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跑,慌張的在跑。
後面傳來漸漸靠近的腳步聲,我想回頭但是我害怕,莫名感到慌張害怕。四周的建築物都很陌生,連街道也是。為甚麼我會在這裡?為甚麼我會被追趕?我毫無頭緒。
就在我正想要拐入一條小巷的時候,背後突然一個力量壓了上來,我整個人往前一撲...
喝!!!!
猛然張開雙眼,發現自己四肢用不上力,雖然黑漆一片,但是我知道雙眼並沒有被蒙住。手腳被綁在正坐著的椅子後面,整個人貼在椅身綁著,無法動彈。
我回想了失去意識之前,記得墓地的那一幕,李成鍾的靠近和我的脖子被人用力打了一下的感覺。李成鍾並沒有把我敲暈綁架的動機,看來有第三個人在那裏。
只有一個人有這樣的動機。
南優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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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漸漸清醒過來,我環視了四周,空蕩蕩的房子並沒有可以使用的工具。我試著扭動手腕,期望身上的麻繩綁得沒那麼結實,但此時不知哪個方向傳來了扭動門把的聲音。
那個人打開了門,但是門外似乎也沒有任何光線,屋內依舊黑漆漆一片。
那個人的腳步聲很重,漸漸靠近的時候,我嗅到了油漆的味道。
那個人站在我的面前,呼吸沈重,我想他此刻應該很激動。
我沈默的看著他,他似乎把手伸入褲袋裏面拿出了什麼東西,咔嚓一聲,打火機的火照明了他的臉。
他扯開嘴角嘲笑似的看著我,“大心理學家,你好。”
我安靜的看著,不回應。
似乎預料到我的沈默,他擦了擦鼻尖然後蹲了下來,“沒想到會落在我的手裏吧!”
我依舊安靜的看著他。
“嘖嘖,李成鍾那個膽小鬼,果然還是心軟了。”
我看著他那張並不陌生的臉,有點蒼白似乎身體不太好,說著流利的慶尚道方言,這點令我感到十分驚訝,我記得我們之前聊天,他的首爾話還說得很好。
心裏暗自形成一個猜測,我不知道是否應該感到高興,畢竟我現在是處於被動的情況,這種情況對我來說並不適合做任何心理諮詢,但是…我看著他,試探式的開口,“你是誰?”
這時候,反而是他沉默不語了,看著我的眼神非常深,我看不透此刻的他在想什麽。
突然他把打火機熄了,瞬間臉被揍了一拳,痛得我眼淚都快掉了,甚至連人帶椅往右邊移動了一點。
口裏一陣腥味,看來他並沒有留手。
承受著他的拳頭,我的臉、肚子、手臂甚至已經被綁在椅子上的腿都沒有逃過,原本只有臉上的痛在一瞬間擴張到全身,我的喉嚨只能發出壓抑的悶聲,無法說能說出完整的話。
不一會兒,他住手了。椅子早在他往我臉揮第三拳的時候倒了,而我全身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痛的,躺在地上,腳被椅子壓住但是腳被綁著根本抽不出來,胸口一悶,一股腥味又順著喉嚨吐了出來,全身乏力甚至微小的移動都牽扯到全身的傷口。
痛。
只剩下痛了。
感覺他蹲了下來觀察我,好一陣子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遠,最後聽見門被關上的聲音我才緩緩閉上雙眼調整呼吸。
無法入睡,痛得無法入眠,我想撐起身子坐起來但卻發現一點鬆開的跡象也沒有。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聽見我的呼吸以外的聲音。
“還沒死嗎?”
瞬間,四周亮了,來人的面孔也映入眼裏。
怎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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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然大悟,“妳是朴摯恩?”
她笑了笑走過來把我扶起來,“林醫生,好久不見。”
驚訝過去,腦袋自行把所有事前牽連起來,看來她一早就策劃好一切了。
“沒想到吧?”她拍了拍我身上的衣服,“看來他真的很生氣,下手挺重的。”說著她摸上我嘴角的傷口,故意用拇指用力擦了一下,扯痛了我的傷口。
突然她握著我的下巴,把唇貼在我的嘴上,噁心的感覺立刻湧上喉嚨,但是我爲了避免激怒她而不抗拒但是也不迎合。
似乎沒獲得回應而感到不舒坦,她突然推開並怒視著我,“你現在只是一個可憐的囚犯!要是想要活命就給我求饒!”
我不發一言看著她,思考著要怎麽讓她冷靜下來。就在這時候,又一個陌生男人走了進來。
這一次,依舊來者不善。
他應該就是南優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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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全身沒有一處不痛,被南優賢折磨了好久我才暈死過去,回憶暈倒前的情景的時候,全身都在發抖,我承認被打的時候,我是害怕的。害怕自己就這樣被打死,連孫泰辉也見不着最後一眼。
她帶著一盤食物進來,盤腿坐在我的身邊,“看你如此落魄真不習慣,平時都高高在上的林醫生,我想你現在這個模樣跑出去,不會有人把你認出來了。”
臉上感覺很痛,我想南優賢沒少往我臉揍,艱苦的吃下她帶來的食物和水,暗忖著他們爲什麽還不動手,他們在等什麽?
似乎看穿我的疑問,她伸出手替我順著我的頭髮,“優賢說,不想讓你死得那麽痛快,所以,你有得受呢!”說著她又拍了拍我的臉頰站了起來,“我該去找孫刑警聊聊了。”
我沒有阻止她,雖然擔心她接近孫泰辉會傷害他,但是我相信孫泰辉不會那麽笨,讓他們接觸越多孫泰辉就可以看到越多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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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開之後,南優賢又走了進來,坐在不遠處點燃了一根菸。他的手指佈滿淤傷,看來我的臉真如她說的那樣,不能看了。
“李成鍾去自首了。”南優賢緩緩吐了一口煙。
我沒説話,等他把話講完。
“昨天揍了你一頓之後,就馬上去找醫生整合,”他又吸了一大口,“你跟他說了什麽?”
我看著他,一點動搖也沒有,“什麽也沒說。”
“他X的你要是什麽都沒說他會突然跑去整合?!”他往我的臉狠狠甩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我的頭很暈,頓時無法思考。
“你是不是真的以爲我不會殺你?”
“我相信你會殺了我。”
他又甩了我一巴掌,“自作聰明。”
這一巴掌比剛才那一個輕了一些,我深吸了口氣減少臉上的痛楚。
似乎出了氣舒坦了些,他的呼吸也漸漸緩慢下來,“爲什麽要催眠他?”
我皺起眉頭,沒想到他會怎麽問。
“爲什麽要拒絕見他?”見我沉默,似乎又激怒他了,他抓著我的頭髮往墻上推去。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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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had a terrible birthday and I want everybody to taste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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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踩在腳底下的是冰冷的水,而我手中似乎在牽著誰的手,我轉過頭去看,是孫泰辉。他一言不發也沒看我,只是安靜的跟著我的步伐,慢慢的走著。
我想開口跟他説話,但是我發現喉嚨發不出聲音,於是我放棄了。
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們才在白茫茫的環境中看見貌似一棵樹的樣子。漸漸靠近才發現有個人站在樹下。是崔鍾訓!他穿著大學時期那套水藍色的襯衫和黑色的牛仔褲,手中似乎還抱著一堆書。
“鍾訓...”
他看著我笑了笑,然後也對孫泰辉點了點頭。
“轩洋啊...”突然我呼吸有點困難,眼前一黑,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四周都變得不一樣了!身邊並沒有什麽孫泰辉,而崔鍾訓站在我的面前一副抱歉的樣子,水藍色的襯衫早就換成暗紅色的運動衫。
“你說什麽?”身邊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我猛然轉過頭,發現身邊站著一個我。這是怎麽回事?
“轩洋,你會過得很好的。”崔鍾訓把手伸了過來,穿過我的頭腦搭在另一個我的頭髮上,“你要堅強。”
另一個我崩潰了,他抓著崔鍾訓的手臂一直逼問爲什麽,同時我的胸口傳來刺痛,原來那不是別人,這些正是我的記憶。然後我就這樣看著另一個我被崔鍾訓推落在地上,擦傷了手掌,但是崔鍾訓卻沒有上前把那個我扶起來,他只是轉過身留下一句再見便離開了。
我看著跌坐在地面上捂臉痛哭的林轩洋胸口莫名有種説不清的心疼。
突然一陣風從我背後吹過,我轉過身看見崔鍾訓似乎躺在沙發上睡着了,身後的場景也漸漸變成那間曾經屬於我們的家的客廳。突然一陣酒味傳來,我看見另一個我手中握著酒瓶跌跌撞撞走了過來,走到沙發旁突然趴在崔鍾訓的身上。
然後我聽見那個我趴在崔鍾訓的耳邊開始叨叨念念著些什麽話,我想靠近一些把話聼清楚,突然那個我站了起來,捂著耳朵大喊了一聲,“混賬!我在干什麽?!”他突然衝向門口抓起門邊的車鑰匙,往外跑。
我不安地地跟了過去,跟著他上了車,“鍾訓你等著,我馬上載孝賢姐來給你解開催眠。”
我倒吸了口氣,整個人靠在副座的椅背上,所以本來朦朧不清的事情頓時變得清晰無比。
爲了留下他,所以我把他約到屋裏,騙他說要來一次好好的分手。
爲了催眠他,我在他的飲料裏面,放了鎮定劑。
本來只是想要催眠他繼續愛著我,結果卻因爲喝醉了而胡言亂語...我竟然對他做了這種事情!
砰的一聲,車子撞上交通島上的紅綠燈,身邊的我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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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次睜開眼睛,醒過來了。
是我害死了崔鍾訓。
鍾訓的死的確是我的責任。
該死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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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是我該死,但是我卻不想讓他們來執行我的懲罰。腦袋裏在醒來開始運轉,漸漸形成了一個逃脫計劃。
“南優賢。”被他們囚困以來,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顯然很吃驚。
他看著我不發一言。
“你有沒有想過,崔俊秀給我的辦公室打電話,爲什麽沈智佳,嗯,不對,爲什麽朴摯恩不讓他跟我直接對話?”
南優賢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是一個好的反應。
“其實,只要他跟我對上話,崔俊秀的催眠就可以解開,就不會出事了。你有沒有想過,朴摯恩根本不想讓崔俊秀找到我,存心希望他自殺?”
南優賢看著我,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別當我真傻,當時她怎麽知道俊秀哥找你干嘛?”
“我的診所有個規定,只要不是會客時間,所有來預約的電話都必須轉接給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崔俊秀打電話給我的時候,都是午飯時間。”
南優賢突然站了起來,往我身上踢了一下,一句話也沒有就怒氣衝衝走了出去。
支開人,成功。
繩子已經被我扯鬆了,在南優賢離開房間腳步聲越來越小到消失之後我才把身上的繩子都拉開,馬上小跑到房門前趴在門口監聽動靜,似乎有人在吵架的聲音。我小心翼翼打開門出來之後再關上給自己爭取一些時間,然後往聲音的反方向跑。
看來這是一棟被廢棄的樓,因爲沒力氣跑不遠,我只好藏身在其中一間看起來很多雜物的房間裏,裏面有很多油漆和木條,我隨手撿了一條躲在遮蓋油漆的帆布裏,抓緊手中的木條祈禱著他們不會過來。
好一陣子才吵架的聲音停了下來,想必然是發現我不見了,叫喊和腳步聲不斷傳來,看來是急了。不久就聽見車子啓動飛揚而去的聲音,但是我想,一定有一個留了下來。
我安靜的待著,躲了很久才聽見又一輛車啓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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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已經沒人之後,我才走了出來,步行到市區發現這裡離S市很遠。南優賢和朴摯恩並不是謀財,錢包好好的留在外套裏面是目前最幸運的事情。
用現金在便利店買了很多藥膏和棉花,買了一件休閒服,在附近的廉價旅館租了一間房間。
每天都讓旅館送餐點,盡量減少出外,養了三天的傷,臉看起來沒那麽腫的時候,我才出門用信用卡刷了一套西裝,然後給劉旭寒打了一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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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握著從黑市弄來的槍,心異常平靜。雖然最非凡去了日本無法跟他們一起過來,但是...有孫泰辉就夠了。
站在全身鏡面前,整理襯衫,望了眼時鐘,他們應該差不多到了。食指勾起沙發上的外套穿上,拉了拉下擺,把槍握在手裏,槍口對著自己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