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8日。

白忆晗再一次被门外急如星火的敲门声给惊醒过来，一下睡意全消。

「你的早餐。」

白忆晗松下了一口气，回了声好，这才走下床将早餐的饭盒拿进房里。

一番梳洗之后，白忆晗开始享用早餐，味道虽然还不错，但白忆晗的思绪早已飘向远方，没有细细品尝着眼下的餐点。

随后，白忆晗走出房间，来到了玻璃房准备坐下，同时也按下了呼唤负责人的按钮。

不久之后，沈轶之果然来到了玻璃房里，他一如既往的怯生，但总好过发病的大屠杀状态。

沈轶之一言不发，没有与白忆晗有任何的交流，只是默不作声地调弄着医疗机器，为她检查身体。

检查完毕后，沈轶之这才终于开嗓：「嗯……没问题。」语毕，他抬眸望着眼前的白忆晗，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不敢开口。

白忆晗发现了沈轶之的举动，直截了当地问道：「怎么了？」

沈轶之的身体抖了一下，不敢直视眼前的白忆晗，将视线飘向远处，嘴上这才支吾道：「昨天……谢谢你。」

白忆晗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道谢，愣了一秒：「啊，没事，我看你在这里工作也不容易吧，最重要不要将自己的情绪藏在心中。」

这句话绝对是那个他会说的话，白忆晗应该早就被他影响了吧？

沈轶之倏忽走向屏幕前，将椅子拉近了诊疗椅，一屁股坐下来后对着白忆晗开口：「你说得对……」

白忆晗见沈轶之似乎要将自己的情绪都说出口，于是乘胜追击：「怎么了吗？」

白忆晗在说话的同时也在紧盯着沈轶之的状况，生怕他突然会发病然后攻上来。

「我母亲也是位科学家，她一向来都很善良，每天都保持着开心的微笑，人人都夸她是天仙。」

沈轶之叹了一口气：「可她也感染上了罪恶病毒。」

白忆晗内心一颤，怔怔地望着沈轶之。

「发病的那天突然变了个样，杀死了父亲和姐姐。我回家时，家里一片狼藉，母亲染血的手上握着刀，卷缩在角落哭泣。她看见了我，立刻放下刀刃，跑过来紧紧地抱着我，双手都是鲜血。嘴里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沈轶之双手抓紧了自己的大腿，仿佛五指都要扣进皮肉里，娓娓道：「『儿子啊，别怕了，妈妈为你除掉坏人了……』」

白忆晗的眼神开始变得松散，她也在为这漏洞百出的世界感到可惜，憎恨着伤害无数家庭的罪恶病毒。

「罪恶病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为什么他能够将人的观念都改变？」沈轶之没有等待白忆晗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

沈轶之似乎找到了发泄口，将自己内心的话都道了出来：「最近我的脑壳很疼，好像有另一把声音在教唆着我，我开始怀疑自己感染上罪恶病毒了……」

白忆晗深吸了一口气，淡定地问道：「其实我也是因为认为自己已经感染上罪恶病毒，所以才志愿接种疫苗的……」

这句话没有错，的确是其中一个原因，虽然更大部分是因为她被传送至此处，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白忆晗转头望着沈轶之，对方在发现自己的视线后又羞怯地低下头来：「那你为什么不要注射疫苗？」

「呵……因为上层的命令。他们不允许研究所里的任何实验人员，亦或者他们的亲属接种疫苗。」

原来，这就是高层中的“罪恶病毒”吗？高层当中混入了女巫组织，而他们也在无时无刻在扰乱当前的局面。

打从一开始，女巫就已经表明过了，他们将对付整个世界。

「那你应该可以偷到疫苗，偷偷为自己注射疫苗对吧？就算会被逐出研究所或者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总好过感染上罪恶病毒吧？」

沈轶之木然望向白忆晗，然后冷哼了一声，仿佛在嘲笑自己：「对……为什么我不要为自己注射呢……或许是因为我想发病吧……我讨厌这里……」

沈轶之的声音逐渐变小，但白忆晗仍然听清了他所说的，不禁起了鸡皮疙瘩，背脊发凉。

沈轶之稍稍抬头，直勾勾地望着白忆晗，最后猛地站起身：「对不起……对不起……那不是真的疫苗……」

白忆晗内心一个惊悸，而眼前的沈轶之则是拔腿就离开了玻璃房。

那不是真的疫苗？

她接种的不是疫苗？

难道他们真的是研究所的实验品？他们的下场究竟是什么……？

意识到脑中狐疑的想法又再次袭来，白忆晗就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不要被罪恶病毒所控制。

依照沈轶之的说法，他恨极了这个研究所，甚至渴望自己能够发病……最后将研究所里的人都杀光？

白忆晗觉得很快就要发生事情了，或者说，沈轶之很快就要爆发了，现在只欠缺一个能够刺激他体内罪恶病毒的事情。

接下来的一整天，白忆晗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不是在研究所里逛，就是回到房间里休息了。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傍晚，白忆晗按照时间来到了玻璃房等待，也按下了呼唤负责人的按钮，准备进行今天的最后一次身体检查。

实际上，她的目的是搞清楚注入自己体内的药物。

不承想，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白忆晗迟迟不见沈轶之的身影。她打断自己的思绪，从诊疗椅上下来，四处观望。

白忆晗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隔壁玻璃房里的丘尔斯，后者随即跳下诊疗椅朝自己走来。

白忆晗也走出玻璃房，与丘尔斯在外头的玻璃房会面。

「白小姐，我看你好像等了……很久？」丘尔斯率先发话，而白忆晗只是颔首道：「对，要不我们出去看看吧？」

白忆晗也有思考过，沈轶之是不是已经发病开启大屠杀了，但想了想看这一整天下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研究所的人数也不少，沈轶之没有可能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将全部科学家都杀死吧？

「走吧。」丘尔斯一口答应了白忆晗的提议，两人肩并肩一起走向大厅。

越是靠近大厅，说话的声音就越是靠近，两人放低了自己的音量，来到走廊尽头之后探头查看。

此刻的大厅处，几十位科学家都聚集在这里，其中最中央还站着两位最显眼的人——正是沈轶之和昨日痛骂他的那位女人。

那位女人似乎发现了走廊处的身影，警示道：「哦，两位志愿者也来了吗？」

白忆晗和丘尔斯意识到女人说的是自己，于是站了出来，也不再躲藏。

女人看见两人后，嘴角咧开了一个蔑视的微笑，宛如在嘲笑眼前的沈轶之：「刚好，就让你们来看看这位废物都做了些什么。」

女人举起手上的药剂瓶，在沈轶之面前甩了甩，又将视线落在两人身上：「你们注射的根本就不是疫苗，只是普通的生理盐水。」

女人顿了顿，勃然大怒：

「真正的疫苗早就被这废物躲了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