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几天都时不时的有暴雨降临之后,十一月的“永夏城”马丁波利斯终于有了点秋天的样子。
尽管实际上每天中午都依然是将近八十度,但时髦而多金的姑娘们已经迫不及待的穿上了裘皮领的外套——一年到头只能穿夏装必定会让她们觉得厌烦,所以她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把其他季节的时尚显摆一下的机会。
艾丝玛·希尔沃小心翼翼的在街上走着,她满头大汗,心里在后悔自己不该赶时髦穿着秋装出门。
当然,她出汗的原因并不仅仅是热。
她现在走路太费劲了,她身上有一条灵活的机械腿和一条僵直的木腿,她还没能驾驭好这对不同的义肢。
艾丝玛打心眼里佩服索菲·莎莱斯的身体素质——她花了三年才完全适应的机械腿,索菲居然几天之间就已经可以用它跳舞了。
艾丝玛的目的地是艾斯特罗姆家附近的邮局,那里有一张汇票在等候她领取。
银行职员核对了取票通知和选民证之后,把一张浅绿色的纸递给了艾丝玛。
汇票发票方是大洋电影公司,《假日大师》的拍摄者。
这是给剧本原版故事作者的票房分红。
艾丝玛看了眼金额,撅起嘴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要发财了呢,结果就这么一点点。”
“一点点?”邮局职员翻着白眼说道:“小姐,这是我十个月的薪水。”
“呃……呃,好吧,回见……”艾丝玛简直像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邮局。
艾丝玛到达艾斯特罗姆家的公寓时,恰好索菲也刚从大侯爵剧院返回。
“呀,索菲,你今天比往常到家早了些。”艾丝玛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道。
“乐队大提琴手的弓子坏了,今天提前结束了排练。”
“幸好我出门前已经让阿什莉准备好了茶和点心,我们一起喝杯茶。”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谈?”索菲直视艾丝玛的眼睛。
“呃……索菲,你可真是精明警觉。没错,我是要跟你谈谈。过来坐吧。”艾丝玛走进起居室,摇了摇铃铛。
女佣塔妮亚走了进来,问道:“艾丝玛小姐,可以把茶端上来了?”
“是的是的。劳驾了。”艾丝玛不住的点头,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塔妮亚转身离开,索菲打趣道:“艾丝玛,你要跟我说什么?终身大事解决了?”
“哎呀!”艾丝玛皱起眉头说道:“别提了,上次那个乔·伍尔夫气得我都快决定这辈子不嫁人了。”
“能被一个男人气成这样,说明你非常在意他。”索菲在艾丝玛对面坐了下来。
“我肯定是有点喜欢他的,否则也不会允许他亲我。但我就是个傻子……”
塔妮亚此时把茶和点心都端了过来,艾丝玛就暂时停住了嘴。
塔妮亚走开之后,艾丝玛才接着说道:“我发现我一遇到有好感的男人就会变傻,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别动心为好。”
“你的心你控制不住的。”索菲端起了茶杯,幽幽的看着那深琥珀色的液体。
“那我就有意躲着可能我会感兴趣的男人……偏题了,这不是今天的重点。”艾丝玛拈起一块不比骰子大多少的柠檬蜂蜜蛋糕扔进嘴里。
“好吧,不调侃你了,说正事。”索菲把茶杯放下,坐姿端正的看着艾丝玛。
“事实上,两件事。”艾丝玛也正襟危坐,说道:“第一件,我要雇一个助手——好吧,不掩饰了,我需要一个女仆。索菲,你可以说我娇生惯养,但我的确习惯了有人帮我打理起居。你可以看看我的卧室现在有多乱,我尽全力自己照顾自己,但真的是焦头烂额。”
“哦?”索菲有些意外的说道:“塔妮亚不帮你收拾么?”
“呃……”艾丝玛压低声音说道:“我不是在抱怨她啊,她对安妮真是关心备至,但是,在她看来,我不过就只是安妮的亲随,是个跟她地位相同的人。我可以请她帮我端茶送水,但她绝对不会愿意给我收拾房间。我不想强迫她去做,引得她讨厌我。”
“哈?”索菲轻笑了起来,说道:“先不论塔妮亚该做什么,我现在倒是对你的卧室好奇了,能乱成什么样?”
“你去看看咯……但别变着花样的嘲讽我就好。”
艾斯特罗姆家的这套公寓的特点就是“面积不大,房间不少”——八百多尺之下总计有一个前厅,一个起居室,一个厨房,一个餐厅,三间卧室,两个书房。
艾丝玛的卧室是最小的那一间,大概最多九十尺——也就是说,只能放得下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以及一个衣柜。
一推开门,索菲就惊呼了起来:“我的老天。”
“你瞧……”艾丝玛耸了耸肩。
房间里并不肮脏,但却杂乱不堪:床上、地上、桌上,其实任何能够算是个空地的位置都摆放着衣裙、皮鞋、帽子和深色丝袜。
索菲掩住嘴,瞪大了眼,愣了好半天才开口说:“艾丝玛,你真的需要这么多衣服鞋子?这比我多了五倍不止。”
“我……我毕竟还是个二十多岁的未婚姑娘嘛……索菲,我发誓我一开始真的试图尽量不把家里的库存挪过来,但我总是丢不下它们,我是选了又选,我自以为已经精简到了极致,结果还是……好吧……”艾丝玛垂头丧气的说道:“现在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准尉从来就说我不适合为组织工作了。”
“你适合不适合我说了不算。”索菲依然目瞪口呆的说道:“我只是好奇,有这么多东西,你以前到底住在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我从未听说安东尼舅舅在马丁波利斯拥有过什么深宅大院。”
“他当然没有钱在首都购置大宅子,但……在临近首都的爱德华兰省乡下买个农场还是很便宜的。”
“所以你就一直住在农场里?”
艾丝玛做了个鬼脸说道:“没错,就是爱德华兰省真正的农村,我家和邻居家都是种玉米养奶牛。不过嘛,离马丁波利斯不到一个小时车程,首都的各种报刊杂志都能当天投递,邮购东西的话都不加收运费。外加我自己会开车——呃,虽然今年才正式拿到驾驶执照,但要想进城参加派对也不是很麻烦。”
“怪不得你说你之前经常去农场出诊。”索菲恍然大悟。
“是哦,其实都算是邻居嘛。”
“怪不得我这么多年以来很少见到你,艾丝玛,原来安东尼舅舅把你藏在了乡下。”
“除了进城上大学的四年和现在,我从未离开过农场——索菲,希望你也认为我的口音是马丁波利斯土著。”
“你比我还字正腔圆。”
“不可能的。索菲,完美无缺的马丁波利斯口音更像是硬学出来的,略有些南腔北调却更自然。被人们认为是最端正的马丁波利斯中城腔也与便于外省人学习的‘标准’首都口音有着不少差异。索菲,你的发音基础是中城腔,但却带着些许海港区南部的味道,这就会让首都土著瞬间笃定你是同类。但我却不行……”
“艾丝玛,你不知道,其实我……”索菲险些就要把一个关于她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但在最后一刻她改口说道:“其实我才是硬学的。我跟海港区没有什么关联,我的父亲出身于上加勒比省。”
“从来没有听准尉提到过索菲你的父亲。”
“他们从来不是好朋友。”
“准尉倒是说索菲你的妈妈非常漂亮,也很厉害。我想,如果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姐姐,当弟弟的很难跟大舅子相处好。”
“妈妈的确比我更漂亮也比我更能干……不过,艾丝玛,我们好像偏题了。”索菲又端起了茶杯。
艾丝玛赶忙说道:“啊,对,对……那个,我需要个女仆,但她不用住在这里,所以索菲你不需要担心家里变得更加拥挤。”
“那她住什么地方?干了一天活之后在夜里搭两个小时公车回家?”
“哦不,我可以找一个家就在广场区的,而且也不需要她干一整天活。她每天就只从午餐后工作到晚餐后即可。”
“哈。”索菲微微一笑。“如此具体的条件,我想你已经有候选人了对吧。”
艾丝玛吐了吐舌头,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对,我有候选人。她叫艾达·温特,十五岁,家住在广场区北边的首都第一车辆制造厂里。之前在一个宠物店工作。”
“十五岁?”索菲颇为意外的说道:“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知道该怎么当你的贴身女仆么?”
“年纪小,但很聪明伶俐,而且嘛……我在想,咱们这里正好也没有安妮的同龄人,艾达·温特跟她年纪相仿,这样安妮也不会觉得无聊。我虽然是安妮的亲随,但毕竟比她大了快一倍,饶是我再不安分,却也不能抓准当下少女所有最贴心的需求。”
“哦……哦……”索菲摇晃了一阵子茶杯,然后突然抬头说道:“我看,需要这位艾达·温特的不是你而是安妮吧。”
“哦……妈的——对不起,在家里不该说脏话……”艾丝玛摆出一副缴械投降的模样。
“所以我说准了?”索菲悠闲的翘起二郎腿。
“得,我认输,准尉说的对,我确实不适合为组织工作——四个字:演技太差。好吧,索菲,我坦白,的确是安妮让我帮她这个忙。”
“艾达·温特是安妮的朋友?”
“大概是。艾达曾在安妮的学校工作,但两天前因为实在忍受不了男学生对她的骚扰,跟人大吵了一架,结果被开除了。安妮想帮她,她有两个年幼的弟弟,父亲又卧病在床……”
“安妮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索菲板起了脸。
“安妮……安妮她说最近几天看你忙的焦头烂额,所以不敢再麻烦你——别误会,索菲,‘公主’,我也不敢,但安妮拜托我帮忙,我怎么也不可能拒绝,所以我硬着头皮……”
“行了,你们两个谁也不必躲躲藏藏。只要你们都信任这个艾达·温特,而且她不需要住在家里,我没有任何反对意见。但你需要告诉我,你们有没有跟她确定过薪资标准?我现在要管理这一大家子人,我必须明白每一个法新去了什么地方——无论这钱是艾斯特罗姆先生的遗产还是我自己的积蓄。”
“啊,说到钱,这你可就不必担心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艾丝玛蹦蹦跳跳的跑去前厅,拿到了自己的手袋,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长方形的绿纸。
“这是……汇票?哪来的?”索菲颇为讶异的问道。
“电影公司的分红——我以后会努力自己赚钱,艾达·温特的薪水我完全负责,毕竟名义上她是我个人的雇员,索菲你一点都不需要担心。”艾丝玛抖动着那张簇新的汇票,发出了令人愉悦的窸窣声。
“我倒变成了个吝啬鬼了。”索菲自嘲的摇了摇头。
“艾斯特罗姆先生的遗产要尽可能原封不动的留给安妮,索菲你自己的积蓄也必须可以支持你的未来,但我们又必须要带给安妮尽可能优渥的生活。我不缺钱,我爱安妮,索菲你就像我的亲姐姐——虽然我们其实没那么亲近——但我愿意倾尽所有让大家都开心。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付出而责怪自己。索菲,你愿意替艾斯特罗姆先生照顾安妮,那已经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事情了。”艾丝玛说着说着几乎眼泪都要奔流而下。
索菲的鼻翼颤动着,她其实难以抵抗被艾丝玛的情绪感染,但最终索菲却只是淡然说道:“好,你的第一件事已经谈完了,现在说第二件。”
艾丝玛窜到了索菲跟前,握住她的手说道:“第二件就很轻松了。今晚上我有个派对,你跟我一起去嘛。”
“又是派对?什么派对?”
“新电影《碧波狂想曲》的票房庆功会。因为我现在已经是走红影片的故事作者,所以我被邀请啦。在全马丁波利斯最豪华的永夏度假村哦……”
“去不了,对不起。晚上我要回剧院加班练舞。你好好的一个人享受吧。”索菲拍了拍艾丝玛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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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NC迈进永夏度假村那金光灿烂的大门时,他万分希望自己是跟奥珂熙一起。
但很不幸,至少现在,NC还不敢带自己的爱人参加此种聚会——尤其是聚会的主人还是他的哥哥。
硬邦邦的礼服让NC觉得喘气都费劲,但为了表示对哥哥足够的尊重,他也不能随心所欲的选择穿着——毕竟今天他是有求于哥哥。
NC是个不想循规蹈矩的年轻人,但却也算不上叛逆。
说实话,真正叛逆的是比他大了十岁的哥哥杰罗姆·钟。杰罗姆从小最爱惹是生非,数次险些进监狱;而成年以后却又总是不肯结婚,他的母亲无论如何威逼利诱,杰罗姆却从不就范。
但是,因为在老钟先生去世后,杰罗姆一手接过了家里的生意并且经营的非常成功,所以尽管他在私生活上随心所欲不走“正道”,他母亲也还是非常喜爱他。
一辆又一辆漂亮的小车在永夏度假村门口停下,门童们忙碌的为衣着华美的宾客们服务着,而他们看到NC就这样一步步的走了进来,纷纷现出迷惑的表情——如果NC没穿礼服,他们会把他当做上门干活的工人,但身着全套礼服却走路进度假村的人他们可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庆功派对在二号宴会厅举行——显而易见,因为不停的有漂亮时髦的男男女女向那里走去。
宴会厅门口的侍者礼貌而严格的检查着请柬,结果每过一阵子就有人被挡在门外。
一个长相颇为水灵、身段十分婀娜的帕拉波女郎因为拿不出请柬而不被允许进入宴会厅,她高声喊着:“你们瞎了么?我是电影明星伊娃·雷克!我来参加这样的派对还需要什么劳什子请柬么?”
侍者不动声色的回应道:“我知道您是雷克小姐,我看过您的电影。但我们严格执行钟先生定下的规范,没有请柬的来宾,就算是总统本人到场我们也得请他呆在宴会厅外面。”
伊娃·雷克挺起胸说道:“你进去把杰罗姆叫出来,我亲自跟他说,我不信他就不让我进去了。”
侍者鞠了个躬说道:“对不起,恐怕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去打扰钟先生。”
伊娃·雷克怒目瞪着侍者说道:“你去不去?违逆我的后果你承担的了么?”
侍者平静的说道:“也许承担不了,但违逆钟先生的后果我们更无法承担。”
“哈!”伊娃·雷克顿足说道:“你的意思是,杰罗姆专门嘱咐你们就是不放我进去?”
“您误会了,您不能进去只是因为您没有请柬。如果您有请柬,谁也不会阻止您进入宴会厅。”
伊娃·雷克挥舞着拳头,对着宴会厅里面大喊道:“杰罗姆·钟,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王八蛋,睡了我上百次结果现在却都不肯见我一面。你……你……你简直……”
伊娃·雷克突然捂住脸大哭起来,而周围的人们稍稍的表现出了意外,但却也并没有太惊讶——毕竟杰罗姆·钟风流薄情名声在外。
伊娃·雷克哭的浑身抽搐,两个女侍者赶忙奔来把她扶走去了什么地方。
目睹了这一幕闹剧的NC真是觉得哭笑不得,他在心里嘀咕着:“如果小秋知道我的哥哥是这种人的话,会不会认为我也必定会始乱终弃呢。”
此时一切恢复了正常,侍者继续查验着请柬。NC身后有人低声说道:“还自称电影明星,你哪个角色不是从床上得来的?”
又有人说道:“睡了你就必须一直给你面子?我还睡过你呢,你可都完全不认识我了。”
NC对混乱的男女关系没有什么过度的抵触,但却也觉得这个电影圈子完全跟他南辕北辙——基于爱情或纯粹欲望的多边性关系NC甚至是完全支持的,但如果跟各种各样的人做爱的目的只是为了现实利益,这就让NC倒胃了。
终于到了NC需要出示请柬的时候,而侍者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阵子之后,满面疑惑的说道:“先生,您的请柬怎么跟别人的不一样?但这上面钟府管家的签名却又是真的……您能给出个解释么?”
NC还没开口,侍者身后就有个女人说道:“当然不一样啊,这位是钟先生的亲弟弟,他的请柬可以算是特别版的。”
“哦,这样这样……”侍者满面堆笑的又瞟了一眼请柬上的名字,然后立即躬身说道:“小钟先生,请进吧。”
NC摇了摇头,然后立即又惊喜的说道:“小桃儿,你也在啊!你从来都是要抢我的话头。”
被称作“小桃儿”的混血姑娘瘦瘦高高,脸色微黄,尽管被大量昂贵的衣物、首饰、化妆品包裹着,但也最多只能算的上中人之姿。
“毛虫,我是怕你根本就懒得解释,立即转头就走。我这么多年没见你了,这次可决不能让你逃出我的手心儿。”
“小桃儿”向前窜了两步,大大方方的挽住了NC的胳膊,而NC也毫无一丝羞涩或退缩,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朝里走去。
“小桃儿……”NC笑吟吟的说道:“今天还没进场就看到了你,这终于让我松了口气。”
“我就是极度的好奇清高的毛虫为什么会来这样俗气的销金窟。这里有你喜欢的姑娘?”
“既然你给我的定义是清高,那我喜欢的姑娘也必定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我只是想找个跟我哥哥面谈的机会。”
“哦,老天。”“小桃儿”讶异的掩住了嘴,说道:“毛虫,这是世界末日快要来了么?你居然主动想见你的哥哥。”
“你听上去跟我妈一模一样。”NC撇了撇嘴。
“那是我的教母好不好,我难道不该有几分像她?”
“你还是……”
NC刚说了几个字,就被一位快速接近的盛装女士打断了。
女士紧盯着“小桃儿”说道:“我没认错吧,您是艾芙琳·帕克小姐对么?”
“您没认错,但我现在不是帕克小姐了,我是廖夫人。”“小桃儿”举起左手晃了晃。
“哎哟,对不起,廖夫人,我就想跟您打个招呼。您还记得我么?我是宋淑英。”
“哦……多谢提醒,现在我想起你来啦。咱们一起天不亮就去海滩上捉过螃蟹来着。”
“是的是的……那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对我来说,也是一样。”“小桃儿”——艾芙琳·廖——展现了春风和煦的笑容。
“那……那这位就是廖先生?”宋淑英把目光转向NC。
NC和艾芙琳对望一眼之后双双大笑起来。
艾芙琳说道:“这不是廖先生,这是我的青梅竹马尼克少爷——也就是说,您如果对他感兴趣,我可以把他让给您。”
NC拿出像是恨不得给艾芙琳·廖脸上来一拳的表情说道:“我就是个被你们推来让去的毛绒熊么?”
“不不不……您二位误会了,抱歉,我必须得告辞啦……”
打扮的极度花枝招展的宋淑英忙不迭的逃之夭夭。
艾芙琳耸了耸肩说道:“这姑娘倒也是奇怪的人。我可早就认出她是六年前在我家当见习女仆的小姑娘,我装作不认识她是在帮她掩盖不够光彩的过往——毛虫,你知道么,她现在专门在电影里出演贵族女性的角色,而电影公司也给她假造了一套出身名门的履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主动跟我搭话。”
“她也许把你视为朋友了。”
“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朋友。”艾芙琳有些哀伤的说道:“我的朋友只有你和虾米。”
“别这么悲观。”
“这不是悲观,这是现实。现在我是大洋电影公司的执行董事,在我周围的人眼里,我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打住,打住,我不该对毛虫你倾泻负面情绪。但我只想说:听说你和虾米订婚了,快告诉我这他娘的一定不是谣言。”
“唉……”NC垂头丧气的说道:“的确不是谣言。”
“那你怎么看上去不高兴?小时候不是你亲口对虾米说的以后要娶她么?”
“儿时的戏言怎么能当真。”NC摇了摇头。
“这种戏言你可没对我说过。你不能否认你喜欢虾米。”
“但从喜欢到能够结婚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所以你不想娶她?”
“小桃儿……我们是朋友,我必须实话告诉你,我想娶另外一个姑娘,而不是虾米。”
艾芙琳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不就是在我们这些人里面反复发生的事情么?虾米呢?她现在也有想嫁的其他男人么?”
“呃……”NC愣了愣说道:“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那她肯定不反对嫁给你。”
“据说是这样……这让我始料未及。几个月前她还说过绝对不想结婚。”
“有什么始料未及的,她能够跟你结婚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只要她没有爱上别的男人,这已经是她最好的未来了,她当时说不想结婚多半是因为她以为肯定会被许配给一个她完全不熟悉的家伙。你看看我呢?我十七岁就嫁给了比我大一倍的鳏夫,虽然这给我带来了现在的地位,但我没有一天是真正快乐过的。”
“但我真的不能娶她……”
“很多男人都把这句话一直说到婚礼前一天,但婚后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毛虫,我认为你就不要哀哀怨怨了,眼睛一闭把虾米娶回家就得。至于你的另一个姑娘,你会慢慢忘掉她的。”
“不可能忘掉。”
“那就跟很多人一样,暗度陈仓——如果她愿意的话。而如果她不愿意,就去找个愿意的替代品。”
“这话又像是从我妈嘴里说出来的。”NC苦笑道。
“因为理论上来说,我跟你妈妈过的日子一模一样,我的思想必定越来越接近她——对了,说点别的。你今天完全就一个人?没任何女伴?”
“当然没有。”
“我给你找一个?只要一说这是杰罗姆·钟的弟弟,保证谁都愿意一直陪着你。”
“千万别,千万别。”NC使劲摇着手说道:“我觉得我真的对付不来这里的女孩子。”
“哈……”艾芙琳露出调皮的神色说道:“你的意思是要粘着我不放了。”
“不……小桃儿,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我只需要找个机会能跟我哥哥单独聊聊。我对这里的社交和吃喝玩乐不感兴趣。你不必陪着我。”
“好吧,那让我换个说法。毛虫,是我想粘着你不放。你不需要我陪你,但我需要你陪我。我不想不停的有男人来找我攀谈。都知道我的丈夫年龄比我大很多而且我长得也不漂亮,这在他们眼里是‘简单目标’。而且,我和你两年多没见了,我很想听你讲讲这两年你遇到的趣事——还有,你想娶的那个姑娘。”
“既然如此,今天咱们两个就形影不离好了。”NC双手一摊。
NC和艾芙琳·廖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不停的闲聊。
这很管用,不少男人溜溜达达的走来意图接近艾芙琳,但一看到她与NC相谈甚欢根本无暇分心的模样,只能又灰溜溜的远去。
NC时不时的要搜索一番自己哥哥杰罗姆·钟的身影——他终于发现了哥哥,不过看上去他非常的忙碌,找他说话的人连绵不绝。
此时,有个男仆脸色铁青,急匆匆的奔向杰罗姆,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杰罗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变作了怅惘和哀伤。他身边的人纷纷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杰罗姆对他们解释着,然后人们统统发出了被震惊的呼声。
又过了几分钟,整个宴会厅里的宾客们都暂时停止了娱乐和社交,全部表情复杂的讨论着什么。
艾芙琳好奇的说道:“这是出什么大事了?我得找个人问问。”
恰好有位女士怔怔的从艾芙琳身边走过,艾芙琳站起问道:“留步,马洛尔夫人,能否告诉我大家都在谈论着什么大新闻呢?”
“上官婉玉自杀身亡,这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唉,她还不到四十岁,太可惜了……”马洛尔夫人长吁短叹着继续向不知什么地方走去。
“我的老天……”艾芙琳掩住了下半边脸。
“上官婉玉?是那个电影演员?”NC问道。
“对……当初曾经差一点就能名气跟成田梦并驾齐驱的电影明星。”艾芙琳声音有些发抖,想来还没从震惊中恢复。
NC讶异的说道:“我记得上周还看到新闻说她将要主演一部有声电影,怎么今天却自杀了?”
艾芙琳叹了口气说道:“电影公司改变主意了,不再给她那个主演的角色。”
“为什么?”
“表演风格过于浮夸,台词功底太差。在无声时代这不是个问题,但却完全不能适应当下电影公司的要求。她来过我们公司试镜,我发现的确她根本应对不了现在的拍摄环境,所以她没能在我们这里得到任何一个角色。别说她了,就连成田梦现在想要得到一部电影里的重要角色都没那么容易。”
“我明白了……曾经的荣光再也无法复现,习惯了明星身份的她失却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只是一方面。我觉得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她的个人生活就从来没有如意过。她八年前就息影了,嫁给了一个现在已经快六十多岁的富商。富商有一个女儿,上官婉玉据说对这个继女非常尽心尽力,然而她同时也在努力想要拥有自己的孩子——当然,跟一个这种年龄的男人在一起,想要怀孕没那么容易,她可以说用尽了一切方法却一直没有成功。继女后来觉得上官婉玉如此热心的想要个后代的目的就是想生个儿子出来夺走她的继承权,于是开始对上官婉玉冷淡甚至恶言相加。最终,前段时间,也许就是因为继女对上官婉玉持续的不友好,上官婉玉的丈夫决定跟她离婚。上官婉玉此时重返影坛,到处试镜,应该是想用事业的复苏来抵消家庭生活的失败——结果又迎来了第二次失败。在双管齐下的打击下,她选择了结束生命——我想大概就是这么回事。真是个可怕的悲剧。”艾芙琳不住的摇着头。
NC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才怅然说道:“光鲜的生活背后往往是巨大的风险,好在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当一个普通人。我现在只是希望成田梦不要也迎来这样的命运——我的一位好朋友也是成田梦的密友,成田梦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的这位好朋友肯定会伤心的不得了。”
艾芙琳望着远处说道:“成田梦应该不会跟上官婉玉拥有同样的下场。成田梦比上官婉玉聪明、有主见,也更坚强;而且成田梦无论长相和演技都比上官婉玉好很多,她主演的新电影正在拍摄之中,成田梦大概不会被有声电影时代彻底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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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叔叔,知道么……”成田梦——由依——垂头丧气的对夏先生说道:“我觉得我肯定会被新时代抛弃的。”
“为什么这么说?你的新电影不是进展的很顺利么?”夏先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由依对面。
“表面很顺利,但实际上举步维艰。我看的出来,卡尔·沃斯是在硬着头皮拍摄每一个镜头。”由依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道。
“问题出在哪里?你的台词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台词是过关了,但……这部片子里面打斗戏很多,而我已经不是拍《桃花女》的那个年龄,要想完成那些飞檐走壁的镜头真的太难了。况且,女主角的外形设定是十七八岁的少女——远景的话,我勉强还能伪装成少女,但只要镜头一拉近,我这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上去像个小姑娘。我努力的让自己的眼神和表情年轻起来,但却适得其反。我看过已经冲洗出来的那十几分钟样片,只要一有我的近景,我自己都觉得又尴尬又恶心。”
“卡尔对此什么看法?”
“他说我的名望可以解决一切,但我质疑他的观点。对于当前的电影观众来说,我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名望’。我现在真的演不下去了,我让他们停拍两周,我需要缓一缓。”
“希望不要半途而废,我知道你肯定遇到了困难,但我相信咱们智商一百四十多的由依小姐肯定能克服。”夏先生发出了温暖的微笑。
“我也不想半途而废,《零号计划》的故事非常有趣,我绝不会舍得让它夭折——罢了,我用停拍的这些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是哦,好好休息,我觉得你就是太累了。”
“不是很累,反正电影一开拍酒吧的事务就全都扔给了夏叔叔你。我只是非常紧张——毕竟这是我的第一部有声电影……啊,对了,尤米对我没有意见吧?现在你都没时间陪她了。”
“她怎么会对你有意见?你知道尤米有多么随和懂事。”夏先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什么时候准备正式求婚啊?”由依终于甩掉了之前笼罩在她脸上的阴霾。
“找一个特殊的日子吧。而且,尤米喜欢春天,所以……我想三月或四月比较合适。”
“还要再等好几个月?你们两个可真沉得住气。阿钊当年跟我交往了不到两周就单膝跪倒啦。”由依掩嘴轻笑着。
“但我求婚成功之后就会立即娶她,所以……呃,跟别人的时间也差不多。”
“嘉嘉对尤米的看法如何呢?她们两个已经接触过几次了吧?”
“短暂的接触。目前嘉嘉并没有表示出对尤米有什么负面印象。”
“好希望嘉嘉是我的女儿……”由依说完这句话脸突然红了,赶忙又补充道:“我是说,我好希望我的女儿小瞳是个嘉嘉这样的女孩儿。”
夏先生微笑着说道:“我敢打赌,你的小瞳肯定比嘉嘉性格更可爱。嘉嘉对外人太冷淡啦。”
“我的本性也是这么冷淡呀,只是这么多年的生活经历让我改变了很多。如果小瞳的性格会遗传我的话,肯定也不是个外向的孩子……啊,对了,嘉嘉怎么今天不在?”
“她去广场区看电影了。什么《碧波狂想曲》。”
“啊……那部片子邀请我去试镜过一个配角,但后来却也没有选择我。”
“他们支付不起你这位大明星的片酬吧。”
“呵呵呵……”由依格格笑着说道:“夏叔叔,你就直说我达不到他们的要求呗。”
“我……”
夏先生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负责“夏未”酒吧地下室的电影放映的新垣凌就神色慌张的出现在了楼梯口。
“阿凌,出什么事了?”夏先生问道。
“机器不对头,噪音很大,还发出一股糊味儿……”新垣凌战战兢兢的回答说。
“你把机器关了么?”由依说道。
“关了……”
“关了就好。这是胶片被绞住了,常见问题。我下去帮你弄好它。”由依站了起来。
由依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上下细细打量着新垣凌。
“诶?成田小姐,我脸上是不是沾上灰了?”新垣凌摸着面颊问道。
“没有……对了,阿凌,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去演电影?”由依说道。
“诶?不不不……”新垣凌双手乱摇,说道:“我面对摄影机会晕倒的,而且我答应过我妈妈,绝不去当演员……对不起,也许这冒犯了您,但我妈妈非常不喜欢这样的职业。”
由依温和的一笑,说道:“没什么冒犯的,我很欣赏你的坦荡诚实。”
“呵呵……多谢……”新垣凌也笑了,但显得有点傻里傻气的。
由依挥了挥手,跑下了楼梯,新垣凌紧随在她身后。
几分钟之后,由依就回到了夏先生跟前,松了口气,说道:“亏了这丫头一看有点问题就关掉了机器,否则胶片非着火不可。”
“阿凌啊,虽然经常显得脑袋像是缺根筋,但其实还是个细心聪明的女孩子。”夏先生眼中带着慈爱说道。
“她也是运气好,遇到你这样一辈子都跟美女打交道的男人,否则啊,即便她跟你的女儿差不多年龄,为你工作却也不安全呢。”由依点着了一根“美梦一号”,似笑非笑的说道。
“瞧你说的。”夏先生拿出了抗议般的语气。“这世界上可并没有那么多登徒子。绝大部分男人都是规规矩矩的。”
“哦?是么?”由依吐了个烟圈,脸色却又阴沉了下来。
“我还是对男性的自制力有信心的……我是说,我不否认肯定有很多坏人存在,但其实大部分的……”夏先生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由依的眼眶里涌上了泪水。
“你怎么了,由依?我说错话了?”夏先生有些手足无措。
“你自然可以选择为所有男性辩护。”由依抹了抹眼角,把脸扭向一边。
“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答应我,夏叔叔,一定不要跟纳尔逊透露,我不想把麻烦越搅越大。”
“好,我不跟他说。但……但我希望并不是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情。”
“严重?从绝对意义上来说并不严重。不过只是我被人侵犯了而已,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夏先生蹦了起来,双拳紧握的说道:“这王八蛋是谁?我认为我需要拿枪给他身上开个窟窿。”
由依赶忙说道:“你坐下!我跟你讲这件事就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冷静的人,如果你也要为此做傻事的话,我会对我刚才的言行后悔一辈子。况且……”
“况且什么?”夏先生额头上已经冒出了青筋。
“况且我也不是没有责任。”由依目光呆滞的盯着那燃烧正欢的烟头。
“胡说八道。这种事你怎么可能有责任!”
“我的确有责任。那个人几年前跟我同居过个把月,之后虽然分开了,但我也一直跟他保持着书信联系。在我看来,他是个很可爱的男人,所以我并不舍得跟他彻底断绝,但我却也绝不想再跟他有任何身体接触;我的态度让他拥有了一种错觉,他以为我对他念念不忘,似乎随时可以再续前缘。几天前,他从外省返回首都,然后跟我见了面。我以为我跟他还算是好朋友,所以就跟他一起喝了不少酒,而他开始吻我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没有拒绝,然后他就……后来我拼命反抗过,但他实在太强壮了;而更糟糕的是,在过程中我的身体表现出了极大的兴奋感——我必须承认,我的身体的确很兴奋,但我的心中却痛苦的巴不得立即死去……”
“这所有一切都不是他能施暴的理由,更别提是你的什么‘责任’。”夏先生又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由依,你最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必须得让他付出点代价——比如丢掉几根手指什么的。”
“我说过不准做任何傻事!”由依死死的盯着夏先生。
“我躲在远处,打完一枪立即就跑,没人发现的了。”
“我知道你有成功的能力,神枪手夏叔叔,但这依然是傻事。所以我禁止你这么做。”
夏先生无可奈何的说道:“那你应该报告给宪兵,这是犯罪啊由依。”
“然后过几天全国的报纸上都会出现《大明星成田梦被人强奸》的新闻,这让我以后怎么再好意思出现在银幕上?这又让纳尔逊的脸往哪搁?这样连阿钊都会被人嘲笑。”
“那我可以去找什么黑道上的家伙……”
“更是想都别想,那些人手太重,如果把他弄残废了,他家里的妻儿就没了生活来源——他是个话剧演员。”
“你……”夏先生声音发颤的说道:“你居然还要替这种混蛋考虑?”
“我不能害了他无辜的家人……夏叔叔,一秒钟也不要想复仇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坚决不能让其他任何人尤其是纳尔逊知道。这种糟糕的事情我以前遇到过,相信我,我转头就忘,根本不会一直记在心里让自己哀怨。”
“我只能说我太荣幸由依你能这么信任我……通常这种私事女人不会选择对异性吐露。”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很生气我居然跟你说这些。”由依做出个调皮的表情。
夏先生迷惑不解的问道:“我为什么该生气?”
“似乎我没把你当男人看待了……”
“一男一女如果想要当长久的好朋友的话,还是最好忽略掉性别,这没问题。”
“这我同意,所以,如果你也不把我当女人看的话……你最好也告诉我一件你的秘密。”由依眨了眨眼睛。
“我的秘密?我不知道该跟你说哪一件秘密……”
“那我来提问:你最长一次坚持了多久?”
夏先生皱起眉头说道:“由依,这样的秘密我拒绝跟你说。”
“哈。”由依笑嘻嘻地说道:“刚才还说可以忽略性别呢,结果你还是没不把我当女人。想想看,如果是个男人问你这样的话题,你不会不愿意回答吧。”
“我……好吧……”夏先生红着脸小声说道:“大概一个半小时。”
“我的天。”由依惊呼道:“尤米有福气啊。”
“小声点……”夏先生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这里的酒客也不知道尤米是谁呀。怕什么。”
“咱们说点别的行不行……”夏先生明显的局促不安起来。
由依娇笑着说道:“你知道的,夏叔叔,越是一本正经的人我越想跟他们聊些‘有问题’的事情,这个毛病改不掉。”
“由依,你太调皮了,你这就是在故意闹事。”
“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很无聊吧——你说对了,我其实就是很想闹事,我甚至想当个江洋大盗。你瞧,我现在在你的训练下,枪法好了很多,想想看,如果我们两个带着两把枪在蛮荒的中部地区打家劫舍杀富济贫该有多好玩。”
“哈……”夏先生抬了抬眉毛说道:“别被那些黑道小说骗了,中部地区就是因为蛮荒,所以民风极其彪悍,如果只有我们两个的话,就算都是神枪手都可能第一票‘生意’就被人打成筛子。”
“那里人人都有枪?”
“差不多。对枪支进行管制的只有大城市。在中部的原野和山区,大多数人是枪不离身的。”
“哎呀,这么一说,我就更想去看看了。”由依变得兴趣盎然起来。
“你不是不想走出马丁波利斯么?”
“人都会变的,而且我发现最近我越来越有冒险的欲望了——大概《奋斗与复兴》的确很有鼓动人心的功效。”
“你还真的把那本书读进去了啊。”
“硬着头皮嘛……里面的思想我还是不能完全赞同,但书里的很多句子实在是让人热血沸腾。”
“由依……”夏先生喝了口“大都会”,然后说道:“我能不能基本确定,这书是纳尔逊让你读的?”
“呃……”由依犹豫了几秒之后答道:“好吧,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没错,就是他强烈推荐给我的,而且现在他那个‘手套团’的成员都是人手一本。”
“我就知道。如果不是他让你读,我想你根本就不会碰这书——那么,你也加入‘手套团’了?”
“我才不会。我对总统没什么特殊的崇拜。在这一点上纳尔逊很尊重我的选择。”由依说到这里,表情惆怅了起来,续道:“纳尔逊真是个棒极了的男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忙。自从晋升上校之后,交给他的工作越发的多了起来,我真怕他有一天身体会吃不消。”
“他还年轻——他不到四十岁,对吧。”
“三十八岁。有趣的是,他真的认为我只有三十五岁,所以经常会叫我‘小妹妹’,我都难以决定以后要不要告诉他我的真实年龄了。”
“我看你说你只有二十五岁他也会相信。”
“这是不可能的……也许这张脸还能欺骗某些人,但脱光之后,一眼就能看出,我这副躯体绝不可能属于二十多岁的青年。无论我再怎么保养,身上该下垂的地方都已经在下垂了……哎呀……”由依捂住嘴说道:“我又在说不正经的话题了对么。”
“我在努力做到不把你当作一个异性。”
“嗯……”由依使劲抽着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几分钟之后,她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兴奋的说道:“夏叔叔,我们一起去冒个险如何?”
“真去中部当江洋大盗?那你还得再练练枪法。”
“不,我发现这种太粗野的生活还是不适合我,我还是更喜欢浪漫。夏叔叔,我们现在立即开车去萨宾娜港吧!就是那个据说是整个东岸最浪漫的城市。”
“哈?这是要做什么?”夏先生吓了一跳。
“让外人看上去像是我们两个私奔了——是不是既浪漫又刺激。”
“我可以立即认为你是在开玩笑。”夏先生严肃的说道——但其实“私奔”这个词让他的心脏猛跳了几下。
“我还没跟人私奔过呢,我想试一下……陪我玩玩嘛,夏叔叔。”由依像个小女孩似的撒着娇。
“这东西哪有随便试着玩的。由依,你再无聊也不能用这种游戏打发时间。况且,想想看,如果报纸上到处都是《大明星成田梦跟半秃中年男人私奔》的新闻,难道大家脸上就很有光彩啦?”
“呵呵呵……”由依掩嘴轻笑道:“如果真有这样的新闻,我还真想看看他们会怎么编故事呢——好啦,我不调皮了,我说正经的,我们两个开车去一趟萨宾娜港,我还从未去过。而我并不是为了私奔,我是去见纳尔逊。他这次不是执行什么机密军事任务,所以我可以去找他。”
“所以我是给你当车夫对么?这我乐意效劳。”
“我们两个换着开。你开的时候我睡觉,你睡觉的时候我开。这样不间断的赶路的话,明天上午就能到萨宾娜港了。我实在太想尽快见到纳尔逊……”
“明白。给我一点时间,我去给尤米打个电话,我不在的时候,需要请她来照看下酒吧。”
“呃……你要告诉她你去做什么嘛?”
“光明正大的送你去见纳尔逊,我为什么要隐瞒?我说过了,尤米很懂事,也很喜欢你,她不会有意见的。”
由依感叹道:“看来哪天我该去登门致谢阿钊。没有他,我们怎么可能认识尤米这样可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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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对了,杰罗姆,你听说没有。欧阳钊已经完成了对马丁波利斯第一电影公司的股权收购,我看再过不了多久,京都映画就要跟第一电影合并了。这下欧阳钊可就总揽了电影业的半壁江山。”一位衣冠楚楚的秃顶中年男性咬着雪茄说道。
“哦……是的,我听说过。”庆功派对的主人杰罗姆·钟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着。
杰罗姆依然沉浸在电影明星上官婉玉自杀身亡的噩耗中无法自拔——他十年前曾和上官婉玉有过一段炽烈的恋情,而上官婉玉结婚后他也一直关注着她的境况。杰罗姆最近进军电影业至少有一半的目的是他想帮助陷入困境的上官婉玉重拾成功,但他还没来得及真为她做什么,两人就已经阴阳两隔。
杰罗姆·钟的确对待大多数女人都薄情甚至残忍,但如果他真的爱过谁,那却会久久念念不忘。上官婉玉就是其中之一。
咬着雪茄的秃顶男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些商业信息,杰罗姆越听越索然无味,最后干脆起身告辞,说酒喝多了,要去休息下。
杰罗姆走出宴会厅,乘电梯到了六层,然后漫步走到了611房间的门口。
打开门,并不是特别宽敞但却依然豪华耀眼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一个女人的声音:“主人,您回来了。”
“嗯。”杰罗姆向内走去。
一个深肤色的瘦削女人跪在地上,她浑身不着丝缕,脖子上却套着一条给犬类使用的锁链,而锁链的另一端被拴在房间内的一根装饰柱上。
杰罗姆看了眼女人跟前的瓷盘,满意的说道:“不错,这次终于把主人喂的狗食都吃光了。”
女人匍匐在地说道:“今天格蕾丝的胃口格外的好呢。”
没错,这就是疑似是努比亚人的应召女郎格蕾丝。她现在每次为杰罗姆·钟提供服务都是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了——当然嫖资自然会翻好几倍。
杰罗姆在格蕾丝附近的软椅上坐下,把双腿都搭在了格蕾丝骨节明显的脊背上,然后说道:“我要先歇歇脚。刚才站的累坏了。”
“主人请尽管使用格蕾丝,但格蕾丝求主人先牵格蕾丝去厕所尿尿,格蕾丝胀的有些肚子疼啦……”
“嘿。”杰罗姆的右脚向下踩了踩,看上去几乎要把格蕾丝的脊骨折断似的。他板着脸说道:“母狗撒尿还需要去厕所?”
“可……可格蕾丝不能就尿在地上啊,这地毯很贵的对吧。”
“用这个。”杰罗姆顺手拿过了一个亮晶晶的铜痰盂,噔的一声放在格蕾丝屁股后面。
格蕾丝感到背部的压迫感一下没了,她知道杰罗姆拿开了脚。她跪坐起来扭头看了看,瞧见了那痰盂之后,又俯身说道:“多谢主人。”
格蕾丝转身,像动物一般的爬行,到达了痰盂跟前,她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在痰盂正上方分开双腿,缓缓向下蹲去。
结果格蕾丝挨了重重的一脚,她惶恐的回头看着杰罗姆问道:“主人,格蕾丝做错了什么?”
“妈的。”杰罗姆眯着眼睛责骂道:“谁家的狗撒尿是这种姿势?”
格蕾丝立即明白了杰罗姆的要求,于是她四肢着地,又转了个身,稍微移动了一下位置,然后抬起了右腿。
“可是……”格蕾丝面带难色的说道:“主人啊,这样容易尿到外面去……”
杰罗姆啪的一拍椅子扶手,低吼道:“你当我赔不起这块地毯么?当然,你这母狗要是尿到地毯上,虽然我负责赔钱,但你也会被我痛揍一顿。”
“啊……啊……主人,格蕾丝好怕……不过,格蕾丝实在憋不住了,啊……”
一道淡金色的弧线从格蕾丝身上最隐秘的位置滋的一声冒了出来——运气不错,居然正中痰盂的“靶心”。
杰罗姆着迷的欣赏着这道弧线——以及弧线始端的那个正全然张开的细小洞口。
大约半分钟之后,格蕾丝彻底排光了尿液,她爬行到杰罗姆脚边,舔着他的鞋尖。
“尿了这么多啊。”杰罗姆揉搓着格蕾丝的头发。
“憋得久了嘛……”
“是不是一尿完就又渴了?”杰罗姆语气温和的问道。
“诶?好像是有点。”
“那正好,饮料就在面前,你解解渴吧。”杰罗姆拍了拍格蕾丝的肩头。
“啊?饮料?在哪呢?”格蕾丝好奇的抬起头。
“在一个金灿灿的容器里。”杰罗姆笑呵呵的说道。
格蕾丝又看到了那个亮晶晶的铜质痰盂,瞪圆了眼睛问着:“主人是说……格蕾丝要喝自己的尿?”
“有意见么?我的尿你不都喝过,难道你喝自己的尿却有什么心理障碍么?”杰罗姆踢了一脚格蕾丝的前胸。
格蕾丝疼的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赶忙爬向痰盂,将其端起,准备送到嘴边。
结果屁股上又是一脚。
杰罗姆吼道:“狗喝水是这样喝的么?”
格蕾丝立即把痰盂放回地上,然后俯下头去,接着用夸张响亮的声音舔舐着痰盂里的液体。
不过很快她就停了下来,央求道:“主人,这样真的不行,格蕾丝虽然是条母狗,但舌头却不够长,这样根本喝不进去多少。求主人允许格蕾丝用前爪捧着喝。”
“好了好了。”杰罗姆用鞋尖顶了顶格蕾丝的阴户,然后说道:“你也没必要喝完,我还是很仁慈的。待会你去宴会厅里好好喝你的波特吧。”
“主人真允许格蕾丝去宴会厅?”格蕾丝喜出望外的喊了出来。
“这不是我们事先说好的么?你以为我会言而无信?来,先告诉我,你自己的尿味道如何?”
“没有特殊的味道,跟别人的尿液基本一样。总之格蕾丝这下确定自己没有糖尿病。”
“你倒还很幽默……”杰罗姆忍俊不禁。
“格蕾丝就是想让主人开心。”
“得。你这母狗每次都乖巧的让我不忍心给与太多惩罚。好吧,再玩今天的最后一个游戏,然后你就可以下楼去参加派对了。”
“格蕾丝最喜欢游戏啦。”格蕾丝跪坐的端端正正。
“等我一会。”杰罗姆起身离开,十余秒之后,他手里拿着一条形状奇特的赤红棍状物回返。
格蕾丝惊疑的问道:“这是什么,主人?是要用这个抽打格蕾丝,还是要……插进去……”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狗的阴茎?当然,这不是真的,这是高级天然赛璐璐制成的——你瞧,你的主人可绝不做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换别人,可就真的牵条大狗来操你了。”
“谢谢主人,可这东西怎么玩啊……”
杰罗姆走上前两步,揪着格蕾丝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道:“你问我?你是狗,我又不是,被野地里碰到的公狗操到底是什么样子不是你最清楚么?”
“我晓得了,主人,格蕾丝知道该做什么。主人,请把这宝贝交给格蕾丝……”
格蕾丝接过那个造型逼真的狗阳具,趴在地上,把臀部高高抬起。她右手捉着那赤红色的棍状物,在自己的两腿之间乱捅一气。
格蕾丝叫道:“滚蛋,你这乡下癞子狗,你不知道你面对的是首都出身的狗公主格蕾丝么?”
“什么?你说你不管我是谁,总之就要操我?你好大的胆……啊啊啊啊……”
格蕾丝此时就把那赛璐璐狗阳具的尖端塞进了自己的阴道之中。
杰罗姆·钟心满意足的仰坐在软椅上,准备美滋滋的欣赏这种稀奇罕见的活春宫。
格蕾丝继续着“表演”——虽然她现在看不到杰罗姆的面容,但她很明白,这位出手极其阔绰的客户肯定正在享受着难得一见的性刺激。
格蕾丝使劲摇摆着屁股,赛璐璐狗阳具“噗嗤”一声被挤了出去,她颇有些得意的说道:“癞子狗,本公主哪那么容易被你强奸,你如果想活命,最好赶紧……唔呃呃呃……松口,你他妈的松口……”
格蕾丝像是马上就要窒息似的说道:“你你你……咳咳……你这混蛋为什么会知道咬我的脖子就能让我就范?但我就是不能这样让自己被你玷污。你等着瞧!”
格蕾丝更加用力的抖动着全身,然而那根赛璐璐狗阳具却依然在一寸一寸的接近目标——终于,它呲溜一声整个钻进了格蕾丝的体内。
“王八蛋,狗娘养的,你好大的胆……啊啊……哦哦……怎么这么硬啊……”
“不行,不行,快停住,这样太用力了,我会晕过去的……啊啊……”
“怎么还越来越使劲了呢?呜呜呜……会被弄坏的啊,格蕾丝会死的吧……”
“你这癞子狗可不能射进去,否则格蕾丝会生出一窝小狗的……”
如此这般淫贱的话语不住的从格蕾丝口中传出,而突然她的肛门处一阵刺痛——又有什么东西插了进去。
杰罗姆笑呵呵的说道:“看来这条母狗叫的声音太大,把第二条癞子狗引过来了。”
“完蛋啦,完蛋了,这下真的会被玩坏玩死……呜呜呜……”格蕾丝夸张的呜咽起来。
那个从未被开发过的紧致洞口现在被入侵所带来的疼痛与紧张给格蕾丝带来了新奇而特殊的刺激感,她居然迅速达到了顶点,而且这次与以往有着非常微妙的不同。
格蕾丝脑袋中一片空白,嗓子眼里发出一连串的哼唧声;她腰肢上下起伏着,手再也握不住那个赛璐璐狗阳具;赤红色的棍状物咕噜一声从格蕾丝的阴道里滑了出来,落在地上。
格蕾丝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杰罗姆用脚踩踏着格蕾丝依然高高翘起的臀部。
格蕾丝直肠内的充盈感和刺痛感陡然消失,她知道杰罗姆已经把塞进去的东西拔了出来。
“格蕾丝,转过头来。”杰罗姆命令道。
格蕾丝从命,转身,但依然跪伏。她看到杰罗姆手里捻着一支拇指粗的金色钢笔晃来晃去。
“这东西滋味怎么样。”杰罗姆把钢笔伸到了格蕾丝鼻子跟前。
“啊……刚才我……里面的就是……这个?”格蕾丝看着宛如镜子般光滑的笔身上自己的倒影。
“没错。这东西很贵的哦,不过格蕾丝你好像把它弄脏了。你好好闻一闻,是不是味道不太好了?”
格蕾丝把鼻子凑到钢笔上嗅了嗅,红着脸说道:“是……有些不好的气味。对不起,主人,格蕾丝没法把那里面彻底清洗干净……”
“你把这笔弄干净就行了。”
“怎么弄?”
“用舌头舔干净啊。”
格蕾丝迟疑了一下——虽然为了足够多的钱,任何不正常的花样她都可以接受,但毕竟舔舐刚刚从自己排泄处抽出的物体还是让她有些畏惧。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违抗,所以还是老老实实仔仔细细的把整支钢笔都舔了个遍。
“好了好了。”杰罗姆把钢笔抽离,随手往边桌上一扔,然后半蹲了下来,一边捻动着格蕾丝的乳头一边说道:“今天表现不错,每次都有进步。主人要奖赏你了。”
“请赏给格蕾丝主人的精液。”格蕾丝媚笑着说道。
“自然的。”杰罗姆把格蕾丝脖子上的狗链从装饰柱的上接下,扯了扯说道:“走。”
“去……去哪?”格蕾丝向前爬行了两步,然后忍不住问道。
“外面,阳台上。我喜欢在有新鲜空气的地方操逼。”
杰罗姆牵着格蕾丝穿过一对大玻璃门来到了阳台——这阳台面积可不小,布置的像是个精致的皇家园林。
格蕾丝看到就在阳台的基本正下方,就是永夏度假村那个带着贝壳状游泳池的后花园;而这后花园里现在正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的举行着另外一场奢华的派对。
甚至格蕾丝还发现,似乎游泳和坐在泳池边的人们个个都一丝不挂。
格蕾丝还没来得及细看,杰罗姆就使劲一扯锁链,格蕾丝感到了一阵窒息感,身子险些被杰罗姆提了起来。
“趴好,我不会弄很久,但你要使劲的叫。”杰罗姆已经把裤子整个褪了下来。
“可……”格蕾丝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下面都是人啊……”
“怕什么。”杰罗姆把阳具在格蕾丝的水淋淋阴道口摩擦着,说道:“这里上下左右的房间都是空着的,而下面园子里那些人如果听到点什么根本不会在意。大家来永夏度假村本来不都是干这个的。”
“哦,主人说的对……呀……”格蕾丝被杰罗姆冷不丁的突入了。
杰罗姆紧紧拽着锁链,像是要把格蕾丝弄散架似的大力撞击着她;格蕾丝用尽力气放声吟叫,间杂着声声咳嗽——因为脖子上的锁链一直被拉的很紧,所以窒息感一直存在。
杰罗姆说到做到,没有什么废话,也没有故意拖长时间,不过四五分钟他就倾注在了格蕾丝体内。
杰罗姆长出了一口气,又是一拽锁链,格蕾丝不得不把上半身抬了起来。
“格蕾丝,我再确认下,你肯定是不会怀孕的对吧。”杰罗姆问道。
“是的,主人。我从来就没有过生育能力。”
“真他妈是个天生的好婊子。”
杰罗姆把链子扔在地上,将阳具抽离格蕾丝的身体,把这根棍子上沾着的液体蹭在格蕾丝腰间,然后说道:“我得下去了,你自己收拾干净了就解开链子穿好衣服去宴会厅。记住,别把精液滴在屋子里的地毯上。”
杰罗姆转身就走,格蕾丝怔怔的看了一会子楼下花园里的红男绿女,然后解开脖子上项圈的锁扣。她找了片草地,用便溺的姿势蹲着——既然不能把杰罗姆的精液滴在地毯上,那就必须在外面排干净。
当格蕾丝把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已经过去了快四十分钟——现在她又是个容光焕发的帕拉波女郎咯——淡金色的裙子,银灰色的高跟凉鞋,外加羽毛发饰。
美中不足是格蕾丝的脖子上现在有一道赤红的勒痕,不过这难不倒她。格蕾丝将一条月白色丝巾系在颈子上,这下可就看上去又优雅又时髦了。
格蕾丝喝了些魔法药剂,让肤色浅了很多——这样依然不容易引起过多的关注。
进入宴会厅之后,格蕾丝看到杰罗姆·钟恰好独自站着,于是她走了过去,说道:“主人,我来了。”
杰罗姆瞟了眼格蕾丝,说道:“在这里别叫我主人。而且今天我们的生意已经结束了,你不需要再把我当做你的客户。”
“哦……那钟先生,能否请你帮个忙?”
“说吧。只要不是让我在这里给你再找个客户。我自己的场子是不允许拉皮条的。”
“我知道……我只是说,能不能把我介绍给《碧波狂想曲》的导演,我有正事想谈谈。”
“正事?”杰罗姆撇了撇嘴角说道:“难不成你想当电影演员?”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去当电影演员。”格蕾丝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一出现在银幕上,肯定会有人说,呀,这不就是我操过的那个婊子么。”
“这倒不是个问题,很多演员睡过的男人不比你少,很多演员原本就是当婊子的……好了,不说这个,想见导演是么,那跟我来。”
杰罗姆伸出了臂弯,格蕾丝一愣,然后微笑着挽住了这位年轻的富商。
杰罗姆问道:“我该怎么介绍你?我总不能直说你是个应召女郎。”
“我,格蕾丝·贝洛,自由作家,最近想写一下《碧波狂想曲》的影评。”
“这是真的?”
“真的啊。”
“行,反正我就负责把你带回去,后面的故事你自己跟他编去。但绝对记住一点,别在这里招揽生意。”
“明白!主……呃,钟先生。”
杰罗姆·钟挽着格蕾丝走向了一个像是满脸病容的盎格鲁男人——他非常消瘦,眼睛向外鼓着,两颊却凹陷了下去。
这病夫般的男人正在跟两个面容明艳的姑娘同时说着话,杰罗姆径直对他说道:“麦克斯,你先暂停一会儿,我有个朋友想跟你聊聊。”
病夫般的男人对面前的姑娘们耸了耸肩,两个女孩子知趣的赶紧离开——其中一个迅速的对杰罗姆抛了个媚眼,却换来杰罗姆不屑的冷笑。
“格蕾丝,这是迈克希米利安·科尔曼先生,《碧波狂想曲》的导演。”杰罗姆介绍道。
“叫我麦克斯。” 迈克希米利安·科尔曼冷淡却礼貌的向格蕾丝伸出了右手。
格蕾丝微笑着握了握迈克希米利安·科尔曼——麦克斯——骨节嶙峋的手。
“麦克斯,这是格蕾丝·贝洛小姐,她最近要写一篇《碧波狂想曲》的影评,所以你们两个应该能有一次不错的交流。”
“啊,贝洛小姐,幸会。我可以认为这是某种采访?”麦克斯语声友好但却面无表情的说道。
“非正式采访吧,我更希望像是朋友之间交换意见。”刚才在611房间里扮演卑微淫贱的犬类的格蕾丝现在迅速变得像是个干练精明的职业女性。
杰罗姆呵呵笑着说道:“格蕾丝,你第一次见面就直接把麦克斯摆在了‘朋友’的位置上,这社交能力可真不一般——好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当陪衬了,你们俩慢慢聊。”
杰罗姆快步离去,格蕾丝开始紧张起来——她觉得自己这次的行为可能太大胆了,她早就知道迈克希米利安·科尔曼貌似不起眼,但却是在新海岭叱咤风云多年的厉害角色,而她自己却是个实际身份是私娼的半吊子影评作者。
麦克斯手里捏着高脚杯,瞪着一对鼓泡眼上下打量着格蕾丝。
格蕾丝料想麦克斯在等待她开启话题,于是只得鼓起勇气问道:“麦克斯先生,《碧波狂想曲》的导演、编剧和制片人都是您,这可真是项艰巨的工程对么。”
“你说呢?”麦克斯此时的态度完全可以用“半死不活”来形容。
“我想一定是的。新海岭的惯例并不是这样,所以我猜一定是常人根本无法身兼三职——但您是为什么要让自己承担这么多工作呢?”
“我为什么?因为其他人完全无法胜任呗。”麦克斯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有人认为《碧波狂想曲》里的男主角——那个海盗,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特质,您对此这么看?”
“你指性取向?”麦克斯嘴边露出些许笑意。
“呃……那个……”格蕾丝支支吾吾起来。
“得了,有话直说,否则干脆就不要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好吧,麦克斯先生,就是那个意思。很多人都发现电影男主角似乎……”
“没错。”麦克斯抢先说道:“他更喜欢男人。而我觉得这在我们这个时代不应被当做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是,根据《圣经》……”
“姑娘,我且问你,原初版本的《圣经》你还看得到么?现在唯一合法的努比亚中心教会版本身里面就充斥了大量的伪造和篡改。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原初的《圣经》也确切的写明了同性恋是不可饶恕的罪过,那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的确上帝不赞同这种行为……”
“呵。”麦克斯轻蔑的笑了一声,说道:“我笃信上帝的存在,但《圣经》是人假托神的名义写出来的。神万有万能,神用祂的大能管理着宇宙,但神根本不会无聊到喋喋不休的告诉凡人你生活的方方面面该注意什么,就像你根本不会去教育你家门口的蚁群不该‘一妻多夫’——别试图驳斥我,年轻时我曾深入研究过神学,我读过的《圣经》里最古旧的超过一千岁,我的结论是……好吧,我谨慎一点来说,我个人的结论是,你看到的《圣经》里反复不停的提到同性恋的罪,那只是因为假托神的讲述者或后来的著述者里有大量鸡奸行为的受害者,而他们在报复——我建议你仔细读一读关于索多玛的章节。”
“呃……”格蕾丝被这一番惊世骇俗、可以被毫无保留的认为在亵渎《圣经》的言论震惊的暂时丢失了所有语言能力——虽然格蕾丝目前的所作所为也是宗教意义的“罪行”,但她还是按照儿时的习惯每周日晚上向天父忏悔并背诵主祷文,她依然笃信救赎与天堂。
麦克斯似乎对格蕾丝的惊诧反应颇为受用,他东看看西看看,跟若干位花枝招展的女性明里暗里的打过招呼之后,又接着说道:“如果你真的留心的话,会发现《圣经》里提到的都是男同性恋,而我们都知道,部分女性也会对同性产生性欲。”
“呃……嗯……”格蕾丝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因为她的不止一位客户召唤她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取悦他们的女伴;换句话说,与女人做爱,格蕾丝其实已经轻车熟路了。
“所以,你瞧。”麦克斯得意洋洋的说道:“对男同性恋耿耿于怀,却认为女同性恋似乎不存在,我们可以推断出,假托上帝话语的讲述者和撰写者里面有鸡奸行为的受害者——从历史研究的层面上看,这是可能性很大的:上古时期平民百姓男子单身率很高,因为一个区域的女性会大量沦为领主的妾室或奴仆,而单身年轻男人的性欲可是比宇宙中任何能量都爆发性强,因而,如果有秀气、温和、不事反抗的外乡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会做什么你可想而知。”
“呵呵……呵呵……”格蕾丝切实的觉得自己站立不稳了——她可打死也没料想,《碧波狂想曲》这部浪漫喜剧的导演会几乎每句话都像是扔出一颗大吨位的炸弹。
麦克斯可丝毫没有偃旗息鼓,他整了整礼服领子,一扫之前的病夫颓态,雄赳赳的说道:“我说了这些,格蕾丝小姐肯定以为我也喜欢同性。但这就彻底错了,我对女人的兴趣异常浓厚,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坦白,格蕾丝小姐你非常性感,我已经硬的快要顶破裤子了。我相信杰罗姆把你带到我跟前肯定不仅仅是为了个莫名其妙的采访,所以,咱们可以上楼了么?我们可以一边玩一边谈。”
格蕾丝惊讶的僵住了身子,接下来,她险些就要下意识的给麦克斯报上自己的价格了,但她还记得杰罗姆·钟再三跟她说禁止在这里接生意——况且,她也不愿意在麦克斯面前暴露真实职业。
而如果一个男人不能让格蕾丝产生特殊的感情的话,她也不会免费跟他交媾。
格蕾丝正发愁该怎么回应麦克斯,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她的视野。
格蕾丝脑袋嗡了一声,心跳迅速加快了一倍,她顾不上是否合适了,丢下句“对不起,我失陪了”就急匆匆的向那个高瘦白皙的年轻男人奔去。
“乔……”格蕾丝几乎是带着哭腔呼唤着这个名字。
年轻男人赶忙转身——这正是化名乔·伍尔夫的乔纳森·沃尔古夫。
“啊,格蕾丝。”乔纳森惊喜万分的说道:“别来无恙。”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格蕾丝眼眶里全是泪水。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见到你。看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乔纳森温柔的笑着。
“你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格蕾丝有些幽怨的问道。
“搬家了嘛……”
“如果你不想让我再找你,你可以直说,我不会纠缠不清;但你突然就音信全无,我就会一直担心你。”格蕾丝拿起脖子上丝巾擦了擦眼泪。
“我很好。我也没想过不让你见我,只是突然发生了些事情,我来不及给你留下任何消息。对不起……”乔纳森看上去很是诚恳。
“但你后来的确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你知道该怎么找到我,对么?但你就是一走了之。我可以认为,你就是不想跟我再有来往了。”格蕾丝轻轻的握了握拳。
“我承认我这么做很不妥帖。”乔纳森停顿了几秒之后接着说道:“可格蕾丝你呢,你有试过去找我么?你知道我是《假日大师》的编剧,你至少可以去电影公司打听一下我的去向吧。可你也没这么做。”
“我……”格蕾丝语塞了,而且她的确也理亏——其实她并没多么在意乔的消失;虽然心情郁闷过一两天,但很快也就基本把他抛在脑后了,而今天只是因为突然看到他所以已经被埋藏在脑海深处角落的情愫才会陡然翻卷而起。
“我不怪你,格蕾丝。”乔纳森带着几分忧伤的看着面前这位曾经与他在性爱中水乳交融的女郎,缓缓的说道:“你本就不应去找我,你其实应该彻底遗忘我,我不值得住在你的心里。”
“为什么?”格蕾丝抬起头盯着乔纳森的眼睛。“我必须承认,我的确准备彻底遗忘你,而且我已经开始遗忘你了,但我必须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因为我是个不道德的人。”乔纳森伸出了无名指上赫然有个指环的左手,说道:“我隐瞒了很多,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喜欢你,格蕾丝,但就是因为我不是只贪恋你的身体,所以我就更不该伤害你。”
“好……好……”格蕾丝轻笑了起来——这一点都不意外。
“一点都不好,这是很糟糕的行为。”乔纳森深深叹了口气。
“那我可不可以认定,你是故意跟我断绝了来往?”格蕾丝向前迈了一步。
“不,我发誓我突然消失是因为其他原因,但就算我们一直相好到今天,我还是不得不跟你分开——尽管这让会让我痛不欲生。”
“我看你一点不像是会痛不欲生的样子。”格蕾丝伸出两根手指,说道:“给我根烟。”
乔纳森掏出烟盒,抽出一支“五月花”递给格蕾丝,而在附近的侍者马上知趣的走过来给格蕾丝点着了卷烟。
格蕾丝深吸了几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乔纳森,却并不说话。
乔纳森开始显得局促不安,而后从嘴里硬挤出了一个问题:“格蕾丝,你的工作也都顺利吧。”
“工作?哪一项工作?”
“就是……家庭教师……”
“哈。”格蕾丝把还剩下一半的卷烟摁在邻近的大理石烟灰台上,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我跟你说过,我真正的职业是私娼。你如果是问我最近卖身是否顺利的话,我可以跟你说,非常顺利,今天我还做了笔大生意。”
“唉……”乔纳森苦着脸说道:“格蕾丝,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但也没必要用这种话让我更难受。”
“难受?”格蕾丝扬起了眉毛。“难受是因为你居然跟一个私娼卿卿我我了好几天,对吧。”
“别这么说。”乔纳森摇了摇头。“而且你也绝不可能是个私娼,我看得出来。”
“你看的出来个……”格蕾丝本想把一个极为不雅的词吼出口,但她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转而说道:“那我不故意让你‘难受’了。我告诉你,我是政府高官的女儿,你满意了么?”
“这就可以解释一切了。”乔纳森轻叹一声,说道:“你们这个阶层的姑娘对我从来都是起先兴趣浓厚但很快就会厌倦。”
“厌倦?!”格蕾丝几乎吼了起来:“是谁先消失不见的?你还是我?”
“是我,这我丝毫不会抵赖。但我看的出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一直跟我避谈关于感情的话题,说到底,我不过就是你这位高官千金的玩物。我不辞而别,这是我的错;我对你隐瞒我已经订婚的事实,这非常不道德——然而,即便我是个纯粹单身、常伴你左右从不缺席的忠实追随者,你迟早还是会把我像垃圾一样的丢掉。再好的玩具,也不可能永远让你感兴趣,而且,更出色的玩具总是层出不穷的。”
“妈的……”格蕾丝垂下头,捂着前额罕见的说了句脏话——因为她知道虽然自己刚才一直气势汹汹,但实际却输的一塌糊涂。
然而如果赢了又会怎样?
乔承认他始乱终弃?——这对格蕾丝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乔突然坦白他爱格蕾丝,他会放弃婚姻与格蕾丝私奔?——格蕾丝非常明白自己不是生活在爱情小说中的世界,如此戏剧性的发展只能让一切更加的糟糕。
乔会取代杰森大叔?——完全没有可能性,尤其在目前格蕾丝不可抑制的依赖杰森·贝洛且几乎确定自己已经快要爱上安娜·罗斯的情况下。
乔纳森不知深浅的低声说道:“其实,事情如果导致误会就是缺乏足够的沟通。如果格蕾丝你的目的就是需要一个让你开心的玩具的话,我可以忽略道德的藩篱去扮演这样的角色。”
“哦,是哦。”格蕾丝媚笑了起来。“那可再好不过了,反正我快乐的源泉就是被有趣的男人操而乔先生你啊,真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有趣的男人之一了……哎,既然争端解决了,亲爱的乔,能不能帮我拿杯红宝石波特过来?”
乔纳森鞠躬,满面堆笑的回应说:“就把我当做你的男仆好了……我万分的荣幸。”
两分钟以后,乔带着一杯深红色的酒浆回返。他姿态夸张的行了旧式绅士礼,然后双手递上酒杯。
格蕾丝噗嗤笑了出声,说道:“乔,你也不必如此卑微。”
“美丽、优雅且睿智的格蕾丝女士,这是您应得的。”乔纳森微微抬起了头。
格蕾丝不言不语的拈起酒杯,轻啜了一口,而后赞叹说:“真的是极品。”
乔纳森赔笑点头说道:“若非极品,何啻至斯。”
“极品!没错!你也尝尝罢!”格蕾丝抬高了声音,然后把右臂一扬。
深红色的酒浆把乔纳森的满头满脸都覆盖上了。
在邻近的宾客完全都没搞清楚面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格蕾丝已然离场并消失在夜幕中,而被波特酒浸透的乔·伍尔夫——或称乔纳森·沃尔古夫——惊骇的僵直如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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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丝玛·希尔沃百无聊赖的端着一杯口味清冽的香槟。
今天的这场派对起先还是挺让艾丝玛激动的——她一进场就看到了若干最近炙手可热的知名编剧。
艾丝玛自然试图去跟他们攀谈——这也是参加派对的意义;然而对方全部都是用不冷不热的态度应付着她,就算由她的故事所改编的剧本刚刚大红大紫过。
艾丝玛并不意外。故事写手除非本来就已经是著名作家,否则就处于电影从业人员的底端,大概地位并不比场记高。
更何况,贡献了几十上百篇成功故事的写手大有人在,艾丝玛却只有一篇拿得出手的。
可能唯一能够算的上亮点的是艾丝玛的外貌,然而与在场的电影演员相比,她大概又变成了中等偏下水平——最要命的是,这里的女宾们裙子个顶个的短,而带着两条假腿的艾丝玛的裙摆不得不直达脚踝。
以往的派对上,艾丝玛倒不至于非常无聊,因为不管怎么说总是会有人邀请她跳舞,而且她的舞技高超,只要去跳过一曲就会立即吸引其他男士们的眼光从而完全不必担心缺少舞伴。
然而今天艾丝玛可不敢进入舞池,因为这条新的木腿目前还无法胜任产生舞步的任务。
宴会厅中心区域爆发出的一阵小小的惊呼抓住了艾丝玛的注意力,她起身望去。
艾丝玛看了一眼就觉得胸口发紧:乔·伍尔夫——或者说乔纳森·沃尔古夫——满头满脸都是红色的液体,狼狈的呆立着。
艾丝玛原本一直没有看到乔,她以为乔并没有到场,她庆幸可以不用生气或尴尬,然而现在却……
艾丝玛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向乔纳森走去。
一个侍者正在给乔纳森擦着身上的波特酒,乔纳森倒是还算表情自若——直到他发现了艾丝玛就在眼前。
乔纳森示意侍者可以离开了,然后上前几步,眼中闪着光芒说道:“艾丝玛,你真的来了。”
“我为什么不来,当然,迟到了一些。我倒是一直没看到你,伍尔夫先生,我以为你又跟哪个莫妮卡提前离场了呢。”艾丝玛面带讥讽的说道。
“我怎么可能离场。事实上,我迟到的更多,我刚到没多久。”乔纳森腼腆的笑着。
艾丝玛盯着乔纳森被染红的白色衬衣说道:“哦,不过看样子我错过了一场好戏。罢了,招呼打过了,我忙我自己的去。”
“别走行么,艾丝玛。”乔纳森的态度近乎哀求。
“干什么?再不走我怕我忍不住揍你一顿。”艾丝玛夸张的挥了挥拳头。
“我的确该被揍一顿……事实上,今天建议邀请你的就是我,我想当面对你为我那天的无礼道歉。”
“道歉?最好的道歉就是结结实实的挨我一顿拳打脚踢。这里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我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人。”
“呃……那边。”乔纳森指了指右前方。“那根柱子后面有桌椅,周围还有植物围绕,像个小包间一样。”
“很好。带路吧。”艾丝玛板着脸说道。
乔纳森低着头走在前面,两人步入了那个被高柱和植物围合起的小空间。
“不错。看上去你对这里很熟嘛。”艾丝玛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舒适的小沙发上。
“不止一次参加过在这里举行的活动,上次是别人带我过来的。”乔纳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的规规矩矩。
“又是哪个莫妮卡吧。”艾丝玛翘起了二郎腿。
“呃……”乔纳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之后,满是怅然的答道:“的确是个莫妮卡,但不是个普通的莫妮卡……”
“哦……”艾丝玛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说道:“就是你最爱的那个莫妮卡吧。”
“嗯……嗯……”乔纳森再次低下了头。
“莫妮卡·纳斯涅布对不对?总统的女儿,哈。”
乔纳森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瞠目结舌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是猜的。但我有个朋友认识你——乔纳森·沃尔古夫,国防部长的二公子。你这样身份的男人最爱的莫妮卡理应就该是全国最有名的莫妮卡,况且根据号外上的照片,你的那位莫妮卡的确很有魅力。”艾丝玛把玩着面前茶几上菩提叶造型、做工极其精致的水晶烟灰缸。
“真的很有魅力。她很漂亮——不是轻佻的艳丽而是大气端庄的美。她性格开朗活泼,有着恰到好处的任性与骄纵。”乔纳森脸上腾起了红云,但瞬间却又消逝,长叹一声说道:“但是……”
“但是她要嫁给别人了。”艾丝玛给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而且是要嫁给一个人渣!”乔纳森握紧了双拳。
“这与我无关。而且每个男人都会把自己爱而不得的女人的终身伴侣视为人渣。”艾丝玛说完这句话颇有些想笑——听上去就跟她经历过很多男人似的。
“跑题了。”乔纳森长出了一口气,挺直腰板说道:“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被你揍的,并不是要对你倾诉我失败的爱情。艾丝玛,希尔沃小姐,动手吧。”
“如你所愿。”艾丝玛腾的站了起来,全力一拳打在了乔纳森的腹部中段。
“呃……咳咳……”乔纳森五官扭曲着,弯了脊背,并剧烈的咳嗽。
艾丝玛毫不犹豫的接着又是一拳,乔纳森的一张瘦脸迅速充血。
艾丝玛左右开弓,结结实实打了四拳之后,拍拍手坐了回去。
“完事了?”乔纳森捂着肚子抬起了头。
“否则呢?我自己的手都打疼了。”艾丝玛摇晃着腕子。
“艾丝玛,你为什么要对我手下留情?我的过错应得的惩罚可不止这样……”乔纳森垂头丧气的说道。
“我怎么就手下留情了?我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你肚子四拳,你可小心有内伤。”艾丝玛把“内伤”二字说的尤其响亮。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名,想必你也同时知道我是个军人吧……我还是明白你故意打的是不会对我造成真正伤害的位置……”
“哼。”艾丝玛扭头噘嘴说道:“就算你说的对,但你也得疼上一两天。”
“跟已经持续了快一年的心痛比起来,这不算什么。”乔纳森的身子晃了晃。
艾丝玛心软了,她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不争气一边说道:“你也坐下吧。”
“我想让你再打我几拳。”乔纳森挺了挺胸膛。
“得啦,我又不是暴力分子。快坐下,否则我转头就走。”艾丝玛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别走,真的……别走。至少听完我的解释。”乔纳森缓缓的坐在了艾丝玛对面。
“还不就是蒙骗我这种傻大姐的花言巧语罢了,不过我倒也想听听。你说吧。”艾丝玛抱起了双臂。
“我那天……的确是被吓到了……”
“哈,正常人都会被吓到。”
“其实作为一个军人,对于各种伤痕我都并没有什么恐惧,但艾丝玛你知道么,你现在看上去是那么的光彩照人,这让我完全想不到你头发下隐藏的秘密是什么,所以,实在是太意外了,因此我才会被吓成那样,而且……很让我痛惜。”
艾丝玛微微一笑,说道:“作为一个女人,脸变成这样自然是很倒霉,但有时候我却也要感谢这张烂脸。我说实话,我本性是很有些轻佻的,而毁容让我杜绝了招蜂引蝶的欲望,让我得以认认真真的完成了学业,至少掌握了一技之长。如果我的脸是完好的,我这辈子就要在毫无意义的情欲旋涡中消耗生命了。”
“你现在依然有‘招蜂引蝶’的能力,你有着清新脱俗且带着某种异域风情的美,你不需要多么刻意的自我表现就会有络绎不绝的追求者。”
“然后每次我一把头发撩开就把人吓跑是么?那还不如一个都别接近我。”艾丝玛翻了翻白眼。
“答应我一件事。”乔纳森温柔的注视着艾丝玛说道:“再把你的头发撩起来好么,我想再看看完整的你。”
“然后再次抱头鼠窜。”
“我发誓我不会。”
“没法相信。”艾丝玛把脸转向一旁。
“我料想你不肯相信我,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个。”乔纳森从外套内袋中掏出了两样东西。
一把微型手枪和一张写了字的信纸。
“这是干什么?”艾丝玛迷惑不解。
乔纳森正色答道:“这纸上是我的遗书,写明今天我如果被艾丝玛·希尔沃小姐击毙,那纯属我强迫希尔沃小姐所为,希尔沃小姐不必承担任何责任。而这把枪,就是你将用来击毙我的武器——也就是说,如果这次我再转头就逃,你就像枪毙逃兵一样拿枪打死我。”
“你你你……”艾丝玛慌张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你这是何必……被我的烂脸吓跑又……又不是什么滔天大罪,怎么就至于把命都搭上啊……”
“要在一百年前,我早就没命了。我上次的所作所为是严重冒犯了你,你的爱慕者必定会提出跟我决斗,而我虽然是个当兵的,但枪法却真的很差劲,所以如果决斗就必死无疑。当然我也活该去死。”
“说的什么话!”艾丝玛嗔道:“我哪有这种爱慕者,而且你可不能死,你不是有未婚妻么?人家这位姑娘可不能没嫁人就先守了寡。”
“未婚妻,未婚妻,呵……”乔纳森苦笑着说道:“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但她至今对我来说都是个陌生人。我跟她认识半年多,却只见过她四次。”
“我更是个陌生人。”艾丝玛拿起那精巧的微型手枪看了看,然后又放回到茶几上——她好希望自己能跟索菲一样精通各种冷热兵器了,然而她却连面前这支手掌大小的手枪该怎么装子弹都搞不清楚。
“我相信能跟看到你完整面容的人都不能称作陌生人了。我上次根本没有珍惜你给我的机会,而这次我想再确定一下,你我绝不是漫长人生中擦肩而过的无名路人。”
艾丝玛没有立即作出回应,她在心里说道:“妈的,这家伙撩拨姑娘可真有一手,但我怎么就是狠不下心把他赶走呢?我明明爱的并不是他啊,真是见鬼了……”
无论心中翻腾了一阵如何难以名状的杂思,艾丝玛最终还是说道:“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而且,我按照你说的做,如果你再逃跑,我可就真开枪射杀你了。”
“一点问题都没有,艾丝玛,快些再让我看到完整的你。”乔纳森正襟危坐起来。
艾丝玛挤了挤嘴角,然后把挡住脸庞右上部的浓密额发拂向一旁。
狰狞的疤痕,塌陷的眼窝,从中间断掉的眉毛。
乔纳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呼吸急促了起来,脸色更加苍白,但他的确没有逃走。
宴会厅中正在演奏热闹的摇摆乐舞曲,但艾丝玛和乔纳森所处的这个小天地却仿佛静谧无声。
乔纳森的表情越来越像是在欣赏某种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结果艾丝玛就变得面红耳赤起来。她噌的一声放下头发,然后垮着脸说道:“够了,不用再看了。”
“这是怎么造成的?”乔纳森看似随意的问道。
“猛兽利齿的撕扯,仅此而已。”
“啊……当时一定很疼吧。”乔纳森自己像是被恶犬咬了一口似的缩了缩身子。
“已经记不得了。我向来不擅长把痛苦的回忆保存太久。”
“对……对……人就该这样。”乔纳森托着额头说道:“尤其对我来说,莫妮卡给过我第二次机会,但我却拒绝了她。我更没有资格现在一副哀怨的样子——不,我不是哀怨,莫妮卡如果嫁给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我会替她高兴,而她却选择了个人渣。”
“你要替她判定哪个男人更好?你又不是她,你的看法多半是错的。”
“是……是……你说得对。”乔纳森几乎把脑袋埋进了两膝之间。
“况且……”艾丝玛略带嘲讽的说道:“你总说别人是人渣,可你自己又在做什么呢?我相信你被泼了一身酒的背后肯定是个有趣的故事。”
“唉……”乔纳森长叹道:“我的确在莫妮卡彻底离开我之后也变成了个人渣,而那个故事称不上有趣,只是俗套而已。一位跟我有露水情缘的女士因为对重逢时我的态度不满意所以给与了我惩戒——地摊小说里比比皆是的情节。”
“俗套只是因为这种事发生过太多,都已经无法引起人的新奇感。”艾丝玛再次拿起了那把微型手枪。
“你喜欢这玩意么?”乔纳森问道。
“喜欢看,但不会用。我是个淑女,我不该懂得该怎么使用枪支,不是么?”艾丝玛把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乔纳森赶忙捂着头躲到茶几后面,说道:“艾丝玛,你小心点,这枪上了膛的,你一扣动扳机可就要射出子弹啦。”
“你不是盼着被我打死么?我成全你。”艾丝玛话虽这么说,但却立即把手枪放了回去。
“现在不想死了!因为我确定你不恨我……”乔纳森抬起了身。
“确定的太早了!”艾丝玛使劲瞪了乔纳森一眼。
“呃……这不重要。艾丝玛,告诉我,你想不想学会使用枪械?”
艾丝玛毫不犹豫的答道:“当然想!”然而马上她就提出了疑问:“该怎么学?我周围的人都不肯教我。”
“我教你。我是专家,包教包会。”乔纳森豪迈的拍了拍左胸。
“还不又是借机会接近我。”艾丝玛做出一副极其嫌弃的表情。
“也许是的,但我可以带你去军方最好的射击场练习,共和国陆军配备的所有轻重枪支,你想玩什么都可以。就是现在!我敢说,全国很少有其他人可以像我一样做到这事。”
“你就吹牛吧……”艾丝玛心里痒痒,但却又不肯松了口风。
“我不吹牛,你忘了我的父亲是谁了?国防部长啊。”乔纳森脸上现出标志性的温暖微笑,对艾丝玛伸出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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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亲爱的小尼克,我们多久没有见面了?”杰罗姆·钟对NC伸出了右手。
NC迅速了握了握,答道:“四年了吧。先是我去上大学,然后你就置办了自己的宅邸。”
“但你经常要回家里陪妈妈住一阵子,怪不得妈妈更喜欢你。”杰罗姆喝了下了一大口威士忌。
“妈妈明显更喜欢你,哥哥。”NC这不是客套——从小以来,虽然他陪伴在母亲身边的日子更多,但从母亲嘴里听到的却全是对于他哥哥杰罗姆的赞誉。
“咱们的妈妈是位……呃,别在意,我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尼克,开门见山好么?我知道你今天突然要来面见我目的绝不是为了跟我这个从小就欺负你的兄长叙旧。”
NC扶了扶眼镜说道:“我也知道如果我就是来叙旧的话,你会两句话就把我打发走——所以,我有正事要跟你谈,而且是会让你获利的正事。”
“获利?”杰罗姆大张着嘴,似乎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尼克,我完全不敢相信我会活着听到你对我说这个词——所以,是什么事?”
“关于收购首都第一车辆制造厂。”
“收购!哈,又是一个我认为这辈子不可能从你嘴里冒出来的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醉的出现幻觉了……”杰罗姆使劲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NC严肃的说道:“你没醉,哥哥,你醉了不是这副模样。不要打趣我,我是认真的要给你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说服我收购第一车辆么?你在这里面有什么利益相关?”杰罗姆盯着弟弟的眼睛。
“没有利益相关,只是想帮助那个厂子里的工人,他们已经堪称生活在炼狱之中了。他们需要你的拯救,哥哥。”
“哈!”杰罗姆双掌一拍,说道:“这倒是个典型的尼克式言论了——悲天悯人。然而,我不明白的是,这些老旧的国有工厂一听说要被私人收购都恨不能发动场暴乱来阻止,而第一车辆为什么会希望我去收购他们?”
“工人本身也许固执的认为被私人收购是场灾难,但第一车辆的工人领袖却明白国家会选择建新厂而不是去复活已死的旧厂,所以如果他们还有一线生机的话,就是被你收购,而你是目前唯一对第一车辆感兴趣的企业家——况且,你的名声不错。”
“名声不错?”杰罗姆哑然失笑。“全马丁波利斯谁不知道我是个无情无义的浪荡子。”
“他们不关心你的私生活,他们是了解到你之前在收购那几家国营工厂时把工人安置的问题处理的非常好。”
“嚯,倒也真是下了些功夫。如此说来,如果我不收购第一车辆似乎有点对不起他们的信任了对吧……”
“希望你的确这么想。”
“我简直被当做救世主了,真是受宠若惊,但是……”杰罗姆耸了耸肩说道:“我毕竟是个干实事的人,不可能因为几句赞美就把利益抛在脑后。你刚才也说了,国家会选择建新厂而不是复活老厂。国家的财政预算再吃紧也比我的个人资金多,国家不想做或做不到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做?第一车辆制造厂快要死透了,我买一具巨型的尸体回来做什么?我如果想进军车辆制造业,建立新厂也是更经济实惠的选择。”
“但第一车辆拥有可以给你带来巨大财富的潜力。”
“巨大财富?把厂区变成一个巨大的红灯区么?反正我是知道的,那个厂区里几乎所有不太老的女人都在卖身。”
“难道你不该帮帮他们么?”
“我说了啊,把厂区变成红灯区,替所有女人申请好橙纸,让她们可以安全的工作,还享有免费体检和生育服务的福利——这不是帮她们么。”
NC叹了口气说道:“哥哥,你这还是在打趣我。你肯定知道我跟你说的巨大财富并不是如此得来的。”
“我实在想不到这个年龄比我大一倍的工厂还有什么潜力——或者,把它变成一个博物馆?可博物馆是赚不到钱的。”杰罗姆把酒杯里的威士忌一口喝空了。
“这家厂的工人领袖想邀请你去参观一下……”
杰罗姆举起一只手挥了挥,说道:“参观过了。上个月我自己去的,简直是个鬼城——不过看到个姑娘还不错,光顾了一下,给了她三倍的嫖资,我这也算是帮助过他们了。”
“他们不知道你是谁吧?”
“当然不知道,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看上去就像是个专门去玩姑娘的嫖客。如果他们知道可能收购他们的资本家到访的话,肯定得臭鸡蛋烂番茄伺候着——或者现在我明白了,也许还会把厂子的状态粉饰一下,好哄骗我买下他们。”
“所以你根本就不可能看到第一车辆最有价值的宝贝,而这宝贝,就是能给你带来巨大财富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未来。”
“未来?尼克,你这打的什么哑谜?”杰罗姆迷惑不解。
“工人领袖说一定要你亲眼看到之后她才会跟你仔细解释,她请我不要事先透露。但我的确认为,这就是未来,交通业的未来。”
“妈的!”杰罗姆拍了下沙发扶手说道:“吃准了我好奇心强是吧,看来我必须得去瞧瞧了——等会,‘她’?这位领袖是个女的?”
“对,弗莱德小姐。奈奥米·弗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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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莎莱斯在仔细阅读新的一期《晨光市集》杂志上的烹饪专版。(注:《晨光市集》是《Dawnlight Markets》)
《晨光市集》是去年创办的女性月刊,面对的是“年轻、进步、优雅”的主妇。
索菲之前从来不会买这本杂志,因为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跟主妇这个身份无缘。
然而现在她却似乎迅速变成了个主妇。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索菲总是认为好像对付家里的琐事要比替“组织”杀人让她获得的成就感多很多。
索菲读的如此认真的原因是,这篇文章在详解橙味煎鸭胸肉的烹饪方法。
自从数天前在那个名字都记不住的小餐馆吃过这道菜之后,索菲就对此念念不忘,然而无论厨娘阿什莉还是女仆塔妮亚都表示不会做。
现在呢,索菲恰好遇到了教程,所以她决定自己学会。
鸭胸肉的煎制过程并不是十分复杂,只是需要掌握好火候。
而橙味酱的调制过程可就麻烦了,看似简单的酱汁需要用到十余种原料;更重要的是,制作酱汁时必须使用新式的电动粉碎机和搅拌机,因为如果靠手动的话,会造成大量的颗粒残留,进而影响鸭肉的口感。
索菲喃喃自语道:“啊,电动厨具,这些东西会把阿什莉和塔妮亚都气的要死。”
文章读完了,索菲还是决定把里面提到的粉碎机和搅拌机买来试一试。
最后她顺便看了眼作者的名字——奈奥米·弗莱德。
“瑞恩那小子的女朋友……啊不,未婚妻,是不是也叫奈奥米来着?啊……记不清楚了,该死,记性越来越差,难道是年纪大了?”索菲轻轻敲着额角。
索菲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此时塔妮亚正好步入起居室。
“夫人,你瞧瞧你这黑眼圈……”塔妮亚颇为心疼的说道:“你该去好好睡个回笼觉,家里的事情我来忙活就好。”
“我今天已经比平时起得晚了……没事,不必担心,塔妮亚,我精神好着呢。对了,艾丝玛回来没有?”索菲做出一副活力十足的模样。
“艾丝玛小姐还没回家……我猜她还没回来,她的车不在楼下。要不要我去她的卧室敲敲门?”
“呃……不必了。”索菲旋即改口说:“要不去看看吧,如果她不在,请你替她收拾下房间好么?”
塔妮亚的不情愿在她脸上写的清清楚楚,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表示反对,微微屈膝之后离开了起居室。
“看来这次的派对与众不同。”索菲轻声念叨着,然后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她昨晚上的确没睡好——准确的说,应该是完全没睡。
甚至,索菲根本就不在家里。
安妮睡下之后,索菲立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艾斯特罗姆家的公寓直奔大侯爵剧院——可不是为了排练,而是为了安排那个所谓的“狂想曲行动”。
这个近乎疯狂的计划让最初让索菲紧张不堪,但当她发现安东尼舅舅说话算数,把黑市所有的精英力量都交于她差遣时,她却又变得雄心勃勃起来——不管再怎么想要离这个时刻充满危险的组织核心越远越好,但手中陡然握着前所未有的权力还是让索菲本能的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昨晚会谈的结果非常让索菲满意,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顺畅进行。而当索菲回到公寓之后,太阳已经在天边露出了半张脸。
也就是说,索菲其实只睡了三个小时——她很困,但却也精力十足。
索菲放下《晨光市场》月刊,回到主卧室附带的洗手间里冲了个澡。
因为面积有限,这套公寓的两个洗手间都没有安置浴缸。这起先对索菲有所困扰,毕竟她从小就习惯了每天泡在布满肥皂泡的温水里放松自我,但实际上呢,现在看来,这样的过度舒适也没有太大继续存在的必要。
淋浴完毕,面对着略显昏黄的半身镜,索菲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幕。
她十二岁,孤身一人从向来被认为是荒漠的帕索沃斯省来到首都马丁波利斯。她投宿在海港区的一家客栈,而她对老板娘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里有没有我可以用的浴缸”。
老板娘的回答是:“你可以在马槽里泡着。”
镜中的胴体一如既往的完美,那条银灰色的机械腿也全然无法成为一个破坏美感的污点。
但索菲还是明确看到了自己眼角的皱纹比两个月前又增加了一条。
但是,皱纹却更让她看上去像一个正常的妈妈,而这大概就是安妮最需要的。
门铃响了,塔妮亚飞奔下楼。
一分钟后,艾丝玛·希尔沃头发散乱、妆容邋遢的站在了索菲跟前——而且,她全身都是火药味。
“这一夜可不平凡。”索菲笑呵呵的说道。
“我睡觉去了。”艾丝玛摇摇晃晃的甩了甩手里拎着的高跟凉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卧室。
“你是去炸了个军火库么?”索菲打趣道。
“差点炸了。”艾丝玛钻进卧室,立即关上了门。
索菲耸耸肩,也离开了起居室。
她换上了出门的衣裙,再次前往大侯爵剧院——这次是真的为了排练了。
排练一次比一次顺利,索菲已经确定自己可以如期举行表演。
带着喜悦和满意的心情,索菲步履轻快的来到了剧院的地下二层——黑市的情报中心。
然而迎接她的是一张张愁容满面的脸。
“出什么事了?”索菲立即意识到“狂想曲计划”应该是出了大问题。
“无尾猫”——黑市的高级情报人员——垂头丧气的说道:“公主,今天凌晨‘玻璃刀’挂了。”
“什么?怎么挂的?确切么?”索菲这下也慌乱了起来——“玻璃刀”可是“狂想曲计划”至关重要的枢纽性人员,而如果没有他的穿针引线,整个计划就变成了一片散落的珠子。
“非常确切,公主。”“无尾猫”低着头说道:“他回家的路上把车开进了马丁波利斯湾,一个多小时前刚刚被宪兵打捞出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索菲吼了起来。
“因为你在练舞……我们不想打扰你。”
索菲焦躁的踱了十余个圈子之后问道:“确定这是意外?”
“基本确定,公主。”“无尾猫”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因为……呃,他昨天离开剧院之前吸食了不少致幻剂。”
“为什么不阻止他?现在是吸毒的时候么?”索菲真是恨不得对在场的所有人撒出一大把飞刀。
“阻止不了,因为他的等级比我们所有人都高。”
“该死……妈的……我操……”索菲骂了一连串脏话——对她来说,在不扮演黑市贩子的时候还口吐污言真是十年才能一遇的情况。
“那么接下去该怎么办?”“无尾猫”苦着脸。
索菲没有立即回答,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开口说道:“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今晚上跟大家细谈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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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快步走出了大侯爵剧院,直奔停车场。
目前面对的困境索菲真的一时想不出应对方法,所以她打算用传统的方式舒缓焦虑——那就是飙车。
索菲风驰电掣的一路向北开,穿过了宪法区,她在忽略了若干宪兵的哨声之后,到达了湖滨区。
此时车上的仪表显示储水量太低,索菲不由得骂了句:“妈的,这个冷凝器的效率从来就没达到过广告上鼓吹的程度。”
索菲不得不减速,然后满街寻找可以给锅炉加水的地方。
结果她看到了个有些面熟的背影,而当她以每小时二十里的速度驶过之后,她彻底看清了这人是谁。
这不正是厄尔·伍蒙赫的夫人斯蒂芬妮么?
伍蒙赫夫人面色焦急,不停的举手。她应该是在叫出租车,然而运气不好,根本没车停下。
伍蒙赫夫人也对索菲的车招手——纯黑色的“胜利726”的确晃眼看去像是出租车。
索菲稍稍犹豫之后真的停在了路边,伍蒙赫夫人一路小跑过来,直接拉开车门坐进车厢,然后愣住了。
“艾斯特罗姆夫人?” 伍蒙赫夫人惊呼起来。
“是我。叫我索菲就好。”索菲回头对伍蒙赫夫人笑了笑。
“呃……”伍蒙赫夫人尴尬的问道:“这不是出租车,对吧?”
“当然不是,但如果你急着去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忙。”
“怎么好麻烦你……我还是再去找出租车吧。” 伍蒙赫夫人已经准备打开车门了。
“很难找到的,今天全市出租车司机都在罢工,要求提高薪水标准。”
“怪不得……唉……”伍蒙赫夫人无奈的说道:“那只能求你帮忙了,艾斯……哦,索菲。”
“很乐意。请告诉我你的目的地——不过我要先去加点水。”索菲看了眼指针又向左移动了一点点的储水量表。
“前面路口右转就有个修车铺,他们可以加水。而且那家店的水质很好,不会伤害锅炉。” 伍蒙赫夫人指了指前方。
“好……然后呢?”索菲让车缓缓移动了起来。
“国立医科大学附属牙医诊所……呃,我真希望目的地是另外的地方。” 伍蒙赫夫人愁眉苦脸的捂着腮帮子。
“自然的……没人喜欢去看牙医。”索菲抬了抬眉毛。
“可不是么!而且他们总是要人进行过度医疗。我的牙齿健康的很,他们却让我每三个月去检查一次。”
“我选择不理会他们,我拔过智齿之后,牙医也跟我说每三个月去一次,但其实我每年只做一次检查。”
“我还没长过智齿呢,我希望永远别长……”伍蒙赫夫人再次捂上了脸。
“的确有人终身不会长智齿,可我很倒霉,把四颗都长齐了,拔的时候疼的我晕死了过去——可据说不拔会一辈子都牙痛。”
“呃……听你这一说我更不想去了……”伍蒙赫夫人紧张的抠起了指甲。
索菲格格笑了起来,说道:“我们两个之间的对话听起来像是两个小学生在聊天。”
“任何人只要一说起牙医可不都变成了小孩子?厄尔可比我还怕那些钩子锥子呢,他有次在牙医面前直接哭出了声……罢了,索菲,我们聊点别的,再继续说牙医的话题我就彻底不想去了。”
“聊点别的?是个好主意,伍蒙赫夫人。”索菲轻快的说道。
“叫我芬妮——说实话我不喜欢伍蒙赫这个姓,听上去怪头怪脑的。”
“我就直说,伍蒙赫先生的整个名字都很奇怪。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伍蒙赫伯爵’。”(注:厄尔·伍蒙赫为“Earl Woomunoch)
“据说他这个家族嘛,几百年前的确跟个什么伯爵有点关系,但我觉得是瞎掰,厄尔也认为是无稽之谈。他这个人最是反感与贵族硬攀亲缘。”
“但并不讨厌贵族本身吧?我记得《明月永不缺席》里有着大量对贵族生活的描写,而且态度也并不是负面的,甚至小说里几乎所有的贵族都是以善人形象出现。”
“他不喜欢贵族,但小说这么写是有背后的原因的……啊,索菲,修车铺到了,你该减速啦。” 伍蒙赫夫人喊了起来。
这家铺子出售的蒸汽引擎专用清水比其他地方贵一些,但索菲倾向于相信伍蒙赫夫人的话:水质更好,不伤锅炉。
回到车上之后,索菲驾轻就熟的迅速完成了小型蒸汽车的启动流程——“胜利726”如果需要加水的话,就必须把引擎彻底关闭。
伍蒙赫夫人赞叹道:“索菲,你可真是个驾驶高手。我也希望能够如此熟练的操控新式的小型蒸汽车。”
“一旦顺手了,这一堆拉杆和阀门都不是问题。”索菲盯着气压表的读数。
“你知道么,我其实是会开车的。第二次矿区战争时,我当过前线的救护车驾驶员。”
“哦?”索菲颇为惊讶的回头看着伍蒙赫夫人问道:“听说那时候救护车都是用非常古旧的蒸汽卡车改装的。”
“没错。” 伍蒙赫夫人眼睛里突现了光彩。“都是第一共和国中期的产品,车体大部分是木头,还需要手动拿明火点着引燃器,一不小心就整车陷入烈火是常事——不过,很危险,但也很有趣。然而嘛……尽管当年在前线开了好几个月救护车,我现在还是没有拥有驾驶执照。所以,你瞧,如果厄尔不在身边,我去家附近看个牙医都不得不叫出租车。”
索菲拂了拂头发说道:“执照不能、也不该阻碍你,真的。想想看,今年春天女性才被允许申请驾驶执照,而在那之前,我都已经开着蒸汽车在马丁波利斯四处穿行了。”
“你在鼓励我违法?” 伍蒙赫夫人的面容有些紧张。
“法律并未规定无照女性不准驾车,甚至,法律根本就没提到过任何关于驾驶小型蒸汽车的资格问题——所以,不需要过于胆怯,只要你不公然严重违反交通规则,宪兵根本不会查验你的证件。就算你被拦下来了,给点钱就可以解决一切。”
“索菲,你这话简直跟厄尔说过的一模一样——啊,提到厄尔,我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伍蒙赫夫人像个小女孩似的调皮的笑着。
“哦?什么决定?”索菲表情沉着,但其实心里却在祈祷这位伍蒙赫夫人不要让她成为另一个疯狂计划的同谋。
“我不去见牙医了,我们去给厄尔一个惊喜!他的练习赛和我的牙医预约恰好在同一时段,我一直觉得我选择了牙医是很对不住他。那么现在解决了,去他妈的牙医,我们去给厄尔加油去!” 伍蒙赫夫人举起双臂挥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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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已经是爱德华兰省——当然,其实就紧挨着马丁波利斯的北部界线,周遭的风物跟首都并无明显差异。
这里是克里克菲尔德镇,爱德华兰省与马丁波利斯市的交界处,而展现在索菲和伍蒙赫夫人眼前的是一幢灰黄色的环形建筑。
“克里克菲尔德赛道,我们来啦!” 伍蒙赫夫人像小女孩似的蹦跳着。
索菲暂时保持沉默,她可不确定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走进这环形建筑之后,索菲立即就发现《明月永不缺席》的作者厄尔·伍蒙赫仰坐在长椅上啃西瓜。他袒露着半个上身,裤子上布满油污。
索菲脸红了,步速不自觉的变慢,而伍蒙赫夫人却飞奔到了丈夫身边,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
夫妻俩旁若无人的拥吻起来——这一刻,索菲简直想立即拔腿逃窜。
“哎,索菲,你过来呀!” 伍蒙赫夫人热情的召唤着。
索菲鬼使神差的迈动双腿,向着这对恩爱夫妻走去。
“我跟你说是惊喜对不对?还是双重惊喜!你没法反驳我吧。” 伍蒙赫夫人兴高采烈的对丈夫说道。
“芬妮,你是用魔法把艾斯特罗姆夫人带到这里的么?“厄尔·伍蒙赫做出了滑稽的表情。
“叫她索菲,索菲索菲。” 伍蒙赫夫人笑意盈盈的问道:“索菲,你不会觉得直呼其名是不礼貌对吧。”
“现在可能唯一的不礼貌就是我不允许贤伉俪直呼我的名字啦。”索菲简直想乐的前仰后合:她可真是一秒都不想伪装成那个完全不合格的“艾斯特罗姆夫人”。
厄尔把手在裤子上蹭了又蹭之后,还是皱着眉头说道:“索菲,我就不跟你握手了,这一手的机油怎么也弄不掉。”
“不妨事……”索菲向赛道远处看了一眼,问道:“这是赛车?”
“明显并不是赛马。” 伍蒙赫夫人笑道。
索菲说道:“我还真没见过蒸汽车竞速是什么景象——尽管总有人说我开车时经常跟个赛车手似的。”
“那过去看看吧。而且,这不是蒸汽车哦。”厄尔说道。
“那是什么?电车?”索菲的好奇心腾起了。
“电车……哈哈,电车现在的时速只够给柔弱的女中学生当玩具。我们的赛车都是使用的内燃机。”
“内燃机?不是国家还并没有批准内燃机车辆的生产么?”
“不能批量生产,不能在马路上跑,但靠人工一辆一辆的打造并只使用在赛道上的话,不需要任何许可。走吧,我等不及给你看看这些美人儿们了。”
在厄尔·伍蒙赫的带领下,索菲和伍蒙赫夫人走去了赛道的另一端。
五辆外形细长,长相颇有几分像“水星号”的蓝灰色小车肩并肩的排开,几个工人在忙前忙后。
“刚刚结束了一场练习赛,现在正在维护车子。”厄尔解释道。
“接下来还会跑的吧?” 伍蒙赫夫人问道。
“当然,今天会一直跑到太阳下山。”
“太好了,我要来跑几圈。” 伍蒙赫夫人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芬妮,你会开这个?”索菲睁大了眼睛。
“当然会。别看我都没有驾照,但在赛道上玩内燃机赛车什么都不需要——索菲,你要不要试试看?如果你会驾驶蒸汽车,内燃机车很快就能学会。”
索菲犹豫着,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今天只有速度的刺激才能让她放松下来——原本她不就是准备在城里飙车的么。
于是索菲说道:“好,如果不怕我把你们的车子毁了,那我就试试看。”
伍蒙赫夫人拉着索菲去了更衣室,换上了赛车服——连身的卡其布衣裤,皮帽,外加硕大的风镜。
厄尔站在一辆前网上漆着数字“5”的车子旁,对索菲招了招手,说道:“这就是索菲你今天的坐骑啦。”
索菲坐进毫无任何遮蔽的驾驶室,看着面前的仪表盘说道:“似乎跟蒸汽车并没太大不同。”
“这些车的制造者也参与过‘胜利’牌蒸汽车的设计,不过他的原型并没有被采用。”
索菲好奇的问道:“现在蒸汽车已经足够好了吧,也能跑的很快,你们为什么要用内燃机车来竞速?”
厄尔笑着指了指一个按钮说道:“这是点火开关,你按下去就知道了。”
“唔。这也跟蒸汽车是一样的。”索菲说道。
“没错,但我们这些车不需要钥匙——反正不会开到街上去。好了,索菲,点火,试试看。”
索菲按下了点火开关,结果车身轰的一声,接着就是不绝于耳的机械噪音。
索菲着实被吓到了,惊呼着:“这么吵?”
“哈哈……”厄尔忍俊不禁。他说道:“想想看,那些贵族还觉得蒸汽车又冒烟又有噪音的不够优雅,但是不是跟这车比起来,小型蒸汽车几乎算是一声不吭了。”
“的确……”
“但是知道么,内燃机引擎的噪音会给竞速者带来快感,会鼓励你挑战更高的速度;而蒸汽车呢?不声不响让我都意识不到我已经开的很快了,爽快感大幅度减弱。而且,索菲,你闻一下这气味。”
“嗯?”索菲抽了抽鼻子,说道:“这是汽油燃烧的味道?”
“没错,多美妙的香氛,不是吗?闻起来让人上瘾。”
“这一点我保留意见。”索菲又嗅了嗅,然后说道:“当然,的确给人一种奇妙的兴奋感。”
厄尔拍了拍引擎盖,收起笑容,像讲学似的说道:“不过这些精神层面的刺激并不是最重要的。内燃机最大的优势还是在于机械性能。简单来说,首先内燃机只需要携带燃料而不需要巨大的水箱和水冷凝循环系统,而且与必须尽可能把热量保存在引擎室内的蒸汽车不同,内燃机车需要尽可能的把热量排出,这样我们就可以用更轻的金属材料、也不必加入太多隔热层——这一切的结果是,内燃机小车的重量可以非常轻,而这样在运行时就会加速非常快,简直是风驰电掣。”
“可车身太轻不也更危险么?”
“没有什么竞技项目是以安全为诉求的。”
“这倒没错……”
“其次,内燃机启动很快,除非你几个月不动它,否则只要一点火就可以立即出发。而想想蒸汽车呢?最新的“胜利726”也需要十五秒的热机吧。”
“是哦,以前的蒸汽车如果完全熄火一夜的话,热机需要几乎二十分钟。所以有时候经常一夜不熄灭引燃器。”
“内燃机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好,索菲,现在告诉你该如何让这位身轻如羽的天使带你飞翔。”
“我认真听着。”索菲现在是真的对这新奇的玩意产生了兴趣。
“先看左手边的这两个拉杆。前面的一个是手刹,移动之前要把它放下。”
“第二个是注入润滑油用的,对吧。”
“没错,这些都跟‘胜利726’一模一样。润滑油我已经注好了,所以这个就不需要再管它了。只是下次如果索菲你自己来开动这辆车的话,需要先查看润滑油量仪表。”
“明白。”
“右手边是变速杆——跟‘胜利726‘上的档杆很像,但多了些功能。“
“哦?”索菲看了看那个变速杆的原型把头,说道:“多了四个数字,却似乎没有前进档。”
“没错,事实上,这四个数字都是前进挡,但是不同速度的前进挡——相应的,数字越大,速度越快。而空挡和倒车档和‘胜利726‘功能完全一致。其实这个变速杆原本是为胜利牌的原型车设计的,但并没有被采用,因为第二重机方面认为这样会增加操作复杂性,并不实用。”
“呃……我也觉得这让操作变得更复杂了?意义何在呢?”索菲用手指触碰着那四个数字。
“简单说来就是让引擎运行的效率更高。蒸汽车只有一个前进档,会浪费力矩,而且在加速时反应迟缓。”
“所以我应该从一号档起步,然后逐渐增加?那么就直接这样掰来掰去?”
“可不能直接掰……这里就要介绍一个蒸汽车上完全没有的小东西了。索菲,看你的左脚位置。”
索菲眼光下移,说道:“哦?一个踏板,上面写着……C?”
“没错,这个东西叫离合,是整个内燃机引擎最重要的一部分。变速杆操控着变速箱,而变速箱里面全是齿轮。简单来说,踩下离合踏板,齿轮就会暂时分开,这样就可以变换速度档,否则强行换档的话,引擎就会立即熄火。”
“我不敢说我全听懂了,但是……我大体明白是怎么回事。”索菲试着踩了踩那个离合踏板。
“接下来就是油门了。这车上有两个油门,一个在方向盘右侧,另一个在右脚下面。”
“唔?”索菲意外的说道:“油门在方向盘上,这倒是像以前的蒸汽车。”
“对,所以也是个被否定的设计,因为第二重机不想让顾客觉得他们在使用过时的技术。”
“那为什么这车要有两个油门?”
“来瞧瞧这车速表。最高读数是100,实际上我们跑出的最好成绩是每小时96.8里。注意没有,数字在60以下是白色,60以上是红色。”
“对。”
“60以下是常速区间,60以上是超速区间。常速区间的油门使用方向盘上的这个,而超速区间就用脚边那个。而60以下的时候脚边的加速踏板是不起作用的。”
“这样做的意义是?”
“呃……制造者对手控油门有着极大的偏好,但却也发现在高速行驶尤其是过弯时手部要再操作油门会影响对方向盘的抓持,容易酿成事故,所以他就只得借用了他非常不喜欢的加速踏板。”
“好吧,我不准备对他的特殊癖好做出评价……那么……”索菲又低头看了一眼,问道:“怎么没看到刹车?”
“赛车不需要刹车。在赛道上你根本不会刹车,只需要控制油门。”
“可到了终点呢?总得停下来啊。”
“降低油门,减档,很快车就会变得速度很低,低于每小时五里的时候就可以返回空挡。这个时候会有助手上来帮你把车拉住。前面说过了,这车很轻,三四个人可以瞬间叫它完全停下来。”
“听上去可够刺激的……”
“但实际上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我们这里专门修了足够长的跑道给你减速……那么,索菲,要不要试着把车开动起来?”
此时十码外的伍蒙赫夫人挥手喊道:“索菲,我先去跑两圈了,你慢慢练习。”
在轰鸣声之后,伍蒙赫夫人的7号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划破空气飞驰而去。
“我的上帝,果然加速好快。”索菲目瞪口呆的说道。
“芬妮经常会在练习赛中击败我呢,只是她体力没有那么好,开上几圈就得休息,所以一般不会参加正式比赛。”厄尔微笑着望着妻子远去的背影。
“看来我得努力了。好,我准备往前开了。放下手刹,踩下这个离……离什么来着?”
“离合。”
“对,离合。然后挂上一档,用手部油门加速。”
“8里的时候换二挡,15里的时候换三挡,40里的时候换四挡,然后速度超过60就用脚上的油门……好了,索菲,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很狼狈,出发吧。”
“出发!”索菲敬了个军礼,手脚并用的操作了一番之后,5号内燃机赛车缓缓的向前移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