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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我那滑稽的迎冬节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3日 下午2:42    总字数: 44688

这一天,只是个普通的周四。

或者,对杰森·贝洛来说,是个“回归普通”的周四。

“回归普通”的含义是,杰森的雇主、应召女郎格蕾丝今天没有为社会党竞选总部工作的计划,于是日程就完全还原到了格蕾丝在与社会党的总统候选人以撒·姆旺噶的儿子本杰明搭上线之前的状态。

具体说来,就是早晨十点格蕾丝在固定的位置上了杰森的车,然后杰森立即开去个僻静之处在他那深蓝色的“胜利726”后座上简短而有力的与格蕾丝性交。

格蕾丝最终会吞下杰森的精液,然后两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奔赴格蕾丝今天的第一位客户所在的位置。

在格蕾丝“做生意”的这段时间,杰森要么找个阴凉的地方睡觉,要么开着小型蒸汽车乱转。

一般来说,在格蕾丝下车之后一个半小时回到那个把她放下的地点就不会耽误她当日的工作安排。

这次,格蕾丝的第一个目的地离的杰森的老东家——内务部——不远。

这里他之前来过好几次,所以知道格蕾丝是去为一个固定客户服务——这意味着,杰森不需要替她担心什么,这个小婊子精明的很,能被她选做固定客户的男人,或者是女人,肯定是可靠安全的。

如古时城堡般巍峨的内务部大楼就在杰森目力可及的距离上。

这被称作“青堡”的庞大建筑对杰森来说有着故乡般的亲切感。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杰森就驾驶着“胜利726”向着“青堡”奔去。

当然,杰森并不是想回内务部跟熟人们寒暄,他是想念“青堡”三个街区外的“赢来客”咖啡厅的芒果冰茶了。

“赢来客”起家时的宣传口号是“一便士尽享高品质的咖啡”,然而其实他们最受欢迎的产品却是各种与咖啡无关的甜品饮料。

当然,的确“赢来客”的咖啡也非常便宜,但……距离“高品质”还差得远。

“赢来客“现下已经在马丁波利斯的每个城区都有了分店,据说明年将会开始大举进军外省市场——不过这跟杰森无关,杰森只希望“赢来客”永远别涨价。

结果杰森的希望没有落空,“赢来客”挂在墙上的标志性“赌马板”菜单上的数字跟几个月前一模一样,而且一便士无限续杯的咖啡也没消失。

事实上,杰森明白,这一便士无限续杯其实是某种商业计策。正常来说,咖啡一杯只要半便士,就算是真的“高品质”咖啡也不过一便士一杯,而且无论其他东西怎么涨价,咖啡的价格总是保持不变——反正南边那些蛮荒王国大量出产的咖啡豆简直跟没有成本一样。

号称“高品质”的“赢来客”咖啡其实只是普通水平,所以这也就意味着你至少要喝两杯以上才算是真的沾了便宜;但是,无限续杯是有时间限制的——半个小时以内,而且,如果你要加奶加糖需要另外付钱。

半小时以内灌下三四杯甚至更多很苦却不怎么香的黑咖啡也不难,但这几乎就像是在自虐,所以对于正常人来说,基本也就是等于用正常的价格买了两杯咖啡喝。

所以,真正经济困难的人不会选择这种“无限续杯”,他们宁愿去路边的摊子上买咖啡——往往都不需要半便士;而“赢来客”真正的客户绝大多数都是宪法区这些不富裕却也不算穷的公务员。

现在是工作时段,咖啡厅里自然没有什么客人,但杰森一进门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苍白粗糙的皮肤、乱糟糟的暗金色长发以及粗壮的腰身。

他以前的秘书安吉拉·渡边。

杰森眼睛咕噜噜转了转,蹑手蹑脚的走到安吉拉身后,猛地戳了下她的脖根。

杰森原本以为安吉拉会被惊吓到直接跳起来,可没想到她头也不回的说道:“贝洛先生,这好玩么?”

“呃……”这下是杰森自己被惊吓到的了——难不成安吉拉学会了什么背后长眼的魔法?

“那边墙上有面镜子,贝洛先生,我早就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接近我了。”安吉拉还是一动不动。

“什么叫鬼鬼祟祟。对老上司尊重点。”杰森干脆坐到了安吉拉对面。

“上次在我家噌吃噌喝,求我帮忙的时候,怎么不当自己是我的老上司了?”安吉拉翻着白眼。

“给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翻旧账干什么。”杰森开始觉得尴尬了,因为当时病急乱投医,他把自己跟贺莉·奥特佳的事情都跟安吉拉说了。

“看样子贝洛先生你已经彻底摆脱了一两个月前的焦头烂额了对吧。时间果然是万能灵药。”

“呃……”杰森不想再多说过去的事情,于是转移话题问道:“安吉拉,现在你应该在上班吧,怎么会坐在咖啡厅里。”

“哦。”安吉拉轻描淡写的回答说:“我现在可以为所欲为,没人管我。”

“哈?为什么?别告诉我你也被解雇了。”

“我怎么可能被解雇。我又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乱搞男女关系。”

“安吉拉,对我说这话就太刻薄了……算了算了,就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你能为所欲为。”

“因为我的男朋友啊。”安吉拉拢了拢头发,脸上颇有些得意。

“男朋友?谁?”杰森这回倒不是非常意外,毕竟上次知道安吉拉居然还订过婚。

“我说出个名字,你可别认为我在吹牛。”

“快说。”

“亚瑟·史密斯。”

“什么?哪个亚瑟·史密斯?”

“还能是哪个。”

“咱们那个退休了的副司长?”

“没错。”

“我干……”杰森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眼眶了。“那不是个老头子么?”

“六十三岁,还好,身体壮实,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

“可他……呃……”杰森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可他为什么会看得上我这个丑八怪对吧?答案很简单:第一,我毕竟是个年轻女人;第二,我做饭很好吃;第三,我在床上很放得开。他一个独居了快二十年的鳏夫还能要求太多么?”

“哎哟我的上帝……”杰森扶额说道:“快告诉我这不是你在转述小报上的八卦新闻。”

“还是觉得我在吹牛对吧。好,你看这个。”

安吉拉从自己的手袋里取出个半个手掌大的心型相框放在了桌上。

杰森一看,相框里的照片是安吉拉和亚瑟·史密斯拥抱着的合影——神奇的是,似乎照片上的安吉拉没那么丑了。

“好了,我没有怀疑过你。”杰森把相框推回给安吉拉。“我只是从来不觉得你该去找个老头子过日子。”

“老头子怎么了?这老头子是清清白白老老实实的,可不会跟上次似的,都订婚了突然却又冒出个带着孩子的外省姘头来。”

“呃……那,那你们也准备结婚?”

“只要他求婚,我就答应,就这么简单。”

“呃……你今年多大了?三十三?三十四?”

“嘿!贝洛先生!”安吉拉板起脸轻轻拍了下桌子。“你记得我生日是哪天,可为什么从来就把我的年龄搞错呢?我只有二十八岁。”

“我干……”杰森往后一仰,瘫在椅子上。

“算了算了,这不重要。”安吉拉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贝洛先生,我本来就要在这两天联系你,现在恰好遇见了,那我就提前跟你当面说这事了。”

“什么事?”杰森懒洋洋的问道。

“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但你愿意回来给部里干活么?”

“什么?”杰森一下子坐直了,急切的问道:“部里有我的位置了?”

“是也不是。这样,你别打岔,听我给你说清楚。”

“好,我不说话……”

“司里成立了一个社会福利咨询公司。这个公司的目的是帮助那些需要完成复杂申请流程才能拿到福利的民众——咳,算了,贝洛先生,你也是社会福利系统里的资深人员,我就直说,部里不希望社会司的那个区域每天都被这些五花八门的申请者占据,所以公司正式启动之后,所有的申请者都会被引导去这个公司接受‘帮助’。原则上公司人员优先采用内务部现职雇员,公司人员的底薪由部里依据之前的行政等级支付,但最终的收入会加上我们按照福利金额比例收取的服务费。不通过公司申请的,审批时间会非常久,像贝洛先生你之前那样,收到预约信两周以内就会见申请者且会当场通过申请的情况不复存在——但如果交给公司去做,那就还是差不多的效率。那么……反正,我被任命为咨询公司的经理——当然是因为亚瑟的关系,这我不说你也明白。社会司塞给我了一些雇员,然后还有七八个名额可以我自己来选,我第一个就把贝洛先生你报上去了,然后他们当然不会反对。所以……贝洛先生,你要来咨询公司工作么?收入反正过得去,你只是干你的老本行,但唯一的缺点是……你会变成我的下属,这对你会是某种障碍吧?贝洛先生,我不是奉承你,说实话,你最适合当这个公司的经理,但公司的人事安排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不能把经理的位置让给你……”

“我……”杰森听懂了安吉拉的每一个字,结果现在他感觉舌头发麻。

这简直是天上平白掉下来的吗哪;表面看上去优哉游哉其实却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的半失业人员杰森·贝洛最期盼的不就是这样的机会么?

因为帮助内务部化解了一场危机,杰森理论上得以每周都可以领取副处长级别的工资,但杰森实际到手的金额却低的可怜。杰森向内务部询问过,得到的答案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的工时,所以周薪按照退休人员标准支付——意即,只是现职雇员的四成。

在刚刚得知这个事实之后,杰森几乎暴跳如雷,他觉得自己被副部长弗朗西斯·约尔根森骗了,但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毕竟聊胜于无,如果真的严格按照法律办事,他这位曾利用职权逃避征兵以及私吞救济金的杰森·贝洛早就该进监狱了。

眼见杰森好一阵子都保持沉默,安吉拉·渡边丧失了耐心。她掏出一张一先令的纸币往桌上一拍,起身说道:“我回去了,贝洛先生,我留下了足够的钱,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点。”

“安吉拉,给我一分钟时间。我必须得问清楚,我具体什么时候需要去你的……公司……上班?”

“明年一月的第一个周一——你是想告诉我,你愿意加入我们?”

“没有意义的问题。”

“贝洛先生,你从来的态度就是模棱两可,如果你不给我个明确的承诺,我只能把你的言语当做梦呓。”

“妈的……我明确承诺,我杰森·贝洛愿意成为你那个什么福利咨询公司的雇员。你难不成还需要我用我自己的鲜血写一份保证书?”

“这是共和国内务部社会司掌管的机构,又不是黑帮,怎么可能需要血书。贝洛先生,一周内你就会收到正式的就职通知——我告辞了,要去部里开个会,回见。”

安吉拉·渡边像阵旋风似的疾速离场。

杰森·贝洛盯着桌上那绿色的纸币喃喃说道:“待会的午餐就吃炸排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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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排骨?炸排骨哦!”应召女郎格蕾丝看上去简直比亲眼见到慈爱众生、救苦救难的圣母玛利亚降临还兴奋。

“不至于吧,小婊子。”杰森·贝洛嘴里咬着卷烟,略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这只是最普通的廉价食品,别忘了你最喜欢的可是无论在任何餐馆都贵的吓死人的龙虾浓汤。”

“我没忘,但……我现在饿坏了嘛。”格蕾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抓起一根焦酥的肉骨头就大啃大嚼起来。

“不是老客户么?不是历来就慷慨到让你自己都不好意思么?怎么却不招待你吃一顿午饭?”

“别提了。”嘴里塞满肉的格蕾丝有些含混不清的说道:“这家伙的老妈突然到访,他那时候刚刚插进去,结果却不得不赶紧拔出来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接下来你猜怎么着?他叫我扮演他的鸟类学私人教师。真是幸亏我养父本就是个养鸡的,且我自己也学过兽医,我装的像模像样,一点也没引起怀疑——再然后,我就出来了,在这里一直等你。”

“等了多久?”

“至少一个小时……大叔,你刚才去哪了?”

“就……闲逛……”杰森这是习惯性的不说实话。

“你倒也没有迟到,是我出来的太早了……唉。”格蕾丝长长叹了口气,把脑袋靠在了杰森肩头。

“所以……下一个客户……照旧?”心情复杂的杰森说了句空话。

“是哦,否则呢?那家伙脾气不好,绝对不能迟到,迟到了我会挨打的。”格蕾丝抓起杰森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

“呃……”杰森欲言又止,但把格蕾丝依旧瘦骨嶙峋的身子楼的更紧了——该死,杰森·贝洛其实一直很想保护这个神秘的深色皮肤姑娘,但杰森没有能力成为格蕾丝的守护者,而格蕾丝似乎也不需要把任何人拿来当做盾牌或盔甲。

“大叔……”格蕾丝懒洋洋的问道:“你相信‘平行宇宙’么?”

“就是那个现在科幻小说最喜欢利用的概念?我不知道我是否相信,我从未仔细思考过‘平行宇宙’理论成立的基础,但既然九成九的人们都认为这是扯淡,我当然倾向于服从多数。”

“我也是,我不希望‘平行宇宙’的理论是正确的,否则……我们的日常生活会复杂成百上千倍……所以……”之前还陷入惆怅的格蕾丝突然笑嘻嘻的看着杰森。

“所以无论宇宙到底是什么,操逼总之是永恒的真理。”杰森这句话出口之后就立即暗中自夸道:你可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有文采啦。

“既然操逼是永恒真理,但你还等什么呢大叔?”格蕾丝一跃而起,干脆利落的跨坐在杰森·贝洛的下半身。

“格蕾丝……”杰森迟迟疑疑的问道:“如果我不再为你开车,你还愿意跟我见面么?”

“先操完我,我再来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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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兰民众共和国总统府的某间地处偏僻的会议室——好吧,其实只是在文件储藏室里放了桌椅。

因为背阴,这个小房间从来就非常凉快——当然,不可避免的会有些霉味。

共和国的副总统雅各布·怀特伏案奋笔疾书。

不过,他并不是在书写着什么要紧的提案,而是在自己的笔记簿上绘制了一幅妻子伊丽莎白的肖像。

“哦,丽兹,丽兹……真是对不起,我早就该干脆利落的辞职……”雅各布看着自己那笔法简练却惟妙惟肖的画作喃喃说道。

门把手响了,雅各布·怀特赶忙把笔记簿往后翻了数十页。

进来的是海军部副部长老乔治·罗恩斯庭——他与他的长子名字相同。

这是位须发皆白的绅士。

“呃……怀特先生,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罗恩斯庭副部长谦卑却又不谄媚的问道。

“时间正正好,但我看拉尔斯和克莱格肯定又会迟到——别想太多,拉尔斯不是很在乎精准度。”雅各布笑容可掬。

罗恩斯庭副部长身子僵直的坐下,然后把老花镜摘掉,用力的揉着已经有些昏黄的眼睛。

“喝咖啡么?”雅各布轻声说道:“茶越来越贵,总统府现在全面改成了提供咖啡。”

“谢谢,怀特先生,我什么都不喝。肾脏功能不好,还是给它们减轻些负担吧。”

“您可真是个很会照顾自己的人,我是大大不如。医师嘱咐我说我得糖尿病的风险很高,但我现在还是喜欢吃甜食……”

“怀特先生,您身体非常强健,不必多虑……医师从来都是夸大其词。”这位年事已高的副部长看似悠闲的在寒暄,但其实眼神中满是紧张。

“但愿如此。”雅各布·怀特开始思量该怎么让罗恩斯庭副部长不要过于局促不安。

不过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拉尔斯·比尔曼总统和国防部长克莱格·沃尔古夫就大声谈笑着推门而入。

雅各布微笑着打了招呼,而罗恩斯庭副部长笔直站起,认认真真的敬了军礼。

总统拍了拍罗恩斯庭的肩膀,热情的说道:“都已经是亲家了,在没外人的时候就不用这么规规矩矩的。”

“总统先生。”罗恩斯庭毫不放松的说道:“我知道今天您要我参加会议的原因。乔治这次犯了大错,我首先支持严惩他。”

“坐下说,坐下说。”总统的态度不置可否。他慢悠悠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点上了一根雪茄。

“可以开始了?”雅各布环视了一圈。

“开始吧,老师。”总统挪了挪壮实的身子,把自己的坐姿弄得更加舒适。

“这次萨宾娜港的事件……是个悲剧,但实际上,情况比夏幕节的暴乱对我们来说要好一些。”

“情况更好?也对……萨宾娜港那么偏僻,首都人民不关心那里发生了什么。”国防部长插了句嘴。

“这只是其一,但我主要说的不是这方面的问题。这次的‘好’是好在事件全过程都有详细精确的记录,不会跟夏幕节那样完全到现在都是笔糊涂账。”

“哦?”总统眼镜一亮,说道:“详细记录?老师,你难不成一直在那里安插了眼线?”

“那倒没有,谁也不可能未卜先知萨宾娜港那样的地方居然会出事。记录全过程的是一位跟渔民一起的《东岸信报》记者。这记者虽然是渔村出生长大的,但他的职业素养很好,没有特别偏向他的同乡。我简要说一下,根据他的记录,冲突的开端是渔民的领袖谢尔盖·克里木辛称呼对方的海军少尉迪丹·杜瓦为‘黄鬼子’。大家都知道这是对远东人最糟糕的蔑称,杜瓦少尉一气之下命令士兵上膛就位。谢尔盖·克里木辛也立即要求所有在场的渔民都举枪示威。这个时候有个叫做帕沙·布列金的少年手枪走火,击中了杜瓦少尉的帽子,少尉手下的一名新兵——哦,顺便提一下,这位士兵叫做马克·罗,也是远东人——他擅自开枪还击,结果击中了少年帕沙身旁的乔奇·卢兹科夫。卢兹科夫倒地,克里木辛大怒,使用冲锋枪攻击海军士兵。根据现在的消息,中弹的士兵死四人,伤三人,死者中就包括开枪击中卢兹科夫的马克·罗……”

“等下,等下。”总统晃了晃手指,问道:“这个谢尔盖·克里木辛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冲锋枪?冲锋枪禁止在民间销售的对吧?”

雅各布回答说:“他是个退伍陆军中士,冲锋枪的来源还在调查中,最有可能是利用以前的战友从军营里偷出来的。”

“克里木辛……克里木辛……操,我想起来了!”国防部长一拍桌子说道:“这家伙我认识。个子非常高,强壮的不得了。他年龄大概比我小不了多少,我年轻的时候他是萨宾娜港著名的拳击手,但因为块头太大没法参加正规的比赛。他居然后来也当兵了啊,真是没想到……”

总统说道:“拳击手?那还是我的同行嘞。这个谢尔盖现在什么情况?”

“死亡。”雅各布说道:“在他攻击海军士兵之后,杜瓦少尉下令使用机关枪还击,克里木辛以及站在渔民群体前排的其他四十六人当场死亡,另有三十三人后来由于伤势过重在医院去世,截止今天上午,还活着的伤员共有二百零七人。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最先中弹倒地的渔民乔奇·卢兹科夫却没死,因为他倒下的太早了,反而躲过了后面的机枪扫射。卢兹科夫虽然胸部中弹,但没有伤到要害,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好家伙……”总统张大了嘴。“这岂不是完完全全的大屠杀啊!那个少尉就这么直接叫手底下的机枪手把渔民当草割了?”

雅各布说道:“渔民都是全副武装,杜瓦少尉说他当时不能确定渔民中除了克里木辛其他人都没有冲锋枪。此外在机枪扫射开始之后,不少渔民也还击了的,造成了包括杜瓦少尉本人在内的十九名军人受伤,其中两人伤势严重,现在还昏迷着。”

“这个杜瓦少尉现在是怎么处理的?”总统熄灭了雪茄,换上了一根卷烟。

“我认为这个情况可以请罗恩斯庭副部长交待一下。”雅各布对须发皆白的海军中将礼貌的微笑了一下。

老乔治·罗恩斯庭立即起立,保持着笔挺的站姿说道:“迪丹·杜瓦少尉目前在禁闭中,他的一切职权都被暂时剥夺。海军军法处正在积极根据相关法律制定对杜瓦少尉的处罚细则……此外……”罗恩斯庭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请求对乔治·罗恩斯庭少校进行追责,他完全是指挥不当而且涉嫌越权。杜瓦少尉是萨宾娜湾海军基地的一名卫戍排长,他不是乔治的船员,乔治没有权限给杜瓦少尉下命令;乔治更不应该把自己船上的水兵交给杜瓦少尉指挥。我不是军法专家,我不清楚乔治到底应该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但我确定,他的错误非常严重。”

总统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挥挥手示意罗恩斯庭副部长坐下。总统慢悠悠的说道:“小乔治的事情我们日后专门讨论……不过,确实我也有个问题,为什么要让杜瓦少尉这样莽撞的人去处理这种冲突事件?即便对方先使用冲锋枪攻击,面对民众,也不该直接就机枪招呼上,连我这种暴脾气的家伙都不至于这么干。”

“这个我需要解释一下。”雅各布扶了扶眼镜,说道:“根据我们的信息,罗恩斯庭少校指派杜瓦少尉去跟渔民打交道的原因是,杜瓦少尉跟这些渔村都非常熟悉,他每天晚饭后的休息时间都会去渔民家中喝茶聊天,他跟很多渔民包括谢尔盖·克里木辛本人往常都是兄弟相称。我认为罗恩斯庭少校是以为杜瓦少尉可以利用交情说动渔民撤离,但一声蔑称加上后面的阴错阳差,致使事情没有按照罗恩斯庭少校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哦?”总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罗恩斯庭副部长说道:“亲家,你怎么看?”

“也许乔治的确认真考虑过,但越权甚至滥权的事实无法改变。”

“好吧。还是那句话,小乔治我们日后专门开个议题。现在……亲家,如果你觉得对立即小乔治有所惩戒会比较好的话,那我建议把他的代理舰长暂时撤了,让‘格林菲丝号’的大副顶替一下。你如果想在家里禁足他一阵子,我也赞成。我会让莫妮卡每天给他打电话的。”

“您的建议很好,就这么办。”老乔治·罗恩斯庭起立鞠躬。

“哦,对了,其实今天请你来参加会议并不主要是为了萨宾娜港的事情。亲家,我是想确认一下,‘帕斯菲奇亚’号在明年就职典礼前下水是没问题的吧?”

“预计二月底。就职典礼时,‘帕斯菲奇亚’肯定已经舾装,但未必能完成海试,武器系统也需要一段时间去调试。”

“在典礼上亮个相没问题吧?”

“没问题。”

“叫她鸣放礼炮呢?”

“我们可以先启用一组前主炮……您不需要让所有四组三联主炮一起开火吧?如果是在马丁波利斯湾,那会震碎岸边建筑的玻璃的。”

“一组,一组就好,哈哈……然后那个会飞的部分也可以展示一下么?”

“舰载战斗飞艇?”

“啊,就是那东西。”

“可以。”

“完美。对于这大妞儿我没别的问题了。”总统干脆把脚惬意的翘到了桌上,嘴里咬着卷烟说道:“很抱歉这个会议短的不像个会议,但我想大家其实都希望早点散伙。雅各布老师,非常感谢你在事发之后这么快就能获得如此详尽的信息和数据——你是对的,既然不再是糊涂账,即便这回死的人不少却也比夏幕节那档子事好应付的多。而我亲爱的亲家乔治,我得好好夸你一句:咱们的白之禹部长拖拖拉拉四年造不完的船你却几个月就完成了,你简直是个天才。”

罗恩斯庭副部长再次起立,肃然敬礼之后目光炯炯的说道:“总统先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不是您果断的对资金进行重新调配,就算我再精于统筹,‘帕斯菲奇亚号’也绝无可能在一年内有所进展。”

“兄弟……请允许我这个后辈这么称呼你。”总统从座椅上蹦起,窜到了罗恩斯庭副部长身旁,将他的肩头紧紧搂住。

“不敢当,不敢当。”老乔治·罗恩斯庭身体僵直的像是根纯钢旗杆。

“不多说了,大家散了吧——雅各布老师,我觉得我需要命令你回家陪一陪咱们那青春美丽的伊丽莎白小妹咯。”总统几乎是在眉飞色舞了。

“事实上,我的确马上就会回去一趟——我的意思是,百分之百的‘马上’,我今天要给丽兹亲手做一顿她最爱吃的美餐。”雅各布心中剧烈翻腾的甜蜜已经在他脸上展露无遗啦。

“快去,快去!”总统使劲向着门口挥手。

“那……告辞。”雅各布迅速把钢笔插进口袋,笔记本夹在腋下,像个赶火车的年轻人一样噌的一声就窜出了这间“会议室”。

“总统先生,希望很快就能跟您仔细商讨对于犬子的处理方案。那么回头见。”罗恩斯庭副部长整了整衣领,迈着稳健的军人步伐离去。

国防部长克莱格·沃尔古夫此时兀自还端坐抽雪茄。

“你怎么不走?”拉尔斯·比尔曼总统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不想让我溜掉,你有话要跟我说。”

“哦?那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什么啊,你……”国防部长眯起眼看了总统足足两分钟之后,一拍大腿说道:“妈的,是我不好,那些妞儿没让你第一个尝鲜。不过我是觉得大选马上就要来了,你老兄还是小心点好。那些妞儿我现在不碰了,大选一完,我立即都给你送来,行不?”

“什么样的妞儿?”总统似乎颇有兴趣。

“什么样的都有,高矮胖瘦,活泼的安静的都有,随便你挑。相同点是都活儿好,口风紧,百分之百安全……拉尔斯,我知道,X跑掉之后,你大概已经很久没泻火了,不过你最好等到大选之后——当然,如果你现在就想要,我今天下午就可以把我觉得最好的几个送来。”

“那就送来啊。”总统把玩着座椅的雕花扶手说道:“你不是说口风紧么,那我还需要在乎这是大选前还是大选后么?”

“得,就是这个话。我马上就去安排。”国防部长吃力的试图把肥胖的身子抬起,结果却发现总统还在似笑非笑的打量他。

“操,拉尔斯,你还要我交待些什么?”国防部长噗的一声坐回去,抓了抓头顶说道:“觉得我对自己故乡发生的血案漠不关心?我就跟你直说,我是萨宾娜港城里人,我们跟那些村里的渔民原本就经常起冲突。渔民每次进城卖他们那些臭鱼烂虾都把好好的一座古城弄得闻上去像是个他妈的巨大的厕所。不仅仅是海产品本身的味道,是他们真的把街道当厕所,从来都是随地大小便。此外,渔民在城里人开的馆子里吃饭经常赖账,买东西也是非要别人给他们打巨大的折扣。城里人对渔民的做法提出抗议,渔民却总是振振有词的说他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所以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真的跟他们争吵起来,他们毫不犹豫的就拳脚相加——我就因为驱赶在我家后门外大便的渔民而被打过。你瞧,渔民这种思想就是酿成这次惨案的罪魁祸首,渔民习惯了在萨宾娜港无法无天,这次人是死的多了点,但也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也是给了我一个教训。这些外省小地方的宪兵队伍完全就是无用的摆设,以后得认真整顿下……然后,还有呢?”

“还有?……”国防部长搔着油亮的脸颊说道:“你是要问关于那把冲锋枪的事情?部队里的枪都有序号,一查就知道那是从哪个军营里被弄出去的,至于经手人是谁这也不难搞清楚——总之,一周之内肯定能有初步的结果。”

“这我从来没担心过会查不清楚。然后……”总统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然后?然后什么?拉尔斯,你今天怎么这个德行?简直像个要男人猜她小心思的姑娘。”

“克莱格,你要装多久的傻?你知道我在等你说什么。”

国防部长喷出一大股浓浓的烟雾,咬了咬牙说道:“好,好,看来拉尔斯你什么都知道了。行,我承认,渔民们抗议的那个度假区项目我的确参与了,我是股东之一。”

“停掉这个项目。”总统的话简短有力。

“可是……度假区的总规方案已经做好了,而且我们投进去的钱也花了不少……”

“花了不少?项目都没开始就已经花钱了?”

“呃……我们给度假区订了四艘公共豪华游艇,定金都是一大笔钱;此外我们已经买入了很多作为建材的石头和钢材,以防以后这些东西涨价;为了给度假区提供电力,我们已经在离萨宾娜港不远的柳河市修建着一座水电站;还有……呃……三十名特别女招待的培训费也很贵……”

“特别女招待?我看是高级妓女吧?”

“……对……长相都是电影明星级别的,而且全部多才多艺。”

“好家伙,我突然很希望你们能把这度假区建起来了,肯定是个人间天堂一样的地方。”

“必须的,那就是人间天堂。”

“唔……但是,还是必须停掉它。”

“可我们已经花出去的钱……”

“这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这计划总之不能继续存在。如果你需要任何行政手段去对付你的合伙人们,尽管跟我说。”总统腾的站了起来,用拳头点了点桌面说道:“现在到此为止。下午两点半别忘了把你说的妞儿给我送来。”

总统不等国防部长有所回应就离开了会议室,而克莱格·沃尔古夫部长瘫在椅子里,脸上的肥肉抖个不停,眼睛里满是一股末日来临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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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丝那顶端翘起的乳房抖个不停,眼神像是眺望着未来的先知。她长出了一口气,上半身先是仰起,而后又猛地向前载倒在身下的男人胸前。

格蕾丝高潮了,今天的第一次。

高潮后的格蕾丝稍稍的休息了几秒钟之后就又开始波浪般的将腰肢前后扭动,直到享用她的男人——或者说被她享用的男人——急促的喘息着让数量不怎么丰厚的精液在格蕾丝像是灌满了油却一点都不缺乏令人兴奋的摩擦力的阴道中迸发。

精液不多的原因是,这男人今天已经射了三次了。

这男人自然就是杰森·贝洛。

“大叔,好了?”格蕾丝趴下轻咬着杰森的乳头。

“好了,好了……”杰森双眼微闭,手在使劲的捏着格蕾丝的臀尖。

格蕾丝把胯部轻轻抬起,让杰森从他体内呲溜一声滑了出来;接下去,格蕾丝把身子转了九十度,跪在床上从侧边细细的用舌头舔舐着杰森阳具上那些混合的体液。

“我说,小婊子……”杰森睁开眼睛,不无陶醉的看着这个正在辛勤“清洁”着他生殖器的深色皮肤“帕拉波”女郎。

“怎么了,大叔?”格蕾丝暂时停下,抬起头与杰森对视。

“你今天劲头很足啊,都像是回到了几个月以前我们刚开始搞的时候的状态了。”

“哦,是哦。今天主要是那两位客人都没能成功操我,弄得我这个性欲憋着不能缓解。我怎么这么倒霉,第一个刚进去就不得不中止;第二个根本一直硬不起来,只能狠狠折腾了我一番却没法操我——什么破日子啊,今天还是过节嘞。”

“过节?什么节?”杰森撑起上半身,好奇的问道。

“哦,努比亚人的节日,‘麻吉巴里’。”

“麻什么?这什么东西啊。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你编的吧,小婊子。”杰森愈发迷惑了。

“麻吉-巴里,来源于斯瓦西里语的‘冬季’。哦对了,好像有个日耳曼语的名字叫做‘迎冬节’。”

“我干……”杰森响亮的拍了一下格蕾丝的屁股,说道:“你这故弄玄虚的小婊子,早说迎冬节不就得了,还什么麻吉巴里。可就算是迎冬节,马丁波利斯也没有庆祝的传统啊,这里根本就没冬天。”

“是哦,马丁波利斯人不过迎冬节,但伯利恒区的努比亚人要庆祝麻吉巴里。”

“真把自己当做一个真正的努比亚人了?你不是一直都说不确定么?”

“本跟我说,并不是只有住在伯利恒区、为教会工作的努比亚人才叫做努比亚人。”

“本,本,本……”杰森用略有些古怪的语气说道:“亲你爱你的本怎么今天把你丢下了。”

“不是丢下了,他和以撒大伯回伯利恒区过麻吉巴里节去了。”

“哦……怪不得。”

“而且这次意义非凡。以撒大伯娶了个盎格鲁和远东的混血女人,这是教会第一次允许他的妻子和小女儿进入伯利恒区。”

“本杰明他自己可以随意进出伯利恒区,但为什么他的母亲和妹妹却不可以?”

“那不是他的母亲,本的母亲并不是以撒大伯的正式妻子。”

“上帝,他居然是个私生子……”

“也不能这么说,本的母亲和以撒大伯当年是以夫妻身份住在一起的,但当时教会完全不允许努比亚人与外族结婚。以撒大伯为此做了很多的努力,最终也就是因为他,教会终于松了口,但为时已晚,本的母亲那时候刚刚去世。”

“嚯,知道的这么详细,看来本杰明真是把你当自家人了。”杰森翻了个身,把脊背对着格蕾丝。

格蕾丝在杰森旁边躺下,抚摸着他的上臂,说道:“但这种好像是突然有了亲人的感觉很奇怪。此外,我们定好了,这周天我们会做爱——我紧张的很,我怕我会搞砸。”

“搞砸?哈哈……”杰森笑了起来。“你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么,你搞砸什么也不会搞砸这种事吧。”

“不一样,大叔,这非常不一样。”格蕾丝把脸贴在了杰森背上。“本跟我的这种关系我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我不知道在跟他做爱的时候该表现成什么样。此外本是第一次,我没有跟处男做过,我怕我弄得他很尴尬。”

“处男嘛……大概共同的特点就是第一次会射的非常快,有人还没放进去就完事了——但这不代表他以后会一直这么快,他只是第一次太刺激。不过本也年纪不小了,如果他之前一直手淫的话,第一次就可能坚持的稍微长一些,但也往往比后来时间短。不过,作为神父的儿子,我觉得他大概不会有手淫的习惯,所以,那就做好他在一分钟之内完事的准备吧。要想不让他尴尬,至少别在他飞速射精之后表现出失望,要鼓励他,一定过上几分钟就再来一次,这次一般来说就是正常时长了,他会变得自信起来……不过,问题是,他知道你不是处女么?”

“他当然知道,我跟他说了一些我过去的事情……不过,就是不疼不痒的事情。”

“那你主动一点他也不会生疑……那就这样呗,我也想不出别的什么来。只是……上次你说过,如果你和他上床了,那接下来他如果求婚你就会答应,对么。”

“是的。”

“好吧,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得说再见了。”杰森转过身,把格蕾丝永远都瘦的膈手的肩头揽入怀中。

“大叔……别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格蕾丝嗅着杰森的腋窝说道:“继续无所谓好么。”

“我是无所谓啊。”杰森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反正就算你不跟本杰明订婚,元旦之后我也会很少跟你见面了。”

“哦……”格蕾丝恍然大悟。“原来中午你问我你不再为我开车会如何如何,其实是真有这个打算啊。”

“内务部要成立个公司,我得到了那里的职位。”

“哦,恭喜啊,这比当我的‘马夫’好一百倍。”

“但其实无聊一百倍,但至少是个正常的工作。而且……”杰森吻了吻格蕾丝香喷喷的额发,说道:“你知道了这个,是不是就可以毫无顾虑的跟本杰明做爱、订婚、然后过日子了?”

格蕾丝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叔,你居然……居然是……是在替我的未来考虑么?”

“我没那么高尚……”杰森又把手伸进了格蕾丝依旧水润的股间。“我没主动的去寻找这样的机会,是机会冷不丁的直接砸到了我头上。然后,我就想,那也正好顺便成全了我的小婊子了……反正,你知道的,我这人虽然毫无优点,可就是不缺女人喜欢,以后你这小婊子我可能是没法操了,但只要我想,愿意被我操的姑娘很容易找到。”

“你就期望咱们的大美人儿安娜永远发现不了吧……”格蕾丝羚羊般迅捷的又跨坐在了杰森身上。

“她只专注于自己那点事,对我和孩子们都是散养状态——哎,小婊子,你学兽医的,肯定知道‘散养’是什么意思。”

“散养的大‘鸡’长得最壮实。”格蕾丝噌的一声从杰森身上蹦了下来,不过马上就把杰森半硬不软的阳具一把握在手中并塞进了嘴里。

这一次如雷暴雨般的猛烈却迅速,两个人都叫的惊天动地,但其实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如此仓促的原因是——他们的肚子都在使劲咕咕叫着。

汗津津的格蕾丝看了眼窗外,气喘吁吁的说道:“都要天黑了,大叔,你该回家吃晚饭了。”

“家里没有晚饭。”刚刚喷薄而出的杰森还在缓慢的抽动着腰身。

“搞什么哦。”

“安娜今天晚上又有电影圈的聚会,孩子们去邻居家吃饭,我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杰森终于从格蕾丝体内撤退,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她身旁。

“你可别把安娜丢了。”

“丢不了。”

“好,我相信你……但是,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一起吃晚饭?”

“如果你跟本杰明没有安排的话。”

“本今天和明天都会一直在伯利恒区……所以,走吧,我知道个好地方。”

“在哪?”

“广场区运河街。”

“唔,我知道那个地方,那条街上有不少非常贵的公寓。”

“就是那里!”格蕾丝从床上弹了起来,兴冲冲的说道:“有家远东风味的烤肉店,里面的鸭子好吃极了。”

“我以为你不喜欢远东风味……”

“我只是不喜欢南珍轩。大叔,大叔,快走吧!”格蕾丝已经七手八脚的在把衣服往身上套了。

一个小时以后,杰森和格蕾丝到达了那家名为“燃锅”的烤肉店。

杰森刚刚推门下车,就有另一辆“胜利726”从背后飞驰而来,险些把杰森撞飞。

杰森惊呼了一声:“我干!”

而话音未落,那辆车就剐到了路旁的灯柱,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但它并没有减速更没停下,反而继续向前疾驶,很快就从杰森视线中消失。

杰森呆立路边,而格蕾丝叫道:“我认识那辆车,暗红色的‘胜利726’,那是成田梦!”

“她怎么了?这看上去要么是她想杀人,要么是她想自杀。”杰森其实还在担心成田梦认出了他,要知道,成田梦可是跟安娜·罗斯有交情的,如果她对安娜说了句“我某天傍晚在广场区看到了贝洛先生”那安娜可就不能不怀疑了。

格蕾丝向路上张望了一阵,耸耸肩说道:“这些电影演员都是这样,日子过得一惊一乍的——不过成田梦这么做让我有点意外,我当面见过她几次,她看上去倒像是个挺平和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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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先生套着围裙,细心的擦拭着“夏未”的吧台。

他之前其实没有习惯把这吧台收拾的如此一尘不染,但自从女儿丝嘉丽特不期而至之后,夏先生受了她的影响,也开始变得对清洁标准极为苛刻起来。

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酒吧的开业时间了,工作人员大部分都已经就位——因为夏先生的不在乎,总有雇员三天两头的找借口不来上班。

目前工作态度最积极的是新来的女招待珍妮,一个外省来的混血姑娘。

不过夏先生知道,也许珍妮的认真勤劳维持不了多久,她很快就会学会首都小青年的那种习惯性的偷奸耍滑。

原本丝嘉丽特是顶替之前的女招待缺口的,但实际上她除了对打扫一丝不苟,其他的工作全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夏先生不得不又雇了另一位女招待。

对于自己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儿,夏先生自然不能在劳动方面对她指望太多。

夏先生觉得吧台已经达到了满意的程度,而且时钟马上就要指向八点了,于是他走向酒吧门口,打开门锁,并准备把“营业”的牌子挂上。

结果他看到一对亮晃晃的车灯用小型蒸汽车几乎可以达到的最高速度直向着他冲来。

“我操……”夏先生罕见的骂了句脏话,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而女招待珍妮吓得惊叫一声向酒吧后厨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等到夏先生也准备找地方躲藏可能到来的猛烈撞击时,这已经冲上了人行道的车就在刺耳的噪音之中在距离酒吧不过五码的位置停止了前进。

夏先生此时看的清清楚楚,暗红色的“胜利726”,由依——成田梦——的座驾。

夏先生有些惊慌失措的冲出大门,奔到小车近前。

借着车前灯的光亮,夏先生清楚的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正是那一头金发的由依。

由依紧紧抓着方向盘,一动不动的直视前方,她身边的车窗户被摇了下来,晚风吹拂的她的额发左右飘忽着。

夏先生奔到车门旁,紧张的问道:“由依,你怎么了?你再晚停下一秒钟可能就没命了。”

“啊……我……”由依茫然的转头看了看夏先生。

这是一个夏先生从未见过的由依——往常的自信、洒脱丝毫不见,现在的由依活像个刚刚从疯人院里逃出来的病人。

夏先生温言说道:“先不用管你的车,我想宪兵不会这么快就来。由依,先进去坐坐?我待会来把车弄走。”

由依突然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她一边捶打着仪表板一边喊道:“我做了些什么啊!我不配进去坐坐,我还是赶紧滚蛋吧。”

“别别,冷静一下,有什么事进去慢慢说。”

“我吸了晶核粉,我冷静不下来……”由依还是趴着不动。

“喝上一大杯加酸的冰镇蜂蜜柠檬水,可以缓解吸粉之后的躁郁,我有经验,听我的没错。咱们进去,由依,好不好。”

“好吧……”由依终于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嘟了嘟嘴,拧动了车门把手。

下了车的由依看上去倒是行动如常。她快步走进“夏未”,迎面遇上了刚刚从后厨出来的珍妮。

“嘿,珍娜。”由依主动的给新来的雇员打着招呼,并给与了友善的微笑。

“晚上好,成田小姐……呃,顺便,我叫珍妮,不是珍娜……”

“哦,对,珍妮,珍妮。没事,你去忙你的吧,我就是随便过来看看。”由依故作轻松的打量着四周。

夏先生此时也匆匆而入,说道:“由依,你找个地方坐着,我给你去做柠檬水。”

“等下,夏叔叔。”由依微微歪着头,盯着夏先生打量了好半天之后,冷不丁说道:“抱我。”

“别胡闹。”夏先生后退了一步。

“抱我,为什么不抱我。”由依皱起了眉头,握起了拳头。

“好好,抱你。”夏先生无奈,给了由依一个潦草的拥抱之后,忙不迭的说道:“好了,我去做柠檬水。”

“这不算!”由依提高了音量。“要紧紧的抱着,要抱至少十分钟不能放开!”

“你坐下静静心,柠檬水马上就好。”夏先生现在只能选择逃跑。

“去他妈的柠檬水!”由依有些歇斯底里的叫道:“你为什么不抱我,你不想碰我?几个小时前我才跟你睡过,这么快你就不想再碰我了?”

夏先生瞠目结舌,额头刷的冒出了冷汗——现在他觉得让还沉浸在吸食晶核粉的余效中的由依进来“夏未”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他可是知道,处于这种状态下的人,言行可是非常难以预料的。

而女招待珍妮直接被吓傻了,她手里端着的托盘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由依开始快步在酒吧的各张桌子间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着:“为什么不愿意抱我,是嫌我今天下午在床上不够专心么?”

“由依……你还是……”夏先生完全手足无措。

“啊!天哪。”由依突然停住了脚步,她茫然的神色又出现了,在张着嘴环顾四周之后,由依捂住脸说道:“这里不是……上帝,我刚才说了些什么啊……我犯了大错了是不是。”

“没事,没事,冷静,冷静。”夏先生只能如此宽慰由依。

“怎么就没事,事情大的很。我滚蛋了!”由依向着酒吧门外飞奔而去。

夏先生犹豫着该做些什么,但当他看到由依纤细的身影并没有跑向她的车而是马路中央时,连忙追了出去。

当然,临出门的时候他匆匆嘱咐了一句:“珍妮,今晚上酒吧不营业,你照看下。”

要想追上穿着高跟鞋的由依并不难,不过她已经险些被一辆旧式蒸汽卡车撞上了。

夏先生死死抓住由依的胳膊,根本顾不得是否会弄疼她,连拖带拽的把她弄回人行道上。

“好了,好了,放手,放手,要被你扯断了……”由依挣扎了起来。

“现在就该找个笼子把你关起来,直到你彻底清醒——以前吸过粉的人就是这么处理的。”夏先生颇有些严厉的盯着由依。

“哟……”由依娇笑着说道:“你把我关笼子里?我怎么觉得这挺撩人的呢。”

“严肃点,由依,别抓住我的字眼做文章。总之,你现在必须立即回家,你不能这个样子在外面乱跑。”

“回家……回家……”由依低下了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一分钟以后,她挥了挥手说道:“好,回家,你送我回去。如果我开车,我还会撞上东西的。”

“好。呃,不过,你家在哪?我从来不知道具体地址。”

“广场区运河街78号。”

“广场区?我记得不是宪法区么?你确定没说错?”

“确定……宪法区是纳尔逊原来的公寓,我们最近从那里搬去了广场区。广场区离酒吧近一些,而且纳尔逊的公寓没有保洁服务——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家里有佣人更不想自己动手打扫……”

“好了好了,明白了。”夏先生真是一点也不打算听由依叙述她的生活细节。

上车之后,由依一言不发,只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倒像是平静了下来。

不知撞坏了什么地方、车身一直在嘎吱作响的暗红色“胜利726”在进入了广场区之后,由依把烟头弹出窗外,开口说道:“夏叔叔,你就不想问我,我为什么今天是这个鬼模样?你跟我也认识好几个月了,你之前从来没见我吸过晶核粉吧,我突然又开始吸那玩意难道不反常么?”

夏先生耸耸肩说道:“有些事,别人不想主动说,那就别去问。我就尽量保证你别把自己弄没命了就好,其他的,那是你的私事。”

“但我想让你问我嘛。”由依拿出了撒娇的语气。

“何必。”

“你一定要问我!否则我会认定在你心里我变成了无端发神经的疯女人。”

“得……”夏先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那成田梦小姐,请告诉我你这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情了么?”

“嗯。”由依点了点头。“很特殊的事情。纳尔逊把我甩了。”

“开什么玩笑。”夏先生瞪了眼由依。

“没开玩笑。”由依一字一顿的说道:“共和国陆军上校纳尔逊·亚历山大·英格拉姆博士把我甩了。”

“……”夏先生嘴唇动了动,却没语言冒出——他现在又能说什么。

“别沉默,问点什么。你如果一直不开口,我就跳车。”由依抓住了车门把手。

“呃……你们……吵架了?”夏先生真是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一句。

“没有。今天早晨还一切都好好的。他给我做了早饭,我们做爱,然后他上班,我去参加一个慈善活动。但下午我回家时却发现他给我留了张条子,白纸黑字的告诉我,他不适合跟我在一起,所以必须结束关系,还命令我一定不要再试着联系他。他的东西他全带走了,干干净净。”

“这个……会不会是误会?你有没有找过他?”

“去哪找?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是军事机密,连我都不能透露,他也没什么朋友,我没法打听。然后我难道打电话去国防部问‘你们有没有看到纳尔逊·英格拉姆上校”?这太丢脸了吧,而且国防部才不会理我,况且纳尔逊说的清清楚楚不要再联系他,我干嘛做这些?妈的……这次去萨宾娜港遇到了他以前的未婚妻,我就知道肯定会出事,你看,果然吧!”由依越说越激愤,开始猛烈的拍着车门。

“别想太多,未必和松井小姐有关。你忘了么,在离开萨宾娜港之前,安广正可是当众正式对松井小姐求婚了的,而她也答应了。”

“是哦,就是玛格丽特正式跟安广正订婚了,所以纳尔逊才……呃不对不对,我在胡说些什么啊,呃喝……这一点逻辑都没有。”由依用力的捶打起自己的额头来。

“等你确定晶核粉的劲头过去了再试图分析问题,好么?你现在把自己脑袋打烂了也没用。”夏先生顿了顿,接着说道:“运河街马上就到了。”

“呃……呃……”由依揉搓着一头金发,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七十八号对么?不远了,现在是……呃,六十四号。”夏先生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悠闲。

“哦……哦……”几秒钟之后,由依猛地抬起头来,大声喊道:“不回家,回家做什么!那也不是我的家!我根本就没有家!继续开,往前开,随便开,去人多的地方,热闹的地方!妈的,大明星成田梦要收获喝彩——哪怕是倒彩都成。”

“就算那不是你真正的家,却也是个能让你感到安稳的地方——真的马上就要到了。”夏先生没有说假话,因为运河街七十八号的那栋楼最高,而且有着巨大的“78”两个数字金色霓虹灯,完全近在咫尺。

“我说了我!不!回!他妈的,家!”由依用尽全力的叫着,接下去不知从何处摸出夏先生送她的生日礼物——厄瑟尔SS手枪,并把枪口抵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去热闹的地方,否则我就砰的一声让我的鲜血和脑浆喷的你全身都是!好吧,你以后可以写一本书,就叫做《我是如何亲眼目睹大明星成田梦亲手结束自己的可悲人生》,保证会让你变成大富翁。”

“行!行!热闹的地方对吧,去!团结大道和先锋街好不好?”夏先生心中瞬间腾起了对跟由依纠缠在一起的悔恨,他在严肃的检讨着自己无法摆脱男人的劣根性——遇到由依这样漂亮又有趣的异性,即便明知道是个定时炸弹却也不舍得断绝来往。

更令夏先生难以自处的是,前妻丝盖拉就已经是个定时炸弹了,他刚刚被炸的体无完肤,却马上就又不知悔改的跟由依打起了交道。

“她迟早会害死我的吧……”这是夏先生此时的心声,但当他不经意的一侧头,看到由依大颗的泪珠不止歇的无声掉落时,方才的仇怨一秒钟之内就消散的仿佛从未存在过。

“呃……先锋街并不远……你有什么计划么?”夏先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一路撒钞票,会有人欢呼么?”

“你得先保证你有那么多现金。”

“为什么没有。”由依腾的拉开身前的手套箱——果然,里面满是绿色的纸币。

不过纸币之上还躺着一本封面红底黑字的书。

“呃喝,恶心。”由依抓起那本书翻弄起来,并撇着嘴说道:“什么《奋斗与复兴》,标题起的好,内容却全是病态的口号。跟纳尔逊一起,滚你妈的吧。”

由依把书用力的掷出车窗外,却马上收获了一声人行道上的叫骂:“操你妈,随便从车上扔东西是会伤人的好不好,乡巴佬。”

由依立即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奋力喊道:“操你妈!你他妈的全家都是拉屎不擦屁股的乡巴佬。”

“悠着点,由依。”夏先生不得不提醒说:“这里的人多半会很容易认出你来。”

“呃……”由依缩进了座椅里,垂头丧气的说道:“刚才我骂的那句脏话叫你开始讨厌我了吧。”

“你刚开始乱给我开暧昧玩笑的时候才真是最容易让我讨厌你的时候。”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还是讨厌我,因为我刚才在酒吧里说什么跟你睡了什么的……”

“这件事我倒是有必要问清楚:你为什么要冷不丁说这种话?纯粹是因为吸了粉?”夏先生转头瞟了眼死死盯着着窗外璀璨街灯的由依。

“呃……是啊,那么一瞬间,我迷糊了,我以为我在别的地方,面对的是另一个人。没错,几个小时前,我刚跟他睡过。”

“好吧。料想得到的原因。”

“唔……我……算了算了,撒钱撒钱。”由依抓起一把钞票就扔出了窗外。

路人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即开始大呼小叫的追逐那些在微风中上下翻飞的绿色纸币,由依开心的格格笑了起来。

由依说道:“看看他们的穿着……都是体面人,却为了一两先令像群没头苍蝇似的嗡嗡嗡,你撞我撞你,你扯坏了我的领带,我踩脏了你的皮鞋——瞧瞧,多么像我遇到的那些男人,一个个的都号称是了不起的人物,却为了能跟我这个床上功夫乏味的女人睡觉而像流氓一样的打群架,像贩夫走卒一样的互相坑害。”

“我确定这些男人里面不包含纳尔逊。”夏先生觉得这句话有些冒险,但还是说出口了。

“对,没错,非常正确。”由依用力的点着头。“可就是因为这样,我今天才这么的失控。想想看,就仿佛我买了一打鸡蛋准备下锅炒。磕开一个又一个,全是臭的,最后好不容易有一颗是正常的,新鲜的,但它刚一跟锅底接触就凭空消失不见了。夏叔叔,你说,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让人抓狂?”

“哇哦……”夏先生笑了起来。“第一次听到你拿食物作为类比对象。”

“嘿,别看我吃得少,但我其实喜欢食物好不好?我做饭的手艺很不错的,夏叔叔,你忘了么?我给你做过一顿早饭的。”

“没忘。煎香肠,火候正好,非常美味。”

“就是嘛,当初跟我妈妈一起住的时候,家里的厨师经常就是我……哎呀,提这些做什么……啊,夏叔叔,看那边,那些孩子在做什么啊?”

由依指着窗外,夏先生顺眼看去。

这是一个夹在两栋建筑物之间的小公园,公园中央有一颗松树。现在树上挂满了银色的星星,而一群儿童手里提着绿色的灯笼围着那树转圈。

“哦,这些孩子大概都是外省人的子女,他们是在庆祝迎冬节。”夏先生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嘉嘉今天就带着冯恺、阿凌和瑞恩他们去东湾公园按照青年的方式过节去了。”

“哦,是啊,我完全忘了,我妈妈以前每年也过这个节的,她每次都会跟我合唱一首关于雪花的歌……夏叔叔,停一下,我去跟孩子们玩一会儿。”

“你……好吧。”夏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型蒸汽车停止了前进,穿着白色裙子的由依迫不及待的开门奔向那棵挂满银星的大树。她兴高采烈的对转着圈子的儿童们说道:“小朋友,大家迎冬节快乐!知道我是谁么?”

孩子们面面相觑,然后有个一头红发的男孩翻着白眼说道:“你是个我不认识的阿姨。”

“不是一般的阿姨哦。”由依转了个圈子,摆出了芭蕾舞演员亮相的姿势,说道:“你看我——衣服白人也白,我是迎冬节的精灵哦。”

“阿姨……”一个瘦小的女孩怪声怪气的说道:“你一把年纪了,别这么幼稚好不好?哪有什么迎冬节精灵。”

由依不服气的辩解说:“当然有啊,你们听,我会唱《雪雪来我家》哦……

片片小雪花

落地响沙沙

看这可爱的白墙红顶

这就是我家

片片小雪花……”

由依暂停了下来,带着灿烂温暖的笑容问着:“小朋友们,大家一起唱好么?”

“够了够了,阿姨。”红发男孩不耐烦的说道:“不会有人跟你一起唱这逊毙了的古董儿歌,你自己不觉得尴尬,我们还怕被人嘲笑呢。”

瘦小女孩尖声说道:“阿姨,别给我们添乱了行么?走吧,走吧!”

孩童们一齐吼了起来:“走!走!走!”

由依没有动身,她依然微笑,还试图想说些什么。

而此时小公园里的聒噪引起了路上行人的关注,有人大喊道:“看,那是成田梦!”

“成田梦!”

“成田梦!”

半条街都响起了这个名字,大群男男女女奔向小公园。

由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慌慌张张的跑回车上,拍着座椅说道:“快走,快走。”

“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夏先生忍俊不禁。

“我变成了滑稽的笑柄对不对。”由依揉了揉自己本来就已经变得杂乱的头发。

“滑稽,但也挺可爱的。这是我没见过的由依。”

“哈!你的意思是说以前从来没觉得我可爱过。”由依故作气恼状。

“今天的可爱不同于之前的可爱。”

“说说之前我都给你什么感觉。”由依点上了一根卷烟。

“我之前说过的。”

“要总结性的总体再说一遍。”

“好吧……最先觉得你神秘,魅惑,爱耍弄暧昧;后来觉得你洒脱、豪爽;再后来你跟纳尔逊在一起之后,又觉得你很像个贤妻良母。”

“唔,这些都是我跟阿钊结婚之后才具有的人格,在那之前,我大多数时候跟今天一个模样:清醒的时候内向,不清醒的时候颠三倒四,一惊一乍——啊,说到这里,我必须得感谢阿钊。虽然他绝对意义上不是个好丈夫,虽然我们实际只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但他教会了我怎么潇洒平和的过日子。遇到他之前,我每次有感情的波折都是会把自己折腾的要死要活的——我之前没跟你说过,我装作我一直都是个‘女侠’,但其实不是这样。”

“女侠是我开玩笑的称呼,你不需要把这个‘头衔’当做自己的负担。你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洒脱了,但这并不是说你就必须遇到任何坎坷都不声不响的自己挺过去。”

“不不,不是负担,我喜欢当个女侠,我也觉得我能做到。只是……这次纳尔逊不辞而别一脚把我踢回了原形。”由依深深的叹了口气,大颗的泪珠又冒了出来。

“呃……现在又去哪?”夏先生觉得自己没有安慰由依的能力,于是只好扯开话题。

“啊……热闹的地方我怕了,我们去个僻静的地方好不好?最好是有沙滩,有海风——据说海风有助于消除晶核粉的效力,我觉得等我完全清醒了,还是会变回‘女侠’的。那样也就不会给你惹麻烦了。”

“由依……你一定是的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恰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哦?是么?可能吧……那不就正好么,快去快去。”

“但我得提醒你,去那里很可能会算是擅闯私人产业……”

“哈,你觉得我还在意这个?今天我就差没有一头撞飞宪兵的巡逻车了。如果那里的主人要起诉我什么的,我干脆把那片地方买了就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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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静海,与由依发色基本一致的细沙。

这个海滩被密布的棕榈树包围着,仿佛与世隔绝。

夏先生把车一路开到了海滩上——这是机械师不推荐的做法,因为车很可能会因为引擎进沙而报废,但由依坚持要这么做,因为她说今天穿着高跟鞋跑了太多地方,脚疼的要命,一步也不想多走。

现在由依已经把那双价格不菲、样式最时髦的高跟凉鞋扔掉了——还是在大路上随手扔出了车窗。

“你说,我怎么最近这么倒霉。”坐在沙滩上的由依说道:“先是电影拍摄遇到了问题,后来被人强奸,然后在萨宾娜港目睹了那么吓人的惨案,回来之后又立即被纳尔逊甩了。”

站在由依身边两尺左右的位置,望着海面的夏先生说道:“会不会纳尔逊也是受惨案刺激,所以做出了反常的事情?”

“不太可能。他是上过好几次战场的人,大片的尸体对他来说跟一堆破木头没有区别。他就是厌烦我了,我突然跑去萨宾娜港看他一定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我需要时刻监视他似的。或者也有可能,他一直就对跟我交往很勉强,而当我说希望能跟他厮守终身时,他更是觉得压力太大,现在是终于受不了我了,萨宾娜港事件是个导火索,促使他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夏先生踢了踢脚前的沙子,说道:“我认为你还是有必要找他当面问清楚。”

“他说不要联系,那就不联系。有时候我就这么固执。”由依呼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这个人是有不辞而别的前科的,所以现在他这么做,想起来也并没有太出人意料。”

“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他会自己回来对你道歉。我绝不认为他厌烦你。”

“可我的直觉却是他绝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眼前。去他妈的吧……我也是太弱了,居然会变得对他那么依赖,他离开我居然会让我立即变得疯疯癫癫——夏叔叔,想不想知道我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傻事?”

“我知道你吸了晶核粉,我看到你的车右侧被剐蹭的乱七八糟。这都是很傻的事情,足够了。”

“不止这些。”

“由依,你没必要告诉我。”夏先生清楚的意识到,今天由依的“傻事”肯定会跟两性关系有关,他可一点都不想跟她谈论这些。

“你怕了,你不够坦荡,夏叔叔。你一定认为我马上就要口述一部色情小说,而你怕听了之后自己会有什么奇怪的反应,所以你不准我说。”

“你可真是……”夏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你随便吧,我知道我堵不住你的嘴。”

“其实也没什么。”由依把气味浓烈的烟雾从鼻孔喷出,然后将抽了一半的烟头朝上插进沙子里,仿佛是根小小的蜡烛。

“这个开场白更叫人觉得……不得了。”夏先生拍了拍腰眼,也坐了下来——年龄不饶人,腰酸背疼总是会不经意的袭来。

“真的是,也没什么。我发现纳尔逊走了之后,慌得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哭了一小会,然后把自己灌的半醉。我开始给所有我知道号码的前男友打电话,一多半都没人接,剩下有人接的不是他们的佣人就是他们的女人……”

“所以你一个前男友都没联系上?”

“哦不,有两个联系上了,可当他们问我最近怎么样的时候,我都高高兴兴的跟他们说,我很好。然后谈话就进行不下去了。这时候我翻出个既陌生又似乎有点面熟的号码,我就打了过去,结果发现是我以前用过的一个心理治疗师。因为很久没见,我就跟他多寒暄了几句,作为专业人士的他立即就发现我精神状况不对头,于是他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跟他说,我醉了,我没法去他诊所,他说他可以上门。我一想,好啊,我可不就正需要心理治疗么?那么我就告诉了他我的地址。他很快就来了,而且也真的用几句话就让我暂时心里好受了一些。我要付给他钱,他不收,却突然跪倒在我面前说,他喜欢我很久了,他希望能够得到个机会。我那时候还醉着,心里又怨恨纳尔逊,他又很帅气,于是我就问他,你现在有胆子睡我么?他二话不说就抱起我走进了卧室,然后……一连两次。完事之后我想抽烟,却发现我自己的烟不在卧室里。我懒得出去,就从他口袋里掏烟,结果发现了他藏起来的结婚戒指。这东西一下子叫我清醒了不少,我要他立即滚蛋,他走之前却振振有词的说,他知道我在有婚内跟别的男人同居,为什么他就不能在婚内睡我。这无法辩驳的话叫我崩溃了,我无计可施,我找出了很久很久没有碰过的晶核粉,我觉得这东西可以让我暂时摆脱掉想要弄死自己的冲动。啊……晶核粉,上次吸还是跟阿钊结婚前,那回导致了一场灾难,所以我决心戒掉这东西……”

“……”夏先生木然的平视前方——他不知道此时什么样的回应算是合适的,甚至他不知道由依是否需要他的回应。

由依自然并不需要回应,她接着叙述道:“那是我从下加勒比生完孩子回来没多久,我玩的很疯——反正我已经搞掉了生育能力,无论怎么玩都不会惹上麻烦。那天就是一个所谓很高端的聚会,当然也提供着很高端的晶核粉。我吸了前所未有的多,觉得有些晕,就要了个房间躺着。这时候有两个‘绅士’进来找我,说不放心我,要照顾我。我当时就跟他们说,别那么虚伪,想上我就直说。他俩故作羞涩的胡扯了一番之后,最后承认他们就是想上我,而且还是两个人同时,一起。我说,好啊,我还没玩过这花样。于是我们就开始了。搞了好一阵子之后,其中一个问能不能再加入个朋友,我说随便,无所谓。那么就进来了第三个男人。他们完事了,一齐溜出了我的房间,不过几分钟之后那第三个男人独自返回,问他能不能一对一的再跟我来一次,我说没问题。好,又完事了,他说去给我拿点喝的,然后他回来了,我觉得好像是换了个人,但又不确定,反正吸了那么多粉,加上之前喝的酒,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象。就这样,每次完事,男人都说出去拿喝的,然后回来又继续,而我其实身体根本就没什么感觉,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只是隐约记得男人在我的房间进进出出,至于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我完全不清楚,反正都是穿着燕尾服的家伙,只是隔天晚上醒来之后发现我的私处红肿的厉害。后来,后来,有个在场的人偷偷告诉我,在我的房间门口拍着一列‘绅士’,他们井然有序的进入我的房间,然后在十几二十分钟之后安静的出门,下一个又接上。我问他一共有多少人,他说不少于一打。好嘛,想想那个场景,就差有人拿着个喇叭筒喊‘电影明星成田梦一人一次随便上,请各位先生文明安静、保持秩序、切勿插队’。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从头到尾,我就是像个死尸一样的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与这样一个没有生气的东西性交有快感么?”

“呃……”夏先生红着脸说道:“你是大明星,这就足够了。”

“足够什么?事后没人敢去吹嘘,我凭记忆一个个的去追问,谁也不肯承认。这里面有一半人后来都死在了战场了——他们上了我,却什么也没得到。好吧,我现在还得承认一个谎言,我常说我有过二十个男人,但这个数字不真实,这只是有名有姓的——至少我大概知道叫什么,如果所有我睡过的都算上,那翻三倍好了。我嘛……”

“由依,听我说。”夏先生不得不打断了由依。“我知道你需要倾诉,但这些内容实在并不适合把我当做倾诉对象,你应该选择你的同性好友或者至亲……”

“哈,哈哈……”由依仰天大笑了起来。“夏叔叔,你有这么不了解女人么?这些事情我对任何一个女人倾诉的话,无论那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是最近的亲戚,甚至我亲妈本人,都只会觉得我是个乱七八糟的荡妇,一切都是活该咎由自取。”

“好吧……”夏先生轻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而且你也不能告诉你的男友们,尤其是纳尔逊这些事实,因为这铁定会影响你们维持长久的关系。只有我,这个你既信任,却又永远不可能在感情上与你有交集的‘叔叔’才是唯一的可选项。”

“这话听上去,酸溜溜的。”由依对夏先生做了个鬼脸。

“随便你怎么想——怎么样,有没有清醒一些了?如果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家,毕竟一直在他人的私有土地上赖着不走让我心中不安。”夏先生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沾着的细沙。

“不够清醒,但我知道做一件事可以让我清醒的更快。”由依也站了起来,但接下来她居然一把将身上的连衣裙扯掉扔在一边。

夏先生此时才发现,由依的裙子下面什么内衣都没有,他赶忙把脑袋使劲扭到一边,然后说道:“看来你离清醒还远着,可别再胡闹了。”

“冷水会一下子就把晶核粉的余效赶走,所以我只需要跳进海里就好啦!”由依话音未落就朝着发出婆娑之声的大海飞奔而去。

夏先生一愣,旋即也追了上去。他挡在由依身前,大张着双臂呵斥道:“你这越来越胡闹了,再说是‘永夏城’,十二月夜里的海水还是冰凉彻骨,你想生场重病么?得了肺炎是会死人的!”

“哟,夏叔叔,你现在倒是敢正面看我的裸体了哦。”由依笑的格外开心。

夏先生垮着脸说道:“行了,对我们这些学绘画的人来说,不穿衣服的女人什么都不算。由依,你立即给我穿上衣服回车上去,我马上送你回家。”

“我不听你的,有本事你就试着逮住我,我打赌你逮不住,因为你不敢碰我光溜溜的身子。”由依愈发的嬉皮笑脸了。

“这不是玩笑,这很严肃。我们在别人的私有土地上无法无天,你至少把衣服穿上,你难道想让报纸上出现什么关于成田梦的不雅标题么?”

“嘿,你倒是很知道该怎么威胁我。那我有个条件。”由依把双臂抱在了胸前。

“说。”

“你也吸一点晶核粉,就一点点。我也要看看你发疯的模样,这样我们才扯平。夏叔叔,你说过你对这东西有经验,所以你明白,最上等的晶核粉不会上瘾的对吧?”

“妈的……妈的……”夏先生跺着脚说道:“你赢了,我吸,但你立即给我把衣服穿上。”

“遵命,呵呵呵……”由依原地转了个圈子,向着被她丢在沙滩上的纯白色连衣裙轻快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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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嘉丽特·夏看着自己纯白色裙子上的那片粉红的污渍愁眉不展。

裙子是全新的,挺贵;污渍来自于不知道谁手里的葡萄酒,现在连个责任人都找不到。

关键是,丝嘉丽特对于如何去除这污渍毫无头绪——以往在德堡,只需要把衣服丢给家里的女佣就好,可现在丝嘉丽特得自己想办法弄干净。

当然,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再买一条同样的裙子,但丝嘉丽特可不想铺张浪费,她现在的目标是学会如何靠自己的双手勤俭的活下去。

这里是海港区的东湾公园,丝嘉丽特几天前从杂志上得知迎冬节当天晚上这里会由“中区青年联盟”举办盛大的晚会。

顾名思义,“中区青年联盟”的成员来自于共和国的中部省份,其中包括丝嘉丽特的故乡新阿尔卑斯。

主办方很时髦的留了电话号码,丝嘉丽特看到广告之后立即打了过去,询问是否可以带朋友参加,而她得到的答复是:百分之百的可以,晚会不限来宾人数,希望她可以尽可能多的把朋友带来。

于是丝嘉丽特马不停蹄的去了皇家绯宫。

这个地方着实把她吓了一跳,但好在她走进绯宫的院子没多久就遇到了瑞恩。

瑞恩听说有晚会之后很是兴奋,拍胸脯的保证一定通知给每个朋友。

结果,当天晚上出现的只有瑞恩、新垣凌和詹姆斯——没有凑成任何一对情侣。

顺美也得了重感冒,病倒了;冯恺需要加班诊治病人;NC和奥珂熙早就有了自己的安排。

好在丝嘉丽特和新垣凌关系非常好,而瑞恩与詹姆斯也情同手足,所以大家混在一起并未觉得尴尬。

不过这个晚会很让丝嘉丽特失望——她原本以为会是个按照传统尽情玩乐的派对,结果却发现主办方在喋喋不休的进行着政治宣传,引导年轻的选民们为某个特定的总统候选人投票。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丝嘉丽特沮丧:她不知何时跟瑞恩他们走散了,她在一大群陌生人中没头没脑的晃荡了两个小时,被各种奇形怪状的人拦住说话——如果仅仅是普通的搭讪也就罢了,让丝嘉丽特精神几乎崩溃的是,所有人都只是想问她大选会投谁的票。

丝嘉丽特真是恨不得在胸前挂上一个大字写着“我只有十七岁,我不能投票”的牌子。

然后,她饿了。她费了不少劲才打听出来饮食区在哪里,结果到了却发现境况像是皇子区的救济日——人们挤成一团,推来搡去的争抢着粗硬的面包、颜色可疑的熟肉和统统酸溜溜的各种酒。

丝嘉丽特裙子上的酒渍肯定就是这个时候沾染上的。

丝嘉丽特领到了一个贝果,三片火腿和一瓶啤酒。火腿她闻了一下就只能丢掉,而贝果硬着头皮吃了大半,啤酒则喝光了——因为她的确很渴。

“浪费食物是非常不好的行为。”一个戴着圆眼镜的年轻人冷不丁的对丝嘉丽特说道。

“呃……你是一直在观察我吃东西?”丝嘉丽特冷冰冰的反问着。

“女孩子里你的个子最高,你的裙子最贵,很难不吸引人的注意力。”“圆眼镜”干脆在丝嘉丽特对面坐了下来。

“你倒是今天第一个没有一上来就问我要给谁投票的人。”

“因为我听到你不停的告诉他们,你只有十七岁。”

“什么?你一直在跟着我?”丝嘉丽特噌的站起。

“是你一直在带领着我。”

“那还不是一样。我走了,我去找我的朋友。你要继续跟着随便,但别想我再跟你说话。”丝嘉丽特语声未落就扭头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哦?我真的可以一直跟着你么?这晚会完了也是?太好了,我绝对不会跟丢。”“圆眼镜”真的立即追了上来。

“这样吧。”丝嘉丽特停下脚步说道:“我们比一比力气,如果你赢了,我就让你跟我回家。如果你输了,那就立即消失。”

“真的?”“圆眼镜”一脸惊喜——这家伙个子不高,但似乎还挺壮实,看来对自己的力气很自信。

“我从来不说假话。那边有个抡大槌的摊子,我们一人抡一次。”丝嘉丽特指了指右前方。

“好主意。”“圆眼镜”活动着肩膀,跃跃欲试。

丝嘉丽特付给了摊主两个人的钱,然后对“圆眼镜”说道:“你先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伴随着一声吼叫,“圆眼镜”的大槌砸了下去,刻度表上的指针飞升到了第七格。

摊主夸张的拖着长腔喊道:“大家瞧一瞧看一看哦,这位先生真人不露相哦,七分,七分!想要得七分可真是不容易哦!大多数人只能得四五分哦!”

“圆眼镜”得意的回头朝丝嘉丽特笑了笑,而丝嘉丽特捂住了嘴,看上去有些紧张的说道:“呀,比我想象中厉害的多……”

“所以,小姐,其实你可以直接认输的。这大槌挺沉,你抡一下怕是会扭伤你这精美的小肩膀,所以其实可以不用真的去砸了。”“圆眼镜”眯起眼睛盯着丝嘉丽特。

“总是要试一下嘛。”丝嘉丽特步履轻盈的走到大槌跟前,双手握住木柄向上一拉,马上就皱起眉说道:“上帝,这东西真的好重。”

“我就说嘛,别勉强了小……”

“圆眼镜”的话被丝嘉丽特“喝!”的一声娇叱打断了,接下去在响起大槌的击打声之后,周围陡然变得鸦雀无声。

因为丝嘉丽特让指针窜上了第九格。

摊主仿佛被冻僵了似的静止不动,“圆眼镜”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围观的人们迷惑不解的打量着丝嘉丽特。

而丝嘉丽特颇有些沮丧的说:“这台机器比老家的难度高,居然没有打到顶。”

摊主好不容易从震惊中走出,也顾不上吆喝了,只是默默的从身后拿出一只半人高的毛绒熊玩偶,来到丝嘉丽特面前哑着嗓子说道:“小姐,这是头等奖,我确定今天不可能有人比你得分高了。”

“把这个给他吧,我对毛绒玩具没有兴趣。”丝嘉丽特戳了戳毛绒熊黑黑的鼻头,然后一指脸色煞白的“圆眼镜”。

摊主点点头,又走向了“圆眼镜”,而“圆眼镜”木然的接过玩偶,紧紧抱在胸前可怜巴巴又胆战心惊的望着丝嘉丽特。

“走了。”丝嘉丽特挥了挥手迈步而行。

走出去几十码之后,丝嘉丽特回头看了看,“圆眼镜”依然抱着毛绒熊呆立在抡大槌摊子前——看来他真的不敢再跟着丝嘉丽特了。

丝嘉丽特捂住嘴笑的直不起腰来。

不过笑完之后她又开始发愁该去哪里找瑞恩他们。

她决定去打听打听——瑞恩等三人的外表还是挺有特点的。

她看了一圈,发现有个照相摊子的中年老板看上去跟爹地夏先生长得有点像,于是她就走过去问道:“先生,请问有没有看到一女二男三位年轻人?两个男孩肤色都有点深,其中一个个子很高;而女孩是纯种远东人,长得非常非常漂亮。”

“非常漂亮?”老板打量着丝嘉丽特说道:“有多漂亮,比你还漂亮么?”

“呃……”丝嘉丽特发觉这大概不是个合适的谈话对象,于是赶忙说道:“看来您大概没见过他们,打扰了。”

“等下,小姑娘。”老板又仔细看了看丝嘉丽特的面庞,然后问道:“你的母亲是不是叫丝盖拉·唐?”

“诶?你怎么知……呃……”丝嘉丽特捂住了嘴——她这才意识到大概不该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私人情况。

但话说出口也收不回来,老板眼中射出了异样的光彩,喃喃的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是丝盖拉的女儿,你跟她长得真像。”

“不那么像吧……”丝嘉丽特皱了皱眉说道:“我母亲比我漂亮多了。”

“但还是很像。你和她的脸型嘴型是完全一致的,只是眼睛颇有些区别。”

“唉……是啊。”丝嘉丽特微微叹了口气——眼睛虽然比母亲的尺寸大一些,但间距却较宽,这是丝嘉丽特对自己相貌最大的不满。

“小姑娘,你肯定在好奇我什么会认识你母亲。”老板摘下眼镜,目光变得温柔起来。

“呃,是啊……”

“二十多年前,我是湖滨区一家照相馆的学徒。丝盖拉每周都会来我们店里拍一张肖像,我跟她一度很熟,约她出去看过几场话剧。后来她突然就不再来我店里了,之后我就没见过她。”

“哦……”丝嘉丽特心知肚明,这恰好是她妈咪当年的追求者之一。丝嘉丽特觉得这很有趣。

“啊,对了,我这有张你母亲当年的肖像照,大概跟你现在差不多的年龄。”

老板从自己的挎包里轻手轻脚的捧出一个六寸的象牙相框递给了丝嘉丽特。

丝嘉丽特拿过一看,果然是十八九岁时的母亲丝盖拉——娇艳饱满如初绽的牡丹,的确是容貌比丝嘉丽特出众太多的绝色佳人。

不过丝嘉丽特马上就忍俊不禁的问道:“她什么头上顶着只鸽子,胸前又全是孔雀羽毛?”

“哦,这是那个时代最流行的照相饰品——鸽子是假的啦。”

“可我妈妈恰好特别讨厌鸽子,我家院子里如果飞进鸽子会被立即射杀……”

“也许就是因为当年拍了太多顶鸽子的照片所以才这么敌视这种害虫一般繁殖的飞鸟吧,谁知道呢。”老板顿了顿,又说道:“我很好奇,丝盖拉最终是嫁给了谁呢?我总觉得任何男人都配不上她。”

“嫁给了……”丝嘉丽特咬了咬嘴唇说道:“一个混蛋。”

“混蛋”指的是丝嘉丽特的“新爸爸”——也是亲生父亲,毕竟那家伙是当下丝盖拉合法的丈夫。

“哦……哦……”老板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丝嘉丽特认为谈话不能继续下去了,她赶忙说了句“很高兴认识您,再见”然后急匆匆的逃离这个照相摊子。

老板却在他背后喊道:“小姑娘,深肤色高个子的男孩子对吧,我看到过这样一个人,他在那边那个有杂耍表演的亭子里!”

丝嘉丽特将信将疑的走进了老板所提到的那个亭子,然后长出了口气。公爵詹姆斯·埃斯特雷耶可不就真坐在那里观看口吞烈火么。

詹姆斯很是专注于表演,以至于当丝嘉丽特冷不丁戳了他一下之后,吓得大叫了一声。

詹姆斯的喊叫影响了杂耍艺人的专注,她手中燃烧着的火炬被她不小心扔进了最前排的观众群里,立即就点着了一位姑娘的裙子,结果现场一片大乱。

“啊哦……”丝嘉丽特拽了拽詹姆斯的袖子。“我们最好赶紧溜掉。”

他们跑啊跑,直到听不到那个亭子里发出的大呼小叫才停下脚步。

“上帝……”詹姆斯说道:“丝嘉丽特,你刚才去哪了,看到瑞恩和阿凌没有?”

“我跟你们走散了,我就到处乱逛……你也不知道他们在哪?”丝嘉丽特晃了晃稍微有些酸疼的左脚——幸亏今天她穿的鞋跟子只有一寸,否则刚才肯定崴脚了。

“我还以为走散的是我呢。我不知道你们任何一个在哪,我也是到处乱逛。”詹姆斯理了理耷拉到前额上的头发。

“好吧,看来是我们所有人都走散了。”丝嘉丽特耸了耸肩。

“大概是……对了,饮食区就在不远,你吃过东西了没有?”

“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

“诶,我怎么没在饮食区看到你?”

“也许我刚走你就来了。”

“大概是……你领到的是什么?”

“贝果,火腿,啤酒。”

“哈!”丝嘉丽特双掌一拍说道:“一模一样,看来真的是你刚走我就到了。”

“挺大方的,不是么?免费,还有肉有酒,可惜每个人只能领一次。”詹姆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肉?别告诉我你把那火腿吃下去了。”

“为什么不吃下去?”

“闻上去一股阴沟味啊。”

“呃……能拿来免费发放的熟肉肯定不新鲜,但其实这次的火腿离变质还早着呢——就算真的轻微变质,只要还没开始腐烂其实吃下去也不会有什么。”

“哈?”丝嘉丽特讶异的看着詹姆斯说道:“这话可不像是从个公爵嘴里说出来的。”

“公爵在成为公爵之前,连臭肉都吃不上。”

“你开什么玩笑呀……”丝嘉丽特白了一眼眼前这位穿着考究的同龄人。

“呃,好吧,的确是开玩笑。吃臭肉的故事是听我手底下的人说的。”詹姆斯突然决定不在丝嘉丽特这个真正的富家千金面前透露自己那潦倒至极的过往。

“我就说嘛——不过我也理解他们。我家里也有好几个佣人曾经因为实在穷的不行而吃过变质食品。他们最早告诉我咸肉生蛆、鸡蛋变臭都能吃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在胡说八道呢。”

“呵呵,呵呵,是哦。”詹姆斯此时在心里怅然暗道:“以前圣诞节时要是能有一块生蛆的咸肉,我肯定会高兴的跳起来。”

“那……我们去找找瑞恩和阿凌姐姐?”丝嘉丽特踮起脚看了看远处。

“也好……对了,我们可以去那个古董旋转木马那里瞧瞧,我记得阿凌说过她很想玩一玩那个东西。”

“她说过?我怎么没有印象。”丝嘉丽特很是茫然。

“是啊,刚进公园她就提了一句,也许可能你们都没听到。”

“嘿,公爵。你倒真是个细心的人,你以后肯定不缺女朋友。”丝嘉丽特做了个顽皮的鬼脸。

“呃……呃……”詹姆斯有些脸红了——他在想,如果丝嘉丽特知道他已经跟这样那样的女人玩过这样那样的性爱花样之后,还会不会愿意跟他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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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先生盯着原本如丝绸般平顺的金色沙滩上那些横七八竖的痕迹,使劲挠着鬓角的毛发。

“由依,我真的把你的车开进了海里?”夏先生转头问道。

“那可不么。我说这车已经被我弄得破烂不堪了,没法要了,你说你替我消灭它。然后你就钻进驾驶室一路往海边开,然后你极为敏捷的跳了出来,再然后……它就在海里游泳了。”由依——大明星成田梦——笑呵呵的回答说。

“那这下我们可怎么回去。妈的,我可真是个白痴。”夏先生懊恼的跺了跺脚。

“可以暂时不回去啊,这海滩这么美好,我们在这里一觉睡到天亮,然后到街上叫辆出租车不就好了。”

“肯定会被这里的主人逮个正着的。不行。”夏先生紧紧皱起了眉头。

“怕什么,只要我肯付足够多的钱,一切关于成田梦的丑闻都不会在报纸上出现。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早八百年就得自杀咯。”

“得了,这不是合适的解决方法。总之我们现在得赶紧离开这里。”夏先生踩着沙子,一脚深一脚浅的向由依走来。

“那你抱着我走吧,我脚还是疼的厉害。”由依张开了双臂。

“得,那我还不如留在这里,反正你说你可以拿钱摆平一切。”夏先生干脆一屁股坐下。

“你这人,为什么还如此惧怕跟我有身体接触?刚才我们在沙滩上翻来滚去做爱的时候,你可摸来摸去大方的很呢。”由依语声摇曳的说道。

“你这家伙!”夏先生腾的站了起来板着脸对由依说道:“那么一点点粉儿可让我迷糊不成这样,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除了我把车开进海里以外,刚才我所做的所有事情就是喋喋不休的跟你东拉西扯,根本就没有什么翻来滚去。这事很严肃,你别乱编故事。”

“哈?你居然都记得?我还以为你……”

“你再给我五倍多的粉儿我也不至于迷糊,你当我这当年……”夏先生突然截断了自己的话,挥挥手说道:“这不值得吹嘘,总之,别以为我吸了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就是明白你不会迷糊才给你开这样的玩笑嘛,否则不就把我自己给陷进去了?要是我们真的翻来滚去过,我可就再也不敢见你了。”由依低下头,用手指在沙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子。

“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想想该怎么回家,回你家。”

“走路呗。如果你非要现在回家,还有别的办法么?”由依揉起了自己的脚踝。

“你不是脚疼走不动么?”

“其实……也没那么疼了,我承认,我是在故意撒娇好不好。或者说,我是在夸张的表达我对高跟鞋的不满——为什么我就不得不一直穿高跟鞋呀!”

“你可以不穿。”

“可我这五尺三寸半的个子不够高呀,穿平跟鞋看上去像个小矮子;况且我有弯腰含胸的习惯,不用高跟鞋强迫我纠正姿势的话,我会丑很多倍——哎呀,我好羡慕嘉嘉可以自然就长出那样的高度……”

“我可是记的你告诉过别人,个子高了不适合当电影演员。”

“不适合当电影演员没错,但并不代表在现实中这就是缺点——难道所有人的生命优劣标准都跟电影相关?”

“你智商太高,我才不跟你辩论。”夏先生紧紧闭住了嘴。

“哎呀,谁想跟你辩论呀……我智商再高可也想不出现在该怎么办呢。那……那就拼一把,从这里走回我家好了。明天早晨能走到么?”由依站了起来,摇摆着腰肢活动筋骨。

“等会。”夏先生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说道:“我有个熟人,住的离这里不远。他有辆很旧的蒸汽车,就是那种需要一直不熄灭引燃炉火焰的型号。这种车也没有锁,我们去直接开走就好。”

“哈?”由依愣了好半天才磕磕绊绊的说道:“这……这是,这是偷盗吧!夏叔叔,你是不是还没清醒?”

“不是偷盗,是借用。我会给他留个条子说明情况。这家伙是咱们酒吧的烘焙品与熟肉供应商,我可从来没跟他砍过价退过货。”

“长官,明白了。出发!”由依煞有介事的敬了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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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先生,对不起,你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身穿深蓝色制服,头戴灰绿色钢盔的中士礼貌却冷酷的对丝嘉丽特和詹姆斯行了个硬邦邦的军礼。

“为什么?”丝嘉丽特问道:“前面就不是东湾公园了?”

中士面无表情的回答说:“今天的迎冬节晚会在特定区域内举行,并不是整个东湾公园都是会场。”

“可我找不到我们的朋友们了,我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还在晚会的区域里。”

“我完全没有可能知道小姐您的朋友在哪里,但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没能力越过我们进入今晚上东湾公园未开放的区域。”

“你意思是说,我该回去重新找?”

“唯一的选择,小姐。我再重复一遍,没有人有能力越过我们,因为对于擅自进入未开放区域的人员我们拥有先斩后奏的授权。”

“先斩后奏……吓唬谁呢。”丝嘉丽特低声嘟囔了一句。

“小姐,你说什么?”中士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手枪枪柄上,而四下里立即响起了齐刷刷的拉枪栓的“哗啦”声。

“我说我回去找!”丝嘉丽特使劲瞪了眼中士,然后扭头就走。

詹姆斯赶紧跟上。

两人默然前行了十余分钟之后,丝嘉丽特驻足吼道:“这些家伙是什么人啊,至于这么凶嘛?”

詹姆斯双手一摊,表示无法提供答案。

左近有个男声悠闲的说道:“这是海军陆战队,今天的晚会他们负责维护秩序。”

“海军陆战队是什么东西?从来没听说过。维持秩序的不该是宪兵么?”丝嘉丽特四处寻找着刚才说话的那人。

“宪兵完全是流氓地痞,自己不惹事就不错了;陆军都是大字不识的乡下人,跟城里的年轻人合不来;只有海军勉强算是有点教养——当然本质上依然是一脑子酒和女人的丘八,但至少上面有长官约束着。所以,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马丁波利斯人只能选择更欢迎海军——妹子,你的口音一听就是外省人,中部的,没错吧。”

“这不就是中部人的聚会么?你又是谁?”丝嘉丽特真是恨不能把这家伙胖揍一顿——她虽然来了首都没多久,但已经自认为把马丁波利斯口音学的天衣无缝,结果还是被听出了马脚,这能不生气么?

“另一个中部人,来自所有人都认为是一片空白的萨拉玛斯卡省。”

“哇哦,那可真的是中部之中部——不过,拜托,能露个脸么?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会一年四季都戴着灰狐皮帽。”

“我戴着呢,不过,纠正一下,我们只在节日的时候戴,并不是随时。”

一个身高与丝嘉丽特差不多,除了眼睛格外细小之外,外表再无任何特点的年轻人从某棵树的阴影下缓缓走出。

“克里斯,来自萨拉玛斯卡省的麦吉申尼亚市。大家总是以为我们那里盛产魔术师,但其实这名字只是巧合。”小眼睛年轻人全身都是极其廉价的衣物,但看上去非常的文质彬彬。(注:“麦吉申尼亚”是“Magiciania”)

“你好,我是丝嘉丽特,新阿尔卑斯人。”

“詹姆斯,马丁波利斯人……呃,其实我祖上是大平原省的。”

“大家都是中部佬,哈哈。”克里斯主动握了詹姆斯的手。

“你怎么只跟他握手?”丝嘉丽特把胳膊也伸了出去。

“你是个女孩子啊,我怎么好碰你的手?”克里斯把身子微微后倾。

丝嘉丽特说道:“什么老掉牙的规矩了。我可是看到马丁波利斯大街上经常男女之间都用握手相互致意。”

“那只要你不见怪就好。”克里斯抓住丝嘉丽特的手轻轻晃了晃。

“所以,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丝嘉丽特问道。

“睡觉。”克里斯打了个哈欠。

“别人都在玩耍,你却在睡觉?”

“玩什么?那些套圈打气枪抡锤子之类的嘉年华游戏么?逊毙了好么?我在为今晚上最精彩的活动保存体力呢。”

“什么活动?”

“舞会。”

“啧……”丝嘉丽特翻了翻白眼说道:“舞会难道就不是逊毙了?我在德堡一个月恨不能二十天都有舞会,我现在听到这个词都觉得恶心。”

“呃……”克里斯挠了挠头。“没错,舞会本身是挺乏味的,但这次舞会的乐队棒极了。”

“什么乐队?”

“黄晶……呃,我知道这个名字听上去很普通,而且也是新乐队,今天第一次公众表演,但是,三位乐手可都大有来头——比尔·广田的鼓手,桃乐丝·菲儿的低音提琴手,以及,最令人期待的,伊塔·韩的吉他手。”

“我只认识伊塔·韩,还是前几天才第一次听她的歌。”

“不是吧……”克里斯大为意外的说道:“妹子,你不喜欢音乐么?”

“不能说不喜欢,但我妈只允许我听古典音乐,所以如果不是古典音乐家的话,我大概全都不认识——我爸大概知道这些人,但我妈不让我爸把他的唱片给我听。”

“知道了,大户人家常见的剧情。我猜你多半有个非常乖巧,会讨欢心的大姐。”

“一点没错。而我却是性格孤僻的闷葫芦。”丝嘉丽特做了个封住嘴唇的姿势。

“明显你不是闷葫芦。”克里斯笑了起来。

“我最近才发现我的确不是……嘿,公爵,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丝嘉丽特推了推詹姆斯的胳膊。

“公爵?”克里斯似乎被震惊了,原本几乎是两条缝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椭圆形。

克里斯接着说道:“你们是一对恋人对么?一个是大贵族,一个是富家千金,个子又都那么高,太般配了……”

“哦?”丝嘉丽特靠的詹姆斯更近了一些,说道:“的确是很般配呢。”

詹姆斯赶忙解释道:“不不不,克里斯,你误会了,我和丝嘉丽特是普通朋友。而且那个公爵头衔没什么实际意义,就当是个绰号罢了。”

“啊,好可惜。”克里斯一副失望泄气的模样。“优秀的人们凑成一对儿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啊。”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们的公爵要脸红了。”丝嘉丽特瞟了一眼表情局促的詹姆斯。“那克里斯,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我没有表。”

克里斯把怀表掏出来看了一眼,立即叫了起来:“妈呀,居然十一点四十多了,赶紧走赶紧走,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看‘黄晶’表演了——现在去可能已经没有好位置了。”

三位年轻人立即狂奔了起来,然而到了举行舞会的位置,他们发现克里斯的担忧是不必要的。

因为,这里只有寥寥数人,而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三位乐手已经就位,他们看上去对眼前这惨淡的境况并不在意。乐手身旁放着两只一人多高的扬声器——不用说,肯定是霍夫曼电声公司制造的。

“啊……”丝嘉丽特盯着那位长发披肩、身穿黑裙、画着浓重眼影的年轻女吉他手说道:“原来她长着个样子啊,我记得她叫……爱琳对么?”

“对,车爱琳……奇怪的姓,就是‘马车’的那个‘车’。”

“好少见……”

“啊,稍等,她调完琴了,我要给她打个招呼。”克里斯挥着手喊到:“爱琳,爱琳,你好啊,我是克里斯,记得我么?”

爱琳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没想到她笑起来那么的温柔,我还以为她会是个冷漠的人呢。”丝嘉丽特说道。

“爱琳的确性格就是很温柔……说起话来非常的轻言细语。”

“你跟她很熟?”

“不,不,一面之缘。”克里斯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哈……”丝嘉丽特低声说道:“克里斯,你喜欢她对么?”

“呵呵……呵呵……嗯……”克里斯用傻笑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支持你加把劲,让她知道你的心意。”丝嘉丽特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

“她……她不是单身。”克里斯叹了口气。

“呃……对你表示诚挚的同情。”丝嘉丽特转头看了看詹姆斯,问道:“公爵,你怎么看上去有点魂不守舍?”

“我可能有点困了……没事。”詹姆斯很是勉强的笑了笑。

“打起精神,兄弟。”克里斯挺直了腰杆。“这么好的音乐可别错过。”

几分钟之后,爱琳凑到麦克风跟前说道:“大家晚上好。‘黄晶’为大家带来你从未听过的音乐,大家尽情唱吧跳吧。”

爱琳果然是轻声细语,而她收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到了现在,在场的观众也不过就十几人。

开场曲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是谁在敲我的门》,而演唱者就是爱琳自己。

而接下去的两首歌也都是中规中矩的流行曲目。

丝嘉丽特有些失望的对克里斯说道:“虽然我不是很懂摇摆乐,但我也觉得这算是很一般吧……”

“他们是在热身,相信我,爱琳肯定会给你惊喜。”克里斯信心十足。

第三首歌演奏完毕,爱琳放下吉他,走到跟吉他由一根电线连接在一起的那个黑色箱子跟前拧着上面的各种旋钮。

克里斯兴奋了起来,不住的说道:“准备好,准备好,真正的精彩要开始了!”

爱琳回到了自己的高脚凳上,再次抱起那把独一无二的“电声六弦琴”。

爱琳一个扫弦,扩音器里传出了丝嘉丽特这辈子从未听到过的声响——虽然还听得出是吉他的音色,但音量非常高,既厚重却又有一种撕裂感和扭曲感。

丝嘉丽特皱着眉说道:“这不是噪音么?她要干什么?把人都吓跑么?还是说那个扩音器坏了?”

克里斯却高举双臂欢呼着:“就是这个!爱琳,我们等不及了。”

爱琳腼腆的一笑,转身对鼓手点了点头。

鼓点倾泻而出——也跟传统的摇摆乐不一样了:节奏更快,低音鼓和筒鼓使用的频率更高,军鼓也敲得更加用力。

四个小节之后爱琳的电声六弦琴正式亮相——依然是吵闹、厚实和撕裂。

这可真的吓跑了几个听众,他们捂着耳朵逃之夭夭。

丝嘉丽特勉为其难的坚持着,而且她发现这首歌的曲调就是伊塔·韩的代表作之一《爱我,否则就离开我》,但现在听上去却像是一首完全不同的曲子。

克里斯带着陶醉的表情像个孩子似的跟着强烈的节奏蹦跳,詹姆斯有些茫然的左顾右盼。

丝嘉丽特原本也很想捂住耳朵,但慢慢的她却也摇晃起身体来——爱琳制造出的动静依然像是噪音,但不知为何却很让丝嘉丽特慢慢的被愉悦感充满。

激动的不得了的克里斯忘情的抓起了丝嘉丽特的手,高声喊道:“让我们去跳舞吧!”

丝嘉丽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然后问詹姆斯说:“公爵,你也一起么?”

“呃,我,我就不跳了,不会跳。”詹姆斯一动不动。

丝嘉丽特耸耸肩,跟着克里斯奔入了舞池。

“该用什么舞步呢?”从十一二岁就开始参加舞会的丝嘉丽特自然是交谊舞的行家,但现在却也犯了愁。

“别管舞步了!想怎么跳就怎么跳!释放你的原始能量!”克里斯原地转了个圈子,然后蹦起五尺高。

“好吧……”

于是丝嘉丽特就暂时忘掉了所有的舞步,随心所欲的摆动着身体。

又是三首歌过去之后,爱琳宣布休息五分钟。

此时,已经有数十人被那格外嘈杂的奇特音乐吸引了过来。

丝嘉丽特已经气喘吁吁,额发被汗水浸透,但心里畅快的不得了。不过她回头一看却呆住了。

“诶?公爵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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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一直骗我吧!反正你说什么我都必须信!”埃灵堡公爵詹姆斯八世简直堪称暴跳如雷。

“我没骗你!我对上帝发誓我没骗你。詹姆斯,你还要我再说多少次啊。”卡罗琳娜——或者,卡萝尔或石凯琳,锦缎玩偶的歌手兼私娼以及人民党党部的秘书——眼圈通红的哽咽着。

“我观察你们两个很久了,你那位艾迪喝酒、跳舞、高谈阔论,怎么可能是个病入膏肓的人?你是没想到我也会来这个晚会吧,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跟他公开亲亲密密!”詹姆斯紧紧握着拳头。

“那只是表象,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享受余生的机会。知道么,他是吃了大剂量的鸦片酊才能维持几个小时的行动如常。平时他是不间断的头痛欲裂,连站立都困难。”卡罗琳娜说到这里眼泪决堤而出。

“呵,你哭了。你还是为他伤心,你不想让他死,你爱他爱的要命!”詹姆斯有些后悔自己说出如此残酷无情的话,但他的确无法把自己的愤怒压制下去。

“我想让他死,他死的越快越好!但我能怎么做?你需要我干脆杀了他么?好啊,你只要开口,我今天就干!”卡罗琳娜嘶声力竭的喊了起来。

她的话把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纷纷对这个穿着极为朴素的瘦高眼镜姑娘报以难以名状的目光。

詹姆斯这下瞬间就被满腹懊悔击败了,他整个人软化了下去,哀求似的说道:“卡萝尔,听我说,镇静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万万不该对你发火,你可千万别冲动。我只是实在太想你了,我每天做梦梦到的都是你,但我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拥有你,所以我一看到你跟他在一起我就实在控制不住情绪了。”

“唉……”卡罗琳娜低下头去,伸手抚摸着詹姆斯的一颗扣子说道:“难道我每天梦到的不是你么?难道你不知道你已经拥有我了么?现在的生活,每一分钟都是对我炼狱烈火般的煎熬,可我无能为力。我不是上帝,我没有能力决定别人的生命该在什么时候终结。我现在甚至担心,一直这样下去,他还没死我就得先自杀了。”

“哦天哪……”詹姆斯恨不能双膝跪地,他带着哭腔说道:“我真的错了,今天我不该来找你。我真是个没耐心的混蛋,我给你太多压力了。卡萝尔,你会恨我的对吧。”

“我爱你,我的公爵,我是属于你的,我永远不可能恨你。”卡罗琳娜握住詹姆斯的手说道:“今天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你离我又不远,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我至爱的男人就在附近。他的一个朋友找他去打桌球,他原本是要我跟他一起去的,但我说我想听这种新奇的音乐,叫他自己去……然后,他一去你就来了,你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简直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结果却被你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是我不对,我真的太差劲了……”詹姆斯现在恨不得拿根皮鞭把自己抽的遍体鳞伤。

“我不是要责备你,我的公爵,我非常明白你骂我也是因为你爱我……”卡罗琳娜上前一步,准备扑入詹姆斯的怀抱,但却陡然僵住了。

“这里不合适,旁边的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好地方。”

卡罗琳娜的“好地方”是一片静谧的橡树林——其实离得舞会的会场并不远,爱琳那刺耳却令人热血沸腾的吉他声还听的清清楚楚,但却又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甚至,在詹姆斯看来,另外一个星球。

停下脚步之后,詹姆斯一秒都不耽搁的把卡罗琳娜死死的抱住——仿佛她是某种随时都会“呲溜”一声滑落的半流体物质。

卡罗琳娜用力的嗅着詹姆斯的体味,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抬头,卡萝尔,抬起头来。”詹姆斯轻声命令着。

卡罗琳娜懵懂的照做,结果就迅雷不及掩耳的收获了公爵炽烈的吻。

两人的唇相接的第一秒,卡罗琳娜就丝毫不犹豫的放弃了牙关的坚守。

如果把詹姆斯的舌头比作一支先锋队的话,当发现对方的城池在没有受到足够的攻击就已经门户大开时,必然会惊疑不定的观望。

但卡罗琳娜作为通常意义上的守城一方却展现了毫无掩饰的对被强者征服的渴求。

卡罗琳娜用力吮吸着、搅动着;她纤长的手指探进了詹姆斯的衬衣,准确无误的将詹姆斯的前胸纳入自己的掌握。

詹姆斯也毫不示弱的迅速牢牢的把卡罗琳娜的乳房变作了自己的掌中玩物。

身子非常纤细的卡罗琳娜自然胸部的尺寸不可能突出,但她却极为敏感,詹姆斯的每一次抚弄都能让她浑身沉浸在愉悦中抖个不停。

没过多久,自然而然的,这对彼此相爱的年轻男女就进入了最终阶段——詹姆斯将卡罗琳娜的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毫不留情的长驱直入。

人生头一次的露天交媾无疑对十八岁的詹姆斯造成了极强的刺激,他即便是在努力坚持,却也没有撑过三分钟。

这一回,詹姆斯觉得自己的一半灵魂都随着那浓稠无比的精液一起被注入了卡罗琳娜体内。

简言之,直接的结果就是——詹姆斯确定自己更爱卡罗琳娜了。

在詹姆斯的冲撞与喘息彻底平静下来之后,卡罗琳娜止住吟叫问道:“可以了么?”

“可以了,呼……”詹姆斯抽身后退,随后干脆直接倒在青草氤氲的地上。

卡罗琳娜立即分开双腿半蹲下来。

“这是干什么?”詹姆斯不解的问道。

“把你的种子排出去,我今天虽然是安全期但这也不好说……詹姆斯,你还没打算让我怀上小公爵吧?”卡罗琳娜低头仔细看着那从自己股间不停滴落的半透明液体。

“呃……”詹姆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隐约明白,尽管他对卡罗琳娜的爱既诚挚又深刻,但如果还会有下一代埃灵堡公爵的话,他的母亲必然不可能是一位出身低微又做过皮肉生意的女人。

好在卡罗琳娜并没有追问下去,她专注于恢复个人的“整洁”。

当卡罗琳娜和詹姆斯回到那个舞会所在的场所时,旁人百分之百无法想象得到这对男女方才双双享受了一场对他们来说堪称淋漓尽致的性爱——当然时间不够长。

“黄晶”的吉他手车爱琳根本就是毫无悔改的继续用她那古怪的吉他生成令许多人生厌却又可以引燃另一批人内心之烈火的“噪音”。

詹姆斯和卡罗琳娜默然相对。

能说些什么呢?詹姆斯发觉除了质问卡罗琳娜是否爱他或乞求卡罗琳娜一定爱他之外,他现在难以找到任何其他话题。

异性相处,如果是单方面的默然,对不擅长说话的一方来说那是某种精神缓释剂;而目前詹姆斯所面对的现实就不是那些课本上虽逻辑严谨但却实效很差的人际关系理论所能轻易解决了的咯——至少詹姆斯是这么想的。

“砰!”这动静让“黄晶”格外嘈杂的演奏都甘拜下风。

“这是什么?”卡罗琳娜紧紧抓住了詹姆斯的胳膊,但却又立即放开了手。

“烟花,或者……那个古董旋转木马爆炸了?”詹姆斯力图让自己听上去有些幽默感。

“哦哦,应该是烟花。”卡罗琳娜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

不过这松弛持续了只有三四分钟,因为卡罗琳娜和詹姆斯都亲眼看到不远处原本恬淡的闲聊着的人群如被惊吓后的苍蝇似的四散奔逃。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卡罗琳娜连连后退了四五步——因为她看到了“未婚夫”艾迪正向她奔来。

“卡萝尔,快走,快走!有人被暗枪打死了,这里不安全!”

脸上全是惊恐的艾迪一边喊着一边冲刺而来捉住了卡罗琳娜的腕子,而詹姆斯似乎就像不存在一样,根本连艾迪的一丝关注都没获取。

卡罗琳娜被艾迪拖拽着离开了,詹姆斯东张西望,难以决定该往哪个方向奔逃——四面八方都是大呼小叫的男男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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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叔叔,你确定这车完蛋了?”由依抱着双臂站在路边,洁白的裙摆被微风吹起,像极了一朵百合。

“确定。锅炉爆了——这种型号的车迟早会发生的问题,结果恰好就被我们遇到了。”夏先生无奈的摇着头。

“我就说我最近真是倒霉透顶。”由依沮丧的乱揉着头发。

“我今天一夜之间杀死了两辆车,我简直是个煞星。”夏先生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由依可怜巴巴的看着夏先生。

“从这里走路到你家需要多久?”

“一个多小时,但我的脚磨破了,大概坚持不到……”

“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等着,希望能有其他的车辆路过,这样我们可以请他们载我们一程。”

“不行,不行。”由依立即表示否定。“这么做很危险,我以前的一位同事就是半夜搭陌生人的车结果被绑架,失踪两周后尸体赤裸裸的在城外的垃圾场被发现。”

“那最近的治安所在哪里?我们去找他们帮忙。”

“要走半个小时,我实在是真的没法走路了。”由依抬起脚给夏先生看——果然脚底血淋淋的。

“你在车里等我,我自己去找他们。”

“不要!我一个人呆着这里害怕!”

“你有枪呢……”

“可是枪里没有子弹!我忘了装子弹!”

“难道你这么多天来就一直是带着把空枪走来走去?”夏先生简直哭笑不得。

“我对枪械又不是很熟……没有检查子弹的意识嘛……”由依现在完完全全像是个上学忘记带课本的小女孩。

“得……现在我暂时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夏先生垂头丧气。

由依左右看了看,说道:“还是有别的办法,但夏叔叔你肯定又会扭扭捏捏的不愿意。”

“什么办法?别再说什么我抱着你走之类的。”

“不是不是……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旅馆,我们在那里凑合一晚上。”

“这……”夏先生可真是想一口否定——跟由依去住旅馆?这可暧昧的太过头了。

“放心,我肯定不会又趁机调戏你,我们要两个房间,这没什么问题吧?”

“得了,就这么办吧。”夏先生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由依提到的这家旅馆步行几分钟就到了。

夏先生发现,这旅馆可不仅仅是“不错”,其实堪称豪华。

豪华旅馆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仔细查验住客身份和证件,这对夏先生来说就是省却了麻烦和尴尬。

值夜班的前台接待员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他完全没有认出眼前这位素面朝天的“大姐”就是头号电影明星成田梦。当由依告诉他需要两个房间时,他满是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女士,我们只剩下一间空房了。”

夏先生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做梦——这种地摊爱情小说里烂俗的桥段居然都被他碰上了。

由依转头看着夏先生,轻声说道:“那……其实,一间也不是不行……”

“不行,绝对不行。”夏先生使劲摇着头。

“那你说怎么办?”由依撅起了嘴。

“你住在这里,我去附近找别的旅馆。”

“我们一起去。”

“没必要,你不是已经走不动了么。”

“脚烂了腿断了也不能不讲义气叫你自己大半夜的在街上乱走。”

“我又不会遇到危险。”

“但你对这附近不熟……你很可能找不到其他旅馆在哪。”

“呃……两位……”接待员此时插嘴说道:“其实……现在剩下的那个房间是个很大的套间,基本等于是两个单独的客房……所以……”

“好,那就是它了,把钥匙给我就好。我们没有行李,不需要门童跟我们上去。”由依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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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员没有吹嘘,夏先生和由依眼前的套房果然很大,而卧室与客厅之间隔着一个娱乐室,这就真的等于两套单独的客房了。

“呼,这下安心了吧,夏叔叔。”由依径直朝卧室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直接去睡觉了,我不再缠着你了夏叔叔,你可以松口气了。”

夏先生目送着由依走进卧室并锁上了门,然后仰面倒在那比他的床还宽大的沙发上。

“今天还真是‘丰富多彩’啊……”夏先生自言自语道。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很是疲惫了——今天折腾了太多事情,而且疲倦也是晶核粉效力消失后常见的状况。

夏先生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先生突然被惊醒了——因为有人在推他的身体。

夏先生费力的睁开眼睛,赫然看到由依就站在他面前。

“已经早晨了?”夏先生懵懵懂懂的问道。

“没有,现在是四点多——对不起,夏叔叔,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休息,但我有些话实在想跟人说说。”

夏先生半坐起来,揉着眼睛说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刚才一直睡不着,然后我下了个决定。”

“哦。”

“我决定这回不要面子了,我要去找纳尔逊。”

“哦……这个我支持。去哪找?”

“国防部。纳尔逊会离开我,但他绝不会跟国防部不辞而别。明天是周五,他肯定在那里上班,我要去找到他。”

“你进得去国防部?”

“我有办法混进去。实在进不去我就在门口一直等到他下班出来。”

“这……好吧,需要我陪你去?”

“不,不用。我自己解决就好,今天已经给你带来太多麻烦了,我不能再拖累你。”

“那……那就祝你成功找到纳尔逊并跟他重归于好吧。”

“嗯嗯……我的话说完了,夏叔叔,你接着睡。”由依蹦跳着奔回了卧室。

“好家伙……大明星为爱突袭国防部,这可以拍部电影了。”夏先生说完就又迅速回到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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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这些电影圈的聚会不要再带我去了。”碧安卡·黄使劲的把脚上的高跟鞋甩在地上。

“为什么?阿碧,你比好多演员还光彩照人呢。”王一帆从背后抱住了格外娇小的妻子。

“我不喜欢他们假惺惺的模样,仿佛随时都在表演着某个角色。还有……”碧安卡嚯的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盯着王一帆说道:“你对那个叫安娜·罗斯的女人动心了对吧!”

“这就莫名其妙了,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王一帆满脸是被冤枉的表情。

“你跟她说了那么久的话,这是什么意思?别跟我胡扯这是因为你也想当编剧什么的。”

“嘿……我是在跟她说话,但又不是单独跟她说。她一直跟那个作家乌雀在一起,我其实主要是在跟乌雀攀交情。”

“你什么时候对文学感兴趣了?我可警告你王老板,如果你也跟那些文人一样变得酸溜溜起来,我就不理你了。”碧安卡使劲捶了下王一帆的胸膛——当然,她那鸭蛋大的粉拳是肯定打不疼人的。

“哎哟……”王一帆夸张的龇牙咧嘴起来,他解释道:“不是对文学感兴趣,是因为乌雀是艺术品收藏圈的名人,对我们的画廊很有用。”

“画廊画廊画廊。”碧安卡往沙发上一坐,抱起双臂说道:“我烦死画廊了,我们根本就不是该做这一行的好不好。我们就该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就算是开杂货铺就行。”

“阿碧,其实画廊跟杂货铺也没有本质区别,还不都是低价进货高价卖出?你习惯了就好。”

“那你倒是能真的卖出去啊!开业这么久了,有卖出去过一幅画么?我们这里完全变成了不要门票的博物馆了好不好。而且你弄来的那些画都那么丑,怎么可能卖的出去。为什么我们不去卖那些风景啊美人儿啊之类大家看得懂也喜欢看的漂亮东西呢?”

“这个……”王一帆抓了抓脑袋说道:“这个有点复杂,几句话解释不清……”

“哈!”碧安卡一拍沙发的皮面,冷笑着说道:“我明白了,那些丑画都是你的那位女教授推荐给你的对吧,她无论扔给你什么垃圾你都照单全收,你肯定跟她有一腿。”

“阿碧!格洛莉亚是订了婚的人,我怎么可能会跟她有什么瓜葛?”

“你?你这种好色之徒就算人家结了婚你也一样上。”

“你这就是在胡说了……好吧,我给你解释一下,你认真听。”王一帆严肃的说道:“你觉得那些画丑,这个我不反对,但这种风格的绘画马上就会成为炙手可热的主流,我们手里的这些作品价钱几年后会翻好几倍;此外,画廊是个可以吸引上流社会的场所,这利于我们以后扩展业务。还有,其实这个好消息早就该告诉你……不过,说好消息之前,阿碧,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会去这个聚会么?”

“为了看漂亮女演员。”碧安卡把头扭向一旁。

“这不是揶揄我的时候,阿碧。这是很重要的事情,知道么,我今天参加聚会是因为杰罗姆·钟也在。就在这个聚会上,通过跟他的攀谈,他正式同意我入股他的萨宾娜港度假区项目,我当场就写了支票给他——知道么,这个项目可以说是一本万利,得到入股的机会可是很多生意人求而不得的。”

“你跟我说过想投资这个项目,你居然真的成功了?”碧安卡的语气稍稍有些软化。

“成功了。”

“那我们真的会赚很多钱?”

“很多,很多。”王一帆微笑着说道:“而且我们会一直有分红,可以在这上面挣一辈子的钱。”

“呀……这么好。”碧安卡终于又把脸正对着丈夫了。她撅了撅嘴说道:“可那个杰罗姆·钟又算什么呀,感觉你还要巴结他求着他似的,老公你怎么说也曾经是手里有六家高档饭店的大老板呀。”

“唉,阿碧,我曾经是大老板不假,但我们远东人大老板们根据所从事的行当也被分为三六九等。最高等就是开工厂造机器;次一等是开电影公司、唱片公司或出版社的;再次一等开夜总会、俱乐部、赌场什么的;而开饭店处于基本上是最低一档——这就是为什么总有人叫我‘王厨子’。杰罗姆·钟是远东人里不多的有能力涉足工业的企业家——这跟他母亲家族的势力有关。反正,他是最高一级,我是最低一级,要想跟他攀关系,我只能低声下气的巴结他。”

王一帆说完这番话,在碧安卡身边坐了下来,试图把她搂进怀里。

碧安卡没有躲避,她靠着王一帆的肩头柔声说道:“老公,对不起,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认真的做生意,我不该这样那样的质疑你。我想应该是例假马上就要来了,所以我的情绪变得不稳定了。”

“哦?”王一帆眯起了眼睛。“马上就要来,那就是说还没来。”

“呃……不好说,我得去洗手间看一下。刚开始流血的时候身体没什么感觉的。”

“去什么洗手间啊,我检查一下就知道了嘛。”王一帆说完就立即把头钻进了碧安卡的裙底。

“呀!老公,你干什么呀!快出来,快出来,快……呃……啊……”碧安卡本来在捶打着王一帆的脑袋,结果却突然浑身颤抖着呻吟起来。

很简单,王一帆已经拨开了碧安卡的新式底裤舔舐起她那小巧精致的柔嫩花蕾。

当然,的确例假并没到来,碧安卡的两腿之间干干净净,气味芬芳。

碧安卡纤细而急促的吟叫着,胳膊脱骨般的耷拉在身体两端;她那被黑色半透明丝袜包裹的玲珑娇足弯成了弓形——这是她被性快感征服时的自然反应。

不到两分钟之后,碧安卡放声叫了起来:“老公,老公……继续,继续……老公……”

在一连串的呢喃之后,碧安卡脖颈猛的一挺,嗓子里发出了窒息似的格格声。

而此时王一帆收获了汩汩涌出的纯净液体——这可是碧安卡最让他着迷的“特质”。

又过了足足半分钟,王一帆才下巴湿漉漉的从碧安卡的裙底撤出。

“老公……又弄到你脸上了……”目光迷离、脸颊绯红的碧安卡显得格外娇艳。

“现在轮到我来享用你咯,我的阿碧水宝宝。”王一帆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说道:“我去拿鱼肠套,马上就回来。”

“老公……”碧安卡翘起一条并不比王一帆的胳膊粗很多的右腿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造孩子呀?”

“你想当妈妈了?”王一帆笑呵呵的问着。

“我是讨厌死这破鱼肠子啦!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不跟你隔着这层烦人的薄膜呀……”碧安卡坐了起来,眼中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