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嗎?”孝賢姐指了指我口袋裏面在振動的手機,我把手機緩緩拿了出來握在手裏,“不想聼。”終于手機安靜下來了,我才把手機再次收回口袋裏。
“吵架了?”孝賢姐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甚至有點太過淡定,就像早就預料到我們會這樣似的。見我沒有回答,孝賢姐才若有所思地把臉貼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嘆了口氣,“說說看你見過誰了?”車子還在移動中,透過司機的往後鏡,我和孝賢姐此刻看起來很曖昧,像情侶一樣。
“張東雨還有珍基哥。”
“那你知道了多少?”孝賢姐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説話的聲音也漸漸輕了。
“他們知道的,都跟我說了。”
孝賢姐沉默了一陣子,才緩緩開口,“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但是你也不要太在意,那畢竟是過去的事情。”說著,她又突然坐直了身子,嘆了口氣,“只是我沒想到居然會要在這種情況下把真相告訴你。”她瞥了我一眼,“轩洋,我本來以爲你會放棄這段記憶,你和孫刑警不是剛好上嗎?現在就急著要搞清楚你跟鍾訓的關係,不怕影響你們的感情嗎?”
我低著頭看著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揉了揉手指,“鍾訓已經不在了,他也沒什麽好顧忌了,如果真的會吃醋的話,我不是應該高興嗎?這表示他也在乎啊...”不知不覺,話説不下去了,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林轩洋也需要乞求別人的在乎了?
“這不是我認識的林轩洋。”回頭看孝賢姐,不意外迎上她那張不甚滿意的臉,“雖然我很高興有個人讓林轩洋變回一個人,但是我希望你們的關係是平等的,而不是單方面付出。”說著孝賢姐不知怎了,像在生悶氣似的安靜得不自在。
“好啦!”我搭著她的肩膀把她攬靠近一點,“不要生氣了,以後我會讓他雙倍還來。”
見她笑了笑沒說什麽,計程車也開進熟悉的小區裏了,我放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坐直身子引導司機往目的地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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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依稀漸漸記起和鍾訓的一些事情,離開泰辉那裏直接來到這房子門口,靠著潛意識本能在門邊一堆花花草草裏面找到了埋在土裏的鑰匙。帶著疑惑早上跑過房產經紀一趟,原來房子本來是崔鍾訓買下的,後來被孝賢姐買下了,似乎還有三年才繳完,想到這裡對孝賢姐的虧欠又更深了。
“沒想到你把這裡也記起來了。”孝賢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環視了四周,“擺設還是一點也沒變,真讓人難過。”
我把行李拖進其中一間房,轉過身到廚房倒了兩杯飲料走到客廳,她捧起飲料小喝一口,“看來請的鐘點女傭也很盡職。”她滿意的再次環視了房子一圈,“雖然畢業之後沒有來過,但是還是很懷念。”
我站在一旁,等著她把一切交待,“你進來之後沒有什麽感覺嗎?”
我誠實地搖了搖頭,雖然覺得很熟悉,但是從昨晚到現在,對於這房子記憶我一丁點也勾不起來。
孝賢姐嘆了口氣,“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們很少對外人提自己的事情,就算對著我你也很少說。”孝賢姐重新坐在沙發上,也拍了拍她旁邊的位子,示意我坐下,“你們交往了大概九個月吧!説來不長,但是...”她突然看著我,露出笑容,“你們一開始就像老夫老妻般,契合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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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孝賢姐口中知道,那時候的他得到了某主辦的短跑冠軍,而我則因為學姐的拜托以校園新聞部的身份採訪了他,那次之後,我們偶爾會在碰面的時候聊上幾句,也因爲張東雨那個自然熟的性格而越走越近,但是交際其實並不是真的很多,甚至在外人看來,我們只是點頭之交。
孝賢姐說,她知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之後的事情了,那時候我偶爾會過來這間房子留宿,偶爾會在這裡招待她和東雨一起玩甚至一起吃大餐。孝賢姐說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嘴角忍不住上揚,看來那段時間我們過得很開心。
說了一陣子那時候的快樂時光,孝賢姐突然沉默了好一陣子,“那天,你打電話給我,說你很難過,當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喝得很醉了。問你話,你什麽都不肯說,就只是一直吵著要喝酒。然後我把東雨找來,把你帶去東雨的家。第二天,你跟我們說鍾訓跟你提出分手,原因理由什麽都沒說,就只是丟下一句走掉了,你說你想了好久也想不透到底是什麽理由...但是那天之後鍾訓不但退學了,還像人間消失一樣不見了。暗自從學生會那裏拿到他的資料,來到他填寫的住址,也是人去樓空。那時候開始,你每天都喝酒每天都不願意去上課,偶爾會來這裡一哭就一個晚上。那時候的你,很糟糕。”
我想也是,就這麽聽著也覺得那段時間的林轩洋很糟糕。
“後來,出事了,你喝了酒出了車禍,醒來的時候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就連崔鍾訓也不認識了,我想這大概是你的潛意識不想讓你再這樣墮落下去,所以...”
“催眠是假的?”我記得曾經就因爲失去了一段時間的記憶而拜托孝賢姐給我催眠過,但是沒成功。
孝賢姐毫無愧疚點了點頭,“我不想再看到那麽糟糕的林轩洋。”
我沒有怪她,畢竟她也只是希望我好。我點了點頭表示我明白了,她又小心翼翼地問,“那你還想要被催眠嗎?”
我搖了搖頭,過去的事情,我只是想要知道前因後果,至於已經結束的事情我並沒有太過於執著,“這樣就好了。”
“那你還想查下去?”
我點了點頭,“我總是覺得這件事的背後的真相,在等著我。”我想知道分手的理由,我想知道離開學校之後的崔鍾訓遇過什麽人做過什麽事情而變成這樣,我想知道崔鍾訓到底藏著多少秘密?
孝賢姐嘆了口氣,“其實,知道真相真的那麽重要嗎?”
我笑了笑,“孝賢姐對李明灝一案也不是很執著嗎?”
她笑了笑也伸手拍了我的頭一下,“了不起了,現在會頂嘴了。”她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這次匆匆忙忙回來我也不能待久,大概明天或後天就要回去了,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好像也不是很安全,那個林轩洋連環殺手不是還沒抓到嗎?你趕快跟孫刑警和好搬回去,省得我費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們不要那麽費心。”
“什麽費心了?要不是你對我來説很重要,我才不管你死活呢!”
低著頭輕笑,孫泰辉,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想?因為我很重要所以不管我做什麽事情你都放心不下?孫泰辉,爲什麽遇到你的事情,我總是會變得那麽的沒自信沒判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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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賢姐帶我重溫了好幾個我們經常去的地方,但是記憶還是沒有被喚回來,後來孝賢姐回倫敦了,我才去找張東雨,希望能夠從他那裏問出更多的話,但是天真燦漫的張東雨並沒有提供更多的綫索,只是不斷強調我和鍾訓以前的感情多好。
和孫泰辉失聯已經四天了,偶爾樂星來簡訊問好,我也只是回他說我現在很忙,其實我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們。旭寒則比較難纏,儘管我跟他說最近比較忙,但是他還是不斷給我發簡訊。
泰辉哥是不是惹哥生氣了?你就回來揍他啊!幹嗎要離開?-
泰辉哥好像真的不太對勁,哥你對他說過什麽了嗎?-
轩洋哥,泰辉哥看起來不太好...你回來看看他好嗎?-
哥,他想你。-
我知道旭寒很努力想要讓我們和好,但是其實我們並沒有吵架更沒有翻臉,我只是...開始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他,特別是當我知道越來越多關於崔鍾訓的事情的時候。我做不到冷靜的跟他談崔鍾訓的事情,因爲我在乎,對於他的反應非常在乎,所以我不可能很冷靜的跟他談這件事。
而且我還有事情想要搞清楚,現在還不是時候,還不是我回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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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從崔鍾訓後來在職場上認識的人口中得知他經常出沒一家酒吧,偶爾一個人,偶爾身邊有女伴,偶爾是個男伴。我推開那人口中的酒吧的門,裏面強勁的旋律撞擊著我的心臟,讓我心臟一瞬間跟著音樂旋律跳動著。雖然告誡自己應該要遠離這種場所,但是心裏有股力量把我推來了。
選了一個隱秘的角落,我知道一個人出沒這種地方很危險,但是我想知道崔鍾訓來這種地方的理由。第一晚,點了一杯Long Island,沒有特別好喝,雖然也有前來搭訕的人,但是憑著直覺,這些人都不是鍾訓會看上的人。
第二晚,點了馬提尼,前來搭訕的人依舊不少,但是還是沒有一個讓我覺得是他會感興趣的人,我這種做法無疑是在賭,賭我的運氣。
第三個晚上,我點了Bloody Mary,坐在吧台前面,一個身影直接坐在我的身邊,用帶著稚氣的聲音點了一杯Gibson,隨即笑盈盈的看著我,“像你這樣一個人呆著,會很危險的。”
我打量著他,如果他沒有開口我想第一眼我就必須賭他是男生還是女生,中性的打扮並沒有為他女性般的容顔扣分,這樣讓他看起來更有特色,白皙的皮膚和姣好的容貌還有柔弱的氣息,怎麽看也覺得他被搭訕的機率比較高。我露出笑容,“你這是求救還是搭訕?”
似乎被我尖銳的話嚇了一跳,他笑臉不改托著下巴看著我的眼神裏閃過不明念頭,“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彼此想要互相了解的話,有的是時間。”
我再次打量著他,他看起來年齡還很輕,應該成年沒多久,但是在他身上卻看不見同齡人該有的稚氣和活潑,他的眼神甚至有點深,就算是我也看不出來他在打什麽主意。他應該是個很慎重的人,所以他所表現的活潑和開朗,在我眼中總是有點別扭和刻意。但是他懂得如何轉移別人的注意力,然後把自己不自然的一面隱藏起來,“你成年了嗎?看起來好像未成年。”
他笑得很開心,身子幾乎都往後仰了,“那是我童顔皮膚好,我已經二十二歲了。”
“那也沒差多少。”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不知道哪來的直覺和自信,我覺得要是是這個人向崔鍾訓搭訕的話,成功率會是一百巴仙。
他突然靠了過來,“其實你來這裡是幹什麽的?”
我有點驚訝得看著他,沒想過他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但是很快就恢復平時的冷靜看著他,“你怎麽會覺得我來這裡另有目的?”
他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舉起三只手指緩緩道,“你來了三晚,沒有人給你結伴過説明你沒在等人,他人搭訕你也興致缺缺,不像是來尋歡的人,你並沒有無時無刻地打量這個酒吧的每個角落,説明你並不是警察,所以我有點好奇,你是來幹什麽的?”
眼前這個男孩,不簡單,從觀察力到行動力都有異于常人的勇氣,特別是他居然在不知道對方有什麽目的下提出他的觀察,“你很好奇?對我出現在這裡的理由感到很好奇?爲什麽?”
他摸了摸頭,聳聳肩,“我也不知道爲什麽。”
“我在等一個人。”
“等人?”
“嗯。”摸著酒杯周圍,我知道安靜坐在這裡等待並不會有任何收穫,身邊這個看起來是崔鍾訓會搭訕的人,是我三晚以來唯一一個可以下注的賭局,我知道這樣很危險,但是我已經別無他法,“我在等崔俊秀。”
很明顯對方愣了一下,眼神又深了幾分,我很慶幸自己押對了賭注,這個人肯定認識鍾訓,“你認識他。”不是一個詢問,而是肯定句。他用力的捏著身邊的衣角看起來似乎在壓抑什麽,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轉過頭看著我,“你是警察?”
我搖了搖頭,但是沒有馬上表明我的身份。
“你應該知道他死了,還來這裡找他?”他講話一點修飾也沒有,看來跟鍾訓的認識不淺。
“你和他,是什麽關係?”我裝作不在意的問。
“俊秀哥,他經常來,我們就這樣坐在這裡聊天。你是他的什麽人?”
我把酒杯裏的飲料一仰而盡,擦了擦嘴角才開口,“大學的時候,曾經交往過的人。”
突然他滿臉驚訝捉著我的肩膀,用力把我扳過去,“林轩洋?!”他就這樣突然喊出我的全名,我無法不驚訝,我沒想過一個只是在酒吧聊天的人會知道我的存在,而且看他的反應我知道鍾訓顯然對他說了很多關於自己的事情。大家口中的崔鍾訓並不是會把自己私人事情告訴別人的人,而眼前這個人到底有什麽能耐讓崔鍾訓如此信任?
哼!很快他放開了我,又一臉不屑地坐在椅子上,他的態度轉變的太快讓我有點不安,本來還可以裝活潑,現在完全沉靜下來的他,釋放著很大的氣場和壓力,讓我有點不舒服,我甚至感覺到他的憤怒。
“你來找他幹什麽?”一改剛才偏高的音調,此刻的他聲音很低沉像在壓抑著。
面對這麽善變的人,腦袋裏迅速搜尋著該如何跟他解釋我來這裡的目的,但是慶幸的是,在我開口之前,他先開了口,“俊秀哥,是個好人。”
我重新點了一杯Bloody Mary,“你和他認識了多久了?”
但是對方並沒有乖順的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扔了一顆炸彈給我,“你想知道他爲什麽和你分手嗎?”
眼前這個人在說什麽?什麽真相?分手能有什麽真相?分手不就是不愛了嗎?
我看著怒視著我的人,突然發現喉嚨像燒了一樣發不了聲。
他一把抓著我的手腕,我知道我應該甩開,但是我該死的在意他剛才說的那番話。
不太喜歡被他拉著的感覺,一出酒吧我就把他的手甩開,“我會跟你走。”
他懷疑的望了我一眼,見我沒馬上逃跑才相信我,他腳步有點急但是還是頻頻回頭檢查我是不是有跟著他。
我輕輕甩著手腕,鬆著手筋,剛才被他抓的地方有點發疼,不過應該沒什麽事。
確認他不會又突然發狂我才靠近他,跟他並肩走著,“你和他認識多久了?”
他沈默不語但是腳步卻緩慢下來,我問的話他聽見了。我以為他不想跟我講話,所以我也沒再對他發問。
過了一陣子,他的聲音幽幽傳來,“有三年了。”
“在剛才的酒吧認識的嗎?”
他又等了好幾分鐘才回答我的問題,“嗯。”
然後我們彼此沈默的又走了一段路,我以為他不會願意主動開口,但是我似乎估計錯誤了。
“你找過俊秀哥嗎?”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讓我懷疑他是不是有開口講過話。
一陣風迎面而來,吹在我和他的身上,他穿得有點少,經過剛才那麽一吹,我發現他竟然開始發抖了。嘆了口氣,把外套脫下沒有徵求他的同意就把外套給他披上。
當外套蓋在他身上的時候,他顯然嚇了一跳,不知爲何我覺得這樣的反應很可愛,但是我沒有把這句話説出口。
他狠狠的盯著我,“要你多管閒事!”正要把外套脫下的時候,我往邊移了幾步,“你就披著,我不冷。”他沒有領情,還是把外套脫下,然後往我的臉扔了過來。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慌張的把外套接好,我沒再開口說話,剛才似乎已經激怒了他,擔心現在開口的話,會讓他更加心煩不滿而不再告訴我更多關於崔鍾訓的事情。
走了幾個街口,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車子,等車子發動之後他才示意要我上車,我知道只要我上了車我就不能回頭了,但...要是我現在不上車的話,有些事情就永遠都得不到真相了。
心裏念著孫泰辉這三個字,這個名字,鼓起勇氣裝作鎮定的坐入車子裏,“我們去哪裏?”
“找俊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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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很安靜,彼此都不願意打破這時的沉浸,車才開了十五分鐘,車外開始下雨了,我望著打落在窗上的雨點,心情有點惆悵。雨飄落零散,甚至連窗鏡也在一段時間後才被完全打濕。
李成鍾看似很專心在開著車,但是緊緊皺著的眉頭説明他在想著一些事情,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把額頭貼在車窗上,冰冷的感覺突襲我的額頭,此刻我非常需要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能慌亂更不能刺激李成鍾。
車子開了一陣子,已經抵達郊外了,我望了眼電子時鐘,車子雖然已經開了幾乎快一個小時了,但是因為下雨的關係,一路上的車都開得很緩慢,李成鍾意料外的開得很有耐心,一句抱怨的話也沒有。
因爲太安靜,所以腦袋不受控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是一個下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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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崔鍾訓!給我過來!”我用力的吼著那個突然跑出傘外的人。
那個人就像沒聽見一樣,攤開了雙手自以爲在演什麽電影一樣,陶醉得原地轉圈。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等著他玩夠了才走。
“嘿!林轩洋...”
“幹嗎?”
“你不喜歡下雨天嗎?”他突然停下轉圈的舉動,停了下來看著我。
我聳聳肩,“我喜歡下雨天躺在床上看書然後漸漸睡去。”
他竟然嘖了一聲往我的方向走來,我擔心他會把我的雨傘拉開要我陪他淋雨而一直往後退不讓他靠近我。但是他卻絲毫不放棄,緩緩靠近我,“你不覺得下雨天很棒嗎?那種感覺,就像...嗯...對了!就像把身上的髒東西都洗掉的感覺?”
“你是沒有浴室洗澡嗎?”
“呀!先生你能感性一點嗎?”突然他用那雙濕透的雙手摸上我的臉,走了過來貼上我的唇,沒有逗留太久,因爲他的目的達到了,我的臉濕了。
恨恨的看著他,但是他卻對著我笑了,笑得我的心都亂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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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喜歡雨天。”不知不覺,開口說著關於他的事情,“每次下雨,要是在戶外,他都喜歡淋著雨走回家。”
“如果我們在酒吧裏面,只要開始下雨了,他就會馬上說要回家了,然後就淋著雨...”本來不期望得到回應,所以當他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我有點驚訝的轉過頭看著他。
“但是可恨的是,他怎麽淋雨都不會生病,那天只是陪了他一陣子,第二天就發高燒被醫生念了 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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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太弱了吧!”崔鍾訓捧著一碗粥走了進來,但是味覺全無的我對這碗粥一點興趣也沒有。
“你根本就不是地球人吧!”對於崔鍾訓從認識到現在都未曾生病過的樣子看來,他真的有可能不是人,“從實招來,你是哪來的?”
他坐在我的床邊緣,把碗在床邊的矮桌上,笑著把手掌壓在我的胸口,“從這裡來的。”
沒想到他竟然那麽不要臉,我不好意思地別過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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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沉默了一陣子,車子終于停下來了。李成鍾把車熄了,搖下車窗從口袋裏面摸出一盒菸,點燃。
他點菸的動作并不純熟,大概并不常點,他的頭靠在車門上,看起來很憂鬱,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事情。
他不發一言,我也不打算主動開口。果然,他并不會抽,吸了一口就開始咳嗽了。我看著他默默嘆了口氣,他才把菸扔了,打開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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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他下了車,默默跟在他的身後,這裏的風有點大,還帶著雨滴,我勒緊領口,咬緊下唇努力忽略周圍的氣溫,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四周都是墓碑,十字架縱橫,我卻連一絲害怕也沒感覺到,大概是因爲有李成種在的關係。雖然并不認識他,但是卻給了我一種他不會傷害我的感覺。這種感覺驅使了不少不安,但是也引起了不少不安,爲什麽會對他如此放心?
是崔鐘訓的關係嗎?
走了好一陣子,李成種終于停下來了。他轉過身面對其中一個墓碑,“他來了。”説著,他鞠了一個躬,轉身就走。
我看著他的背影,感受到了他的寂寞和痛苦,甚至他走到一旁的階梯上靠著,我也感受得到他很努力在壓抑自己不對我出手。
我深吸了口氣,走了幾步轉過身,面對那座墓碑,“我來了。”
墓碑上用的是我從來沒看過的崔鐘訓,他看起來更瘦了,皮膚黝黑了,臉上不再挂著笑容,看起來似乎有點愁,“崔鐘訓,你離開之後到底在過著怎樣的生活?”我跪在他的墓碑前,用袖口擦著他的照片,想把他看清楚,但是不知道爲什麽越擦越模糊。雨越下越大,臉頰上已經搞不清是雨還是淚了,我摸著他的照片,無法説出一個字。
不知道跪了多久,雨已經停了,周圍也越來越冷了,我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雙脚麻痹了,我扶著他的墓碑,等待麻痹感過去的時候,聽見了從李成種方向走過來的脚步聲。
剛擡起頭,突然眼前一黑…
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