。”黑井夫人摆弄着夏先生衬衫的纽扣。
“可没有那档子事我绝对不可能认识你,对吧。要不是由依跟我说你会是下一任欧阳夫人,让我照顾你,我……我没有可能跟你有所交集。”
“嗯……嗯……”黑井夫人微微点着头说道:“可真是得好好感谢由依,她可真的能用‘大公无私’来形容了。”
“是啊!”夏先生表示绝对赞同。“所以我给她的绰号是‘女侠’。”
“唉……”黑井夫人轻叹一声。“我好希望成为由依那样的女人,但我过于平凡了……呃,格兰特,一个很突兀的问题,你知道由依这次会把选票给谁么?”
“要么根本不投票,要么是投给现在的总统,因为她的男友纳尔逊是总统坚定的追随者,由依应该会跟从他的。”
“这样啊……可我却会投给社会党。我对政治没有兴趣,但是……我听说总统赢得选举之后会立即发动战争而格兰特你都会被征召入伍……我不想你离开我。这样的苦痛我经历过一次,我再也不想重演了。”
“不会的,不会的,尤米,那都是谣言……”夏先生只能如此安抚黑井夫人。
“但愿都是谣言,然而……”黑井夫人抬起头看着夏先生的眼睛可怜巴巴的说道:“格兰特,你在我的卧室里,姑娘们和露西都睡了,你却不肯吻我么?”
夏先生凝视着黑井夫人未经修饰的双唇,几乎下定了决心今天必须要有所进展——然而最终他戛然而止。
“我们是不是太快了?尤米,你有没有想清楚?我们说好了只是试试看,我们不能被两个小女孩强推到这样的位置——别误会,千香和千穗很可爱,我也很喜欢你,尤米,但是……”
“不要有一丝自责,我的夏叔叔。你从头至尾表现的都很完美。请吻我吧。”黑井夫人半闭上了眼睛微微抬起头来。
夏先生吸了口气,然后把唇凑了过去。
两个人都没张开嘴,只是像未经人事的孩子一样浅浅的吻着。
不过两三分钟之后,黑井夫人就轻轻推了推夏先生,夏先生知趣的赶忙把脸后撤。
黑井夫人面带歉意的说道:“我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该这么扭捏,但我还没准备好做更多的事情……”
“你做的很好了,我们慢慢来。”夏先生理着黑井夫人鬓角散落的秀发。
“也不一定会很慢……但不是今天……”黑井夫人倒在了夏先生怀里。
“哪天都可以,我可能唯一的长处就是耐心……当然,别拖到我老的什么都干不了的时候就好。”
“呵呵……”黑井夫人笑着说道:“格兰特,你还挺会说俏皮话的。”
“我的确也不年轻了啊,说不定过几年我就……老的什么都干不了啦。尤米,你可能会后悔。”
“我不会的。”黑井夫人态度笃定的说道:“我不是那种需求特别旺盛的女人——否则我也不会守这么多年寡了。那种事情,有当然更好,没有其实我也不在乎。我需要的是你的心。”
“我会尽力在各方面都让你满意的,尤米。”夏先生亲吻着黑井夫人的额发。
“我已经很满意了……”黑井夫人脸色飞红的说道。
夏先生瞥了眼挂钟,发现已经十点多,他赶忙说道:“太晚了,你也该睡了,我得走了。”
“其实……其实你可以睡在这里,我去女儿们的房间过夜就好。”黑井夫人看上去颇有些恋恋不舍。
“酒吧现在正是营业高峰,我需要去看看——而且,如果我留宿的话,还是事先跟小姑娘们谈谈比较好。她们似乎很欢迎我,但如果我冷不丁的就在她们的家里过夜的话,她们说不定会颇有微词。我养了三个女儿,我明白小女孩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唉……”黑井夫人轻叹了一声。“格兰特,你比我还对孩子们细心。千香和千穗蒙上帝慈恩可以成为你的女儿可真是福气不浅……你说的对,我听你的。你去吧,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就好——虽然我知道你去电话站需要走上好一阵子,但我斗胆恳求你能为我劳累一番,因为我实在太想每天都听到你的声音了。”
“不劳累,我正好有了理由出门锻炼,否则这老胳膊老腿的总坐在家里非锈了不可。我可得把身体练好,否则怎么配得上我青春年少的小尤米?”
“什么青春年少,我只是个嫁不出去的中年妇人……”黑井夫人撅起了嘴唇。
“可别贬低自己,贬低你自己就是在羞辱我,顺带还羞辱了欧阳钊和成田梦,你在说我们都是瞎子和傻子。你知道得罪了这些人会有什么后果吧?”夏先生佯装恼怒的低吼着。
“你就是个傻子,夏叔叔。”黑井夫人揽住夏先生的脖子说道:“你居然落入了我这个普通女人的手心里,这可是我自己都没预料到的……哈……”
黑井夫人莞尔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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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先生开着那辆暗红的“胜利726”匆匆向皇子区赶去。
这全国独一份的小型蒸汽车由依已经彻底送给夏先生了——作为纳尔逊射伤夏先生的赔礼。
然而夏先生宁愿由依不要给他这样的赔礼。
这很见外,这标志着由依已经把她和纳尔逊·英格拉姆视为一体。
可夏先生能够回复的只有两个字:谢谢。
“谢谢!”这两个字又是今晚上夏先生在“夏未”酒吧里看到吞云吐雾的由依的第一句问候。
“和尤米已经确定了吧。”这是由依见到夏先生的第一句话。
“大概是。”
“恭喜。”
“谢谢……”还是只有这两个字。
然后夏先生又说道:“你在这个时段来可还是第一次。”
“反正没人认得出我,我何必要一直躲着他们。而且,今天我带了一位朋友过来,她只有这个时段才有空。”
“她?谁?我之前见过么?”夏先生觉得这太不寻常了:由依从来没有把女性朋友带来过“夏未”。
“你肯定没见过,但她跟你有一点关系……啊,她回来了。”由依把视线转向了左前方。
一个很是丰满的混血女人,年龄大概三十岁上下,长相更接近远东人。
这女人长得不错,但面貌也不至于美到让夏先生过目不忘,不过她非同寻常的穿着却给夏先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身猎装外加雕花皮靴。
“格洛莉亚·佩雷斯,国立文学与艺术大学唯一的女教授。夏叔叔,这是你的师妹。”由依做出了如此的引荐。
“夏学长,你可得感谢我。”格洛莉亚大大方方的说道:“你那幅《墙上静物研究》是在我坚持下才得以继续被学校美术馆展览的。”
“所以,艺术史系?”夏先生握了格洛莉亚的手。
“正是。“
“当年让我们闻风丧胆的系,因为只要有艺术史系的教授来给我们上课,必定会有长篇大论的闭卷考试。我们甚至想把这个系的大楼炸掉算啦。”夏先生做了个鬼脸。
“现在也是一样,长篇大论的闭卷考试。所以我每天走在学校里都怕被学生套上口袋胖揍一顿。”格洛莉亚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果然如我所料……”由依故作懊恼的抱着胳膊翘起了二郎腿。“你们这些大学校友相谈甚欢,我这没文化的戏子只能被晾在一边。”
“你可比我懂得多,小梦。至少,你数学比我好太多啦。”格洛莉亚亲热的挽住了由依的胳膊。
“所以,由依,这是为了什么?突然就给我带了个学妹过来。”夏先生好奇的问道。
“我的接班人,第二任欧阳夫人,夏叔叔,你应该认识一下——她是来感谢你的,因为你夺走了她最强力竞争者的心,所以她可以顺遂的变成欧阳夫人啦。”由依似笑非笑的回应着。
“什么?最强力竞争者?你指尤米?”夏先生表情紧张了起来——他可不想黑井夫人真的是因为他而放弃嫁进豪门的机会。
“还能是谁。”格洛莉亚端起了酒杯。“黑井夫人,黑井海,尤米——就是她,如果她没喜欢上夏学长你的话,我哪有机会。”
“这……”夏先生无言以对,因为跟黑井夫人陡然降临的感情连他现在都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按说他不会爱上尤米,但尤米现在已经牢牢的住进了他的心里。
“哈哈……”由依大笑着倒在了格洛莉亚的肩头。
“哈哈哈哈……”格洛莉亚发出了更加响亮的笑声,把由依纤瘦的身子揽入怀中。
“你瞧,格洛莉亚,我跟你说我的夏叔叔是老实人吧。”由依几乎笑出了眼泪。
“尤米的眼光果然没错!”格洛莉亚强烈的表示赞同。
夏先生可笑不出来,他嚯的一声站起,说了句“搞什么鬼”就气鼓鼓的转身离开。
由依脸上的笑容在几秒之后瞬间消失殆尽——她意识到她的“夏叔叔”是真的生气了。
由依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追上了夏先生,拉住他的胳膊,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不是想要取笑你,我甚至并不想把格洛莉亚带来见你,但阿钊跟我说要好好跟格洛莉亚谈谈,告诉她进了欧阳家该怎么做,而我觉得在你这里谈我还能自在一些……我喝了太多雪莉酒,所以我……我现在不是我了,你明白么?”
夏先生刚才被戏弄的恼怒一瞬间就消散殆尽,他握住由依的手,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然后有些忧虑的问道:“我看你很是疲惫,而且又喝了这么多酒,出了什么事了么?”
“我……我没事。”由依勉强笑了笑。
“不像没事的样子。是跟新电影有关?”
“呃……”由依咬了咬发干的嘴唇说道:“是跟旧电影有关……好了,今天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回去接着跟我们坐一起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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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先生倒是跟学妹格洛莉亚·佩雷斯一直相谈甚欢,但他却也确定由依肯定应该是有什么心事。
在格洛莉亚去洗手间的空档,夏先生严肃的对由依说道:“你到底怎么了,今天很是反常。如果不是非常难言的隐私,我希望你告诉我,我看怎么能够帮助你。”
“唉……”由依轻叹一声。“其实我也正准备在送走格洛莉亚之后跟你说这事……我只是犹豫该不该让你帮我这个忙。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夏叔叔你是个爱害羞的人,我怕你不肯帮我。”
“会让我害羞的事情……呃……这样的事情还是靠纳尔逊比较好……”夏先生生怕由依要搞些什么暧昧的把戏。
“要不是有纳尔逊存在,我都不需要找你帮这个忙。我要你帮我保存一部电影拷贝,只有一盘,跟我给你的别的片子一样是十六毫米的胶片。”
“一盘?只有二十分钟?是什么特殊的片子?”夏先生很是好奇。
“准确说只有十六分钟三十秒,一部纳尔逊要我彻底销毁的片子。这部片子当时拷贝没有卖出去很多,我这几天厚着脸皮按照当年的出售记录一家家的去找他们买回了拷贝,连同母版负片一起烧了……但我偷偷自己留下一份拷贝,因为虽然这个片子很糟糕,纳尔逊非常厌恶它,但总归也是我付出了心血的作品,我不想让它就此在世界上消失,如果它消失了,我会觉得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没了。所以……我要把那唯一一份拷贝存放在你这里。我认为这是最稳妥的地方。”
“嚯。”夏先生问道:“纳尔逊厌恶到要全部销毁?这能糟糕成什么样啊……”
“因为,这片子里面我有很多裸露镜头,而且还有……性爱场景——呃,虽然不是非常露骨但毕竟是在表演做爱而且还有三场……所以,纳尔逊无法忍受这样的东西存世……对不起,夏叔叔,我之前没说实话,我告诉你我有全裸镜头的片子只有那部《了不起的詹妮弗》,但其实不止那部。”
“我的上帝!”夏先生惊呼了起来,脸红了一半——他果然害羞了。
“阿钊以前都没在意过这部片子,因为他是行内人,明白这一行的规矩;可纳尔逊是个严格的军人,他受不了,他逼我去销毁这部片子……所以,夏叔叔,愿意帮我这个忙么?”
“放在我这里吧,我找个地方锁起来。放心,我一眼都不会看。”
“你看也没什么不行,这只是电影。而且早就被成百上千人看过了……”
“我不会看的,我发誓。”夏先生郑重的说道。
“唉……反正拷贝放在你这里,随你处置,只要保存好就可以了……”
“什么时候把拷贝给我?”
“格洛莉亚走了之后我就给你,一直放在我的车里。”
“又是一辆‘胜利726’?”
“没错,而且又是暗红色的,我们俩的车是双胞胎。”由依终于格格的笑了起来。
格洛莉亚此时其实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一阵子了,只是远远的看到由依和夏先生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所以没好意思接近。
格洛莉亚很是好奇大明星成田梦跟自己这位许多作品被学校收藏现在名不见经传的学长到底是什么关系——成田梦管夏先生叫叔叔,难不成真的是亲戚?反正都是纯种远东人,说不定沾亲带故的。
当然,以格洛莉亚对这些演员的印象,她总觉得夏先生是成田梦的情人之一也很有可能。
但不管怎么说,格洛莉亚知趣的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让成田梦和夏学长有些独处的时间。
于是格洛莉亚一回到桌旁就说要告辞,由依也并未尽力挽留。
格洛莉亚离去了,由依松了口气,伏在了桌上。
“阿钊也真是有趣,每个他看中想娶的女人都要我来面试……真以为这样的工作对我来说很轻松么?”由依像个小孩子似的噘着嘴。
“但不得不说,他的眼光一直很好。”夏先生的目光聚焦于由依那头亮闪闪的金发。
“拐着弯的奉承我呢对吧夏叔叔。”由依抬起头,对夏先生做了个鬼脸。
“你听的出来就好。”夏先生抿着嘴笑了笑。
“以后别总夸我了,你是尤米的男人了,你别让她误会你……和我。你应该经常在她面前说由依这不好那不对,那样她才高兴。”
“但这么干就会有个逻辑问题了:既然由依一堆毛病为什么我还跟由依是好朋友?尤米会简单直接的解读为:我是个好色之徒,而由依漂亮,所以管她有多糟糕我都一直要迁就她。”
“呃……呃……”由依苦笑道:“夏叔叔,跟女人讲逻辑?女人跟你吵架的时候个个都是逻辑大师但除此以外一切以她们耳朵听到的为准……不过……”由依停顿了几秒,喝了一口雪莉酒之后接着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总之你跟尤米怎么相处我不该指手画脚。”
“尤米很好相处,她的温柔不是装出来的……但是,说句心里话,我们都觉得我们很快的确定关系是为了讨黑井家的两个女儿开心。或者说……我完全无法抵御再次拥有可爱女儿的诱惑。如果真是因为想拥有女儿而喜欢上她们的妈妈,那可……唉……”夏先生用力的揉着太阳穴。
“我也看出来了,夏叔叔,你就是个女儿迷。你恨不能把我都当女儿对待。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叫你叔叔的原因:你太像个慈爱的长辈了。”
“我前妻也说过类似的话,她就比我小一岁,但她也总说我跟她老爸似的——我看就是这样,所以女人们最后都会厌倦我,因为我给与的是慈爱而不是恋爱。姑娘们会在一段时间内依赖像个父亲的男人,但她们永远不会真正爱上这样的男人——至少这是我的感受。”夏先生低下了头,望着酒杯里正在消融的冰块发呆。
由依沉默了,她很后悔提起“慈爱”这两个字,但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她只能硬生生的换了话题。
“哦,我去把电影拷贝给你拿过来。”由依像逃命似的离开了“夏未”。
十几分钟之后,她回来了,双手捧着个木盒子。
夏先生掀开盖子,里面赫然躺着一盘十六毫米的电影拷贝。
没有标签,没有名称,只在金属盘面上刻着一个小小的“X”。
“好了。这部片子不会消失在世界上,但此后也永远不会有人再看到了。”夏先生啪嗒一声合上了木盒。
“其实当初这部片子拍完之后,电影公司不愿意发行拷贝,因为怕惹上麻烦。而年轻冲动的我坚持要发布,因为我不能忍受我鼓足勇气拍摄的性爱场景从来没人看过。最后我们达成了协议:限量三十盘,只卖给电影公司的VIP拷贝买家。夏叔叔,你能想象,为了拍一场做爱的戏,我重来了多少次么?我的胸都要被男演员揉肿了。”
“我拒绝去想这个问题。”夏先生脸又红了。
“呃……对不起……对不起……夏叔叔,你大可以骂我是个荡妇,因为我当时拍完是很有成就感的。在我之前,从未有女演员在摄影机前表演过性高潮——而且其实我和男演员根本没有真的在做爱,我全靠想象完成了一切。”
“好了……好了,这拷贝我收藏好,别再描述了……”夏先生已经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所以,你看,这就是我之前犹犹豫豫的原因:我料想到你晓得这片子是什么内容之后会嫌弃我的。”由依眼圈泛红了。
“由依女侠,你不该是这样矫情的人,你既然早就打算把这片子交给我保管,你自然知道我永远不会因为你演过什么样的内容而嫌弃你。你犹豫只是无法确定这东西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我明确告诉你,不会的,大不了纳尔逊再跟我决斗一次,但他百分之百不会这么做,因为我拿着古董左轮手枪,想打他的耳垂就真的命中了耳垂,可他用最新式的陆军制式武器却偏离了很多。他虽然严肃、一本正经到堪称食古不化,但他一点都不笨,他知道如果再有决斗,就算二十步开外——其实四十步也好,我如果想一枪毙命都是轻而易举。很抱歉这些话有些贬低你的男人,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放心的把拷贝放在我这里就好。”夏先生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可一定得答应我,再没有下一次决斗了好么?无论你是不是一定会赢。我真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了。你可知道你在医院里躺着的那几天里我每晚上都是噩梦连连。”
“我不想让你过分的担忧,但是,由依,你必须明白……”夏先生固执的说道:“对于男人来说,荣誉总比生命重要。我不会主动提出决斗,永远不会,但如果旁人主动要跟我决斗我绝对奉陪到底。”
“可你就没想过,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下去?”由依失态了,她不顾周围还有好几桌客人就对着夏先生的面门吼了起来。
“你喝多了,由依。”夏先生已经心潮澎湃,但他还尽量保持着不温不火的冷静——尽管他在桌下的双腿已经因为激动而抖的像在筛糠。
“我当然是是喝多了。成田梦就是个酒鬼、荡妇、外加精神失常!”由依砰的一声拍了下桌子,然后站了起来。
原本被窃窃私语充满的整个“夏未”酒吧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客人都被吓到了,他们齐刷刷的凝视着由依。
由依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的轮换了几番之后,终于沮丧的说道:“夏叔叔,我闯祸了,对不起,带我逃出你的酒吧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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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先生的车上,由依逐渐平静下来。
“这是要去哪?”由依点起了一支烟,缓缓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刚才问过你同样的问题,你也不给我答案,我只能随便开。现在我们大概在海港区。”夏先生悠闲的转着方向盘。
“这条路一直往前开会到什么地方?”
“大概是橙树区。”
“那就去橙树区,去锦缎玩偶。刚才扰乱了你的酒吧,我请你去快活快活当做赔礼。”
“别忘了,那也是你的酒吧,你是股东。我马上要着手把放映室弄好了,我准备把冯恺的那位女朋友找来做放映员,她一直想来夏未工作,但她那么漂亮的姑娘来当女招待可能会惹麻烦,所以还是当放映员比较好。”
“啊……放映室……放映室……”由依吐出一股青烟,说道:“我险些都要忘了这回事了。最近都是不省心的事情。不过今天把那部片子的问题最终解决了,我想我也可以加入这个放映室项目了。如果真要对外开放,可就不止是把拷贝架在机器上那么简单。储存拷贝需要特殊的环境,那都是易燃物。”
“那干脆定一个动工时间吧。否则以我懒散的性格,说不定会继续拖下去。”夏先生说道。
“十月二十七日,我的生日——当然,跟对外公布的不一样,不过我的确是十月二十七日出生的。”
“好家伙……”夏先生惊叹道:“由依,我们居然是同一个星座。我是十一月四日。”
“那就不奇怪为什么你愿意跟我当朋友了。两只蝎子,哈哈……”由依开心的笑了起来。
“到了锦缎玩偶,要为两只蝎子干一杯。”
“那是自然的。”由依惬意的靠在了皮面柔软的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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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缎玩偶一如既往的热闹、浮华、充满着人类肉体的气息。
音乐旋律奇异,低音极为突出;舞台上九位身穿“军装”的姑娘表情严肃却姿态魅惑的展现着别具一格的舞姿——说是军装,其实那只是猛一看像是军装,实际上她们只是戴着军帽、套着假领、脚蹬军靴而身体的其他部分近乎全裸。
“哈,运气好。”由依笑嘻嘻的说道:“随便选个时间过来,刚一坐下‘战地缪斯’就上台了。她们可不容易遇上。”
“战地缪斯?”夏先生看了眼舞台之后赶忙转过身来,说道:“就是因为她们是九个人而且都穿着‘军装’所以就起名‘战地缪斯’?这未免太肤浅了吧。”
“娱乐业要的就是肤浅。你难道认为他们买我电影的拷贝是为了回家看成田梦讲一堂数学课?他们需要的只是成田梦把自己的肉体不停的暴露给他们——而且还是个完全谈不上性感的肉体。该死,我的奶子就总是长不大了!”由依语气很是愤慨,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只是继续笑嘻嘻。
“其实……电影明星讲数学课倒是个好点子。说不定比露肉更受欢迎。”
“再过若干年——也许几十上百年之后肯定会是个好点子,但现在不行。所以,我还是继续露肉吧。”由依微微摇着头。
“难道你的新电影也是……”夏先生开始怀疑起上次来锦缎玩偶是那位卡尔·沃斯的承诺了: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成田梦绝对没有一秒钟的裸露场景。
“没,没有。”由依说道:“剧本已经全部完成了,我通篇读过,的确卡尔说话算数,整部电影我都不需要脱衣服,但这就是问题所在……成田梦如果完全不脱衣服了,这片子还有人看么?大概没有了吧。成田梦能够成为所谓共和国头号电影明星就是因为她不惧怕脱衣服,可现在呢?连脱衣服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老了,马上四十三岁了我的夏叔叔,在你们德堡那种地方四十三岁都该当奶奶了对么?而我呢?四十三岁的当口不得不跟原本打算老来当个伴儿的丈夫正式离婚,然后我还要替我的前夫面试他的新老婆!我还要每周给怀了我丈夫骨肉的姑娘发张贺卡。去他妈的,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我的好上帝,我前生一定是个罪人所以你现在才如此的无情的折磨我。”
由依没有大吼大叫——正相反,她是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叙述着一切。
夏先生措手不及,他此时又能说些什么?在乱七八糟的在脑子里演练过一连串的话语之后,夏先生选择了几个未必明智的字眼:他说道:“我老婆比你大一岁,四十四啦,她在这个年纪还能嫁给她真正喜欢的男人,你,由依,成田梦,共和国的头号影星,你还在顾虑着什么?”
“是啊……是啊……”由依点着头说道:“是不该顾虑了,所以……好好玩乐吧。此时此地,就在这里。”
由依把杯中的“白色女士”一饮而尽,然后又举手招呼女招待过来。
“你今天已经喝的太多了。不要再点酒了。”夏先生把由依的胳膊摁了下来。
由依挣扎着说道:“最后一杯……呃不,最后两杯好了。我不至于酩酊大醉的,夏叔叔,你放心。而且,就算醉了我也不会麻烦你。大明星成田梦早就练就了一身在喝多了以后还不至于行为特别离谱的本领——是,我跟完全清醒的时候是会不一样,但我绝不给人惹麻烦。”
“一杯,决不能是两杯。否则我得把你从这里拖走了。”夏先生松开了由依的胳膊。
由依对夏先生嫣然一笑,再次举起了手。
结果,女招待没来,却来了个穿着华丽的中老年妇人。
“伯爵夫人,我想我们很多年前见过。”老妇人姿态优雅的说道。
“呃?”由依一愣,问道:“女士,你是在跟我说话?”
“是啊,镇安伯爵夫人,我可以坐在这里么?”老妇人看了眼由依对面的沙发。
“啊……当然可以……请便,但这个镇安伯爵的名头早就不存在了,而就算还存在,我也已经不是‘镇安伯爵’的夫人了。”由依淡然说道。
“哦?”老妇人坐下之后颇为意外的说道:“你和伯爵……”
“是,我们离婚了。”由依吐出一股青烟。
“哦……”老妇人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缓缓的说道:“那我还是称呼你成田小姐吧。成田小姐,十一年前,在下加勒比的萨凡纳港,你出席过我家里的晚宴——我想你大概已经记不得了吧。”
“萨凡纳港?十一年前……”由依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几秒之后面带喜悦的应道:“勃斯堡伯爵别墅?你是伯爵夫人?你当时跟我单独聊了好久。如果没有你的安慰,当年我不知道要有多伤心。”
“成田小姐,你的记性可真好。”老妇人微微点着头。
“你才是真正的伯爵夫人,而我从来就不是。欧阳家几十年前就放弃了爵位。”
“但对于我们这些所谓‘旧帝国的遗老遗少’来说,只要曾经是贵族,无论是否不得不放弃了爵位,我们都将继续承认这样的身份。”
“阿钊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很高兴,但我的确已经跟这位伯爵没有关系了。”由依想喝口酒,却意识到自己的杯子已经空了,于是她抓起了夏先生的威士忌。
伯爵夫人捕捉到了由依的这个行为,于是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夏先生说道:“所以,这位就是成田小姐你的……”
“我的生意合作伙伴,不是我的男友。男友另有其人。”由依明白伯爵夫人故意没有说出口的那个词是什么,于是她给出了直截了当的回应。
夏先生松了口气——他可生怕由依顺着这位伯爵夫人的话去开些令人尴尬的玩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告诉成田小姐你一件事了。”伯爵夫人换了个坐姿,高高的举着自己的黑玛瑙烟嘴。
“什么事?”由依随口问道——她虽然有些暂时不想让夏先生——以及纳尔逊——知道的秘密,但她也确定这些秘密其实也只是无伤大雅:没有什么真正伤天害理的行为,只是些非正常的男女关系罢了。
“那个女孩,小瞳,现在的法定姓名是艾莉丝·弗雷泽,现在居住在下加勒比首府圣约翰市的某处,安全、幸福、富足。”
“哦……我的老天!”由依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如果没有旁人,夏先生肯定会立即扶住由依,但面对着伯爵夫人的目光,夏先生只能一动不动。
好在由依并没有真正倒下,她梦呓般的问着:“她……她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瓜子脸,大眼睛,偏瘦,跟妈妈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这样的身材不符合下加勒比的审美但懂行的人都明白她是个美人胚子。”
“哦……哦……”由依茫然颔首。
“女孩的生父依然在下加勒比位高权重,他是那个伪共和国的所谓‘内政部长’所以我这样被放逐的空头贵族也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了……抱歉。”
“没什么,没什么……”由依依然像是在说梦话。
“所以……”伯爵夫人瞟了一眼夏先生,说道:“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我暂时只能打住,但成田小姐,你确定这位先生不是你的男友?”
“不是……不是……”由依使劲的摇了摇头。
“呃,的确不是。”夏先生也赶忙做出了补充回答。
“很好。”伯爵夫人双掌一击,笑容满面的说道:“那样我替这位先生选的姑娘就可以过来啦。”
伯爵夫人举起右臂,打了个响指,不过半分钟之后,一个身材瘦高、面貌清秀的年轻姑娘就走了过来,自我介绍道:“我是卡罗琳娜,锦缎玩偶的歌手。”
“但是只要塞给你一简尼,你就不仅仅是歌手了对么。”伯爵夫人说道。
“这里是锦缎玩偶,钱可以买到一切。包括我的心。”年轻姑娘含情脉脉的看着夏先生。
“哈?”由依调皮的对夏先生做了个鬼脸,
“除非你能把心脏挖出来给我,否则我只能认为是诈骗。”夏先生举了举酒杯。
“‘心’和‘心脏’并不是同一个东西。”卡罗琳娜说起了标准秦语。
“但很不幸,在咱们的第一官方语言里,这两者完全一致,所以,给你多少简尼你会把心脏挖出来?”夏先生表情严肃的问道。
“我……”卡罗琳娜无助的看了眼伯爵夫人,而由依捂着嘴笑个不停,最终歪倒在了夏先生肩头。
“这丫头的心脏或‘心’都值不了多少钱。”伯爵夫人拍了下卡罗琳娜的手,命令着:“你坐下。”
卡罗琳娜乖乖的服从。
“别误会。”伯爵夫人说道:“我不是要为难这姑娘,我是想帮她。因为我刚刚发现她居然跟我是同乡,都是来自于萨凡纳港,而且都被那些分离主义分子排斥。所以,成田小姐,你觉得她可以去当个电影演员么?”
“很难。”由依毫不留情的答道:“她个子太高了,我看至少五尺七寸开外,这就很难找到男演员搭戏。而如果不能拿到女主角的位置的话,一直当配角挣得保证比她现在从事的工作少,而且一样得不停的陪男人睡觉。”
“呼……”伯爵夫人吐出了悠长如蛇的烟雾,语气慈爱的对卡罗琳娜说道:“你瞧,丫头,我说什么来着?哪有这么容易。”
卡罗琳娜低下头,轻声应道:“多谢,我只是想试一试。”
“在这个年头,女人长得个子太高都是过错。卡罗琳娜小姐,我这个同乡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那现在干点正事,专心陪陪这位先生吧。”伯爵夫人拍了拍卡罗琳娜的肩头。
“是!”卡罗琳娜毫不犹豫的挨着夏先生坐了下来,对夏先生妩媚的笑着。
夏先生臊了个大红脸,不由自主的把身体向另外一边挪动着,结果却跟由依贴在一起了,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由依软绵绵的前胸。夏先生像被灼烧般的赶紧又换了位置,却又撞上了卡罗琳娜。
由依格格的笑着说道:“夏叔叔,你再这样左冲右撞的,我们两个都要被你弄到地上去了。”
伯爵夫人也笑了起来,说道:“夏先生,刚才你说什么挖心之类的,我还以为你是个狠角色,没想到却这么怕羞啊。”
夏先生尴尬的搔着鬓角说道:“在偏僻的外省窝了二十年,实在不习惯首都的娱乐方式。我是不是该给卡罗琳娜小姐要杯酒?”
“换我是你,我就直接带她进去了。”伯爵夫人说道:“何必还要又聊天又喝酒的耽误时间——当然除非夏先生你想让她扮演你的女朋友。”
“我的想法也是一样。”由依笑嘻嘻的说道:“夏叔叔,你直接带她进去好了。今天我请客。”
“打住,由依,你就别趁火打劫乱开玩笑了。”夏先生板下脸。
“卡罗琳娜……”伯爵夫人耸了耸肩。“看来你的魅力还是不够啊。”
“对不起,伯爵夫人……”卡罗琳娜颇为愧疚的说道:“我毕竟真正的职业只是个歌手,别的都是……”
“你真正的职业应该是人民党党部秘书吧,石凯琳小姐。”伯爵夫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卡罗琳娜紧张的险些把酒打翻。
“别怕,法律并没规定人民党党部秘书不能兼职你这些工作。而且我想这里知道你白天在干什么的人也不止一个吧。”
“嗯……嗯……”卡罗琳娜轻轻点了点头。
“石凯琳?原来你长这样!”由依极为讶异的说道:“我虽然之前没见过你,但听他们提过你的名字好多次,说你是党部工作最认真的秘书。我还以为这会是个长相不起眼瘦瘦小小的姑娘呢……没想到却是……”
“成田小姐,我……我在党部工作的时候确实长相不起眼,只是并不矮小罢了……”卡罗琳娜对由依微微笑了笑。
“所以,你想演电影是不想再做那个秘书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大选过去之后,党部也许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我说不定会被裁员……”
“那卡罗琳娜,党部秘书还是电影演员,如果可以选择,你首选哪个?”
“成田小姐,说实话,我首选党部秘书,电影演员虽光鲜,但我听说生活很难正常……啊,我不是在说您……”卡罗琳娜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
“哈哈……我就是生活不正常,这没什么好掩饰的。这样,卡罗琳娜,既然你首选继续当党部秘书,那么如果工作出现问题,你来找我,我帮你保住工作。”
“真的?”卡罗琳娜猛地抬起头来,满面惊喜的说道:“那可太感谢你了,成田小姐!”
“你运气可真好,卡罗琳娜。”伯爵夫人吐着烟雾说道。
“的确……我真没想到……”卡罗琳娜举起酒杯说道:“成田小姐,我敬你一杯。”
卡罗琳娜把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由依只是拿酒杯挨了挨嘴,她解释道:“我不能跟你干杯了,因为我的这位夏叔叔不允许我再要第二杯,我可不能太快把这杯喝完。”
“那夏先生可以多喝几杯是不是?我去取一瓶香槟来,我别的事情做不来但是陪夏先生喝几杯还是可以的。”
“你这丫头眼力劲还不错,快去吧。”伯爵夫人赞许的点着头。
“真没想到人民党党部的秘书会在夜总会兼职。”夏先生说道。
“因为这不是一般的夜总会,这是锦缎玩偶。应该说被这里选中可能比进入党部还难一些。当然,卡罗琳娜这姑娘也算是很不容易了,人民党党部几乎不可能会接纳一个下加勒比人,但她却能在那里找到个位置,这丫头大概很有些本事。”伯爵夫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由依说道:“听说是因为她特别刻苦认真,而且总能想出些新奇有趣的点子举办各种活动。按说这样的人才,应该入职一两个月就可以升一级,但她现在还是个三等秘书,想来还是受下加勒比的出身所累。”
“唉。”伯爵夫人叹了口气。“这就是那些人宣布成立加勒比共和国的后果——让下加勒比人在别的省份变成了二等公民。而且对于我们下加勒比本身的伤害也不小。成田小姐,你应该还记得你那时候在萨凡纳港拍戏的时候,那座城市是什么模样吧?”
“记得,很漂亮,很安静,很安全,大半夜可以大摇大摆的在黑灯瞎火的街上走,市民看上去都是乐呵呵的。”
“可现在就大不一样了。记得玫瑰海滩么?整个城市除了那里还跟以前一样漂亮安全——因为那是下加勒比政府高层度假的地方——而萨凡纳港的其他部分整个变成了全省最大的贫民窟。因为加勒比共和党人单方面宣布‘独立’后,中央政府不建议国民去下加勒比旅游,而下加勒比也因为怀疑从别的省份尤其是马丁波利斯入境的人很多都是间谍和‘颠覆分子’,所以想要拿到入境许可极端困难。这样的结果就是来萨凡纳港的游客锐减了九成,这对一个靠旅游为生的城市来说是灭顶之灾。与此同时,中央政府却并不限制下加勒比人进入别的省份,于是大量需要更好的工作机会或者不赞同‘独立’的下加勒比人移居外省或首都。这在几年内让下加勒比流失了很多社会精英,结果下加勒比现在开始禁止被他们认定为可用人才的人离境,所以你看,现在基本上只有些妇孺病残才能走出下加勒比了。”
“所以,伯爵夫人你是不赞同‘独立’的?”夏先生插了句嘴。
“是的,否则我也不需要离开故乡了。卡罗琳娜也是跟我一样。”
“可为什么一定要追求‘独立’呢?似乎这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夏先生不解的问道。
“因为一个虚假的信念。‘独立’的依据是存在了两个月的旧帝国流亡政府的‘首相’签署了一项法令,承认下加勒比省为独立国家——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可以把流亡政府搬去下加勒比,这样大概可以因为下加勒比拒绝听从中央政府而逃脱第一共和国的追缴。结果他们那群人刚刚上了去下加勒比的海船就被追下,第一共和国宣布这个流亡政府所发布的任何法令都是无效的。但很多下加勒比人不买账,因为下加勒比分离主义在那个时候就盛行已久,他们自然是拿到鸡毛就当令箭。现在加勒比共和党的党部里还像圣物似的陈列着那张从来就没有法律效应的‘独立’文件——这文件在想复辟帝国的人眼中都一钱不值,因为他们也不承认那个流亡政府。”
“哦……我现在才知道是这样,我们的历史书里从来不提这些。”夏先生恍然大悟。
“哈,对不起,锦缎玩偶是来玩乐而不是讲历史课的地方……哈,卡罗琳娜回来了,咱们还是接着喝酒的好。”伯爵夫人又点着了一根卷烟。
卡罗琳娜本又准备坐在夏先生旁边,伯爵夫人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道:“你还是坐这里吧,别给夏先生添麻烦了。”
卡罗琳娜尴尬的一笑,依言而行。她给自己和夏先生倒上酒,然后说道:“敬你一杯,夏先生,按照下加勒比的规矩,我干了,你随意。”
“按照新阿尔卑斯的规矩,你干我就干。”
“嘿!”由依插嘴道:“这我就得管管你了,夏叔叔,待会你还得开车呢,可别开翻了。”
“两杯。我今天没喝过多少。”
“那就只两杯,多一点都不行。”由依严肃的说道。
“你这是报复我,哈……”夏先生举起酒杯,跟卡罗琳娜碰了一下,然后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所以,成田小姐,你说夏先生是你的生意合作伙伴?你们在做什么生意?”伯爵夫人微微眯起眼问道。
“开酒吧。”由依答道。
“在橙树区?还是广场区?”
“皇子区。”夏先生说道。
“皇子区?你们认真的?”伯爵夫人大为诧异。
“对,那里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由依说道。
“成田小姐,你一个大明星,经常往皇子区跑?”伯爵夫人还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没人认得出我来。”
“可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选择皇子区……”
“这得怪我,是我一时兴起盘下了一个在皇子区的酒吧。”夏先生自然是不好意思明说他盘下酒吧的原因是因为那里曾是观步夏芽表演过的地方。
“那祝二位……”
伯爵夫人的话被舞池中传出的一阵喧嚣打断了。
而这喧嚣愈演愈烈,简直像是发生的了一场骚乱。夏先生站起来眺望,发现一群人挤在一起,男人们咒骂着,女人们尖叫着。
一个侍者急匆匆的路过,伯爵夫人把他叫住问道:“发生什么了?”
“两个男人为了争一个舞伴打起来了,现在变成了群架。”侍者答道。
“哈……可真像是锦缎玩偶会发生的事情。”伯爵夫人向远处看了看,说道:“不介意的话,我们出去走走吧,锦缎玩偶其实有个很不错的小花园,我们等这里平息下来了再回来,否则一会酒瓶子乱飞的话我们说不定得跟着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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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沿着花园里的条石小径闲庭信步——由依挽着夏先生,卡罗琳娜搀扶着伯爵夫人。
他们漫无主题的聊着——由依其实总想多问几句关于她女儿的事情,但却又不敢开口,她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去下加勒比见女儿一面,而这可能会造成极严重的后果。
“算了……算了……”由依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知道她一切都好就足够了。”
怀着这样的心事,由依自然也话很少,只是偶然帮帮腔;而卡罗琳娜以她的身份更是不好多言多语,倒是夏先生和伯爵夫人居然慢慢找到了共同话题:打猎。
正在相谈甚欢时,语声却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看到前面影影绰绰的站着两个人。
“好像有点不对头,我们小心点。”夏先生说道。
“要是有人想在锦缎玩偶的花园里干点什么的话,可就……”
“砰!砰!”这是枪响,伯爵夫人应声倒下——就是对面那两个人开的枪。
卡罗琳娜魂飞魄散的伏身查看伯爵夫人的情况,夏先生一把将由依拉向自己身后,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枪还击着。
对面一人倒下,另一人逃离。
由依抖个不停,夏先生抱了抱她,安慰道:“应该没事了。”
“快看看伯爵夫人怎么样了。”由依说道。
“我……还好,打中了左臂,就差几寸就直接没命了。”伯爵夫人在卡罗琳娜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快去叫救护车……”夏先生对卡罗琳娜说道。
“不急,没有生命危险,先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我不能不知道来刺杀我的人是谁。”伯爵夫人撕下一条衣服自己包扎起伤口来。
夏先生向前奔去,在倒地的刺客身旁蹲下仔细查看。
这人被击中了前胸,已经没气了。夏先生颇有几分恐慌,因为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非战争状态下杀人——当然,如果这人是刺客,那也死有余辜。
夏先生搜遍了刺客的全身,也没发现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他只得把这人的枪拿了起来。
在查看过这把手枪之后,伯爵夫人和卡罗琳娜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白木槿!”
“那是什么?”夏先生问道。
“瞧这个标记。”卡罗琳娜指着枪管上刻着的一个花朵图案说道:“白木槿是下加勒比极端分离分子的暗杀队,专门猎杀对‘独立’持反对意见的高层下加勒比人。”
“高层……”伯爵夫人苦笑着摇头说道:“我不过就是个流亡的空头贵族,他们拿我当目标可真是闲极无聊了。”
“那这尸体怎么办?通知宪兵么?”夏先生有些紧张的问着。
“不用,把这枪放回去,锦缎玩偶的人自然会处理的无影无踪。根据这把枪,他们也会发现这是白木槿的人,而下加勒比的暗杀组织就算并没有行刺我,他们只要敢踏进锦缎玩偶也是被干掉的命。”伯爵夫人表情镇定的把枪递给了卡罗琳娜。
“当然……”伯爵夫人补充了一句:“如果夏先生你想让宪兵给你发一枚奖章的话,还是可以去报告给他们,要知道,白木槿的人他们可是巴不得都被打死算了。只是他们鉴定身份的流程很长,那段时间你得一直蹲在拘留所里了。”
“夏叔叔!”由依抓住夏先生的胳膊说道:“我绝不要你去拘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