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何书文坐在轮椅上,“老吴,呀呀他们怎么还不进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何管家站在身后道:“先生放心,有贺少爷在,绝对不会有问题。”
“我还是有点操心,呀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放着一个对她有求必应的辞年不爱,反而去喜欢一个看似很有心机的人。”何书文揉着额头。
“先生,小姐可能一时想不通,想通了一切都会好,更何况当初情况比现在还要糟糕,不也是好了。”
何书文脸色沉重:“不,当初是我强行把呀呀送去贺家,才度过难关,现在他们会有如此,我也有责任。”
当年沈以若母亲何如惠错爱他人,导致公司被沈以若父亲,也就是沈健侵占。
公司被夺,老公的背叛,双重打击下使得何如惠就此犯病,不久后郁郁而终。
爱女儿如命的何书文不堪打击,因此中风,他恢复的第一件事是将年纪尚小的沈以若托付给曾经的战友贺才。
沈以若与贺辞年也因此有了交集。
贺辞年大沈以若七岁,因此有时他就像个严父一样管教……
何管家看着何书文一脸自责,开口相劝:“先生这不是你的错,当时大小姐死后公司被抢走,只有将小姐托付给贺家,小姐才能平安长大。”
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贺辞年抱着沈以若走进大厅。
“外公我们来了。”沈以若甜甜且带着哭腔的声音传遍客厅。
何书文看见自家孙女被抱着进来,他眉心顿时跳动几下,整颗心一下提了上来:“呀呀,这是怎么了?”要不是行动不方便,他人早就扑上前。
熟悉的嗓子,令沈以若眼眸染上一层水光,“爷爷没事,只是刚才在外面不小心扭到脚而已。”
何书文还是不放心:“真没事?”
沈以若拍了贺辞年的肩膀。贺辞年眼睛向下看她,“怎么了?”
“年哥哥,你先放我下来。”
沈以若双脚落地后,她像是想证明脚没问题,故意在原地跳,结果力度没撑握好,脚直接向左边倾斜。
“啊……”
贺辞年伸手扶着她,他脸声沉了几分,“走,去医院。”说着就要把她抱起。
沈以若抢先伸手放在他肩上,拦着他,她仰脸,对着他露出笑容,“年哥哥,我觉得这点小伤不用去医院,拿毛巾热敷一下就好。”
贺辞年语气不容反驳:“必须去。”
沈以若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眼底含着泪花,让人看了不由心疼:“我们就不去好吗?”
一会后。
贺辞年拿着毛巾从厕所走出,他看着手上的毛巾,无奈地叹口气,果然她一撒娇自己就没辙了。
这边,沈以若坐在小椅子上,她撒娇地紧抱着何书文,“外公,我好想你。”她闭上眼,呼吸着何书文身上独有的药味。
何书文轻抚摸着她的头,“傻瓜,前几天不是才见过。”
“外公,能否先让我敷一下呀呀的脚。”贺辞年对折毛巾,站在一边。
“好。”
沈以若乖乖坐直,任贺辞年将脚腕放到他的大腿上。
贺辞年一只膝盖靠地,他动作不太熟悉地将热毛巾敷在她扭到的地方。
“会疼吗?”
沈以若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不疼,很暖乎,像你一样。”带给我温暖。
贺辞年空出手来,轻掐着她的鼻梁,“什么时候嘴巴怎么甜了?”
“你在,自然甜。”
“嗯……”贺辞年嘴角忍不住上扬。
沈以若满眼喜悦,手放到他额间,替他抹去汗珠。
何书文在一旁看着,他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们的关系看着也没那么僵,看来之前多虑了。
晚饭时间。
饭厅。
何书文坐在主桌,左手边是沈以若,右手边是贺辞年。
何管家手端着菜肴上桌,“先生,小姐,少爷用餐愉快。”
何管家说完,就要离开。
“何爷爷,你也留下来一起吃。”沈以若起身,拿了多一双筷子和一碗饭。
何管家罢了罢手:“这……小姐使不得,我一个佣人怎么能和老板一块吃。”
“何爷爷,你这话就见外了,你和我们之间没有佣人说法,只有像亲人一样的家人,如果你不坐下,那就是你把我们当成外人。”沈以若扶着何管家的手,轻推着他上桌。
何管家结巴道:“小姐,我可没有……”
“好了,我都知道,不用解释,吃饭!”沈以若尾音落下,连忙拿起筷子夹起她最爱的鸡腿。
不久后,她的碗里多了剥完皮的虾,她抬头便见到贺辞年优雅地剥去虾的外壳。
沈以若嘴边浅笑,夹起一只虾递到贺辞年面前,可手不够长还有一段距离。
贺辞年见状没拒绝,他主动往前,很自然地吃下她夹给自己的虾。
沈以若可说是他看着长大,以前也有过几次,她吃不完的东西全扔给自己的情况。
而餐桌上,有两道亮晶晶的视线,在盯着他们。沈以若无意中撇见,才意识到她在长辈面前秀恩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贺辞年宠溺地笑了笑。
何书文见他们感情不错,于是:“辞年,呀呀,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沈以若嚼着食物的动作未停,但她把专注力集中在听。
贺辞年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试着唇,他坐直身子,“外公,等呀呀二十一生日那天,就会领证。”
何辞年连连说:“好……好……”
沈以若心想,二十一岁不就是她法定领证年纪?
晚饭过后,各自回房。
沈以若一个人待在房间,她坐在床沿回想着有关前世的事,她总觉得疑点重重,所有的事好像有人在背后操控。
于是,她趁着贺辞年在外面打电话的期间,拿起手机,输入一串电话号码。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按下拨打键。
“嘟……嘟……嘟……”响了几声后,对方也没接通,就在沈以若要挂断通话时。
电话传来一道不温不热的女声:“有什么事吗?我记得你说过以后不再联系。”
沈以若喉咙发酸,不怪她怎么说,之前她恋爱脑的时候,她屡次劝着自己,可却被自己认为她有意在破坏,于是就和她断了闺蜜关系。
沈以若语气带着真挚:“彤彤,之前的事,我在这里和你郑重地说声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颜芷彤听见,她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随后一副高傲的口语:“不敢当,沈小姐实在是太过珍贵,我怎么受得起你这句对不起呢。”
沈以若听见不怒反笑,她知道颜芷彤快要原谅他了,如果还在生气的话她连一句也懒得说。所以现在还要再哄哄人。
沈以若放轻语调哄人:“不,你说反了,不是我珍贵,而是你,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珍贵的女神。”
颜芷彤没回话,她拿着醉杯先品尝一口红酒,之后发狠地道:“沈以若,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沈以若满脸自信:“放心,那天绝对不会到来。”
“到时再说了,时间还很长。”
聊了那么多,沈以若步入正题:“好,你明天有空吗?我这里有事想拜托你。”
“有,那明天老地方见。”
“好。”沈以若挂完电话,她走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她记得上一世陆以时电脑里有一封文件很宝贝,如果能拿到,应该会有用。
她手指灵活地敲打着键盘,很快屏幕便浮现出几连串代码,随着代码不停跳转,屏幕忽跳进一封含有文件的页面。
“真是辣鸡防护,随便一破就解开了。”
“陆以时没想到吧,你宝贝的东西,将要被我打开。”沈以若移动滑鼠,点开文件。
电脑屏幕随急转换成一段影片,只见影片有一男一女,全身赤裸,男的压在女人的身上。
沈以若看着有些犯呕,她连忙把电脑关了。
“真恶心,过不久就是公司一年一度的宴会,做为女儿理应送上一份大礼。你们不是最爱脸面,那我就让你们好好长脸面。”沈以若此刻整张脸满是狠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们弄死。
厨房。
贺辞年站在微波炉前,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着裤带,“注意盯着贺勇那边的动作,如果他们一有动作先别管,之后在收拾。”
对方毕恭毕敬:“是,主子。”
“还有近期多留意暗处的黑势力。”
“是。”
“还有什么事吗?”
“有件,主子让我暗中盯着陆以时,我发现他今天一直徘徊在源夏别墅附近,像是在等夫人。”
贺辞年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嗯,知道了。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保护好小姐,别让闲杂的人靠近她。”
微波炉:“叮……”的一声。
贺辞年挂断电话,从里面拿出两杯热好的牛奶上楼。他走到门外,先把一杯放到桌子上。
沈以若还沉静在低沉的情绪里,这时,门传来响动,贺辞年手拿一杯牛奶,推门而入。
贺辞年见她表情有些呆,询问:“在干什么?”
沈以若收起阴暗的情绪,转身之时已恢复原样,“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抱歉,公司忽然有事,让你久等了。”贺辞年边走,边说。
“没事,也没等很久。”沈以若说完,打了个哈欠。
“嗯。”贺辞年伸手到她眼前,“先喝完牛奶,再睡。”
沈以若摇头,她自小就不喜欢喝牛奶,可是贺辞年却从她小时候就一直强制她喝,说是对身体好。
睡前一杯牛奶,可以说是伴随着她成长,可是她都已经长大了,该发育的地方都发育了,可还是要喝。
贺辞年保持着动作,没动,沈以若同样地与他对视。
贺辞年站定没一会,转身离开。独留沈以若一个在原地。
他离开的背影一直在她脑子里徘徊。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在心里暗骂一声混蛋,可她却忘了是谁在她脚扭到时,哄她。
就在,沈以若泪水即将要掉下时,贺辞年又折返回来,这次他手中多了一杯牛奶,一杯举到自己嘴前,一杯递到她面前。
贺辞年半威胁道:“一人一杯,公平,如果再不喝两杯都是你的。”
沈以若心中委屈即刻抚平,她知道他这是在哄她,于是接过小口喝下。贺辞年见她喝了,也跟着她的速度喝下。
贺辞年在离开前,宠溺地揉着她的小脑袋。
凌晨时分。
外头下起大雨,伴随着阵阵的雷声,打破了宁静的夜晚。
沈以若独自一人睡在单人床上,只是她睡得不安稳,身体不断地在挣扎着,半响,她猛地醒过来。
“轰……”又一次雷声响起。
吓得沈以若下床,打开门,冲了出去。
她像个小偷般,偷偷地打开隔壁房门溜了进去。她一路扶着东西,走到床边,站在床边俯身看着贺辞年的睡颜。
“怎么在梦里,还皱着眉头呢?”沈以若抬手,放到他的眉间,想替他抚平,谁知才轻碰着,手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拉扯。
“谁!”贺辞年一双眼晴红得可怕,瞳孔亳无凝聚力地看着身上的沈以若,他颤抖的手按着沈以若的脖子微收紧力道。
沈以若脸颊涨红,呼吸也渐渐困难,她赶忙抬手,用最后一些力气拍打着他,就在她意识快消散前,轻叫一声:“年……哥哥……”
贺辞年像有人按下停止键般,猛地松手。
“咳……咳……”脖间没了阻碍,沈以若贪婪地大口大口喘气。
贺辞年失神的眼眸渐渐回笼,他身体整个向下压,靠在沈以若的身上,头埋在她颈间,狂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他一颗悬浮的心,总算平静,刚才他仿佛进入到一个无底洞,那里全是她死在一场很大的火中里……
他想逃,却跌入更深的洞里。
他真的怕了,怕他醒来后,身边没了她,怎么可以没了她,她是他生命里的一束光,照亮了他苦涩的人生。所以他这辈子都不能放开她,死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