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呐，你會魔法嗎？”
“你為什麼一直不回答我呐？”
“你不喜歡說話嗎？沉默是金？”
他只是笑笑為她倒了杯茶，心裡想著她這張小嘴總是喋喋不休地說著，一定口渴了。
所以他一直在煮茶，一直在泡茶，等她停下就給她續上。
“我不必回答，有人會替我回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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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
容柔疑惑的歪頭，這裡除了他和她還有別人嗎？
他只是輕輕笑出聲。
“沒有啊？那就是時機未到，莫急莫慌…”
“那你回復我就好了嘛，為什麼老月不回答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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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山谷。”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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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容柔忽然收到這麼四個字，有點懵。這是什麼意思？
但是眼前的老月也只是靜靜地品著茶，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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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就坐在院子邊，兩隻腳丫晃呀晃，思索著什麼，然後就跟老月說了，自己可能要好一段時間沒來了，他可能會寂寞一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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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
老月只是微微略首，她可能不知道他與寂寞相伴的日子太長太長，早已經習慣。
但與她時間相處不短，卻也漸漸習慣了她的存在…
所以一時間可能還是會恍覺若失吧。
她這是要去做什麼呢？
老月雖然心有疑惑，卻也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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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進來，那就代表她很好，沒有煩惱，不需要來這裡追尋那一世片刻的安寧。
只是他心裡還是微微不放心，在這姑且還算平靜，那在現世，真的能好嗎？
他依舊時不時關注著現世裡的容柔，一樣過日子，只是變得更緘默。
好像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
她沒有好起來，每個安靜的時候，只是還在想著自己到底能不能活。
啊…生命的本質就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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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期待明天？
她每天都會這樣問自己。
她不是不期待明天，只是不覺得明天的自己會變好。
這樣的自己，有什麼好期待的？不會有什麼變化的，也不會有人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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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一直沒那麼好，才會被父母厭惡著。
她無法安慰自己說自己很好，也無法讓自己去忽視那充滿惡意的目光。
她還是會覺得，是自己的錯。
要是…要是沒有存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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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僅僅是因為極度的自我厭惡，希望像我這樣的人不存在於世，也是可能的吧？”
她問出這一句，哥哥們都很震驚，那句為什麼怎麼也說不出口。
原來她並不喜歡自己，一直都沒有喜歡這樣的自己。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除了給大家添麻煩還會什麼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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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樣想…”容槿的第一反應就止住她這種想法。
“沒事的，我們不要去想這種事情…”
他是真的害怕，容柔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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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不喜歡自己，我只是不知道…”
她眼底的迷茫無措，讓她揪緊了自己的衣角。
“那是因為你沒有找到真正的自己！”
容槿抱著她輕輕道：“哥哥那麼喜歡你當然不僅僅是因為親情的羈絆，相信我，一定會有很多人同我們一樣喜歡你。”
因為他們同我們一樣看得到內心的你！
·
“是這樣嗎？”
她又開始去想，很多人應是怎麼樣的他們，她可是連父母都不喜歡的自己…
每當得不到答案的時候，她又會捏著那張卡片，想著那個魔法一樣的地方。
*
“今夜何月？”
“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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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滿，但人缺。
·
時隔半月，她再次回來，不跟他分享喜悅，而是說出了自己的心事。
他們就這樣一人佔據一邊對著坐，他在煮茶，蒙著一層白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茶水滾燙，煙霧升起，他也看不清朦霧之後的她，有沒有紅了眼眶。但是還聽的見她的聲音，顫顫地說著他們的過往，小小控訴著父母，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不自信和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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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她倒了一杯清茶，整理好袖子就靜靜坐著，聽她吐著苦水。
不知為何，見到她這樣，他反倒松了一口氣。
這個女孩，靠自己繞了半個月還是沒有想明白，鑽牛角尖的思想，讓她在死角裡頭呆了半個月，現在終於知道找到出口出來詢問。
不用強撐了很好，適當發洩很好。
他就靜靜聽她說著，然後他緩緩地引導她說出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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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去看看媽媽…”
她揪著手指，似是猶豫好久，才敢說出這一句。
即便父母在電話中這樣對她，她依舊對她們存有一絲希翼。
她想去試一試，去看看，可能面對面就不一樣啦，他們或許會心軟，狠不下心…
說來可笑，但無可否認，在她的心裡，還是對父母這種生物，存有一絲渴望…
*
她想去看看母親。
老月聞言愣住了，因為他記得這個時間點。
他握著茶杯的手頓住好久，才湊近唇邊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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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前的女孩很緊張，她怕他會像哥哥一樣阻止她，會像他們一樣不理解她為什麼要回去，甚至讓她不要在抱有什麼對母親的美好幻想…
可是她還是想去。她告訴自己，最後一次了，她想去看看母親，最後一次至少要搞清楚了。
以後就不相打擾，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直想著有沒有可能，有沒有一絲絲的可能，一直折騰自己，反復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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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
他擱下茶杯，茶杯與瓷器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再抬起頭，就見她一臉錯愕，似乎是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所以他再輕輕地重複了一次。
“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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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容柔像是一個得到了肯定的孩子，流著淚卻也跟他說著謝謝。
老月知道，她獨自一人太久了。沒有人站在她這邊，站在她的立場去想一想，去理解她。
自己一個人背著與他人完全不同的立場，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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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只要是你想，都可以去做，只是請你一定要接受，這件事帶來的好的壞的結果。”
容柔呆坐在原地好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當然知道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承擔。
但是他好像已有預料她會做什麼。
她就算接受不了，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她不會傷害別人，可難保不會傷害自己。
事情就一定會朝不好的結果發展嗎？
還沒開始就預見了結局…
她悲觀的小腦袋瓜開始胡思亂想，越想眉頭擰得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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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月當然很清楚她現在在想什麼，他出聲打斷了容柔的思緒。
讓容柔跟上他，去屋外看月亮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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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星空，高潔皎明的圓月。
他們兩個在星空下顯得多麼地渺小。
這一次，換他在說，她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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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這個世界上很小很小的一顆星星。放在銀河甚至宇宙中，其實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放在萬千世界裡看，更是微若塵埃。
或許在你眼中，老月很厲害，比肩神明，目空一切。
但其實我也只是一個處於生死之外，被時光之流遺忘的人，我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
我曾是個無比普通的凡人，明白人類這種弱小的生物，依靠的就是生命。而生命的意義，在死亡面前，任何事情都可作是小事。生命是零，你將重要事物放在之後，將滿盤皆輸，什麼都沒有。但是你若將其放在生命之前，那將無比有力量，你將收穫滿滿。
人類無論如何，想要成就什麼，都不能死去。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人要好好活著，才能與命運賭一睹。所以才會這麼拼了命想要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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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為人我很抱歉——《人間失格》：
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是【我想死】，而是【儘管如此狼狽，我依舊還是想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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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終局，焉知生死。
所以請不要放棄你自己，在結果沒出來之前，任何人都可以倖免，任何事都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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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命運賭一睹嗎？
這讓容柔想到最近讀過的一本日誌，是M網活動裡的一個日誌活動的作品，是個很小的作者龜苓高的作品——《飄洋過海一萬年》。她第一個就選了這篇作品來讀，因為那個一萬年。她以為會是一萬篇日記，點開發現不是，還笑了自己的蠢腦子一下，怎麼可能真寫完一萬篇日記出來嘛。
但她還是恭恭敬敬地把只有五章的日誌從頭到尾細讀完了。
《漂洋過海一萬年》裡頭講述了一艏迷失海裡的船，倒數的一萬年中的幾篇日記。
慶幸的是，沒放棄的人最終還是等到了歸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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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年的時光可真漫長啊，這篇日誌記錄了一段船員們的生死鬥志，很勵志的一篇文章，創作手法十分高明。第一視角展開的敘事，從事發，到突變，到漸漸遞進的過程，和最後的結尾。一路讀下來引發很多的深思，很簡單的手法帶出來許多不簡單的人生哲理。
她依稀記得這位漫延小作者年紀很小，是個很可愛的小傢伙，會謙虛地求賜教，不恥下問，勤勤懇懇地還在摸索著寫文方向，每一篇筆下的文章都如此與眾不同，有他個人的風格。
她當時還感嘆，找到了一個好苗子，小小年紀帶出的力量那麼大，以後肯定是一方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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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事句子很簡單，卻也帶出不少的訊息，比如那句：就像幾千年前我畫的那幅畫。
讓人一下子就被引導著回憶起前面劇情，代入了裡頭。
這種藏了驚喜的寫法，能讓人展開更多，聯想更多。
之前的劇情豐富一下子活了起來，真是一點睛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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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柔喜歡的是結尾的那一段：
或許我們人生中有許許多多的時光，就像那一萬年那樣，不停地循環著，讓我們感到無奈，可又無法掙脫。
唯一的方法，就是放棄人生，跳海，墜入深淵。
既然不想放棄的話，那就咬緊牙根，往前衝吧！
“只要硬著頭皮去做，就撐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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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似乎傳來小少年稚氣又堅定的聲音：
“要么死，要么撐下去！所以，拾起笑容，保持正面的心態，向前走吧！”
很難想像，年紀不過13的小少年，能有如此睿智的感悟。或許正是因為年輕，對這世界始終保持熱烈期待和希望的樣子真是太酷了！別讓生活磨平你的棱角和熱情，始終保持初衷和這份獨特的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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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苓高，粗嘗苦之，細品卻甘甜。小小載體，蘊含深意！
他是龜龜，壽高長明的象徵，日後的路還很長，希望少年日後也如此！
小少年如此堅定，輸出滿滿的力量，身為大姐姐的我又怎麼能輸？
人類，就是這種終生都在掙紮不放棄的好強生物。
正是這種不甘示弱的精神，顯得他們好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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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一開始就知道該怎麼勇敢！”
勇敢，說的是那些即便害怕也堅定邁開腳步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