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一翔,他从小的时候就一直很在他擅长的领域结识不同的朋友,这的确是他向往的人生。
而他之所以参加“先遣队”也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曾经正是先遣队的队员之一,他很为自己拥有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一直提醒自己“不要轻易的相信其他人”这点。
搞不明白,但他的人生的确在一边证明自己是对的一边和自己的父亲在走相反的道路。
虽然父亲是自己的榜样,但在观点这方面却完完全全的不是。而目前的一切也让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成功地证明给父亲看,他的观点是对的。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我叫健一翔!新兵尔翎往后请多指教咯!」
「嗯!今后还请多指教了!队长!」
「有什么事还别客气的尽情说出来!我们都是同一连的伙伴!」
「你也一样!队长!」
眼前的这位少年是与自己差不多同龄的连上新兵,尔翎。
他和健一翔一样是这个连上很擅长与人交际的年轻家伙之一,同样也和健一翔相处得很融洽,两人很快就成了将所有信任和责任都互相承担以及战场上形影不离的好搭档。
这一切似乎都在往健一翔所想的发展,除了自己队伍在这之后的先遣行动中一次都没有顺利完成的这点。
当时健一翔也并没有过多的忧虑究竟队伍之间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因为什么因素导致的,因为担心过度纠出队伍的核心问题后,所有人都会就此丧失信心和志气。
虽然有人经常会和自己提起关于尔翎的异常,但健一翔依旧选择相信队内的每一个成员。
直到队伍失败的原因越来越离谱、队伍内人消失得越来越离奇…
这次健一翔才终于再也压不下来现在队内的情况后,选择在这次的先遣行动后,亲自盘问自己最好、最信任、最重视的搭档 —— 尔翎。
但他或许天真的想不到这一次次机会已经错过太多,做出如此决定的他已经给不知多少的知情者笑过了无数遍。
这次的先遣行动是在偏远的西方边境;乌烟瘴气、枪淋弹雨的村落健一翔一行人包括尔翎在内的先遣小队静悄悄潜入这里。
「啊啊!!—————」
「诶!?啊啊!!——————」
人们都知“东之贸易、南之剑技、西之枪器、北之魔法”。
而这里的敌人正是使用比自己魔法和兵器更快的枪器,激烈的前卫交战和探视后一行人处于十分感到紧张的状态。
他们被一群涌来西方枪兵猛烈逼退,纷纷躲进了一间木屋内。即便知道了这是九死一生的行为,但真正让他们没想到的..不,应该说只是健一翔这单纯的孩子一个人不愿意相信的事实还是发生了…
「对不起了,队长。」
在自己回过神来,尔翎,这作为自己最信任的搭档,他已经用着属于西方国土的枪器毫不颤抖地指向了自己。而挟持着剩下愿意相信自己一同前来探视的先遣队友们的还有那些突然消失此时又突然出现背叛自己的曾经的“队友们”。
他们一改往日对自己的平视与友善,如今他们手上举着的“西方枪”就已经证明了一切的背叛。
这就是一个相信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相信一切周围事物、相信一切周围的人、相信战场上会有真正的知己、相信一切可信的可能的“士兵”遭遇的悲剧。
但他却不知真正的悲剧还在后头;抓住了健一翔一行人以后,所有人都在拼命针扎出了健一翔,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或许他这天真的孩子还在问着上天和自己“为什么这样的境况会发生”吧?
他曾经也相信过下一次的结识的无论是朋友还是战友都会比现在那些讨厌自己这样擅交的人还要好。
他曾经也坚信过下一个了解自己的人,会是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知心知己。
他曾经也为了再次振作起来相信这些。他曾经也为了证明自己是可以找到所谓友谊和情谊才那么努力着。但此时眼前的一切却只剩下“被关在笼子并溺进水窒息的队友”、“被活生生埋在荆棘里惨不忍睹的队友”、“被断头台分成两段的队友”还有站在自己面前笑看这一切的曾经的伙伴们…
「那么这个我们曾经的队长 ~ 该怎么折磨他呢?~ 尔翎队长 ~」
「我是不会让我的“好搭档”、“好知己”就这样死去的,你说对吧?与其让你这样死去,不如让你活着,还能天天想起我这个“好知己”呢?」
也就是在尔翎说出这句话后,健一翔彻底疯了。他一跃之前的崩溃转而疯狂。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谁又能想到这样的疯子,曾经也只是个为了在实践追求真情真义的活泼先遣队少年呢?
……
「所以说战争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呢?我还记得曾在我年轻的时候,我问过一位炼武器的匠师这样一句话“造了这么多的剑,真的能赢下战争吗?”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
「不知道。」
「他回答我“要是剑不行,那我就造枪!”然后我就再问“那如果枪也赢不了呢?”接着他又回答我说“那我就造大炮!”然后我又继续接着问“但如果对方也有大炮呢?”你知道他回答了我什么吗?」
我沉默不语看着停下脚步看向我的奥康,然后他在看了我一眼后转望看向被灰雪铺盖的天空继续说道。
「他沉默了,然后我就说“那你还要造多少东西,才能赢下“真正”的战争。还要炼多少的武器才能够让自己安心。我们所信仰的战神真的会眷顾我们赢下战争吗?“但你认为我真的知道答案吗?不,一位炼造战场上最重要的武器的匠师都回答不出的问题,我一个普通的骑士怎么给得出答案呢?」
灰雪搭肩、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些许战火交响之中,我们都不知道这些是从哪儿飘来的战场炮灰又或者是牺牲,我们都沉默了,不知道是为什么。
或许他有他的故事,我有我所牵虑的事。而此时此刻印于我脑海中的是曾经的那么几段话语“够了..够了..川奇..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吗?...原来在你的眼里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些吗?我原本以为..你是最能够了解我的..最能够保护其他人、会用同理心了解其他人...但是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和他做朋友,有川奇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哦!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容来形容我的开心了!”。
有些事情,还真的是经历了并回忆后才会觉得后悔和可笑呢?蓝发的少年与我相近的身影。我想不到更多能形容我们之间的修辞,只有冷冷的一口气流入于这充满白银发的人群中,作为安抚自己的落幕。
我一直认为雪中的大家都会很冷淡,但直到我来到这里后,我才意识到这不是冷淡,而是炙热。胸腔的热血向燃烧起来去改变一切,却被这些冷淡渲染得一点也不像话。
「尔翎…是走狗…我相信…朋友…朋友…讨厌我…我想要…朋友…朋友…利用我…我的心…在流血…我很害怕…每天晚上...恶梦...尔翎…是走狗…」
一路上健一翔的这些话语不知为何一直触及我心头,我很想哭但却哭不出来。
因为我清楚自己没有那个资格…他是因为拥有经历而哭泣,而我只能因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而只能心泣。
路上除了那些话以外,我们没有更多的话。因为我们都陷入了凝重的气氛之中,没有什么修美的态度很言辞能改变这一切。
终于我们来到了他所住的一栋大楼,这里是由很多房间组成仿佛就像是破旧宿舍的地方。
「他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也没办法,这是好心人留下他的唯一住处。除了这里也应该没有人愿意收留他的,看人家的意愿吧…」
战场上的归荣,终究只能换来这样的对待吗?我脑海中只有这样的想法围绕着我的思绪。
我们敲了敲门,而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看起来他就是管理这栋宿舍的管理员,他望了望我们和奥康背上的健一翔,随后“啧”了一声用那种不耐烦、嫌弃的表情靠在门边向我们问道。
「怎么了吗?」
「健一翔,这里的住客。」
「我知道,所以怎么了吗?」
「什么叫做“所以怎么了吗?”」
看起来他是认识健一翔,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我们的来到感到厌烦。我又注意到里面有其他很多其他已经年老和好似退休的..人?如果要说这里是收留健一翔的唯一地方..那么这里应该就是那种“退役兵养老的地方”。
我不清楚他们说到哪里了,只见靠在门边一连自以为是的宿舍管理员向站在门外的我们伸出了手,他不是想帮我们,而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客满了,意思很明显有钱有地方睡。没钱?没得谈。」
「这和当初“钳老爷”说的不一样。」
「无所谓,今天“钳老爷”不在。这栋宿舍我做主,所以要还是不要?」
「可不能这样不敬人情,无论怎么说,好歹健一翔也是退休兵。难道你们这里收的不就是这些退休兵吗?」
「对啊,收的都是退休兵。但你看这里的退休兵有他这么年轻吗?更何况..他还是个“疯子”?」
话到此处,在场充满了严肃。原来..退役兵会被这样对待的吗?明明是在战场上保家卫国、发光发热的角色。但在这里却被像对“无用人士”一样的对待。
气氛凝重,直到站在外头的奥康发声问道。
「…要多少?」
管理员手比出了需要进入宿舍的数,然后奥康将健一翔转接到我的背上换我背人。他从盔甲旁的兜里掏出了比管理员需要的数还要更多枚的金币。
「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好一番争执后,我们终于得到了允许进去。与管理员擦肩而过的同时,我感受到了管理员那无尽的贪婪与妄大。这些不仅让人十分厌恶,要是还能让大家都明白在世上还有如此黑暗的一处,我想..算了..这是不可能的,“英勇的士兵们被当作废物一样的对待,这样的事有谁会愿意相信呢?”。
毕竟人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不是么?
「啊啊,别怪我没提醒。这里的钱只能够这家伙过一星期啊?还有要是这家伙又发什么神经跑出去外面,我可不负责哦?」
我们走进宿舍才不过一段距离,站在门旁数算着金币的他就这样用那一脸得意忘形,让人容易产生愤怒的丑陋嘴脸对我们说着。
听见这句话的奥康,以我眼神都不及的速度把管理员压在了墙上,眼神中充满了与骑士的稳重不符的冲动与杀意对管理员施压道。
「要是他不见的话,还请你别让我们知道。否则..我可不会看在“钳老爷”的份上绕你一命…」
很肯定,他的愤怒和忍耐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极限。这是为正义而产生的愤怒,这就是骑士们本该愤怒发言的时候。奥康他对所有不人道的对待献上了自己微不足道的一份力。
奥康,他是个会为了最后一丝善良而愤怒的骑士。
……
好不容易,我们将这宛如孩子般的退役兵健一翔,哄入梦乡。看着他脸上洋溢的安稳和笑容..果然在梦里的他活得很幸福、很顺利吧?
望着这样的他我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这种幸福感,或许曾经的我也体验过,那是真的很幸福的一件事。无忧无虑的净土、毫无混沌的边境,这些都能让一个生活糟糕至极点的人感到宁静。
或许是我过于聪明,揣摩了太多别人的想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你还真善良呢?」
「不..我远远不比这孩子善良…」
即便我从口中道出了自己的感慨,但站在床边的奥康却没有因为我的话有丝毫动摇。
他否认我口中所说的那份善良,而我从他的眼中看见的是对这名已经彻底废去灵魂的先遣兵的同情与惋惜,我还是头一次这么在意一个人眼神中的一切…
「但虽“善良”是他的优点,却也同样是他的缺点…因为拥有善良的人是不配站在战场上,更不配做一名为国家献上“一切”的“勇士”。拥有善良的人必然永远都只有孩子,但他也仅仅是个孩子而已..不是吗?」
在他再次用那沉重的口气和我说着话时,我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居然在不自觉地抚摸着沉睡的健一翔杂乱的头发。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总觉得怀念,怀念自己也曾被别人这样对待过,因哭泣而被抚摸直到缓缓睡去…
「战争什么的,难道就只能永远继续下去吗?有时..我都快不明白,这到底是不是伊莎娜大人所旨意、所希望的。而我们终究信仰的是“战争”还是“战神”。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看看这次伊莎娜大人亲自归来后,狠狠骂醒我们一顿的场景。但你认为这座城的人真的会因为伊莎娜大人的话而改变吗?」
一边听着奥康口中所说的一切,我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可能奥康他们认为与健一翔差不多同龄甚至还比他们年少的我不理解他们口中所说的…
但..这些我都早已明白,无论是这些的感受、还是这些结果…只是我选择的是与健一翔不一样的道路…
我原本想以“正因我就是“非凡之人””这句话来帅气的结束自己的沉思。
但我却发现自己再也做不出这样简单的事,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彻底的被“眼前的一切”和“真实的自己”给逼迫、给打败不得不认清现实…
将我拖回现实的是看见我迟迟不作回应的奥康,他突然从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以为我是因为听了他说太多的才会一时做不出反应地邀请我去他家做客。
「…抱歉,我一直在自顾自地问这么多..你也饿了吧?今晚要不就来我家吃一顿晚餐吧?我妻子的手艺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哦!…」
为什么?明明..我很有可能是敌人?明明已经有人因为叛徒而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他还是对我这么温柔?
一路上看见了太多的非比寻常、无可奈何,也看见了超出自己所预想的事,我已经无法跟从自己的思考去判断…
或许是因为今天一整天跟我相处的考量?还是..另有企图?我无从得知这样的邀请究竟对还是不对..但我还是不争气的听随肚子的意愿回应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