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陵将双手从脸上移开,依旧安静地看着石千羽,眼前少女看起来有些迷惘,正缓缓睁开双眼,同时还眨了眨眼睛尝试看得更清楚。
“子陵?子陵?!”
原以为石千羽是因为儿时自己不省人事地倒在身旁,因而才会感到惊讶,但沉默了一阵后,石子陵这才发现眼前少女的视线对焦并不是身旁那位,而是坐在更远处的自己。虽然有些惊讶,但石子陵选择在脑海中自我催眠,眼前少女怎么可能看得见,黑装完全覆盖着,就算是凡人之躯也不会那么轻易暴露。
“你是子陵对吧?”
再一次的询问,再一次的确认,石子陵现在能确定眼前少女的确是在与自己对话,因而就抬起手指了指自己问道。
“你看得见我?”
石千羽立即点头应道:“嗯...看得见你...”
石子陵立即朝儿时自己指去,而后继续问道:“那他呢?”
石千羽再次点头答道:“也看得到...”
现场有些混乱,不管是石子陵还是石千羽,都对眼前一幕感到疑惑,一位好奇着凡人怎么能看见自己,另一位则好奇着怎么眼前有两个儿时玩伴,虽然一个看起来年长了许多。
不管答案是什么,这相认环节已没办法避免,此时能确定的便是互相能见到,并且能沟通,或许能好好说一说话。
石子陵顺势摘下面罩,微微一笑说道:“嗯...是子陵,来自未来的子陵...”
石千羽看了看身旁的石子陵,再看了看眼前与自己对话的,莫名有种激动,这什么法术?还能让未来的人回来?看来石子陵不止活下来,并且还变得非常强大,都能来回穿梭时光了。
石千羽立即问道:“子陵有好好活下去啊...那我呢?未来的我呢?”
石子陵迟疑了一阵,而后才摇摇头说道:“千羽...黑影将我们石家庄所有人都杀了...包括你也是...而因为你当时挡在我身前,所以我才能活下来...”
石千羽顿了顿,而后再次展开笑颜道:“原来是这样啊...所以子陵你一个人生活...独自走了好久...对吧?”
答案在心中,却无法轻易说出,从来没有被问过这道题,明明那么简单,却也那么困难。石子陵此时宛如刺鲠在喉,突然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并且双眼开始泛起泪光,所有的难堪、悲伤与无奈都在此刻彻底爆发。
石子陵缓缓低下头,对自己感到羞耻,成为勾魂使就代表得将凡间事务都给遗忘,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石子陵依旧无法将红尘世事放下,依旧被其困扰着,让他连面对石千羽的勇气都没了。
石千羽继续说道:“没事啦...不用自责,那是我的选择,就算再来一次也一样会站在你身前,保护好你的...”
见石子陵没给予答复,石千羽还想着移动身子走到石子陵身旁坐下,但这才发现浑身使不上劲,就连将自己撑起以坐姿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继续侧躺着,虚弱地看着愧疚又伤心的少年。
石千羽闭上双眼再次问道:“子陵...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石子陵缓缓应道:“嗯...”
石千羽再次睁开眼问道:“你是不是打算救我啊?”
石子陵又是简短答复道:“嗯...”
石千羽继续应道:“那你努力了对吧?”
石子陵还是单字回复着:“嗯...”
石千羽顿了顿,随后才微笑着说道:“那就行了...谢谢你啊,子陵...”
石千羽说完便有些昏昏欲睡,感觉随时都会闭上双眼,石子陵则看见魂魄状态开始变得不稳定,只能再次拿出药水,一滴一滴地喂着,尽量延续石千羽的生命,让她安心走完最后一程。
为了确保不出意外,石子陵还特意展开了魂域,以时间法则之力将石千羽的状态稳定,让魂魄躁动的频率减缓,同时也将死亡时间给尽量推迟。
这还没结束,为了让石千羽能愉快地离开,石子陵选择开启魂域能力,制作出幻境好让石千羽能有所感受,虽然不知石千羽是否还有意识,但石子陵依旧坚持耗损魂力,将幻境都给完成。
熟悉的童年回忆,那是石子陵背着石千羽,将其救回石家庄的几天后,石千羽主动将摘到的果实分享给石子陵。
“哎!石子陵!果实吃不吃啊?”
石子陵立即摇头应道:“不吃...”
石千羽强硬地塞了一个进石子陵的布衣里,而后双手叉腰地说道:“我摘的!新鲜的!好吃的!”
石子陵翻了个白眼,但随后还是将果实拿出来,一口一口地咬了起来,见状,石千羽也随着蹲在身旁,开始啃起另一颗果实,一脸愉悦。
回忆片段不少,从一开始的果实,到后来石川的加入,再找到树屋与各种探险游玩,只要有石子陵与石千羽共同的开心时段,此时便一一回播着,直到一切结束,这才轮到石子陵亲身出现。
石千羽一脸好奇地看着高大版石子陵,同时也开口问道:“子陵?你怎么长那么高了?都快要跟我爹同样个子了!”
石子陵并没有给予答复,仅是缓缓地躬身,而后伸手将石千羽拥入怀里。
石千羽立即惊讶地问道:“子陵?你干嘛啊!干嘛突然这样啊?”
石子陵依旧紧紧抱着,待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说道:“千羽啊...我有好好活着哦...连你的份一起,好好活着...可是啊...我真的好想你啊...”
石千羽迟疑了一阵,虽然有些不明白,但随后也伸手环抱着石子陵微微笑道:“子陵想我啊?嘿嘿,我也好想你啊...”
幻境就此结束,儿时石子陵正好清醒过来,并开始确认石千羽的状态,石子陵只能将幻境暂停并收起魂域,为了不造成纠纷,他立即就全副武装飞离了树屋,让后续发展不被自己的存在影响。
能看见儿时石子陵开始与石千羽沟通,并准备将她带回石家庄,石子陵只能忍耐着情绪,不让自己着手影响历史,若是没有这一环节,那或许不会有武榜第一的祖。
倒是有一件事可以以前辈的身份先确认,石子陵二话不说地朝岩山位置飞去,准备寻找刚的踪影,而这一次的寻找,是为确保一切照旧,不会因为自己回到过去而有了变动。
一瞬息就来到岩山,这会儿除了刚与两位新人以外,就连苦、峰、情与忠都在现场,算是个难得一见的场景。
“刚队长,我们决定退出了!队里氛围不适合我们,无法有效地锻炼...”
刚摇了摇头无奈应道:“行吧...有缘再见...”
两位新人退出的画面正好被石子陵给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心底猛然醒悟,难怪成为勾魂使之后都从没见过,原来是离开了的队员。
其余成员都摆出嫌弃表情,似乎都在为两位新人的决定表达不满,唯有刚这头刚说完,下一头就来到石子陵面前开始问候。
“前辈,让您见笑了...不知有何嘱咐?”
石子陵摆了摆手应道:“那两个孩子的事,你别怪他们,是我擅自行动将他们移至树屋的...”
刚随即摇头应道:“不会不会...前辈行事必有其理...”
不得不说,这说话方式还真让石子陵感到不习惯,明明自己才是后辈,却在此时被迫以前辈自称。
稍微思考了一会,石子陵随即展开魂域,将刚与其余勾魂使隔绝,而后才再次开口指示道。
“那姓石的小子,忠认识...他天生能看见魂体灵体,有成为勾魂使的潜能,在那小子处理完所有事务后,想请你帮忙进行举荐...”
刚立即拱手弯腰应道:“前辈所言,刚必会亲自完成...但那小子...真能成为勾魂使?”
石子陵缓缓点头,而后继续说明:“他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说...切记,必须让那小子以凡人之躯进入试炼...”
刚顿时慌张地应道:“前辈,这...从没有凡人之躯进入勾魂使试炼,更不是一贯做法,这会不会...”
石子陵摆了摆手应道:“照做就是,你会看到结果的...”
抵抗无效的刚只能点头应道:“是...”
石子陵继续说道:“以凡人之躯成就勾魂使,乃最高机密...希望你能守口如瓶...”
石子陵说完便将魂域给解除,让刚再次与队员相聚,同时忠也开启了八卦模式,准备一探刚之前谈过的事务,只不过这保密程度最高的刚,自然什么资讯也套不出来。
面罩底下的嘴角微微提起,石子陵这是第一次感觉能见到全队人员是件多么开心的事,虽然自己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但能从旁一观,依旧让他感到欣慰。
石子陵随即喃道:“刚...忠...能再见到你们,真好...多保重...”
一瞬息能移动多长距离,想必实力越高距离就越远,石子陵再次飞到石家庄所在,悬浮于高空中并低下头沉默地看着门前所发生的一切。
儿时自己抵达了石家庄门口,但石千羽也同样地没了生命迹象,再一次从旁观者角度来看,依旧让石子陵感到心绞,犹如万箭穿心,可他不能停止脚步,他得让黑影遭到应有的惩罚。
“还在过去...得想办法让自己回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