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芭蕾冠军获得巡回公演名额的宋晞宁瞬间被众人另眼相待,余老师也一改往日严肃不苟言笑的形象,笑意吟吟地朝她道:“我就知道晞宁你是我们中最有潜力的舞蹈员。”余老师递给她一张合同,温声道:“回去让你父母签名,下个月你就会跟随国际芭蕾舞团到全世界公演,你可要好好表现为校争光啊!”
宋晞宁灿烂的笑脸一瞬间僵住,握着合同的手愈发用力,指尖煞白。
下个月......
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她只剩下两天的生命了呢......
明天午夜12点一至,南箐染就会来带走她的灵魂,还怎么会有下个月!
宋晞宁眸光停留在那份象征着梦想的合同,心中生出了浓厚的不甘。她的一只脚已经踏在了追梦之旅上,明明触手可及,现在却没命去实践,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这是她苦苦训练,付出一次又一次的汗水与泪水才换来的唯一一次机会,她一定要活下去!
宋晞宁换掉身上的衣服后,当即离开学校。她先是去了附近最为闻名的寺庙添了些香油,再走遍寺中大大小小的殿宇,一一求过满殿神佛。
而后,她向着湛蓝澄净的天空,双膝跪在蒲团上,手掌合十闭上双眼,喃道:“神明在上,祈求您让我继续活下去,不要被南箐染给勾了我的魂,我愿以一生做善事的福报来偿还。”
此刻,南箐染便在寺庙二楼廊外看着那少女正为对抗自己而虔诚地祈求着神明能救她。
略有些熟悉的气息萦绕在旁,她原本紧皱的眉头霍然舒展,嗓音中却微微藏着些委屈。“你是应她所求而来的么?”
江淮岁显然一愣,眸光顺着她的视线向宋晞宁的方向看去,瞬息间便心下了然。
她眼尾泛红,明艳的眸子里氤氲着莹莹雾气。“你的信徒在虔诚地祈祷着神明能够庇佑于她哦,神明大人会怎么做?”
南箐染凑近,声音很轻道:“你会不会抓了我,成全她?”
江淮岁垂眸睨了她一眼,那副泫然欲泣的凄楚模样让他不禁心中一刺。他定了定心神,努力让声线平缓。“我是掌管司法的神明。她的事,不归我管。”
南箐染闻言眯了眯眼,眼底的委屈一扫而空,继而多了些愉悦,似是对江淮岁的回答十分满意。
眼看着她的情绪在瞬息间变换着,便知南箐染委屈的情绪是装出来的,江淮岁心下顿时松了口气。
她转而继续道:“神明大人你看,人性多丑陋啊,明明和我有契约在先,现在反悔了便祈求神佛保佑。”南箐染勾着一缕发丝,在指尖上打转,看向宋晞宁的眸光中满是嘲讽。“可惜,这满殿神佛是不会对半只身子已踏入恶念的灵展颜,又何谈庇护。”
“说什么众生平等,无论是人类还是神佛,都一样虚伪呢......”
南箐染轻笑着,身躯愈发靠近江淮岁。她看着他,潋滟的双眸弯了弯。“神明大人也这么认为对吧?”
她本来就生得极美,此刻那双眼眸中褪去了原先的所有防备,朝着他满是柔意地笑着,宛若一只试图勾走人心的妖精。
江淮岁偏过头努力忽视南箐染炽热的视线,也忽略心中那不断涌起的情绪,冷淡道:“众生自有中央庭定夺,虚伪与否亦不是你我说了算。”
她不着痕迹地撩开江淮岁的衣领,那双生彼岸花已不似之前那般淡然无色,而是微微泛起了极浅的红色。
南箐染微微一笑,心知他又对自己心动了几分。“神明大人真的好不坦率呢。”
还沉浸在求佛中的宋晞宁丝毫不觉二人的存在,此刻她亦察觉到神佛之事于她而言太玄乎,便转身走进殿内向住持求救,说自己被厉鬼给缠上,要勾走她的魂魄偿命。
住持大骇,眸光凌厉看向宋晞宁的额间。
宋晞宁额间隐隐散着黑气,周身皆萦绕着一股死人的气息,确如她所说与被厉鬼缠上的症状相似。
“施主可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此厉鬼的事?可有害过她的性命?”
宋晞宁连连摇头,坚定道:“没有!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她语气越发着急,似是害怕住持并不信任她所说的话,忙道:“是那个女鬼无故缠上我,要害我性命!大师,我还有大好年华,我不想死,求求你帮帮我吧!”
见她说得绘声绘色,如此情真意切,住持也没再怀疑,而是从袖中取出一道明黄色的符交于她。“这是开过光的灵符,只要施主戴在身上,一般的厉鬼都无法接近施主半分。”
宋晞宁接过,而后又想起南箐染那强大的力量,还是咬牙继续道:“如果那不是一般的厉鬼呢?大师,这符总归是治标不治本之物,能不能劳烦您......把那厉鬼给驱了?”
“厉鬼本就不该飘荡在世上害人不是吗?!大师您把她给收了可是在造福人群,不让那厉鬼再继续残害无辜的人啊!”
住持低喃了一句“阿弥陀佛。”他一手执佛礼,一手在转动着佛珠。“施主说的在理。”
若如她所说,那厉鬼是在害无辜人的性命,届时怨气横生,怕是会酿成大祸。
住持沉声道:“贫僧会在此处设法坛作法,且尽力一试能不能将那厉鬼给招来。”
一字一句,皆传入了南箐染的耳里。
她转过头来,刚刚明媚的笑意已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那张无率纯净的脸庞,眸中却是掩盖不住的狠厉。“她真狠心呢......我明明从未害她,甚至还施法帮她赢得了冠军,可她现在却反咬我一口说我是厉鬼,要让人驱了我。”
南箐染身子一歪,倚在栏边,抹上了彼岸花汁的指尖轻点在江淮岁劲瘦的胸膛,一点点地往上滑去,明明是极致魅惑的举动,可她嘴角却噙着一抹讥讽的笑。
“江淮岁,这就是神明庇护着的人间,既腌臜又污秽。”
她唤出他名讳的瞬间,江淮岁心中顿时激起千涛骇浪,万千思绪反复翻滚着。他闭了闭眼,将快要掩藏不住的情绪尽数敛起,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见状,她笑得越发妖冶。“神明大人可会护我?”
江淮岁双拳紧了紧,而又松开,双眼似不经意般瞥了一眼宋晞宁。“一般的神明且不能伤邪神半分,凡人之躯又岂能伤得了你。”
“可是我不高兴了啊。”她倾身,声音变得更加粘稠温意,隐隐泛红的眼眸中却含蕴着极大的恶意与仇恨。
这世间便是如此不公,你的好对别人来说就像是一颗糖,吃了就消散了。而你的好却成了别人攻击你的资本,肆意索取。把一切的责任归咎在他人身上,其实一切不过是源自人性的贪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