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上。
几辆黑色轿车在追逐。
“你要带我去哪?”何书文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
司机不语,只是一直狂踩油门,企图甩开身后的车辆。
“呀呀,抓紧扶手。”贺辞年叮嘱。
沈以若听话地抓着。
贺辞年在她握上后将油门踩到最大。
“许特助赶紧追!”陈则奕催促着。
“再追了。”许昕言将方向盘转至右边道路。
“你怎么变道了?”陈则奕紧张得坐直身子。
“你安静些,会追上。”
何书文手紧抓安全带,“你快点停车。”他吐出的言语已出现了困难。
司机眼看距离越来越近,他开始不耐:“你闭嘴。”就在他话落,许昕言所开的车出现到他的车前,拦着他的去路。
沈以若拖着长长的裙摆跑上前,她打开后坐的门,入目是倒在位置上的何书文,“外公……你怎么了?外公呀呀来了。”
“呀……”何书文微睁眼,他想说“外公没事”可胸口疼得他再也发不出一句话。
沈以若的声音止不住的慌张:“外公坚持着,我带着去医院。”
何书文双眼半垂,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涣散。
沈以若眼底染上了湿意,几乎是带着哀求:“外公,别睡好吗?”
何书文深深地盯着沈以若,仿佛像是想在最后好好看着她,半响,他那不舍的目光已完全阖上。
“外公!”
医院。
急诊室外。
沈以若身披黑色西装,她一双肿起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她不敢眨眼,怕眨眼的瞬间错过手术室打开后那熟悉到骨子里的脸庞。
“呀呀,先吃些粥。”贺辞年盛起一汤匙放到她嘴前。
沈以若有气无力应声:“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一点。”贺辞年依然举着。
“我真的吃不下。”
看着她从早到现在没吃多少,身体又怎能受得住。
贺辞年连名带姓直呼:“沈以若,外公看到你这个样子不心疼吗?他最疼的人是你……所以别让他在生死关头的时候还操心着你好吗?。”
沈以若听见后,她视线终移到贺辞年的身上,她张着嘴吃下。
贺辞年见人吃后,整个人明显松下一口,“慢慢吃。”
经过漫长的等待。
手术门终于敞开。
医生疲惫走出。
沈以若快速上前,“医生,我外公怎么样了?”
医生拉下口罩,面色沉重道:“很抱歉,病人在送医时就已没了心跳,经过抢救虽然心跳已经恢复,但很不幸的是病人瞳孔对光线无反应,脑电波也显示平坦。”
沈以若身子往后仓促了几步,“医生你说脑电波显示平坦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病人出现以上的症状,很有可能已经脑死亡。”
医生的话无疑是给了沈以若重重的一击,她当场晕了过去,要不是贺辞年手快,她肯定会与地面有亲密接触。
“呀呀……”贺辞年抱起她,往急诊室走。
……“呀呀……呀呀……该醒了要不然饭菜都凉了。”
沈以若微滚动眼珠,她缓慢地睁眼,看到的是何书文笑得很是慈祥的嘴角。
“外公……”沈以若坐起扑到他的怀里,“我就知道外公不会有事,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离开。”
何书文轻抚着她的脑袋,“呀呀,外公不会丢下你,就算离开了,只要你心里想着外公,外公就一直都在。”
“外公你怎么说这些话?”沈以若脑袋抬起。
“因为外公可能要去一个呀呀去不到的地方,所以呀呀你要带着外公一起坚强着,因为外公就在你心里。”
沈以若眸子含着泪,“外公我舍不得你……”她说完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
何书文起身,他边后退边道:“乖孩子……回去吧……”
“外公……外公不要走……”沈以若想上前,可脚仿佛被定格般,无法向前。
“外公……不要走……”沈以若躺在床上不停地挣扎着。
“呀呀,醒醒。”贺辞年抓着她不停挥着的双手。
沈以若脑袋不停晃着,半响,她猛地坐起。
“呀呀,没事了,别怕。”贺辞年看着她空灵的双眼,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
“年哥哥……外公在哪里?”沈以若抓着他的手。
“在重症监护室。”
“我想去看外公。”
“好。”贺辞年抱着她去。
到重症监护室碰巧遇到医生。
沈以若连忙询问:“医生,现在情况如何?”
“沈小姐,现在这种情况一般建议家属放弃治疗,因为病人已经丧失自主呼吸能力,现在只能靠着仪器维持,也就是一但脱离仪器病人就会死亡。”
“那不脱离外公就会一直都在。”沈以若说完,直越过医生走到病房窗前。
何书文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他全身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得吓人,双眼紧闭,没有任何知觉。
沈以若看到他这样子,心里揪得难受,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外公。”她手放到窗前轻摩挲。
贺辞年站在她身后,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沈以若小声抽泣着。
* * * * * * * *
“废物!”周向聿一脚推在司机的身上。
“周总,我错了……请你放过我女儿好吗?”司机此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想要不是这位绑走他的女儿,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招惹贺辞年。
“放过?我让你把人藏起来,你倒好直接让他生命垂危。”
周向聿气得多给他几脚。
“别打了……周总饶命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他的话使周向聿停下动作。
对,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丫头知道,不然她会恨他……
周向聿半蹲下来,他扯着司机的发丝往上提,“你知道什么人最能保守秘密?”
司机痛得无法言出完整的话:“不……不知道……”
周向聿手伸进腰带间,出来时手上多出一把刀,“答案是死人。”他动作不停缓直插进司机心脏的位置。
司机睁着眼往后倒,彻底没了呼吸。
“把他的尸体处理干净。”周向聿厌恶地擦式手上染上的鲜血。
“是。”
隔天。
沈以若趁着贺辞年去买餐点的时候,走到何书文所在的病房。
“外公……外公……”沈以若连声叫着,可这次没有在响起那慈祥的声音。
何书文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只是经过一天的时间,他插满管子的皮肤开始出现淤青。
沈以若看着不由泛疼,“外公,你是不是很痛?很幸苦?”她扒在窗前流泪。
一会后。
“呀呀,你跑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快找你找疯了?”
这小妮子不知道他买完餐点回来,发现她不见的时候,他急得整个人仿佛快死了一样。
沈以若缓慢掀眸,“年哥哥,陪我放外公走好吗?”她坐在这里想了很多,与其让外公继续受罪,放他走或许就不会再疼了。
贺辞年蹲一下,拉着她的手,与她平视:“呀呀,你想清楚了?”
“嗯。”沈以若点头,她的泪水无声落在他的手臂上,灼热了他的心。
贺辞年轻擦她的眼角,“别忍着,哭吧。”
沈以若先是咬唇,后身体埋进他的怀里哭了,她哭得很大声,哭得撕心裂肺。
贺辞年将她越抱越紧。
最终何书文的生命永远停格在这一刻。他们俩的婚礼也没有举办成功。
下葬这天,阴沉的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雨丝,细细密密地落在人的头发上脸颊上。
由于不对外开放,墓园里静悄悄的,除了那些被雨水打湿的墓碑,便只有那些少数参加葬礼的人。
贺辞年手撑着伞站在沈以若的身边。
沈以若看着墓碑,轻声道:“外公你在那里也要像平时一样好,不用担心我,呀呀会学着坚持。”
贺辞年看着何书文墓碑的照片在心里许下承诺:“外公,你放心我会护呀呀一辈子,永不会有辜负。”
他们各自在墓前放下一束白菊花。
“若若,要保重身体。”颜芷彤轻拍着她的肩。
“会的,谢谢彤彤。”
葬礼结束后,贺辞年为了不让沈以若胡思乱想,便带着她去散心。
贺辞年亲自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带她来到山顶。
他们到时已是晚上。
贺辞年轻点她的鼻梁问道:“要下车看着吗?”
“不要。”沈以若没什么兴致。
这几天沈以若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就连时常挂着笑容的嘴角也消失。
贺辞年说劝:“外面能看到星星。”
“年哥哥,我好累。”
贺辞年叹气地替她盖被子,“睡吧。”
贺辞年在她睡后推门下车。
他走到围栏前,点燃一根烟。
看着她越发憔悴,他挺无力,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到以前。
正当他在想时,腰侧忽地多了细嫩的手。
贺辞年当下就想转身,可沈以若却紧抱着他,“怎么醒了?”
沈以若闷闷一句:“没你睡不安稳。”
贺辞年嘴角浅笑,“要不一起看一会星星?”
“好。”
沈以若靠在他的肩上,她抬头看了眼天空,繁星点缀,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
“美吗?”
沈以若轻点头。
这时流星闪过。
贺辞年双手互相握十,“哥哥,希望呀呀能恢复到以前会欢笑的沈以若。”
“年哥哥,对不起给我点时间。”沈以若垂眸,这几天她一直沉静在悲伤中,忽略了他的感受。
“慢慢来不急,哥哥只是想呀呀不要那么痛苦。”
“我会努力调整。”
贺辞年亲了亲她的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