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谦瞳孔一缩,猛地抬起头,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怎么知道?!”
南箐染一双潋滟的眸子看了他腹部一眼,“你忘了?你现在肚子里可是有我的一缕神识哦,你所有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呢。”
他定了定神,语气稍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选择用杀了自己儿子的方式来成全另一个儿子,肯定能有更两全其美的办法。”
南箐染嗤笑。“可就是你这么疼爱的儿子亲手把毒药送到你嘴里哦,真讽刺呢......”
李耀谦默了一瞬,心里的那杆天秤仿佛又倾斜了一些。
经过南箐染的一袭话,李耀谦终是想到了一个可以保全两个儿子的方法。
他先是叫来了律师,重新拟了份遗嘱将他名下的公司与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了李世禹,还预留起了一部分的财产与一栋房子给了他养在外面多年的私生子李世言。
这样,即便李耀谦死了,他也不至于要过苦日子。
他看着手上无名指一直戴着的结婚戒指,心里百感交织,久违地忆起了他的发妻。
从前的李耀谦不过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上班族,直至他被公司裁员后才动了自己创业的想法。那时候的他年轻又一腔孤勇,到处和别人谈合作,找投资。所幸,那时候妻子很支持他,经常在他应酬回家时熬一碗热腾腾的粥供他暖胃。
那时候生活虽然清苦,可却是最质朴的快乐。
可当他什么都有的时候,却管不住自己的腿。李耀谦在一次应酬喝多了之后与同行的秘书发生了关系,本以为用钱就可以打发掉,却没曾想她居然怀孕了。
秘书承诺于他,不要名分也不要什么钱财,只想生下腹中的孩子过生活,其他什么都不图。她肚子里始终是自己的骨肉,李耀谦到底也没再忍心拒绝,只好在外安置好他们,偶尔过去看看他们母子俩。
他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却还是被妻子撞破,不久后竟郁郁而终了。
出于对妻子的愧疚,这么多年他也没将秘书与李世言给带进家中,还是将他们养在外头,也不让他们插手公司的事物,只每个月给他们打去一笔生活费。
这也算是尽了他为人父亲的一些责任。
至于李世禹,只要自己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不离开书房,他也被关在房内的话,大约就能躲过。
只要能避开2天就行,之后即便李耀谦死了,也与李世禹毫无干系。
对面别墅空置的阳台上,南箐染坐在围栏慢悠悠用食指卷起一缕发丝又再松开,玩的不亦乐乎。“真可笑呐~愚蠢的人类总以为自己只要做出点什么就可以消磨一个人的杀意,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蓄谋已久的杀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止得了。”
“邪神!”
不远处,一道白光乍现在半空中。旋即两抹身影破光而出,他们袭一身黑袍将全身皆笼罩起来,脸上也戴着黑色刻纹的面具,让人看不真切面容。此刻,俩人周身皆围绕着一股黑气,正手持着一柄黑色的镰刀向南箐染飞速而来。
听见响动,南箐染悠然转头。看见气势汹汹而来的俩人,眸色一沉,嘴角莫名勾起了一丝不屑的弧度。
中央庭的拘邪者,以抓尽天下邪祟为己任。
真是巧了,最大的邪祟可不就是她自己么?
“邪神!我们奉命将你抓捕,莫再做无谓的挣扎!”
南箐染嘴角的那抹笑意愈发迷人,但丝毫不及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奉命?奉谁的命?江淮岁吗?
真是可笑呢......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这千载以来神明大人不都喜爱亲力亲为吗?
“就凭你们?”南箐染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手执着彼岸扇瞬间便消失无踪,仅在瞬息间便出现在其中一名拘邪者身后。扇骨生出毒刺,红光瞬现,再回过神来她已将拘邪者划伤,黑血涌现而出。
另一名拘邪者反应过来,手中镰刀一挥,但南箐染又在瞬息间消失,回到了原来她所坐的围栏上,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们,眼底陡然浮现一层浓厚的鄙夷之色。
“你!卑鄙!”
南箐染忽而一笑,“不卑鄙怎堪邪神之名?”
拘邪者咬牙,眉宇狠厉更甚。他看着受伤的那名同伴已经调息将花毒给抑制下去,便朝他示意一个眼神。
那人会意,轻轻额首。
旋即,他们相互双掌聚拢祭出一团耀眼的光芒,那光极刺目,饶是南箐染也不禁微微眯起一双凤眸。
下一瞬,光芒消散,一条散着极强仙气的长鞭便被二人执在手心。鞭子通体皆白,纹路相互交错,上面还有不少的尖刺,尾端还坠着银铃。
南箐染心猛地一沉,不知为何她对那条鞭子竟生出了一丝怯意,其中似是蕴含了专克她邪力的力量。可明明......那唯一能让她邪力瞬间变成虚无的法器此时正在中央庭内镇压着上古大妖,断不可能出现在此地。
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紧攥着彼岸扇,眸中也不再是刚开始的从容,反多了一丝戒备。
拘邪者手上有能压制南箐染的法器,瞬间变得颇为嚣张。“这噬魂鞭可是从那法器中衍生,一鞭便能让你皮开肉绽,削弱邪力。”他嘴边笑意更深,紧抓着鞭子,仿佛下一秒便要朝她挥来。“这噬魂鞭虽远远比不上那法器,可要将你打伤便是轻而易举,届时你只能任由我们带回中央庭!”
南箐染微微定神。她如今正不断流逝着邪力,收拾法力极低的拘邪者甚易,可那噬魂鞭是万碰不得。
那鞭中齐聚良善之灵,只要被击中一鞭,她魂中的邪气便会被噬魂鞭的善气所抵消,伤口也会变得极难愈合。
她的手指微微捏紧,后退一步掐诀想逃。刹那,拘邪者手中一扬,银铃响起,噬魂鞭瞬息间便破风而来。
南箐染神色一凛,紧握彼岸扇挡在身前,红光瞬现,陡然出现许多藤蔓将她围绕起来,堪堪挡下了噬魂鞭的一击。
拘邪者愈发狂妄,“我看你能挡得住多少鞭!”话落,他又是一挥。
“啪——”的一声响彻空中,噬魂鞭挥出的速度极快,南箐染防备不及背上便挨了一鞭。旗袍霎时撕裂一道口子,原本如润玉般白皙的皮肤也瞬间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少倾,她的身体仿佛被强行注入了与其排斥的良善之力,那顺着血液蜿蜒而入一股气息正一点点抵消着邪力。南箐染顿时只觉身体一阵绞痛着,险些立不住,她仿若无感般牙关紧咬着下唇,溢出丝丝血印,但丝毫没有减轻那极致的痛楚。
此刻,南箐染被两名拘邪者挡在中央,似在防止她逃,更似打定主意下一击便要将她拿下。
她额前的碎发已被冷汗浸湿,疼得连张嘴皆费劲。
“邪神,先多谢你今日让我们兄弟俩立下大功一件了。”拘邪者将仙气注进噬魂鞭中,令其仙气更耀眼上了几分。
他手上一转,噬魂鞭宛若一条飞舞在空中的白龙,盘绕着一股凌厉的气息朝南箐染袭来。
她凝足络续消散的邪力,下意识提扇抵挡,漫天的藤蔓升起停落在她的肩头,下一瞬却凌乱地打了几个旋,晃晃悠悠回到了彼岸扇中。
南箐染瞳孔骤然一缩,神色蓦然转寒。
她舔了舔唇上微微干涸的血渍,浑身笼罩着嗜血的无情,笑容明媚却满是戾气。
未曾想,她与江淮岁纠缠千载未果,今日却要败在他手下管辖的拘邪者手中。待她被抓回中央庭,江淮岁大概会鄙笑她吧。
真可笑呐......
她最终还是败给了江淮岁,真不甘心呢。
猛然,只闻撞击声响起,一轮法杖席卷着极大的神力霎时击退了气势汹涌的噬魂鞭,将那条已出鞘的长鞭给一口气逼了回去!
拘邪者神色蓦然一变,立即转头看向来人。
下一瞬,江淮岁一袭黑袍,挥袖而来,如华光破霾,骤然现身站在南箐染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