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恺醒来的时候,正有一束阳光直射在他脸上。
他立即一脸苦相的又把眼睛闭上,把身子向左翻转。
这次再睁眼,眼前的就不是明晃晃的光线而是明妮·陈那张安静的睡脸。
冯恺迷迷糊糊的伸出右臂向身后摸索,但却摸了个空——他立即意识到,瑞娜·托雷斯肯定是早就起床去上班了。
“瑞娜可真是个一丝不苟的好护士啊。”冯恺在心里感叹道。
昨晚上他们这只要聚在一起就时刻都处于欲火炽燃之中的一男二女一直玩到凌晨三点,而就这样,瑞娜也没误了应有的起床时间。
冯恺开始自责起来——他的绯宫诊所上午什么时候开门可是非常随机,如果他想睡个懒觉,那就干脆直接到接近午饭时才开始接待病人。
当然,绯宫人根本也不会对此提出抱怨,因为能不用走几步路就可以获得有效的诊治,那对长期基本上是病了之后只能自生自灭的他们来说已经是上帝最美好恩赐了。
冯恺本想也就立即起床,然后去买份报纸,但他却又不忍心把熟睡的明妮吵醒。
于是他没有动,就只继续端详着明妮那以冯恺的标准绝对称不上美丽,但却有着独特妩媚韵味的面容。
明妮的呼吸富有平稳的规律感,微微的鼾声就跟猫喉咙里的咕噜似的让冯恺全身都松弛了下来。
结果冯恺不知不觉的又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也是跟两个姑娘同床共枕,但姑娘们的面目是含混的,冯恺觉得她们都面熟,但却又似乎根本不是跟他有过肉体关系的数十位异性中的任何一对。
两位姑娘在吵架,因为她们都想第一个被冯恺享用。
为了证明自己该拥有优先级,她们抛出了各种合理与不合理的理由,甚至还说要用一场数学考试来确定谁排在前面。
完全作为旁观者的冯恺只觉得她们无聊到了好笑的程度,他准备告诉这俩不知名的姑娘:人家瑞娜和明妮可就从来不会为了被操的顺序吵个不可开交。
但梦中的冯恺还没来得及开口,身体某处传来的高强度神经电流就把他从梦境给带回了现实世界。
“哎呀!”冯恺大叫了一声之后张开瞳孔前的幕布。
他看到的是被吓了一大跳的明妮。
她两眼圆睁,身子僵直,而嘴里却还含着冯恺那会撑破真正的“樱桃小口”的命根子。
“你……那你……呃……嗯?”刚刚被惊醒的冯恺语无伦次。
双膝跪在床上的明妮“卟”的一声把嘴里含着的东西吐了出来,如古代女奴般的低着头说道:“对不起,杂志上说这么干不会吵醒男人,但现在我知道了,那些‘女性私密生活’专栏作家都是在瞎掰。”
“哈哈哈……”冯恺开怀大笑,说道:“那你在我睡着的时候干这个……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我……呃……就那个……”全身不着丝缕的明妮嗫嚅了一阵子之后回答说:“这个月以来,你的精华全都给了瑞娜,我一点都没分享到。现在瑞娜不在,我就……我就……想偷那么一些……”
“偷什么偷。”冯恺伸手捉住瑞娜的下巴,将她脸抬起,而后说道:“我可不是有意区别对待,只是瑞娜运气好。那你想我射给你?”
“嗯,嗯!”明妮使劲的点着头。
“射到哪里去?上边的嘴还是下边的嘴?”冯恺的大脑命令下半身的某些肌肉要工作一下,结果不负众望,他那已经覆盖满人类唾液的命根子雄赳赳的抖动了一番。
“下边……下边……”明妮目光迷离的看着冯恺。
“那就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啊,你还在等什么呢?”冯恺拍了拍明妮平坦的小腹。
“那我来啦……”
明妮嫣然一笑,接着就对准那个高耸的目标跨坐了上去。
在一声微微的惊叫之后,明妮开始惬意的哼哼唧唧。
这三人一起买回来的超宽二手铁床也跟着吱吱嘎嘎个不停。
冯恺用一个最放松的姿势仰卧,美滋滋的欣赏明妮下身的那朵海葵如被浪花推动般的翻飞。
当然了,明妮浑身上下也不仅仅只有性器值得欣赏,她其实整个身条都生的不错,穿着衣服看上去纤瘦,而脱光了却又全是柔和的线条,根本不会跟寻常瘦女孩那样骨头从皮肤下支棱着。
的确这姑娘还是对得起政治系系花的名头的,尽管她的那张脸无论如何也在冯恺这里得不到高分。
明妮运动的很是卖力,甚至撞疼了冯恺的骨盆。
冯恺呻吟了一声,问道:“你很想快点结束么?”
明妮一手捏着自己的右乳,一手按在冯恺的肚皮上,说道:“你不是说九点必须出门去火车站么?现在都八点四十了,我不快点岂不是要耽误你的事呀。”
“哎哟!”冯恺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说道:“我自己都忘了,你却还记得。”
“你的话对我和瑞娜来说就跟古代的圣旨一样,我们哪能不当回事。”
“我可得好好谢谢你。”冯恺半支起身子,伸手摸了摸明妮的脸,说道:“但要想真的赶紧完事那得换个办法。”
“诶?”明妮茫然不解,然后就被冯恺使劲的推了一把。
“你躺下啊,要想快,得你在下边。”冯恺彻底坐了起来。
明妮掩嘴而笑,乖乖的躺倒。
而接下去就是暴风骤雨般的噼噼啪啪,这有了年头的铁床发出了嘶吼般的惨叫,仿佛在说:“饶了我吧,一直这样下去我这老人家不出两个月就得散架啊!”
明妮连绵不绝的叫着,而后却咳嗽了起来——实在刺激过于密集,她喘不过气啦!
明妮的乳房已经被冯恺握出了红印子,她的下身也逐渐有了火辣辣的痛感。
明妮都差点要哭出来了——但她可不敢哭,她怕一旦在欢爱中哭了冯恺以后可就再也不会碰她了。
明妮艰难的支撑着,她一边要咬牙忍疼,一边却还得用婉转的啼鸣为冯恺助兴。
好在这种局面并没维持太久之后明妮的下身就传来了插入物的连续抖动。
明妮知道,自己这次终于收获了冯恺的精华。
抬眼一看墙上的挂钟,只是八点四十四分。
冯恺趴在明妮身上喘气,而明妮环抱着他,轻吻着他的鬓角。
也就最多过了一分钟,冯恺抬起头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好了,赶紧洗漱穿衣服,你跟我去火车站。”
“我?我跟你一起?”明妮打了个哆嗦。
“对,一起,一起迎接一位来自大平原省的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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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波利斯轨道客运总站今天并不如往常那样的热闹。
其原因是,特快列车“水星号”因为需要检修,停运一周。
能坐的起“水星号”的人不多,但想办法在这些“水星号”乘客身上赚钱的家伙却人多势众。
是的,每次“水星号”发车之前,月台上的人山人海里有八成都是推销者——他们希望“水星号”那些富裕的乘客可以买下他们手里的任何货物,包括毒品。
当然,冯恺和明妮所在的月台肯定不是“水星号”专用的那个。
这里垃圾遍地,完全没有衣冠楚楚的各路掮客,餐车小贩所出售的吃食统统一股放置过久的味道。
一声汽笛自远处悠然传来,明妮·陈开始慌乱的整理头发。
“马上就进站了吧……”明妮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出门前根本没有好好梳妆,现在应该看上去极其狼狈吧。”
“不狼狈。”冯恺揽住了明妮的腰,说道:“原汁原味的你才是咱们大平原人熟悉和喜欢的模样,没必要学习马丁波利斯时髦女郎的花里胡哨。”
冯恺这说的是真心话,他的确觉得长相秀气纯真的明妮一旦满脸覆盖上“帕拉波”风格的浓妆就显得有股子低廉的油腻味。
“哦……”明妮低声应了句,皱了下眉,似乎并不赞同冯恺的观点。
但冯恺可没在乎明妮在想些什么,他的目光被吭哧吭哧的驶入车站的旧式火车头牢牢吸住了。
煤灰味和湿热的水蒸气裹挟作一团扑面而来,明妮掩住了口鼻,把身子跟冯恺靠的更紧;而冯恺却满怀期待的死盯着那青灰色的列车。
在一阵“噗嗤”和“嘎吱”声过后,这列火车终于稳稳的停下了。
月台上一时云雾缭绕宛如新海岭摄影棚里搭建的临时仙境。
冯恺丝毫没有放松,他伸长了脖子瞭望每个下车的乘客。
明妮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因为她闻到了搭载这趟车的那一整货厢的臭菜酱的气味。
臭菜酱是大平原省的特产,其经过高温烹饪会散发迷人的香气,但没进锅的臭菜酱那基本闻上去就跟半年没刷的马桶一模一样。
这臭味也没影响到冯恺半分,他依然兢兢业业的在涌出车厢门的人群中寻找自己的目标。
他终于看到了。
比冯恺稍矮一些的个头,体态匀称,皮肤白净;上半张脸还长得不错,但因为嘴唇太厚且下颌骨过宽导致这位年轻男性与“英俊”二字失之交臂。
冯恺使劲挥舞着右手,高声喊道:“汪旭!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一直被臭菜酱的气味逼的想骂人的明妮赶忙换上了足够竞选市议员的笑容。
这位汪旭指了指自己拎着的大皮箱,又摇了摇头,大概是在说:“箱子太重啦,你们等我慢慢挪过去。”
冯恺可不想等,他松开了一直被揽住的明妮,飞奔向汪旭所在的车厢。
穿着高跟鞋的明妮只能神情紧张的跟在冯恺后面一路小跑。
好在冯恺并没有被什么突出地面的砖块绊倒,明妮的鞋跟也没被折断;而汪旭更是成功的拖着那重量可观的皮箱脱离了推推搡搡的下车人群。
“操……”汪旭对冯恺说的第一个字是脏话。
“操!”冯恺回敬的也不干净。
“我就没打算你真的能来火车站接我。”汪旭把皮箱往地上一扔。
“我就没打算你的真的能来首都!”冯恺不依不饶。
“可我真来了啊,难不成你以为你在做梦?”
“妈的!呸!”冯恺虚张声势的啐了一口,说道:“我的梦里要是能出现你这家伙我早晨一起来就得干脆自杀。”
“你就嘴硬吧,老毛病一辈子不改。”汪旭的目光转向了明妮,微笑着说道:“小姐,别告诉我你是这家伙的老婆。”
“我……呃……”明妮扭头看着冯恺求助。
冯恺用力把明妮箍进自己的臂弯,说道:“这就基本等于是我的老婆,你这小子还不快叫声大嫂?”
“大嫂好!大嫂真漂亮!”汪旭这回可是丝毫没有犹豫和含糊。
“我……我我我……”明妮现在可真是恨不得自己能拥有缩小的法术,那样就能躲进冯恺的口袋里啦。
“你的这位嫂子也是我们大平原省人。”冯恺笑呵呵的说道:“都是同乡,可别见外。”
“哦?”汪旭在短暂的怔然之后用带着浓重大平原省口音的西岛秦语问道:“哪个地界嘞?”
“法……法尔寇。”明妮使用的是标准秦语。
“好地方!”汪旭打了个响指,说道:“我有年暑假在法尔寇实习了三个月,当真是民风淳朴,而且还盛产佳丽。嫂子,你能这么漂亮,我现在毫不意外了。”
“哪……哪有……”明妮的脸刷的变成红彤彤,她看似害羞的把头埋进了冯恺的臂弯,但她的眼里却全是自豪。
“咳!”冯恺假咳一声,问道:“你要在首都住多久?”
汪旭望了望远方,答曰:“不知道,我没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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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计划之外,但却是使命使然,娜丽,别闹别扭了,你看实际上我不是比预期更早的回来了么?”
能够称呼成田梦为“娜丽”,那么说话之人必然是这位电影明星选定的终身伴侣纳尔逊·英格拉姆。
成田梦不说话——她可不是真的会厌恶纳尔逊,她只是想要这与她朝夕相处的男人尽可能的不要编造谎言骗她。
成田梦当然明白纳尔逊已经是她能够认识的异性中最诚实的人之一了,但却也不能免俗会因某些异常行为而对他油然生疑。
成田梦当然可以容许纳尔逊保有许多小秘密,但公然的言行不一却也可以触发成田梦的猜疑。
成田梦已经准备好接受纳尔逊的任何“不正常”,毕竟这是她在经历过二十多年情海浮沉之后所选定的可以相伴一生的男人。
道理成田梦都是明白的,但纳尔逊对她隐瞒真实行踪的行为还是让她气恼。
“除了萨宾娜港,你到底又去了哪里?别支支吾吾的。”成田梦又追问了一次。
“我又没说不告诉你,只是这里不是合适的地方。”纳尔逊提起了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左右看了看,说道:“我们赶紧回家,我仔细跟你讲清楚。”
两人进了自动梯,此时居然没有操作员,而他们在二层迎来了另一位乘客。
成田梦和纳尔逊都不真正认识这位绅士,只是大约知道他是个知名的股票代理人。
绅士很是外向,一进轿厢就大声的打起了招呼。
成田梦敷衍了两句,而绅士接着毫不客气的谈起了自己的本行,他问道:“成田小姐,你手里想必还有不少股票吧?”
“嗯,有一些。”成田梦并不想跟这人多聊这个话题——曾当过数学教员的她信不过任何代理人,股票的买卖都是她自己亲自决定的。
“拿着,现在别出手。”绅士目光炯炯的说道:“过一阵子,总统就职典礼之后立即会有一轮巨大的涨幅,那时候再出手,大赚特赚。”
“哦?”成田梦明显的将信将疑。
“听我的没错。”绅士脸上现出有些诡谲的笑容,说道:“这都是写在日程表上的事项。”
自动梯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叮”,绅士的目的地——四层——到了。
他对成田梦和纳尔逊点头致意,而后便扬长而去。
轿厢门一关上,成田梦就皱着眉说道:“煞有介事,就好像证券市场是他家开的一样。”
纳尔逊说道:“他没瞎猜,股市的确会用一轮大涨来庆贺比尔曼总统就职。”
“好。”成田梦不无揶揄的说道:“原来股市不过就是某些大老爷手里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具呗。”
纳尔逊态度认真的回应说:“在必要的时候摆弄一下那也是合理的。”
“呵……”成田梦从嘴角挤出一个不屑一顾的笑,然后就不再开口了。
成田梦所居住的楼层很快就到了,她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自动梯轿厢,纳尔逊拎着似乎很重的行李箱紧跟其后。
进了家门,成田梦径直走到客厅的暗红色漆皮沙发前,坐下,在茶几上镌刻着繁星图案的银盒里拿出一支“美梦一号”点燃并送入口中。
卷烟的顶端明明暗暗交替三四次之后,成田梦才说道:“亲爱的,我准备好听你的故事了。”
纳尔逊紧紧抓着行李箱,说道:“我们去放映室。”
“哈?”成田梦很是迷惑不解,但也并没有反对。
这套高级公寓中面积不是很大但却设备齐全的放映室响起了哒哒的马达声。
幕布上显示出了平淡无奇的沙滩与潮起潮落。
“就是要让我看这个?说实话,好无聊……马丁波利斯有几十个这种海滩。”成田梦撅起了嘴。
“再等一会。这是我在测试这台便携摄影机。”纳尔逊信心十足的注视着幕布。
“这是萨宾娜港?有点眼熟。”成田梦微微眯起了眼睛。
“对,不过马上就变成别的地方了。”
海滩场景持续了三分钟之后,果然变了。
这是一座街道宽阔笔直、建筑物精美干净的城市。
表面平顺、看不到一个凹坑的马路上有条不紊的行驶着各色蒸汽车,而最让成田梦惊讶的是,拍摄者走了整条大街,镜头中却没出现任何的垃圾和流浪汉。
接下去画面一转,变成了拍摄行人的近景——他们的服饰明显有些落伍,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充满安详与满足的微笑。
接下去,镜头又转回到了马路上,有两辆车发生了碰撞,驾驶员下车查看之后不但没有开始吵架,反而是握手拥抱,然后乐呵呵的分别离开。
影片继续,场景变成室内,一位长相质朴的绅士在对拍摄者介绍自己的家居用品——看上去都品质优良。
最后,这绅士拿出了一份文件,上面显示这住房连同内里的一切都是政府免费提供的。
成田梦彻底懵懂了,她有些傻呵呵的问道:“这……这肯定不是萨宾娜港对吧。”
“当然不是。”纳尔逊叹了口气,说道:“咱们的萨宾娜港跟这比起来就是人间地狱。”
“那这到底是哪个城市?”成田梦是真心诚意的渴望答案。
“科梅因。”纳尔逊朗声吐出一个词。
“科梅因?我们有这个城市么……哪个省啊……”
“你猜。”纳尔逊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这种行为可是很少见。
“等会,等会。”成田梦摩挲了一阵子自己的下巴,突然打了个响指,说道:“你读错啦我的英格拉姆博士,那个城市名啊,应该是‘寇迈尼’而不是‘科梅因’。这座城市得名于我们东岛人的久远历史,这名字变成方块字是“小”和“峰”——要不是我查到小峰是我生父的故乡而认识了这个城市,我还根本发现不了你的错误呢。”(注:小峰和科梅因都拼作“Komine”)
“哦?”纳尔逊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成田梦。
“诶?不对啊……”成田梦扶住了右边脸颊。“就这么几天,你哪来得及从帕斯菲奇亚打个来回?”
“哈……”纳尔逊把手放在了成田梦膝盖上,颇为得意的说道:“所以,这不是‘小峰’,这就是‘科梅因’。”
“哪个省?”
“哪个省都不是,科梅因是……杜塞尔公国的一座边境小城。”
“杜塞尔公国?那是什么地方?”成田梦的表情像是听到纳尔逊在说荒诞不经的梦话。
“北方邦联。”
“你……你……”成田梦张口结舌的盯着自己的爱人,她伸出手去触了触纳尔逊的额头,说道:“你没发烧吧?”
“我当然没在说胡话。娜丽,我们成功的进入了北方邦联!我亲手拍摄了这些镜头,多谢你借给我的便携摄影机!”纳尔逊看上去像是刚刚打了一场巨大的胜仗。
“你……你是替军方去执行什么任务么?”成田梦自己找不到其他的任何理由。
“肯定不是,我现在没资格给军方当间谍。我们的目的是,给咱们身边这些懵懵懂懂的老百姓瞧一瞧,种族纯净的国度是多么美好。”
“哦?”
“杜塞尔公国面积不算很大,只有不到二百万人口,但九成九都是纯正的盎格鲁人。科梅因因为位置偏僻,在杜塞尔都算是不发达的城市,但娜丽你瞧瞧,即便如此,科梅因的生活环境也比咱们乱糟糟的马丁波利斯美好的多。那么可以畅想,杜塞尔公国的首都杜塞尔堡会是什么样的天堂景象。”
“唔……”成田梦盯着再次变为街景的幕布说道:“我还以为北方邦联还都只有马车呢。”
“在别的邦国,差不多是这样,但杜塞尔完全不同,他们其实比我们还更早淘汰了马车。他们的人均蒸汽车拥有率也很高,差不多七成家庭都拥有自己的蒸汽车;其实不光是蒸汽车了,杜塞尔现在已经在全国普及效率更高的内燃机引擎车辆,这也比我们更加先进——娜丽,明白了吧,这就是‘纯净’的力量,杜塞尔的事实证明,单一种族的行政区更加团结、高效。我们应该利用这影片,让更多的人了解这样的真理。”
“好吧……”成田梦瞟了眼影片里北方邦联那由新月与十字架组成的国旗,说道:“可再怎么好,那也是敌国啊,大力夸赞敌国真的没问题么?”
“首先,敌人的优秀更能激励我们自己;其次,实际上北方邦联每次与辛兰的战争,杜塞尔都没有出兵,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邦国并没有直接跟我们成为过敌人。”
“好吧……好吧……”成田梦把目光转回到纳尔逊脸上,带着后怕的表情问道:“可你是怎么进去的?亲爱的,潜入敌国境内这多危险啊……我明白你为什么之前瞒着我了,你晓得如果你一早告诉我你要干什么我肯定死也不放你走了……”
“对不起,娜丽。”纳尔逊搂住了成田梦,说道:“为了伟大的目标,冒险是非常值得的。我不该瞒着你,这以后你让我如何道歉赔罪我都认,但这件事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否则我也不会明知你会生气却还去做。”
“我没生气……”成田梦撅起嘴说道:“我只是担心的很,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又跑去那里做什么,一次没出事那是运气好,要是你总这么玩命的话……我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我不需要再去了。”纳尔逊拉起成田梦的纤手吻了吻,说道:“这回我亲自出马一是需要亲眼确定杜塞尔公国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美好,二是,我需要与当地的辛兰流亡者社区直接取得联系。”
“辛兰流亡者?你指……从我们国家叛逃过去的……”
“不是蒙受了巨大的祸害谁会选择逃去敌国定居?他们是叛国者,法理意义上这没错,然而逼迫他们叛国的人才是罪魁祸首,他们是无可选择。影片里邀请我去家中做客的那位先生本是马丁波利斯的一位富裕的书商,他曾在首都拥有十多家书店,但却被诬告传播非法书籍,结果资产被罚没一空,全家人还都面临着牢狱之灾。所以他只能选择逃亡——我想,娜丽,你这么聪明,肯定会猜得到所谓的‘非法书籍’是什么,而又是什么人举报了这位先生。”
成田梦略一思索便说道:“那书是《奋斗与复兴》,而举报者自然是西岛人资本家。”
“完全没错,西岛人资本家最怕的就是这本书,因为这书里把他们千秋万代持续传承在血液中的卑劣揭露的淋漓尽致。《奋斗与复兴》从来都没有被国家法律禁止过,全力阻碍它的流通完完全全是被书中观点戳到痛处的西岛资本家的自私自保行为……说回到那位书商先生,他是杜塞尔公国辛兰流亡者社区的领袖,他告诉我,每年都有近百名辛兰人冒着生命危险从海上逃去杜塞尔,九成都是盎格鲁人,逃亡的原因几乎无一例外都是难忍西岛资本家的压榨和排挤。我这次已经跟整个流亡者社区打通了关系,以后他们会帮我搜集资料,我不用再亲自前往了。”
“可是你这次是怎么去的?坐船?什么船这么快就打个来回啊?”成田梦看上去又迷惑不解了。
“普通船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搭乘的是‘飞舟’,就是说可以在空中飞的船,速度是普通船的近十倍。”
“你说的是飞艇?”成田梦还是不明白。
“不,飞艇目标大,而且也不够快。飞舟是最先进的交通工具,是杰罗姆·钟一位朋友的发明。”
“杰罗姆?”成田梦讶异的瞪大眼睛说道:“他也参与这冒险了?他现在也成为了你们的同志?”
“不,他不是读书会的一员,他是对新鲜事物感兴趣,他想让我去拍摄杜塞尔的真实情况。所以,我需要再借用娜丽你们的设备,复制一份影片送给他。”
“呃,这个没问题……”成田梦有些紧张的说道:“不过,传播这样的东西会不会给你惹上麻烦?”
“我会很小心的。影片我只在信得过的人面前放映,不会有人出卖我。至于这次出入境,更是神不知鬼不觉,咱们的边防警察根本想不到会有人从海上飞过去。”
“我还是好后怕。”成田梦靠在了纳尔逊身上。
“有机会让你也坐一次‘飞舟’,因为有杰罗姆的帮助,现在新造出来的‘飞舟’已经非常安全了。”
“好吧……那你去萨宾娜港完全就是掩人耳目啊。”
“不。”纳尔逊摇了摇头,说道:“我去走访了渔村,了解遇难者了遇难者家人目前的情况……我还带回来一位,他需要我们的帮助。对了,娜丽,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跟我去见见他。”
“现在?是立即么?”
“最好是立即。”
“可……”成田梦露出个顽皮的笑容,说道:“我现在想跟你做爱……你能给我至少十五分钟么?”
“那还用说。”纳尔逊干脆利落的一把将成田梦纤瘦的身子抱起,向着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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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第一车辆制造厂白天时的景象与几个月以前颇为不同。
三两成群聚在一起无所事事的工人不见了,路上的垃圾却多了起来——大家重新回到车间里干活,自然也没不会无聊到用把厂区收拾的一尘不染来打发时间了。
纳尔逊·英格拉姆和成田梦信步走在居住区的街道上。
成田梦突然噗嗤一笑。
“怎么了?”纳尔逊问道。
“刚才你那沮丧劲儿可真像个小孩子。”
“咳……”纳尔逊颇为尴尬的说道:“你说至少十五分钟,我却只给了你五分钟……”
“哈哈……”成田梦笑颜更展,说道:“我那是随口一说,我又不在意这些。”
“但这也不正常,我想是我太累了。”纳尔逊揉了揉太阳穴。
“能不累么,刚回来就马不停蹄的又要来帮助别人。你应该休息一会。”
“我不想让他等太久,需要帮助的人非常多,我必须抓紧时间。”
“亲爱的……”成田梦挽住纳尔逊的胳膊,说道:“你已经做了很多很多了,你一个人不可能一下子就帮的了这世界上所有需要帮助的人。”
“所以我们要努力建立一个新世界啊,在那里一切美好,就没有这么多人需要帮助了。”
“你会做到的。”
“谢谢你,我的爱。”纳尔逊吻了成田梦的面颊,紧接着就说道:“啊,前面就是个,那栋楼。”
两人进了居民楼,上到三层,纳尔逊在一扇门前敲了敲。
门很快就开了,探出个胡子拉碴的褐发脑袋。
是个年轻人,眉眼看上去还算俊秀,但神态却颓唐且焦躁。
“英格拉姆上校!成田小姐!”年轻人几乎立即哭了出来,他嘴唇颤抖着,眼睛红的像是在渗血。
“进去说,乔奇。”纳尔逊拍了拍年轻人的肩头。
这屋里就没有任何像样的家具,年轻人手忙脚乱的给纳尔逊和成田梦找寻椅子,最后却只有一把还勉强能坐人。
“娜丽,你坐椅子上,我跟乔奇坐地上就好。”语声未落,纳尔逊就已经席地而坐了。
“上校,女士……你们,你们……”年轻人说了几个字就涕不成声。
纳尔逊悲悯的看了看他,介绍道:“这是乔奇·鲍里斯诺维奇·卢兹科夫,萨宾娜港的渔村居民,也是皇后酒店的侍者——娜丽,他给我们服务过。”
“啊……”成田梦掩住下半张脸,说道:“怪不得我觉得他面熟。”
“乔奇的表弟帕沙就是被玛格丽特·松井骗去帮她送信的少年,当场被乱枪打死。乔奇自己被击中了胸部,第一个倒下,却恰好躲过了机枪扫射,幸存了下来。”
强行压制住哭泣的乔奇接着说道:“其实我也差点没命,子弹擦着心脏飞过去的。我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而出院之后……我发现我的未婚妻不见了……”
乔奇又抽泣起来,于是纳尔逊补充道:“他的未婚妻就是那天的渔民领袖谢尔盖·克里木辛的三女儿阿尼娅·谢尔盖耶芙娜·克里木辛娜……我没说错名字吧,乔奇。”
乔奇缓慢的摇了摇头,而后说道:“起先阿尼娅还去医院看望过我,告诉我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就说等我出院我们就结婚。可出院后我回村一看,她家里空无一人,一打听才知道她和两个姐姐都被宪兵带走了。我一路打听,从市里的监狱问到了省城的监狱,最后人家告诉我,克里木辛家的三姐妹被送来首都接受进一步调查,只因为她们的老爹是‘暴动头子’……可她们有什么可调查的啊,她们只是三个年轻姑娘,什么都不懂,大姐是个聋子,二姐身体极其虚弱,阿尼娅只有十七岁还怀着孩子……省城的宪兵干脆跟我说,别再打听了,说不定已经都死在牢里了,这样的女人,在首都的监狱里会被所有人欺负,会被其他女犯用木鞋活活打死。我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可我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钱,我实在没有路费来马丁波利斯寻找我的未婚妻……皇后酒店已经关门大吉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还能继续开下去。我在整个萨宾娜港市里找不到任何工可做,因为他们都知道我参加了那次‘暴动’,怕惹祸上身所以不肯雇我。就在我走投无路准备跳海一死了之的时候,英格拉姆上校来了……求求两位了,我把我自己的命赔上都可以,但请一定帮我把我的未婚妻救出来啊……”
乔奇突然双膝跪下,开始用力的用额头撞地,纳尔逊赶忙拉住他,肃然说道:“你看你,平时最讨厌的不就是黄鬼子的这些陋习么,怎么自己倒还磕起头来了?你要明白,成田小姐可不跟那些祸害你们的混蛋资本家是一族的。”
“呃……”乔奇愣住了,而后羞愧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其实已经有些错乱了,我接着这么下去,不死也得疯。”
“所以我带你来首都就是肯定会帮你。”纳尔逊转向成田梦,问道:“娜丽,如果想查清楚他未婚妻的情况,该去找什么样的关系?”
“唔……”成田梦稍一沉吟,答道:“大概应该是内务部,但现在宪兵在搞什么改制分流,有些乱糟糟的,一时我不太想的起来该去找谁……给我一天时间,我去打几个电话,问清楚现在是谁在管监狱和拘留所,以及乔奇未婚妻的这类案子到底现在是归宪兵还是警察负责。”
乔奇赶忙说道:“看在耶稣基督份上,实在是言语无法描述的感激……如果她们真的已经都不在人世了,我也想得到个确切的消息,这样我也就可以不带着疑惑和遗憾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别这么悲观,小伙子。”纳尔逊鼓励性的拍了拍乔奇的脊背,说道:“首都的监狱没有你们那里传说的那么可怕,这种接受调查的人员不会跟穷凶极恶的重刑犯关在一起。要有信心,我们会把你的未婚妻找回来的。”
“我……我……”乔奇这下又大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纳尔逊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娜丽,你们的摄影棚里有没有什么打杂的活计可以让乔奇去做的?他在首都生活需要资金,他又要强不肯接受我的资助,那,给他个机会让他赚点生活费好不好?”
成田梦想了想,说道:“摄影棚需要个守夜的门卫……薪水过得去,只是工作很辛苦,每天都日夜颠倒,一般人身体怕是吃不消。”
“我可以的……我没问题……”乔奇挺直腰杆喊了句。
“那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开始啦。”成田梦温柔的一笑,说道:“你现在最好先睡一觉,我今天的拍摄下午五点开始,到时候我过来带你去我们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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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早知道,中午我就睡他妈的一觉了。”杰森·贝洛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自言自语。
这个“首都社会福利咨询公司”的作息时间与内务部不尽相同。
内务部的午休时间长达两个半小时,杰森可以从容的吃过午饭之后回到办公室、锁上门、在沙发上美美的睡一觉。
而现在呢,午休只有一个小时,杰森再怎么动作迅速,吃完午饭也只剩下四十分钟——这点时间对杰森来说可真是鸡肋:是可以稍微一睡,但基本上就是刚睡熟就得起床,这是最让他想骂娘的情况。
所以他把午睡这个习惯取消了,好像也影响不大,但今天却又不同,因为昨晚上他没睡好。
女儿丽莎不知被什么刺激了,半夜惊醒之后就拒绝入眠,还时不时的哭泣。
杰森自然不能让妻子安娜·罗斯去照顾像是发癫般的女儿——就算不对大美人儿安娜怜香惜玉,那也总得考虑下安娜目前的收入是自己的两倍。
杰森想尽了办法安抚女儿,但丽莎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结果,一直拖到凌晨五点丽莎才因为彻底精疲力竭而进入梦乡。
之后,杰森却不能安睡,因为他需要在早晨七点之前给丽莎的学校打电话替她请假——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强行把她送去上学的话,指不定要给学校闹出多大的乱子。
最终,只零零散散睡了三个多小时的杰森哈欠连天的来到了公司,又碰上一上午业务不断,连偷懒都不可能。
然后在午休时间,杰森刚刚把从家里带来的三明治吞进肚子里,隔壁办公室的鲍尔默小姐就来找他闲谈。
鲍尔默小姐三十岁出头,长相自然无法与安娜相提并论,但却也算的上漂亮;况且,据说她的舅舅是内务部的某位司长。
这样一来,杰森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随便打发走;而跟她聊完之后,距离上班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了。
杰森用不停抽烟熬过了这昏昏欲睡却又不敢睡的二十分钟,然而现在,他后悔了——其实利用这点时间打个盹,现在也不至于感觉随时都会一头载倒。
下午的业务不如上午繁忙,却也几乎没有间断。杰森发现,近一个月以来,想要申请救济金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虽然他们绝大多数都不符合标准。
三点多钟,杰森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抓起话筒,半死不活的说了声“喂”。
“是我,安吉拉。”对方是这个公司的经理安吉拉·渡边。
“干什么。”杰森没好气的问了句——至今他还是不能对自己这个往日的下属建立起敬畏来,因为,杰森觉得如果没他在一直提供建议的话,安吉拉根本就管不了这个公司。
“来我办公室。”
“有事不能电话里说么?”
“你要来取一份文件,电话里能拿到文件么?快来。”
安吉拉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杰森皱起眉头骂了句:“干,人丑毛病多。”
五分钟之后,杰森来到了安吉拉面前。
安吉拉把桌上一个文件袋向前一推,说道:“把这个送去内安司。”
“内安司?”杰森撇了撇嘴说道:“你确定你不是想说社会司?”
“就是内安司。”
“送去那里做什么,我们的事情宪兵还要管么?”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叫你送你就送啊。”
“凭什么是我跑腿。我可是副经理啊。”杰森大喇喇的坐下,掏出卷烟抽了起来。
“这里的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对内务部大楼最熟悉,别人去了会迷路的。”安吉拉扇了扇飘到她脸前的烟雾,说道:“况且,这等于给你放个半个下午的假。你把这个送过去就可以直接下班了,内务部又不远……真是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心当作驴肝肺。”
“哟……”杰森嬉皮笑脸起来,说道:“你这么照顾我,是多喜欢我啊。”
安吉拉白眼一翻,说道:“贝洛先生,你自己想想我要是跟我丈夫亚瑟说你调戏我,你会有什么下场。”
杰森揶揄道:“他会信么……哦,也许他会信,毕竟他选择了你,他很可能认为你在别的男人眼里也很有魅力吧。”
“贝洛先生!”安吉拉满脸无奈的说道:“我不在意你总调侃我的长相,但请你不要耽误我的工作时间。如果你觉得时间很多可以浪费的话,你不如去喝杯咖啡。”
“诶,对啊。”杰森噌的站了起来,说道:“你提醒我了,我可以先喝杯咖啡然后再去内务部——不用立即送到吧。”
“不用,不用,今天他们下班之前送到就行……总之,你快去吧,随便你做些其他什么,只要把文件送到就好。”
“得嘞。”杰森打了个响指。“那就明天见咯。”
杰森一溜烟的回到自己办公室,穿上外套,把文件塞进提包,摇摇摆摆的就走进了楼道。
楼道尽头挨着楼梯间的地方,杰森隔壁办公室的鲍尔默小姐正对着敞开的窗子抽烟。
杰森打了个招呼,鲍尔默小姐讶异的问道:“贝洛先生,你现在就下班了?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吗?”
杰森扬了扬手里的皮包,说道:“不,我去内务部递送一份文件。”
“哦……”鲍尔默小姐说道:“我看你气色不太好,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我没事,好得很。回见。”杰森挥了挥手,向楼梯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杰森不经意的回头瞧了瞧,结果正看到鲍尔默小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背影。
鲍尔默小姐赶紧把脸扭到一边,杰森在心里笑了起来,暗道:“这妞儿不会是对我有意思了吧。”
坐进自己的小型蒸汽车,杰森忍不住开始畅想他跟鲍尔默小姐的风流韵事起来,他甚至直接开始揣测鲍尔默小姐那身样式保守的裙子里面裹着个什么样的躯体。
杰森自言自语道:“她应该挺丰满的,只是不知道奶子形状如何,光只有大可不行;大腿也最好别太粗,要是太粗的话,看上去就像个女工,减少兴趣……希望她别是那种一声不吭的,否则就无聊的很……”
在各种胡思乱想一番之后,杰森懊恼的发现他已经路过了他常去的那几家咖啡馆,他大声咒骂起来——这条街要掉头回去可不容易,他只能继续向前寻找。
就在右前方,杰森看到了一个写着“夏洛特女士”的招牌,招牌两端画着咖啡杯和牛角面包——明显,这肯定是个咖啡馆。
此外,店门外还立着块木板,上面用醒目的大字写着“全新开业!”
“就它了。”杰森把车停下——他知道,咖啡馆在刚开张的时候,品质和服务都是最好的。
走进店里,杰森发现这里装修的朴实而温馨。
咖啡馆的窗上都挂着带有玫瑰花图案的淡金色纱帘——这很让杰森惬意,因为有了这层帘子的遮挡,半下午西斜的阳光就不会照的他眼疼了。
这里现在除了杰森以外还有两三位客人,都是安安静静的绅士。
杰森很满意的找了张桌子坐下,很快就有女招待迎了过来。
微胖的年轻姑娘语声轻柔的问道:“先生,我们店里的咖啡有两个层次。一种一便士,另一种六便士,您要点哪一种?”
“六便士?”杰森险些蹦起来——这个价格,难道就是去年他常去光顾的那种“桌下服务”?
杰森犹豫了,他已经戒掉这种癖好很久了,现在难道又要重拾起来么?
但他的确很有冲动想花六便士再次体验那种特殊放松,而且由于刚才意淫了太久鲍尔默小姐,他还真的有点欲火上窜。
最终,杰森咽下一口吐沫,说道:“六便士的。”
“哦,那请跟我来,六便士的咖啡是在包间里现场制作的。”
“哈!”杰森在心里暗自大喜——包间,果然那种服务;不过同时他心里也在打鼓,因为他不太敢相信在“国家的心脏”宪法区还有人敢做这种生意。
杰森跟在女招待身后来到了位于咖啡馆二楼的包间。
咖啡香气扑鼻,单人沙发的坐垫一看就非常柔软,而桌上摆着水晶制成的、宛如艺术品的滴漏咖啡制作器。
看着这水晶工艺品,杰森在心里嘀咕道:“难道还真只是当场制作高级咖啡?”
“请坐。”女招待嫣然一笑,然后从屋角的方桌上的铜罐里取出些许咖啡豆,放进了研磨器并开始转动曲柄。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碾压声,杰森几乎确定自己是会错了意——就是嘛,宪法区怎么可能有有人敢贩卖“桌下服务”。
如果花了六便士就只是喝了杯咖啡,那杰森就很想给自己几个耳光——他其实不是很在乎咖啡的品质,过得去就行,他完全不打算为更好的口味付上六倍的价钱。
但人家已经把咖啡豆磨了,杰森如果这个时候反悔说不要了,非常可能会引起纠纷,他可不想自己这衣冠楚楚的副经理因为几个便士就跟人吵起来。
那就只有忍痛把这杯苦水喝下去了。
杰森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女招待磨好了咖啡豆,将其倒入咖啡器顶部的水晶球中,接着她用带有玫瑰香气的火柴点燃了曲颈瓶下方的酒精灯,然后又拧了个什么阀门似的东西。
她凝视着曲颈瓶中的水面,杰森的目光也在同一个目标上——杰森倒是头一回亲眼见到这样的咖啡烹制过程。
水面慢慢开始泛起波澜,女招待走到杰森跟前,鞠了个躬,说道:“先生,可以开始了。”
“啊?”杰森茫然的看着这大概最多只有二十岁的姑娘。
“等候咖啡时的消遣娱乐,您明白的。”女招待通的一声双膝跪倒,手法娴熟的解着杰森裤子上的纽扣。
“干……”杰森此时真想这么大声骂一句——真是开了眼了,前面煞有介事的搞了那么久咖啡,原来最后还是要口交啊,何必耽误那些时间呢。
但这也一来,也就说明杰森的这六个便士可一点都不亏,他的心情陡然变好,开始全身松弛下来。
他又仔细看了看这女招待——虽然以他的标准这姑娘有点胖,但长相可比他之前在帕拉布兰区的六便士咖啡馆最喜欢的那个艾米可爱多了。
现在就看她嘴上的技术如何了。
女招待先是小心翼翼的轻吻杰森还处在休息状态的阳具的全身,而后又温柔的舔舐着他最敏感的顶端。
这两个动作让杰森放心了——百分之百比那种上来就一股脑整根吞进去胡乱吸个不停的粗货专业十倍。
在这种精细技巧的鼓励下,杰森初步的有了些硬度,此时女招待才用对待珍宝的态度缓缓的把这根肉棒子含进了嘴里。
她的唇极为水嫩,还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黄油般的滑腻;她的舌柔若无骨,精准而极有条理的梳理着所有沟壑与顶峰;她的牙齿几乎像是不存在,从未与杰森的命根子有任何磕碰。
杰森感觉身体在融化,他觉得此般享受就算是十六便士那也是值得。
然而,他却总是无法真正勃起,自然也就不能真正拥有足以让他溃坝的冲击力。
他的身体所感知的,几乎根本不像是性快感,反倒像是某种“秘方”按摩所带来的彻底全身松弛,他开始半梦半醒——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但却在个没有条理的梦境中认真客串了一回。
梦很短,而内容是:杰森·贝洛是个为政府服务的杀手,他接到了个一个必死却不能拒绝的任务,他在与妻子儿女诀别,结果女儿丽莎却说她来处理这事,紧接着丽莎变成了一个浑身着火的六臂怪物飞向天际,而妻子安娜立即化身为一只巨大的机械鸟追了上去。
这太离谱了,本身就并没有真正睡着的杰森马上就告诉自己要醒过来。
他醒了,然后他听到了一阵噗嗤噗嗤的怪声——就像是车子的蒸汽引擎的某个导管破了个口子似的。
下身曾持续传来的舒适戛然而止,女招待已经站了起来。她鞠躬之后说道:“先生,很抱歉没有让您满意,但时间已经到了,请问您是再加一杯呢还是到此为止?”
杰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那咖啡器又瞧了瞧这女招待,说道:“就这样吧,不加了。这杯看上去就已经很浓了。”
而杰森此时的心里话却是:“我干,原来这套器具是拿来计时的啊!心思都用到什么破地方去了!”
女招待将咖啡倒进一个精致的白瓷杯,轻手轻脚的放在桌上,而后退了出去。
杰森给咖啡里放了两颗方糖,稍搅拌之后喝了一口,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别说,这咖啡似乎真的比普通的好喝一些。”
半杯下肚,杰森的脑袋更加清醒了一些,他突然想起,去年他跟格蕾丝的关系就是从一次无法勃起的口交服务开始的。此时杰森不禁又产生了绮思淫想,他嘀咕道:“不会这次的姑娘是又一个格蕾丝吧……”
不过很快杰森就否定了自己,因为他觉得这女招待可爱归可爱,但却根本没有格蕾丝那种特殊的吸引力,他应该是不会再来光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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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部大楼内部的道路是绝对的错综复杂,据说当年是专门这么设计的,就是为了“让想进来搞破坏的闯入者迷失”。
结果么,当然实际上迷失的绝大多数都是内务部自己的雇员——没有在这里工作个五年以上,每天至少得迷一次路。
当然,对于杰森·贝洛来说,即便已经离开这迷宫半年多了,现在还是能几乎闭着眼睛就可以找到各个办公室的位置。
杰森的目的地是内务部内安司秘书处的一号办公室——这是部里约定俗成的规矩,给内安司的文件都需要送到这里。
这间始终漂浮着浓重的纸张和墨水气息的屋子里有两名工作人员,现在只有其中一人在办公,正是杰森的老熟人,内安司的首席秘书姜小姐。
姜小姐比杰森还要早一些进入内务部工作,两人最早是社会司的同事,后来姜小姐调来了内安司。至今未婚的她所担任的这个首席秘书等同于秘书处的处长。
姜小姐见到杰森很是意外,但意外过后就热情的问道:“贝洛先生,太高兴又见到你了,有何贵干?”
“想你了,来看看你。”杰森向来就爱用这种方式跟这位长的像是简笔画的老姑娘开玩笑。
“呵呵,我会当真的哦。”姜小姐少女般的掩嘴而笑。
“的确挺想念老同事的。”杰森从包里掏出文件袋,说道:“不过,今天我倒是来公干的。这是我们福利咨询公司提交的报告。我给你放在哪呢?”
姜小姐赶紧起身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双手接过文件袋,仔细看了两眼之后,说道:“多谢,我等的就是这个,只是没想到是你这个副经理亲自送来了。”
“哟,你也知道我是副经理啊。”杰森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呵……我当然应该知道啦。”
姜小姐捧着文件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心翼翼的把其放进了抽屉,又问道:“贝洛先生,好久不见,不介意少留片刻喝杯茶吧?”
“只要不耽误你的工作,我很乐意。”杰森的确也挺想跟这位性格和顺的老朋友叙叙旧的。
“不耽误,一个小时前我还很忙,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我顺便也给自己一刻钟的休息时间。我这就打电话叫他们把茶送来。”
姜小姐给某位秘书打了电话,两分钟之后,一个二十五岁不到的金发姑娘就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麦茶进了办公室。
杰森一瞧,这姑娘他见过,去年年初才来部里工作的,因为生的很是娇嫩,杰森便就印象颇深——虽然并不知道名字。
杰森微笑着对姑娘道谢,姑娘脸一红,小声应了句“不客气”就低着头退了出去。
“你那边怎么样,也忙么?跟以前在社会司比如何?”姜小姐在啜饮了两口茶之后问道。
“起先差不多,最近一个月来咨询的人多了好几倍,算是真正的忙了起来。但关键是,那些人根本就不先自己看看社会福利申请条件,明明有着体面的工作还想要救济金,这完全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唔……”姜小姐捧着茶杯说道:“这个可以理解。新的一年,物价涨的更疯了,而由国家负责发放薪水的单位却普遍降薪二到三成——去年我们说了一年国家财政吃紧,其实到了今年才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吃紧。总之的确不少有体面工作的人现在也遇到了生存危机。”
杰森两手一摊,说道:“可是法律又没变化,就算他们真的需要帮助,我们也束手无策。我只能一遍遍的帮他们查询他们居住的社区的教会或私人慈善组织,让他们去那里碰碰运气。”
“哦?”姜小姐好奇的问道:“替他们查这些也是你们公司的业务范围?”
杰森答道:“原先不是,是我看这些不合格的申请者突然爆发式的增长,才建议安吉拉……呃,我们的渡边经理加入的服务。据我调查,这些教会和民间组织怎么都能提供些基本生活物资,而且也不会严格审核领取者的情况,所以他们这些‘体面人’去那里领救济九成都是没问题的。他们啊,以往活的无忧无虑,从来就不知道社区内就有组织每周发放两次免费的食品,周末还有极低价的善心集市;现在由我们告诉他们这些门道,他们不至于真的揭不开锅,就避免了他们跑来内务部门口堵着索要救助。”
“你真聪明,贝洛先生,你是咱们部的功臣!”姜小姐满眼都是钦佩的闪光。
“呃……不至于吧……”杰森可真没觉得自己的这建议对整个内务部会有多大的裨益。
“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说吧,咱们部现在可是焦头烂额。记得去年我们答应那些暴民要彻查所谓‘夏幕节事件’真相么?”
“当然记得……我……”杰森本想说“我不就正是去帮内务部说服静坐示威者退散的那人么?”,但转念一想,这涉及他与内务部的秘密交易,即便面对内安司的中高级雇员,也不能随口就说,于是他在停顿了几秒之后改口道:“我那天恰好就在咱们这楼里。”
“对嘛!”姜小姐叮当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说道:“那你也肯定记得那天暴民的气焰多么嚣张。现在他们又在催我们交出完整调查报告了,还威胁说如果在四月份之前拿不出的话,他们就又要以更浩大的声势组织数十万人围攻内务部,但四月份……难啊,一份合适的报告在那个时候是绝不可能做的出来的——所以,贝洛先生,你能减少那些想索取福利的人在内务部门口闹事的可能性,就是大大的帮助了我们。要是这两股家伙混到了一起,整个内务部还不得被他们烧了啊……就算他们不烧,只要他们接二连三的来挑衅,咱们部里上下四千人可也得因为连续无法从容应对突发事件而全体被总统先生重罚……想想看,我们现在的薪水已经缩水接近两成啦……”
“呃……”杰森感觉后背汗津津的——怎么听了上面这一席话,似乎他这个向来都是得过且过的混子倒似乎是个能左右辛兰共和国内务部前途的关键人物……至少是关键人物之一了?
如此责任……对杰森,甚至任何人来说,那可就等于把整座新阿尔卑斯山给压在了肩头。
杰森拿起茶杯来掩饰紧张,但那无法抑制抖动的右手却将他当下的心态揭示的一览无余。
杰森只能用一口接一口的悠然茶饮来进一步遮蔽他的慌乱,但他的内心其实已经濒临崩溃——他此时才意识到,这在他印象中从来就没生过气的姜小姐现在可以稳坐内安司的首席秘书宝座,可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那她的喝茶闲谈到底有什么目的?她想要从杰森这里得到什么信息?还是说,内安司要交给杰森什么困难而危险的任务——就像之前的短梦里一样。
杰森困顿的大脑拒绝为他进行分析。
杰森这就变得颓然起来。
而姜小姐却语气恳切的说道:“贝洛先生,别太把我当回事啊……我是个女人;而女人嘛,习惯性的听风便是雨,会不由自主的夸张一切……我一时没忍住,对你倾诉了我内心最深的恐惧……但实际情况是,这些都不会真正发生啦。”
“诶?”杰森可真是不懂这熟识的老姑娘到底在说些什么。
“比尔曼总统会有举措解决国家资金的问题。大家的困难都是暂时的。”
“啊,那就好,那就好。”杰森认为这个答案非常合理——虽然之前跟社会党打了那么多交道,心里对已故的以撒·姆旺噶颇有好感,但杰森还是非常信任拉尔斯·比尔曼总统的执政能力。
“你运气好啊,贝洛先生。”姜小姐扶了扶眼镜,说道:“虽然你们的公司也是国家出资,但你们可以收取咨询费啊,这样你们的薪水就不怎么受影响。”
“呃,的确没有变,但这个月取消了餐补……影响不太大。”
“对嘛……那……”姜小姐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都是老朋友,我就直接开口请你帮忙吧:能不能帮我把个人安排进公司?”
“哦?”杰森在心里笑了起来,暗道:“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刚才还弄得我怪紧张的。”
“我朋友的女儿。”
“唔。”
“就是刚才来送茶的那个姑娘。”
“啊?”杰森这倒是没料到了。
“从你看她的眼神我可以知道,贝洛先生你对她印象不错。”
“呃……”杰森这就尴尬了,明显刚才他是有点色眯眯的啊,这大概全都被姜小姐看在了眼里。
“很乖巧的女孩子,吃苦耐劳,也没什么野心,只要有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就好。现在内安司呢,正在进行改组,很多人会被辞退,像她这样刚进来工作没多久的非常容易就是被解雇的对象,所以干脆不如换个地方干活。”
“这……”杰森抓了抓额角,说道:“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我需要得到渡边经理的同意。”
“她已经同意了,她说如果你也同意,那下周那姑娘就可以去你们公司上班了。”
“啊?”杰森愣住了。
“不相信我说的?”姜小姐身体微微前倾。
“不不,这种事你怎么可能骗我。”杰森想要在乱糟糟的脑袋里厘清一条思路,但没有起作用,他最后放任自流的说道:“既然她都同意了,我还能有什么不同意见?让那姑娘去我们那里工作吧。大概……资料室还需要个人。”
“太好了!太感谢了!”姜小姐笑容满面的说道:“贝洛先生,我们当了那么久朋友,你果然够义气。”
“呃……呃……呵呵……”杰森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头,但一时想不清楚,只能茫然的打着哈哈。
姜小姐看了眼杰森快见底的杯子,问道:“贝洛先生,还要再来一杯茶么?”
杰森再是因为困而糊涂,却也本能的明白这是姜小姐事情办完了在下逐客令,于是赶忙说道:“不必了,多谢款待。我得赶紧回去了,你也该继续忙你的工作了吧。”
“唉……”姜小姐叹息道:“是啊,本来今天应该是上午把那几份报告审阅完就可以轻松一下的,结果中午有位处长过来跟我说,某大人物的亲友被宪兵带走调查后就渺无音讯,要我给他查一下那几个姑娘现在身在何处……我啊,打了一圈电话了,也只问出个模模糊糊的大概,应该交不了差。咱们休息这一阵子之后,我还得接着打听……瞧,贝洛先生,我们内安司就总能遇到这种琐碎活计,干好了,没人感谢你,干不好,那就等着挨一顿狠批……其实以前还好,宪兵抓了人我非常明白该怎么问,可现在呢,宪兵里又分出了警察,以前统一管理的羁押系统也被劈成了两半,我要想搞清几个嫌犯的情况,既得问宪兵又要问警察,比以前麻烦多了……”
“呃呃……的确够麻烦的……”杰森可不准备再听姜小姐这已经毫无意义的唠唠叨叨了,他起身说道:“那我就不给你添乱了,请允许我告辞。”
“哎呀……”姜小姐也赶忙站起来,说道:“也不用这么急嘛,我把那位你们未来的雇员再叫来,你们好好认识一下。”
“不用不用。”杰森使劲摆着手。“你推荐的人,大家都放心,别耽误你的工作。她下周一直接来咨询公司报到就好,我到时候再认识她。”
“呵……”姜小姐又像少女般的掩嘴而笑,说道:“贝洛先生,你可真贴心。”
杰森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慌张的随便说了些告别的套话就逃离了这间办公室。
走出内务部大楼,被一阵凉风问候过之后,杰森的脑袋清醒了些许。
他这才陡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觉得之前这些事情里面有蹊跷。
他气鼓鼓的走进了临近的一家电话站,咬牙切齿的抓起话筒。
接线员温柔的问道:“请问您要接哪个号码?”
“宪法区5546!”杰森的语气完全就是在骂人。
四五声嘟嘟之后,电话通了,安吉拉·渡边那就算经过线路劣化和本人修饰后依然耳熟能详的嗓音传了出来:“您好,这里是首都社会福利咨询公司经理办公室,请问您有何要务?”
“安吉拉·渡边小姐!”杰森吼道:“你叫我去送文件,完全只是为了制造一个我跟内安司的姜孝慧面谈的机会对不对?你跟她说你已经同意但还需要我的同意,那就是要逼我跟你一起承担责任对不对?”
“……”安吉拉沉默了几秒之后问道:“那你同意没有?”
“你都同意了,我敢唱反调?我的渡边小姐,虽然我没有把你当做一尊……一尊……那个什么来着……”
“菩萨……”安吉拉给出了个用标准秦语说出的答案。
“对!我没有把你当做一尊菩萨拱着,但如果你对公司做出任何决策,我会以老上级自居而反对你么?你……”
“供着,不是……拱着。”安吉拉毫不留情的纠正着杰森蹩脚的标准秦语发音。
“这不重要!”杰森用力捶打了安放电话的小桌,结果引起了周围电话站顾客的纷纷白眼。
电话线那端,安吉拉淡然说道:“这当然不重要。回答我上一个问题,你同意没有?”
“你听不懂人话么?”杰森依然暴躁但却因为怕被相邻隔间的壮硕大哥暴揍而压低了音量。他说道:“我都已经告诉你我不跟你唱反调了,你却还问我是不是也同意了,你就是听不懂人话!”
“绕来绕去,还是没有说清楚。”安吉拉已经明显听上去不耐烦,她少见的——至少对杰森·贝洛少见——的用呵斥的语气说道:“简单直接一句话,你同意了没有?”
“同意了,不敢不同意,因为人家告诉我你已经同意了。”杰森觉得自己是在说绕口令。
“呵,呵呵……”安吉拉在一连串冷笑之后说道:“你要真这么把我当回事,咱们公司的工作效率就能翻倍……算了,这也不重要,作为经理,我就问你一句,你就这么答应了人家,那你想过这可能会有什么隐患么?”
“隐患?工作失误?”杰森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只打算安排她去资料室,那能造成什么隐患?把我们的档案全烧了么?”
“非要我把话挑明!”安吉拉沉默了接近半分钟之后才说道:“可别让她成为另一个奥特佳小姐!”
“什么?”杰森只觉得这“奥特佳小姐”像是外太空飘来的秘密信息。
“我不跟你这个糊涂蛋浪费时间!”
听筒里先是咔嚓一声,而后传出了嘟嘟的忙音。
杰森·贝洛怔怔的走出电话站,在连打了个三个哈欠之后硬撑着钻进了他那辆深蓝色“胜利726”的驾驶舱。
此时还不算很晚,杰森还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喝杯啤酒吃点盐烤花生甚至再赌两局赛狗,但担忧女儿丽莎情绪状况的他选择直接驱车前往位于圣汤玛斯区的家中。
途经海港区极其繁华的月桂大道时,杰森·贝洛看到了一张覆盖着整栋五层小楼的巨型电影海报。
“贺莉……”杰森失声喊道。
对啊,这正是由妮可儿·乐芙——实际是贺莉·奥特佳——主演的《锦缎玩偶》系列电影最新一集的宣传。
太疯狂了,之前还从未有人拿整栋楼的侧立面来当作广告绘图板。
“这可就真的是……新时代啊……”杰森·贝洛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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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哒哒哒”这是电影放映机马达持续发出的声音。
“我看到了新世界,新时代!纳尔逊,你太了不起啦!”身穿陆军中尉制服的维克·布罗兹克看上去恨不能抱起纳尔逊·英格拉姆吻个不停。
“维克,同志们,我们一定要保持冷静。”纳尔逊平静的起身说道:“切勿忘记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证明种族纯净的极大优势,千万不要变成替敌国进行宣传。”
“对……”布罗兹克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说道:“这个需要精心的安排。我们肯定能找到个最好的办法。”
“同时,在目前的情况下,还要必须保证不能让影片毫无限制的四处流传,我们的事业要循序渐进的推进。或者,直白的说,我们不能给比尔曼总统惹麻烦。”纳尔逊目光厉然的扫视着屋子里的十余位盎格鲁人男性。
“明白,没问题。”布罗兹克信心十足的回应道。
“大家听我说句话。”这是总像个哑巴跟班似的随在布罗兹克身边的戴姆柯少校。
他这一开口,所有人都彻底肃静起来侧耳倾听——都知道,除非有什么非常重大的事情,这位长辈级的军官是根本不会公开发言的。
戴姆柯少校说道:“我认为,英格拉姆博士这次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们带回来了如此有力的宣传资料,我们应该有所实际回报。我建议咱们打破一次手套团的规矩,正式让英格拉姆博士担任我们的团长。”
“我同意。”布罗兹克立即发表了看法。
其他人现出了各种表情,却谁都不开口。
纳尔逊笑了笑,说道:“不需要什么回报,更不应为我破了规矩。跟大家一起共建完美未来是我的唯一追求,为此放弃生命也在所不惜。任何职位头衔都是虚无的,对我没有意义。如果大家觉得我们需要一位团长了,我推荐布罗兹克中尉。”
维克·布罗兹克赶忙说道:“不,我军衔这么低,说什么也不该是我。”
“但你对伟大事业的贡献最大。”纳尔逊说道:“校正《奋斗与复兴》,这是给我们夯实了基石,而没有这个稳固基石,我们将会很快坍塌涣散。”
“但总结出我们的行动纲领的是你啊,英格拉姆上校!”布罗兹克颇为激动的说道:“我不过就是做了修改错别字和不通顺语句的工作,没有你的纲领,我甚至都不知道哪些句子是错的!”
“呵……”纳尔逊轻轻拍了拍手边的那本红底黑字封面的《奋斗与复兴》,说道:“但手套团只允许现役军人担任高阶管理职位的规矩是决不能破的。今天我破一次,以后就会有别人再来破——在我们的活动中,需要冒生命危险的人会越来越多,那么大家都在立功之后破规矩,那到了最后岂不是彻底乱套?同志们,咱们的信条是什么?”
“纯净、秩序、完美!”这下倒是所有人齐刷刷的大声回答了。
纳尔逊砰的拍了下桌面,说道:“看,如果我破了规矩,那么就是我一举违背了这所有信条。我自己都不把信条当回事,还能指望群众守序团结?”
众人默然。
过了许久,才有个挂着中校臂章的中年男性腾的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高声说道:“妈的,英格拉姆上校,你就该是我们的领袖。你是博士,你书读得多,你不愿破了规矩,那好,我这臭丘八回去带着我们团的弟兄去国防部,逼克莱格·沃尔古夫那头肥猪恢复你的军籍和军衔。这样一来,你就能当我们的团长啦!”
这番话立即引发了哄堂大笑,而这中校茫然不解的环顾四周,而后问道:“笑什么?这不是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么?”
维克·布罗兹克清了清嗓子,答道:“你这么干,挑起政变和武装叛国的罪名你挑一个吧,或者干脆俩一起收了……顺便提醒,这俩罪上了军事法庭结果都一样——绞刑。”
中校可没被吓到,他脖子一梗,说道:“怎么着?不就是被吊死么?如果我的生命可以换来国防部对英格拉姆上校的平反昭雪,那就值的不能再值了!”
布罗兹克无奈的一巴掌拍在额头上,而纳尔逊离了座位,走到了这中校的身边,揽住他的肩头说道:“鲁尼,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想想看,如果你这么做,比尔曼总统最后该怎么收场?陆军整整一个团去围攻国防部……就算诉求再合理且正义,普通百姓看到的可就只是政变。比尔曼总统是个千年一遇的强者,但咱们的宪法还并未进行根本上的修改,而如果社会上的质疑声浪过大,他的执政也是会岌岌可危。这是我们手套团想看到的嘛?如果比尔曼总统因为这样那样的不良事件而不得不卸任,我们的伟大事业还有可能实现么?”
“我……我……我我……就……我那是……”中校只能语无伦次。
“所以……”纳尔逊一边继续用脊背的抚摸安静那中校,一边朗声说道:“牢记,我们的最高领袖是比尔曼总统而不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我们要确保他治下的社会平稳安宁,这样,他才会不受干扰的帮助营造我们理想中的完美未来。”
“明白了。”中校肃然点了点头,不过接着又梗着脖子补充了一句:“我们团同样也会保护你,英格拉姆上校。”
“军队是保护国家的,如果把这个职责执行的非常出色,那就等于保护了我……同志们……”纳尔逊拍了拍双手,说道:“这部影片我暂时不会制作大量拷贝,一下子就在社会上散播开来会造成很多问题。我们定期举办观影会,大家在各自负责的读书会中先挑选出觉悟最高、最值得信任的人,把他们组织来观看影片。这之后再如何扩大宣传面,我们需要再行讨论。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大家晚安。”
军官们散去,维克·布罗兹克中尉与戴姆柯少校留了下来。
“纳尔逊,你说滑稽不滑稽。”布罗兹克一边摆弄着桌上榴弹炮造型的打火机一边说道:“鲁尼·邓泽尔,这以前总爱跟你对着干的家伙现在居然说要为你发动政变。”
“这就叫做性情中人。”纳尔逊笑笑,说道:“以后他还会跟我吵架,但同时也还会继续表示可以为了我去围攻国防部。他永远不会同意我的所有观点,但却会一直认定我就是大家的领袖。”
布罗兹克啪的一声让打火机的“炮口”窜出火焰,说道:“那我建议得盯好他,他要现在真的这么干,那就是把我们全给害了。”
“相信我,他只是抒发一下激愤之情,他不可能真的这么做。想想他在战场上的表现,不管多爱骂人,实际作战风格最冷静的不就是他么?”
“好吧。”布罗兹克两手一摊。“反正你比我了解他。”
“因为跟他吵架吵的最多嘛,当然了解……哈……”纳尔逊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维克,菲利普,要一起吃晚饭么?我找到了一家黑麦面汤做的非常好的馆子,你们肯定喜欢。”
“唔,纳尔逊,在去吃饭之前,我建议你看看这个。”布罗兹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折叠起来的一张报纸。
“哦?”纳尔逊接过,展开一看,就眉头一皱,说道:“《自由青年报》?你还读社会党给年轻人洗脑的玩意?”
“我怎么可能会读这种垃圾。”布罗兹克指了指报纸上的一块油污,说道:“这是今天早晨我老婆买黑布丁的时候包食物用的。我随便看了一眼,发现了值得关注的内容。纳尔逊,瞧瞧,你能不能也发现?”
“哦?”纳尔逊快速浏览了一番报纸两面的文章标题,马上说道:“《流落街头的战斗英雄》,是这个吧?”
“是,读读看。”
纳尔逊读了十几行之后,惊呼道:“肯尼斯·野村!他怎么在流浪?部里不是给他安置了去处么?”
“接着读,文章里把原因写的很清楚。”布罗兹克把双臂抱在了胸前。
纳尔逊一口气看完了全部内容,面色沉重的说道:“对肯尼斯的处罚确实是不公平的,真正应该负责任的是他的营长而不是他。他早就向营长汇报自己连里有人不对头,那营长却从不当回事,结果就等于生生的放任那些人叛逃……肯尼斯不去被安置的工厂而在首都流浪,这是对国防部无声的示威,我理解。”
“那营长被处罚了么?”
“罚了,但只是撤职,关禁闭,其他没受什么影响,现在在外省的一个小城管理驻军。”
“这……”布罗兹克摇着头说道:“我猜他肯定有后台。”
“没错,资本家的侄子,他的叔叔花了大价钱打通了部里的关系。”
“一次又一次重复发生的故事……”布罗兹克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们走,维克,菲利普。”纳尔逊指着报纸上的一行字说道:“这里写了他们详细的位置,我们去看看,我们要帮助他们。”
“两个月前的报纸了,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那个地方。”
“试试看。如果不在,我还要继续打听,我想,寻找几个身穿军装的流浪汉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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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婧冷不丁的把车给停住了。
坐在她旁边的艾达·温特身子晃了一下,问道:“小白,你这是要干嘛?”
“看看,那个招牌上的字。”
“星瑞咖啡厅。”
“是啦!”白婧一指前方,说道:“不是剧组里都叫我咪瑞么,看,这家店名多有缘分。今天的晚饭就在这里解决了。”
“这哪跟哪……而且剧组有晚餐提供啊。”
“我请客,剧组的那些吃食翻来覆去都一个样,我要吃吐了。”白婧夸张的发出了表示恶心的声音。
“好吧好吧随你。”艾达只是希望这家使用秦语方块字的店做出的饭食口味不要过于的“正宗”,因为“正宗”的远东料理她吃起来总觉得太咸了。
店里的环境不错,白婧非常满意,而艾达是惊讶的发现这咖啡厅售卖的饮食种类居然这么多。
“干脆改叫饭店好了。”艾达嘀咕着。
选择一多,艾达就犯了难,她实在没有接触过太多种类的美食。
她把那张字印的密密麻麻的粉红纸往桌上一放,说道:“小白,你替我点吧,我已经挑花眼了。”
“嘿嘿……”白婧伸手摸起艾达圆乎乎的脸蛋,眯起眼说道:“这是给我个机会测试咱俩的心灵相通程度么?”
“又来……”艾达把白婧的手啪的一声打开。
“难道我们不该心灵相通么?”白婧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给我表演的人物配音,那就是在给人物注入灵魂,而如果我们两个没有建立起灵魂上的感应的话,你配的根本就不是咪瑞,最后的结果等于就是个怪物。”
“得了吧。”艾达翻了翻白眼,说道:“我配音的时候你经常在一边叽叽喳喳的指导,这还要什么心灵感应,你把想要都用嘴说出来了。”
“呃……哈哈……”白婧做了个鬼脸,扫了一眼菜单,说道:“我知道你应该爱吃什么了:白蘑菇酱香肠焗饭——配日耳曼土豆沙拉。”
“诶?”艾达一愣,而后点头道:“是哎,这个一听就应该很好吃。我刚才真是看花眼了,居然没发现有这道菜。”
“看看,心灵相同。”白婧得意的摇晃起肩膀。
“我看怕不是这里只有这一道菜看上去像是盎格鲁料理吧。”
“那我也能一眼就看到它,这还是心灵相通。”
“真拿你没辙……”艾达捧起了脸,微微嘟起嘴说道:“小白,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嗯?”
“我跟你交朋友,我们一起玩的很开心。你带我吃了很多好东西,你让我认识了好多有趣的人,我啊,现在经常会有一种错觉:我好像是个跟你们没什么区别的人。”
“你本来就跟我没有区别啊。”白婧在头顶比划着说道:“你又不是多长了一颗脑袋。”
“别装糊涂,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艾达苦笑道:“电影不会一直拍下去,等到拍完了,我的梦也就该醒了,然后灰溜溜的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去。”
“还会有别的电影啊,现在很多电影都需要配音的……从无声片时代过来的明星们一大半都说不好台词。”
“但我是个小孩子啊,我只能给同龄演员配音,又有多少电影里会有台词很多的小孩子人物呢?如果台词很少,也就根本不需要配音了,我又不可能一瞬间就长大,我的嗓音可能再过几年听上去还是像小孩子。”
“呃……”白婧语塞,她愣了一阵子之后说道:“至少……咱们这部戏还能再拍几个月吧……亏了白原导演吹毛求疵,一个场景要拍四五个版本来选……”
“是啊。”艾达耸了耸肩。“反正还能再做几个月的梦,我就别废话那么多了。”
“不,不是说这是废话……”白婧急切的说道:“我会替你想办法的好不好?”
“我如果需要你的帮助,我会主动开口的;但如果我什么都没提,你别自作主张……这是我答应跟你当朋友的时候说好了的,你可别忘了。”艾达死死盯着白婧绿琥珀般的眼睛。
“我什么时候忘了!你看我除了你生日,什么时候给你送过礼物?要是由着我来,还不得让你全身从里到外都变个样啊。”
“你穿的跟我也差不多。”
“可我的至少新,你看看你的衬衣领子都皱的快像一团抹布了。”
“我又不是男人,我才不在乎衬衣领子。”
“那你至少也该有双丝袜吧。”
“我又不像你们似的喜欢把大腿露出来,布袜足够了。”
这时女招待笑呵呵的走了过来,饶有兴味的看着这对少女说道:“小妹妹,你们还要斗多久嘴才能开始点餐啊?”
“现在点现在点。”白婧戳着菜单说道:“我要一份三鲜馅水饺配番茄浓汤;给她一份白蘑菇酱香肠焗饭配日耳曼土豆沙拉。我们一人一杯双倍浓的黑咖啡。”
“双倍浓?”女招待讶异的说道:“小孩子喝浓咖啡对身体不好吧。”
“我们也没那么小,而且我们晚上要熬夜工作,需要精神好。”
“唔……好,请稍等片刻。”女招待丢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鞋跟哒哒作响的朝内走去。
“你!小白,你话怎么这么多!”艾达压低了声音,使劲瞪了白婧一眼。
“我怎么了?”白婧一脸好奇。
“你跟她说什么我们要熬夜工作!你没瞧见她最后是怎么看我们的么?”
“这又怎么了?”
“熬夜工作的女孩子在平常人看来会是做哪一行的?你都没想过么?”
“啊?啊哈哈……哈哈哈……”白婧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很好玩么?”艾达紧紧皱起了眉头。
“你何必这么敏感。她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去,我们自己心里又没鬼。更何况,从事那种行当的女孩子又怎么了?她们大多数人很好的。咪瑞在电影里是跳过脱衣舞的,我为了演好这一段,专门去了个低档俱乐部跟那里的姑娘们一起度过了三个晚上,她们都是好人,不少人品德可比那些天天在上流舞会上招蜂引蝶的小姐夫人们好多了。她们更不是自甘堕落就想一辈子靠皮肉过活,而是这一行进去了就很难出来啊,而且由于那些老古板的歧视思想,使得她们也没信心在有办法脱离之后还能正常的生活。但一切都会变的,社会在进步,不得已而去出卖自己的女性以后一定能有机会回到堂堂正正的生活中来。”
“呃……”白婧这一段长篇大论让觉得自己跟那些女人不过一纸之隔的艾达百感交集,她鼻子有些发酸,但把掀起的情绪憋了回去,就只淡淡的说道:“互助会的话,你听的太多了。”
“在认识互助会之前我就已经这么想了。”
“好吧,我信。安静点吧,别人已经都在看我们了。”
艾达没有夸张,的确这家咖啡厅里的其余几桌顾客现在目光都在这两位衣着朴素却相貌出众的少女身上。
“唔……那我……在饭菜上来之前,就不张嘴了。”白婧真的就把两片粉嫩的薄唇闭的死死的。
白婧陷入沉默,艾达对着望着咖啡厅的门口发呆。
有人推门而入,艾达霎时身子就僵了,脸刷的通红起来。
她接着就坐立不安,在咬了咬牙之后,噌的站了起来,对着刚走进咖啡厅的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说道:“英格拉姆博士……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这正是纳尔逊·英格拉姆,而跟在他身后的便是维克·布罗兹克中尉和菲利普·戴姆柯少校。
纳尔逊温和的笑了笑,说道:“艾达,一进门我就看到你了,不过以为我认错人了。”
“呃……呃,我今天头发梳的不一样……”艾达摸着自己的脑袋——其实不过就是换了个发卡而已。
“哦。原来如此。”纳尔逊跟艾达说着话,眼睛却在向咖啡厅内部望着。
“您也是来吃晚饭的么?”艾达又开始常规的没话找话。
“哦不……哦,也许吧。我先有件事情要办。”纳尔逊此时发现女招待在向他们走来,就赶紧迎了过去,说道:“请问,你们后门外巷子里的那几位军人还在么?”
女招待一愣,而后有些警惕的问道:“你们找他们做什么?”
纳尔逊答道:“我跟他是同一个师的战友,我们在前线并肩作战,我来看望他。”
女招待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纳尔逊,点点头道:“跟我来吧。”
纳尔逊等三人移步,在经过依然站立的艾达身边时,他对艾达点了点头,又对坐在艾达对面的白婧说了句“你好”。
纳尔逊走远了,艾达还没坐下。
白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可不得不开口了啊。我看出来了,你喜欢这个什么博士。”
“呃……呃……”艾达这才慢慢落座,盯着桌面说道:“是啊,我都没法掩饰。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性,完全没有任何缺点……”
“那就去追求啊……嗯,年龄是大了些,但也不算老嘛……也不是不可以。我爸就比我妈妈大了快二十岁呢。”
“不不……我还是太小了,他不会对一个孩子感兴趣。况且……”艾达压低声音说道:“他的女友是成田梦。”
“什么?”白婧差点把桌子掀了。
“就是那个电影明星……”
“等会等会……”白婧眨巴着眼睛说道:“成田梦的男友就是这副尊容?这也太普通了吧,这配得上成田梦那样的大美人儿?”
“哪里普通了!”艾达愤愤的说道:“博士明明很英俊的好不好?你眼睛出问题了。”
“这也叫英俊?”白婧不以为然的说道:“就算长得不难看,但他看上去太严肃了,肯定对人很凶,完全不可爱。”
“根本就不凶好不好?博士非常温柔!你又不认识他,别乱说。”艾达几乎要挥拳抗议了。
“随你。”白婧无奈的一笑。“你一旦喜欢上一个男人,那你眼里他的所有缺点都变成了优点。”
“唉……”艾达用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我倒是希望我不喜欢他,我不配喜欢他,我也不该喜欢他,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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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逊·英格拉姆在女招待的带领下走出了“星瑞”咖啡厅的后门。
这条巷子又窄又长,没有照明,如果不是有从周边各种建筑物里透出的灯光,那就完全伸手不见五指。
维克·布罗兹克掏出打火机噌的打着,借着火光,他们看到的确有四个人在靠墙坐着。
女招待说道:“喂,写信的,有人来看你们了。”
“哦……”有个哑沉的声音应了一下,而后就看四人中的某个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步子向纳尔逊他们走来。
流浪者特有的臭气此时已经扑面而来,女招待皱了皱鼻子,丢下句“你们慢聊”,就逃回了店里。
纳尔逊仔细的端详着这个跟他自己身材相仿的黑发男人——没错,的确穿的是共和国陆军的军官制服,但这张脸却怎么也在记忆中找不出对应者。
纳尔逊和肯尼斯·野村在第二次与第三次矿区战争时都同属一个师,有过不少交道,但说不上非常熟络。
纳尔逊并没立即判定这是个冒牌货,因为这么久的流浪生活是会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外貌。
那人步步走近纳尔逊,布罗兹克和戴姆柯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再是曾经上过战场的军人,在和平时期面对一个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的流浪汉还是心里会有些打怵。
流浪汉在距离纳尔逊只有一码的位置停下,也在打量纳尔逊。
纳尔逊心想,如果是真正的肯尼斯·野村,他肯定马上就会认出自己,所以他并没有进行自我介绍。
但流浪汉摇了摇头说道:“太黑了,我眼睛在战场上伤到了,现在根本看不清。你是哪位?又是记者么?”
纳尔逊只能自报家门了,他简短的说道:“我是纳尔逊·英格拉姆。”
“英格拉姆上校?”流浪汉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但接着就后退了两步,说道:“上校,国防部是要再怎么处理我?把我赶出马丁波利斯么?”
“我不代表国防部。我跟国防部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是以个人身份来帮助你的……当然,如果你真的是肯尼斯·野村。”
“我……”流浪汉苦笑道:“大概我真的是吧,我都快不确定了,但至少我当做至宝的军官证上是写的这个名字。”
说完,他就在怀里摸索了起来,而后掏出个布包;他把布包凑到眼跟前打开,把内装的一本证件取出递给纳尔逊。
维克·布罗兹克走到纳尔逊并肩的位置用打火机为他照明,这样纳尔逊勉强看清楚了证件上的名字和照片。
名字一点没错是肯尼斯·野村,而照片上的人正是纳尔逊认识的那位胆大心细、作战勇猛的侦察兵中尉。
不过纳尔逊此时还是有点将信将疑,毕竟这种作废的证件是会被国防部丢弃的,也可能是这人在垃圾堆里翻出来的。
于是他思索了一下,说道:“这里的确太暗了,需要找个有灯的地方。”
流浪汉说道:“这家咖啡厅的仓库有灯,下大雨的时候他们会允许我们在里面避雨。但是需要先征得店主的同意。”
“我去跟他说,大家稍等。”纳尔逊转身快步走回了咖啡厅。
他找来了店主,说明了意图,而这秃顶小老头打着哈欠说道:“叫他们进仓库,那是因为下雨。现在不下雨,他们不能进。你带他们去别的地方。走出这条巷子,再拐几个弯,就是大马路,那里亮堂着呢。”
“我给钱。”纳尔逊毫不犹豫的掏出了皮夹子——他并不想带着四个目前身份不明的流浪汉穿街走巷,这会引起巡警的注意;同时现在跟他们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窄巷里同行也有安全隐患。
店主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两先令,你们可以在仓库里呆一个小时……别嫌价钱贵,仓库里的东西可都是值钱的,你们好几个大男人要给我搬空了可怎么办?我得有点保障,况且,你们在里面谈事总得开灯不是,电也是花钱的呀。”
“可以。多谢。我们还需要四杯淡啤酒,可以另算钱。”纳尔逊干脆利落的拿出两张绿色的钞票。
十余分钟后,纳尔逊·英格拉姆、维克·布罗兹克、菲利普·戴姆柯以及那位自称是肯尼斯·野村的流浪汉坐在了那仓库的几个箱子上。
的确有灯——不但屋顶有电灯,还有好几盏存着半罐子油的汽灯。
纳尔逊他们让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这下流浪汉的面目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流浪汉大概意识到了纳尔逊的意图,他一坐下就直说:“上校,你是怀疑我是假货对吧。那你就仔细辨认一下吧。如果你认定我是假冒的野村,那我也就接受,反正我其实早就变成了个没有名字的人了。”
纳尔逊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端起杯啤酒送了上去,说道:“老兄,先喝点东西,听上去你的嗓子已经干透了。”
流浪汉毫不客气的灌下近半杯,打了个嗝,擦了擦嘴,说道:“可不是么,今天既没有人愿意把剩菜留给我们,也没人找我写信,我们把昨天咖啡厅客人施舍给的半瓶葡萄酒喝完就没再进一滴水。”
“真够艰辛的。”纳尔逊语气平缓的问道:“其他三位兄弟都是你的战友?”
“都是我连里的弟兄。我的勤务兵下士哈利·麦克法林,下士彼得·金和列兵小柳太郎。太郎其实不必跟着我受苦,他是正常退役的,还可以拿福利,但他坚持舍弃一切要跟我们一起……唉……”流浪汉昏聩的眼中有些发红了。
“一切都会有改善的。”纳尔逊一边继续端详流浪汉的脸一边语气恳切的说道:“无论如何,我们肯定都会帮助你们。”
“我们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帮助。”流浪汉又喝了一大口啤酒,接着说道:“就在元旦之前,我们还有些希望,所以那个女记者来采访我们的时候,我还跟她说了很多。然后呢,结果一切照常……也不是照常了,说实话更糟。因为我们逐渐开始担心起她的报道被国防部看到之后认为我们这样是在丢共和国军人的脸,我们肯定会被驱逐甚至消灭。我们甚至想过逃去别的地方,但……我们已经不敢离开这条无人无津的巷子……”
“你的倾诉对象选错了我的朋友。”纳尔逊摇摇头说道:“那个记者所服务的报纸是纯粹的社会党宣传工具,本来读者就少,而其中又绝大部分都是对国家和军队没有责任感的闲散青年。他们不会关心关于你的报道。当然,你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国防部同样也对这种报纸不感兴趣。”
“这……”流浪汉追悔莫及的说道:“我……我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报纸……”
“是去年新创办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社会党的总统候选人造势。不过,这没什么……”纳尔逊伸出右臂,微笑着说道:“真正可以带来改变的人来了,肯尼斯,我们会让你摆脱这你不应忍受的炼狱——如果你愿意接受我这个老战友的好意的话。”
经过这么久对面容的审视,加上流浪汉在喝了啤酒之后嗓音基本恢复了正常,纳尔逊已经确定,这就正是在第二次矿区战争时,当其所在排只剩不到二十人且排长副排长全部阵亡后还能带领残兵完成任务并突破敌军一个连围剿全身而退的肯尼斯·野村——那时他只是个上士,从中学直接走上战场的“学生兵”野村原本并不被认为具有指挥能力,但他却立了奇功。
接下去就是纳尔逊与肯尼斯的第一次会面:已经身为少校的纳尔逊代表师部去为肯尼斯和他的那幸存的不到半个排颁发奖章。
这样的旧日回忆不可避免的在纳尔逊的脑海中翻涌着波浪——接连四次矿区战争,当然危险,但却让纳尔逊涅槃重生。
曾几何时,当兵且在军校苦读只是为了能有个不会被轻易丢掉的饭碗,纳尔逊真正的人生目标还是去做一个很会画画的电影演员——不需要非常出名,但总能在各种影片里扮演形形色色的艺术家。
这样的榜样,是存在的。有位当下已经年届五旬的亨特·詹,画家出身,而后在新海岭那广阔事业的初始之际就投身影坛。
亨特·詹长相跟“英俊”有着些许距离,肯定不足以担任男主角;但他实打实的画技与演技使得他包揽了二十年以来新海岭各电影公司所拍摄的片子里的九成艺术家角色。
纳尔逊·英格拉姆曾经满心希望自己可以成为第二个亨特·詹——毕竟自小,他学校里的美术课和戏剧课老师都夸他很有些天赋。
美术课和戏剧课?
没错,尽管生活拮据,纳尔逊的父母还是竭尽全力的供他就读注重“文化素养”的私立学校。
不过,全部经历了四次矿区战争,纳尔逊终于参透到自己活在世上的真正意义——可绝不是制造些浮皮潦草的娱乐垃圾去填补那些有钱闲人们的感官刺激空缺。
纳尔逊举着胳膊,虽然脑袋里在走神,但却目光炯炯,而已经被他确认是肯尼斯·野村的流浪汉却眼神涣散,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好像僵持了。
布罗兹克中尉和戴姆柯少校就只能在一边懵懵懂懂的旁观——这两人是早已经自认不如英格拉姆博士的头脑转得快,所以只能把英格拉姆博士的每一个行为都当做深思熟虑。
而实际上呢,纳尔逊自己心里也在打鼓:就算他是真货,可他如果拒绝我的帮助会不会对我在大家之中的形象有所损害呢……早知道我就只一个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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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进来,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成田梦十分烦乱的盯着她所主演的片子的导演兼制片人卡尔·沃斯——她急于开始拍摄,但一进摄影棚却被导演拉来密谈什么事。
“经费!经费啊我的慈悲女神!”卡尔·沃斯像是要跪下似的说道:“咱们要每个镜头都完美无缺才能打败林辉对不对?你拍了那么多片子,你不能否认你明白一个完美镜头需要烧多少票子对不对?”
“嗯?”成田梦讶异的说道:“经费居然还能出问题?你开拍的时候不是说经费绝对不需要发愁么?”
“有个投资人破产了,我们未来的经费少了一半,而且,胶片价格现在涨了很多。”卡尔·沃斯垂头丧气的说道。
“想让我帮你筹钱就直接说,不需要绕圈子,别耽误拍摄时间。”成田梦不耐烦的用手指搓着右边的耳环。
“嘿嘿……”卡尔谄媚的笑道:“那还就必须得耽误一会儿,因为我们的财神爷已经在等着你了。你去跟他聊聊,谈妥了他立即就会给我们写支票。不浪费这些时间,咱们的电影就只能半途而废了。帮帮忙啊,我的女神。”
“得……”成田梦把双臂抱在胸前说道:“这种事我倒是轻车熟路。那么,我要去见谁?”
“沃尔克·古德曼……我想你应该本来就认识他。”
“好家伙。”成田梦笑了起来,说道:“是他,这就有趣了,那么,去哪见他?”
“他就在你的化妆间里……”
“哈?这人……好,我这就去。”
成田梦点上一根卷烟,夹在手里就步出导演办公室向自己的化妆间走去。
推开化妆间的门,她看到小沙发果然坐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黑发黑瞳,却有着盎格鲁人的面部轮廓,明显是个混血儿;虽然已经开始发福,头顶也明显露出了大块皮肤,但相貌依然算的上很是英俊。
“晚上好啊,我的古德曼先生。”成田梦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率先打了招呼。
这位沃尔克·古德曼赶忙起身,礼貌的鞠躬,说道:“晚上好,成田小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还是叫我尤妮娅吧,我们没必要装腔作势。”成田梦在自己的化妆椅上款款坐下,说道:“只是我好奇啊,你给我的最后一封信里不是说我的不辞而别伤透了你的心,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我了么?那今天这是……?”
“呃……”沃尔克尴尬的回答说:“那不过就是一时的矫情……”
“可那之后你确实也没跟我打过交道。我可是记得有次舞会上,你远远的看到我就赶紧溜了。”
“那次你是和欧阳先生在一起啊……”
“哦,跟我睡的时候就不在乎我是他老婆了?”成田梦对沃尔克抛了个调侃的媚眼。
“尤妮娅……那段时光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沃尔克脸上现出少年般的微笑。
“嗯,跟我谈恋爱和上床,哪个更让你幸福?”
“都……都非常幸福,一样的幸福……”沃尔克的脸红了起来。
“哈哈……”成田梦把卷烟熄灭,说道:“你现在带着支票簿出现,是不是又想跟我上床了?你觉得这次我会开个什么价?”
“不不不……”沃尔克赶忙解释道:“尤妮娅,我是想来告诉你,我要跟你继续当朋友,请你忘了我那封信上的话,那真的是我喝醉了以后在乱发泄。”
“朋友,当然可以啊。我跟和我谈过恋爱的男人都是朋友。但沃尔克,我跟你说清楚了,虽然现在我不是任何人的老婆,但我也绝不再会跟你上床。”
“我没有那个打算,我发誓,尤妮娅,我真的只希望你原谅我写了那封信……以及我一直躲着你。”
“哈,承认你是故意躲着我了对吧。”成田梦翘起了二郎腿。
沃尔克语气诚恳的说道:“是,是,我也不想,但信都已经寄出去了,我一时不好意思打自己的脸。不过现在……我决定不再矫情了,我希望我们回到我们……呃……谈恋爱之前的那种关系,就是……忽略性别的朋友。”
“回到以前?可以,但我得再重复一次:这种朋友关系可就不会变了,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样进化到恋人,哪怕你开再大的支票都不可能……上帝啊,一想起我差不多是被你买回去摆弄的玩具,我现在都觉得恶心。”
“我也绝不会那么做了啊,尤妮娅,我现在明白这是对你最大的不敬……”
“呵……”成田梦自嘲的冷笑道:“没什么不敬,我被很多人买过,我恶心是因为跟你那次居然我还真的爱上了把我当货物买回家的男人。”
“你真的爱过我?”沃尔克原本显得很是疲惫的双眼一下子就有了神采。
“废话,如果我不爱一个男人,我打死也不会给他收拾房间,我最讨厌的就是打扫卫生。”
“呃……呃……”沃尔克似乎有些哽咽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离开的……那么干脆利落,我……我还以为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成田梦翻了翻白眼,说道:“离开你的时候的确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了。成田梦的爱情来得快去得快,马丁波利斯众人皆知,你难道没听说过?我爱过你大约两周,就这样了,嗯,你还不是我持续时间最短的那个,而且你还是拿钱买我的人里我唯一爱过的。”
“足够了足够了……”沃尔克·古德曼这下眼圈真的红了,他抹着眼角说道:“知道了这个事实,哪怕明天我就被死神带走我也毫无怨言。”
“瞧,你要是不一直躲着我,我早就会把这些告诉你,何必等到今天。”成田梦又点上了一支“美梦一号”,表情惬意的塞进殷红的口中。
气味浓郁的烟雾倒是把沃尔克呛的咳嗽了几声,他愣了大约两分钟,便忙不迭的把手伸进了外套的领口。
他自然是要取出装在内袋里的支票簿。
成田梦一言不发,只自顾自的望着天花板抽烟。
沃尔克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木盒,打开,从中拿出一支通体金色的钢笔。
而后,他把木盒摆在膝头,又将支票簿翻开放在盒子上,接着就是刷刷刷的写字声。
最终,是“呲”的撕裂纸张的轻响。
而后,就是成田梦眼前出现了沃尔克·古德曼双手呈上的淡绿色支票。
“我这个银行个人支票每月的最大额度就是三千简尼,我今天只能开出这么多……”沃尔克紧接着就补充道:“我明天就去银行开本票……一万够不够?不够我日后再加。”
“这些你去问沃斯导演,你这支票也给他,别给我。”成田梦根本就不正眼看那淡绿色的薄纸。
“对对,我明白。那我就先告辞了,我去找卡尔,尤妮娅,再见。”
沃尔克·古德曼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出了化妆间。
成田梦对着他的背影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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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宛如一丛乱草的白原胜次导演手里恶狠狠的捏着一支正在燃烧的雪茄,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大群剧组成员。
剧组所有人的眼中都显示出恐惧——大家都知道,对烟草不真正感兴趣的白原导演如果开始连续抽雪茄,那就说明他心中的气愤已经达到了极致。
在长达十分钟的凝视之后,白原胜次终于爆发了,他把雪茄往地上一扔,溅起一小片火花,接着他便吼道:“你们这帮白痴是没有上过学么?你们他妈的不认识‘效率’这个词么?拖拖拉拉,什么事都拖拖拉拉,拉个屎都能搞一刻钟——妈的操次逼也不需要这么久啊!你们知道我们要完成多少个镜头么?你们从来没在乎过吧?照你们这帮懒狗的速度,咱们能拍到他妈的下个世纪去!我真该带你们去参观下街对面卡尔·沃斯的棚……妈的,卡尔·沃斯你们知道是个什么破玩意吧?不学无术,只靠陪老女人睡获取资源的败类!他懂电影么?他懂个屁!可他那草台班子的电影公司却能骗来成田梦给他们当女主角!他们的拍摄进程也非常顺利,比我们顺利多了,知道是什么原因么?妈的,一部电影,即便导演再强,只要剧组全部懒散混日子,那也必将一败涂地;相反,如果导演本人是傻逼但剧组却始终兢兢业业,那成果也能很不错!听懂了没有?这里,所有人,只有我在呕心沥血,可你们呢?你们完全把摄影棚的工作当成了街区派对!我就真该把你们……”
“导演,导演,老板来啦!他的车刚停下,马上就要进来了!”身穿灰色制服的门卫急切的呼喊打断了白原胜次的长篇累牍。
“操!”白原胜次极为用力的跺了一脚那本躺在地板上安详释放烟雾的雪茄,而后迅速挥动着右臂发出了指令:“所有人,回到自己应有的岗位!立即!”
白婧——爱芙蕊·怀特——和艾达·温特携手跑出数十码之后停了下来。
艾达转头问道:“我们的岗位在哪啊?”
白婧皱着眉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既然改了拍摄日程,我们还不如干脆回家去。”
艾达说道:“导演说了我们要留下待命啊……”
“这家伙……”白婧小声说道:“纯粹就只是敢欺负我。上次去我家参加宴会,见了我爸爸一副吓破胆的样子。”
“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艾达四处打量着说道:“我反正得找点事情做,如果闲着我可就不是被骂那么简单了。你有让导演害怕的爸爸,我可没有。”
“那就装作清洁工咯。”白婧指了指某个角落堆放的扫把。
“好主意,开干吧。”艾达赶紧跑过去拿起扫把煞有介事的扫起没什么尘灰的地来。
白婧也跟着艾达做起了同样的事情——两位衣着朴素的少女看上去还的确像是专职进行清洁工作的。
摄影棚的另一边,白原胜次导演在高声吆喝,指挥着道具组调整布景。
白婧一边漫不经心的扫地,一边瞧着摄影棚高大的主门。
有一男二女三人走了进来;这男人五十多岁年纪,戴着眼镜,身穿半旧的正装,看上去像个教员。
男人左侧的女人浓妆艳抹,脸却是方的,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诡异;而男人右侧的这位,白婧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她喃喃的说道:“不会吧,吉莲·凯丽来我们这了?该不是林老板要把女主角换成她吧……”
“谁?”艾达懵懂的抬起头。
“瞧,那个栗色头发的美女,那是美卓思电影公司正在准备培养成超级明星的女演员吉莲·凯丽……呃……不对啊……”(注:美卓思为“Metrox”)
“啊?怎么了……呃,她可真漂亮,太漂亮了!”艾达由衷的发出了赞叹。
“林老板居然能把她从美卓思挖过来?这比北方邦联集体投降还难以让人置信啊……呃……等会等会,不对,不对……”白婧目瞪口呆的盯着那位栗发美人。
“又怎么了?”艾达更是一头雾水。
“这好像不是吉莲·凯丽……吉莲·凯丽胸比她大……眼睛颜色也不一样……”
“你……”艾达拿扫把杆的头子戳了戳白婧的腰眼,说道:“你怎么总这么在意女人的胸部。”
“因为我小啊,我希望长的大一点,至少跟你的一样大。”白婧笑嘻嘻的瞟了眼艾达的上半身。
“去你的!”艾达把扫把抱在了身前。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赶快扫地,他们要过来了。”白婧卖力的开始挥舞手臂。
那一男二女越走越近,白婧有意的把身子背了过去,结果,他们还是在两个扫地少女跟前停了下来。
“婧婧!”那中年男人用标准秦语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呃……”白婧只能转身,对着他说道:“林叔叔,我……我看地上有点脏,所以……打扫一下。”
“这摄影棚没有雇清洁工?”
“不不,雇了,雇了,我们两个其实是……呵呵……暂时没其他事情可做。”白婧吐了吐舌头。
“没事干再读读剧本也好么,总胜过用扫地打发时间。婧婧,难道你的戏全都拍完了?”这位林叔叔的语气既慈祥却又透着股严格。
“没拍完……我……我……呃……”白婧支吾了几下便话题一转问道:“这位姐姐是吉莲·凯丽么?我看着像却又不像,我有点迷糊。”
“她不是,她是我们的故事写手罗斯小姐。”“林叔叔”扶了扶眼镜,说道:“我重复一次,实在太闲就去多读剧本,听话。我先过去,看样子你们的白原导演忙的不可开交。”
“好好,我听话,我听话,林叔叔你慢走。”白婧笑的无比乖巧。
“林叔叔”对白婧挤了挤眼睛,便就向着白原胜次所在的位置走去。
“好了好了,艾达,别扫了。”白婧将扫把腾的丢在地上,说道:“我刚才忘了告诉你,林老板在的话,导演可就不敢骂我,顺带着也不会骂你。”
“那你出什么装清洁工的鬼主意啊!”艾达挥起扫把作势要打白婧。
“我看你那么害怕被导演惩罚……”
“你确定我不干活也没事?”
“那个……差不多吧。你想啊,林老板一来,导演就会给我面子,而他给我面子,也就等于会给你面子。”
“切。”艾达白了白婧一眼,说道:“听上去我像是你的附属品似的。没法信你的,我继续扫地好了。”
“我只能找个地方读剧本去……”白婧无奈的说道:“刚才林老板的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我要是再继续扫地,他恐怕会告诉我爸爸我演戏不认真,那样的话,可能就没有下部片子了。”
“随你。”艾达真的继续埋头挥动扫把。
白婧却并没立即走开,她自言自语道:“这个林叔叔是从哪找来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啊,说是什么故事写手,我才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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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罗斯小姐是位作家?我难以置信……”刚才还对剧组成员暴君似的大吼大叫的白原胜次现在看上去像是丢了魂。
“能写文章的女人就一定要长成我这样?”方脸女士——齐香桐——尖刻的问道。
“哈……那个……”白原胜次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这位主管影片拷贝销售的齐小姐他可不想得罪。
安娜·罗斯同样也紧张,她知道这种一见自己就宛如失魂落魄的男人很容易会做出不正常的举动来。
安娜之前是在汉辉电影公司参加一场特别会议,会议结束之后公司老板林辉把她留了下来,说是要带她参观公司最好的摄影棚,并认识下以后会经常合作的白原导演。
安娜可是急着想回家,但却也实在不好拒绝现在事实上的雇主,所以只能勉强跟他来了这摄影棚。
当然,身边还跟着最近一直扮演她保护神的齐香桐,安娜心里倒也还算踏实,否则,一坐上林辉的车她就得浑身冒冷汗了——不是说林辉对她有什么企图,其实这位林老板一直非常注意与安娜保持礼貌的距离;安娜是觉得,林辉的热心与温和让她愈发的想起了十几年前初到马丁波利斯所遇到的那位她曾付出一切的年长医师。
而现在眼前的白原胜次,虽然让安娜紧张,但却不会感到忐忑,因为她的内心从来都不会为这种一见她就着了魔的男人产生一丝波澜。
没错,她的丈夫杰森·贝洛当初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可是淡定自如的很呐——虽然已经对她一见钟情。
当然,离过婚、女人总是可以信手拈来的白原胜次也不至于就一直失态,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对安娜说道:“罗斯小姐,我想肯定一堆人说你像吉莲·凯丽,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比她更漂亮。”
“我同意你的看法。”林辉微笑道:“不过对于罗斯小姐容貌的称赞到此为止,她不是来面试你的女主角的。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要拍一系列关于未来的电影么?罗斯小姐将会负责写这些剧本的原版故事——其实现在已经完成了三个故事了,我们正在一起改编成剧本,下周能给你送一份过来,你先领悟下我想拍什么样的东西。”
“林先生……”白原胜次像是在军人在前线主动请战似的说道:“我就在等这个剧本呢,告诉我个开机时间,可以尽量往前赶。《跟随着那颗星》一旦原片拍完开始剪辑,我就可以同时启动新片子。”
林辉打了个响指,说道:“好,我明天告诉你个我预想中的开机时间——怎么,白原,你也想跟卡尔·沃斯比拼一下?”
“这不叫比拼,这叫碾压。”白原胜次轻蔑的说道:“沃斯那边的效率其实低到令人发指,我看他的本事就只有伺候一个大明星成田梦。而且现在我还听说他们的资金也出了问题,所以我看,即便我们开始的比他们晚好多个月,说不定我们的未来主题新片还能比他们的《零号计划》更早上映。”
“哦?资金出了问题?”林辉抬了抬眉毛,说道:“消息属实?我都没听说过。”
“基本属实,他们的一个投资人破产了。”
“唔……”林辉沉吟片刻,说道:“白原,找个人带两位女士参观下你的棚,让我来单独跟你聊聊新片子,我只需要十分钟。”
“呃……大家都在忙着……”
“我一进门就看到俩小姑娘已经闲到只能拿扫地打发时间了。叫她们来呗。”
“谁?小姑娘?”白原胜次有些迷惑,不过马上他就一拍脑门,说道:“咪……呃爱芙蕊和她的朋友对吧?”
“就是她们。”
“这两个小家伙……”白原胜次皱了皱眉说道:“只是更改了她们的工作日程,她们还是有事可做啊。爱芙蕊可以再读读剧本,她有一大堆镜头要重拍,她的朋友艾达可以练习发声啊,谁叫他们去扫地来着!”
“我跟爱芙蕊说了一样的话……不过,叫她们来当个向导吧。”
“好,好……”白原胜次随意一转头,就恰好看到了在某个堆道具的角落里煞有介事捧着剧本看的白婧,于是立即高声喊道:“咪瑞,请过来一下。”
接着,白原胜次对林辉解释道:“我们这里大家都习惯用她片子里人物的名字称呼她了。”
“嗯,挺可爱的。”林辉温和的笑了笑。
白婧貌似是读剧本,其实却在走神——她在为暗恋的海军少校乔治·罗恩斯庭担心,因为她偷听到父亲说罗恩斯庭少校去执行战斗任务了。
战争当然离白婧这样家庭优渥的少女很遥远,但她还是明白战争有多残酷,她现在只要一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害怕罗恩斯庭少校一去不回——虽然可能性极小。
当听到自己在剧组里的绰号被大声呼唤时,吓了一跳的白婧差点直接把剧本扔到空中。
因为很快就意识到叫她的是白原导演,白婧的肌肉记忆让她拎起剧本忙不迭的一路小跑奔了过去。
然后她看到了其他的人。
“林……呃,林先生……”白婧险些直呼“林叔叔”,但却在最后一刻改了口——在白原胜次这里,她的身份只是林辉某个战友的女儿。
真实的背景是暂时决不能透露出去的,所以几个月前白婧的父亲作为全国帆船运动协会的会长在自家宅邸举行协会聚餐的时候,白婧彻底躲了起来——不过她还是偷偷目睹了白原导演连话都不敢跟自己父亲多说的窘状。
白婧最早还一直暗地里嘲笑白原导演蠢笨,居然想不到她的姓氏意味着什么;可后来当她得知姓白的远东人在马丁波利斯足有二十万之后,倒是也明白了为什么她自己可以轻易的糊弄过去。
甚至,白原导演有次还跟白婧说,他们两个搞不好有亲戚关系,因为在旧帝国中后期,西岛远东人权势最盛的时候,十余个姓氏以白开头的东岛人家族——包括白原、白桥、白川、白羽等等——统统改姓白,融入了西岛人之中。
白婧本以为白原胜次是在胡扯,结果跑去图书馆一查,还果真如此。
所以啊,白婧对时而害羞时而暴躁时而又风趣的白原导演的看法是非常复杂的。
林辉看到了白婧手里抓着的剧本,满意的说道:“你倒还是听话啊,孩子。”
“我可不想以后饿死啊,我当然肯定要听电影公司老板的话。”白婧的回应一本正经。
“但我猜你肯定并不想一遍遍的读。”林辉从白婧手里把剧本扯了出来,哗啦啦的翻了几页之后说道:“但必须记住,就算你已经能把自己的台词倒背如流,那还是要继续精读。因为,任何角色,都是剧情的一部分,如果脱离整体的叙事架构,那么完全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我刚才已经说过你该再读剧本,并不是说你就重复的看被下划线标记出的‘属于你’的台词,你只要出场,就必须同时明瞭前后语境,也就是其他演员的对话和行动。这些都会影响你的这个人物的一举一动,你不能把只属于你自己的部分单挑出来研究。”
“我……我……我明白了……”白婧垂下了脑袋——这可不是要奉承电影公司老板,而是这番话霎时叫她茅塞顿开为什么大多数以自己为主的场景都不得不反复重拍。
“高明!真是高明!”白原胜次这些回应乍一看怎么都是拍马屁,而后他却表情肃然的做了自我检讨:“我算是顿悟了——我只会辱骂剧组却不太清楚该怎么训练他们……”
“你不是最差的,永远不会是。”林辉拍了拍白原胜次的肩头,说道:“那现在我们分头行动。爱芙蕊,你……呃,加上你的朋友,带两位女士参观下我们这最先进的四号摄影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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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辉与白原胜次在一间狭小的道具储藏室内默默地相对吞云吐雾。
等到把一根卷烟抽完,林辉才开口说道:“知道我要单独跟你谈什么嘛?”
“资金。”白原胜次也掐灭了其实还没抽上几口的“五月花”。
“你手头的钱还能撑多久?”
“半个月以后就会有大批的账单涌过来。剧组的薪水可以暂时不发,但那些账单不能不理,尤其是电费。现在电力公司对大额拖欠容忍度很低,我已经被警告过两次了,如果再拖一次,很可能直接断电。”
“半个月,够了。”林辉呼出口气,说道:“再过十天,各电影院的票房收益就要结算。”
“那就好……”
“不过,我问你,杰罗姆·钟是不是私下给过你一笔钱?”林辉突然板起了脸。
“呃……这……好吧,是的……你怎么知道的……”白原胜次鼻尖上渗出些许汗珠。
“有人看到他来你的摄影棚了啊,而且还在这里呆了不短的时间;而第二天,你就给剧组发了薪水——这大概是个人都会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他的确救了急,否则一周前我就不得不停工了。”
“我会去专程致谢,并给他一份正式的借款收据——他给了你多少?”
“三……三百简尼……”
“三百简尼?我没听错吧?”林辉大吃一惊。
“的确是三百简尼。”
“上帝!你靠三百简尼可以撑到半个月以后?”
“呃……可以的,事实上,我还曾经手里一个铜板都没有还拍了一周的戏……”
“上帝!这种情况你应该告诉我。”
“我想尽可能少的麻烦你,林先生。”白原胜次顿了顿,续道:“这也违背了当初我们达成的协议。”
“你不需要担心在我这里得到额外的帮助之后我就要对你的拍摄插手更多,我同样也尊重协议。”
“明白,但我还是尽量自己解决问题。”
“但如果实在无法维持了,你必须要告诉我,我不希望你停下来。我再次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因为你有额外的经费需求就开始掌控你的剧组。此外,如果你总是自己去找他人寻求资助的话,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干预拍摄。”
“你指杰罗姆?”白原胜次一改刚才那有点唯唯诺诺的姿态,挺起腰杆说道:“我已经再三强调无论他给多少钱,拍摄都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表示完全接受。”
“好吧。”林辉来回踱了两步,又说道:“同时,不要大量把你手底下的女演员送去给他玩。这个人是头野兽,他会伤到这些姑娘的。她们自然是乐于去侍奉这种大老板,但如果因此受伤,可就会给咱们惹麻烦,而且耽误你的拍摄进程。”
“我手底下的女孩只给过他一个,还只是个替补,基本不真正参与拍摄。他也从未要求过我送女演员给他。我和他定下的原则,他都在遵守。”
“听上去你交了个好朋友。”林辉笑了笑,说道:“白原,我相信你的判断,都是机械师出身,我们互相信任。”
“杰罗姆也是机械师。”
“我知道,所以我对他没有负面印象,只是不希望他对我们的女演员的肉体造成伤害。”
“林先生,我保证我会保护我的姑娘们。”
“好了。”林辉挥了挥手,说道:“我要谈的就这些,我们出去吧。你还需要再跟罗斯小姐熟悉一下,以后你们有很多要合作的机会。”
“呃……”白原胜次又紧张了起来,挠着头说道:“林先生,你确定她能写出好故事?她实在太漂亮了。”
“你这人怎么还有这样的狭隘认知?漂亮女人就一定写不出好故事?”
“我真没见过漂亮的出色女作家。”
“她当然算不上是个出色的女作家,她的文笔很是乏味,然而,我们需要的是情节,文笔不重要。罗斯小姐在构思未来主义题材的剧情上很有天赋,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一个美人儿,擅长编未来的故事,听上去像是我梦里才有的事情……”白原胜次将厚底眼镜摘下,按摩着自己的眉骨。
“而且我那些对于未来世界所存在的机器的构想,她都能完全理解并融入到故事中……确实我也觉得这很神奇,她可是从来没有机械学的任何知识。不过……”林辉抬头看了看顶棚,说道:“上帝本来就会冷不丁的送给世界一些神奇的人。”
“只是希望她不会讨厌我。”白原胜次苦笑道:“我刚才在她面前实在太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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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罗斯算是彻底开了眼界。
虽然已经成为了好几个月电影业的从业者,但她却是第一次走进大型摄影棚。
她完全没想到在这巨大的厂房式建筑中,居然搭建了三条完整街区,一个养着头活牛的小农场,外加一套极为精细的都市等比缩小模型。
安娜从头至尾都张着嘴为这奇景感叹,而齐香桐却一直毫不留情的批评这些布景都带着一股电木的廉价质感。
而白婧呢,虽然也是在尽职尽责的介绍,但其实主要精力全放在了欣赏罗斯小姐的美貌上。
她在心里猜测罗斯小姐的年龄,可总是拿不准——看上去她最多二十七八岁,但眼神中却又满是那种当了很多年母亲的女性才有的特殊神情。
那么,罗斯小姐多半应该就是有子女了,但白婧却觉得这也不可思议,因为罗斯小姐的腰身还挺纤细的,胸部也没有吹气球般的膨胀;而盎格鲁女人一旦生产过,就很难让胸腰胯臀不变形——她自己的母亲就是个典型范例:母亲曾是著名话剧演员,年轻时以身段妖娆闻名,但生下白婧之后,身体就无可挽回的变成了水桶状。
白婧也非常喜欢罗斯小姐的性格——很文雅,有些腼腆,平易近人,完全没有许多其他漂亮女人的那股子得意洋洋的气焰。
白婧想起了从艾达处认识的朋友珍妮·艾斯特罗姆的母亲伍蒙赫夫人——这位夫人同样拥有让白婧艳羡不已的外貌,但伍蒙赫夫人个子太高,眼神太犀利,而且举手投足莫名带着股白婧熟悉的军人风范,那么作为女性的魅力跟温柔秀雅的罗斯小姐相比可就差了不少。
白婧不由得暗自感叹,娶到罗斯小姐的那位先生岂不是全天下最幸运的男人呐!
不过马上她就突然发现罗斯小姐手上没有任何戒指——那么,这意味着她未婚?
未婚却是个妈妈,那这意味着……
白婧突然觉得自己懂了,但马上却又认为其实什么都不懂——腼腆的罗斯小姐可怎么看都不像那种女人啊。
正胡思乱想间,白婧又听到了白原导演的呼喊:“咪瑞,参观顺利么?”
白婧马上展开笑颜,挥舞着右手喊道:“挺好的,挺好的。”
“好什么好。”齐香桐瞟了眼白婧,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这两个向导很好,但给我们看的东西可不够好。”
“经费也不是无限的嘛……”白婧轻车熟路的解释说:“而且,电影最终呈现在观众眼前时,跟你现场近距离看这些布景效果是不一样的,没必要在观众看不到或胶片无法记录的细节上浪费钱对不对?”
“哈……”齐香桐在进入四号摄影棚之后第一次真正的笑了,她说道:“白小姐,都说你很机灵,看来一点不假。将门无犬子,这话完全没错。”
“呃……”白婧一下子就恐慌起来,她怕极了这好像口无遮拦的齐小姐接下去就会大声对所有人宣布“让我来告诉你们爱芙蕊·怀特到底是谁吧!”。
安娜·罗斯此时却有点晕头转向——这个给她们当向导的混血少女怎么会有这么多名字:婧婧、爱芙蕊、咪瑞、怀特小姐、白小姐;她到底叫什么?
不过白婧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因为电影公司老板林辉和导演白原胜次已经走到了近前。
“四号摄影棚非常大,是汉辉最大的。”林辉笑眯眯的对所有人说道:“所以今天肯定参观的不彻底。可是啊,要想彻底,那至少需要两个小时,但白原导演拍摄进度很紧,我们不该多浪费他的时间,所以,就到此为止,女士们,行不行?”
齐香桐立即作出了回应,说道:“我有什么不行的,我怎么都行;可林老板,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把安娜拽来这里,就只是让她看了看那些薄木板子搭的假房屋,你考虑过她有丈夫有孩子需要照顾么?”
齐香桐话声刚落,白婧就几乎要惊叫出来:因为罗斯小姐还有个完整的家庭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呃,可她为什么不佩戴婚戒呢?
而林辉淡然应道:“如果罗斯小姐完全没有得到家人的同意,我根本就不会安排这次对四号摄影棚的访问。”
“是……我给家人说过了,他们没问题。”安娜立即打了圆场。
“好。”林辉清了清嗓子,说道:“那我们就告辞了,多谢白原导演的招待和爱芙蕊、艾达两位小姐的陪同。”
“慢走,慢走。”白原胜次又开始点头哈腰。
林辉带着安娜和齐香桐刚走出去不过几米就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了右前方的某处。
林辉一皱眉,然后大踏步的奔了过去,从一张摆放杂物的桌子上抓起一本红底黑字封面的书并高高扬起,大声喝问道:“这是谁的?”
白原胜次赶紧跑过去,看了眼那书,而后摇摇头说道:“《奋斗与复兴》?我不知道是谁的。”
“那就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挨个问!”林辉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几分钟之后,林辉的面前站了黑压压的一群男男女女。
“这书是谁的?”林辉再次举起那本看上去新崭崭的《奋斗与复兴》。
没有任何人发出回应。
林辉目光如电的说道:“我告诫大家,如果主动承认并保证不再把这东西带进棚里也不在剧组间传播,那就可以保住你的工作。而如果逼我动手把你揪出来,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在新海岭混饭吃!”
林老板如此严厉十分少见,大多数人都面带惧色,但依然并没有人站出来。
“我数到十。”林辉铁青着脸说道:“数完之后,我就会立即安排彻查。电影可以暂停,但这事必须尽快查清。顺便,提醒大家一句,如果拍摄暂停了,各位的周薪也就跟着暂不支付——那么,我开始数了。一……二……三……四……”
“是我的,对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接着,从人群中间挤出一个大概不满三十岁的姑娘——她棕发蓝眼,长相不丑,但身躯有些粗壮。
“你是谁?”林辉脸上现出了些许意外——他没料想这书属于一位年轻女性。
“黛芬·赫雷拉……”这姑娘很是紧张,但似乎并不十分胆怯。
“好,赫雷拉小姐,你在剧组里做什么的?”
“布景道具组……副组长……”
“嚯,还是个小领导。”林辉瞟了眼白原胜次。
白原胜次忙解释道:“呃……黛芬跟着我拍了好几部片子了,一直是非常尽职尽责的……”
“嗯。”林辉冷笑道:“我看对传播《奋斗与复兴》也同样尽职尽责吧。”
“没有,林先生,我没有传播。”黛芬·赫雷拉说道:“这书我就是自己看看,我从未给剧组里其他人传阅过……我其实看不懂的,只是……呃,您知道,成田梦随身带着这书,我……我是她的影迷,所以我就模仿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林辉转向白原胜次,问道:“你告诉我,我该相信赫雷拉小姐的话么?”
白原胜次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咬了咬牙,说道:“可以相信,我认识她快十年了,她不会说谎。”
“好。”林辉点点头,说道:“我也相信你,白原导演。那么这事就到此为止,记住,以后不要让我看到这书出现在汉辉公司的摄影棚里。大家可以回去工作了。”
众人正准备散去,却有个女人高声问道:“林老板,《奋斗与复兴》不被允许,那么另外一本书呢?”
“什么另外一本?”林辉茫然不解。
一个很年轻却满脸浓妆的姑娘上前几步,说道:“叫什么什么‘面包’。”
“《征服面包》?”林辉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又是谁把这玩意带进来的?!”林辉看上去又要捶桌子了。
“我……我不好说。”浓妆姑娘躲进了人群里。
“是我,林先生。”白婧嘟囔了一句——她和艾达刚才就一直站在林辉的身边。
“你……”林辉颇有些尴尬,居然语塞。
“我还要承认,我不但带了进来,我还推荐给别人读……当然,大家不怎么感兴趣……”白婧眼角和嘴角一齐向下弯曲,看上去楚楚可怜。
“怀特小姐!”林辉带着一脸的无可奈何说道:“你的职责是把你的角色演好!那是电影里的女二号,你知道女二号意味着什么嘛?你能不能专心点?”
“我……我挺专心的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需要重拍的镜头是最多的!你可是最能浪费剧组资金的!”
“我……我还是个小孩子嘛……”白婧眼看就要哭出声了。
“你已经十六岁了我的怀特小姐,都是可以结婚的年龄了,别再用‘小孩子’当挡箭牌,你做事必须负担应有的责任……算了,多说无益,大家听好了!咳……”林辉清了清嗓子,对白原胜次比划了几下。
白原胜次马上会意,一路小跑的给林老板送来了他常用的扩声筒。
“大家仔细听着!”林辉将扩声筒举在面前,铿锵有力的说道:“无论是《奋斗与复兴》还是《征服面包》,都不允许出现在汉辉的摄影棚里,如果再有人把这些东西带进来并传播的话,那此生就别想再踏足电影圈,明白?”
“明白……”众人前前后后的回应着。
“散了吧。”林辉扬了扬手。
“你给我留下。”林辉一把揪住了也准备跑掉的白婧。
“林叔叔,我真的不知道不能把那书带进来……”白婧一副的委委屈屈。
“你现在知道了。”林辉严厉却不凶狠的说道:“把书交出来。”
“哦……我马上拿……在化妆间。”
白婧乖乖的去自己的化妆间里取来了那本《征服面包》。
林辉一看到这书,颇为意外的说道:“哟,不是小册子了。”
“以前免费发的小册子内容不全,这是正式印刷的完整版……”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危险了。”林辉使劲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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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的夜晚没有传说中那么危险啊。”初来乍到的汪旭舒舒服服的啜饮着甜丝丝的菠萝可乐达。
把明妮·陈搂在怀里的冯恺笑笑,说道:“因为你所处的正是首都最安全的区域,换个地方的话,你现在在街上走,很可能就被抢的只剩内衣了。”
“上帝,看来传言也不是全为虚构啊。”汪旭缩了缩脖子。
“但还是夸张了些,我记得我出来上学的时候,亲朋好友个个都像是我马上就要前往龙潭虎穴一般。”冯恺捏了捏明妮的腰肢,问道:“明妮,你出来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
“是哦。”明妮呼出了一股青烟,说道:“他们都警告我,马丁波利斯是个万魔殿,千万不要被魔鬼诱惑而堕落。”
“哈哈……”冯恺抬起手指了指这无名酒吧正中的空场里随着新潮的“冷门托”音乐慵懒的鼓点如骨头融化般扭动躯体的男男女女,说道:“这副景象被称为万魔殿一点也不冤枉。”
“万魔殿也总好过伪善的圣堂。”汪旭再次抬起酒杯,说道:“咱们的故乡,自称坚守古雅美德,实质上不过是一代代传承对人性的压迫罢了。”
“是啊。”明妮指了指自己说道:“女性,尤其年轻女性,更是被压在最底层。你看,如果像我这样打扮,在那边要是被糟蹋了,大家都只会来责怪我风骚,活该,结果就是男人们肆无忌惮的侵犯爱漂亮的姑娘——知道么,据我调查,大平原省未上报的强奸案数量全国第一。或者,如果他们看到现在的我,肯定会说我果然堕落了;但事实上,我是最上进努力的,我一定会一直读书,直到拿到博士学位;我关心的是社会,是我们大家的未来,而她们那些拿着‘古雅美德’当武器压迫年轻同性的婆子们,每天心里盘算的就只是怎么损人利己。”
“啪,啪啪……”这是冯恺在鼓掌,他说道:“看,这就是我们未来的女国会议员甚至女总统……明妮,恕我自认智商肯定比你高,但要谈政治,我可就甘拜下风。”
“哈哈,女总统。”明妮深吸了一口烟之后说道:“拉尔斯·比尔曼这个老家伙下台的时候,我倒可能真的恰好到了有希望选上总统的年龄了。”
“讲什么笑话呢。”冯恺拂了拂明妮不甚莹白但却细嫩如丝的脸颊,说道:“五年以后,你才二十五岁,一个妙龄姑娘都能选上总统,这怕是只有最不着边的地摊奇幻小说里才会有的剧情吧。”
“五年……”明妮摇头笑道:“怎么可能是五年。咱们的比尔曼总统大人这次选上之后就不打算让位了,‘最高公仆’的工作他会干到最后一口气的。他现在只有五十一岁,又那么壮实,没有意外发生的话,他至少得活到八十岁吧……好,三十年以后,我也五十岁了,根据历史数据,五十岁出头的人赢得总统选举的比例最高,那么,瞧瞧,不是正好他一死我的机会就来了么?”
“你这鬼丫头。”冯恺故作严厉的呵斥道:“一个国立大学的政治系学生,居然对共和国的总统口出不敬。”
“那举报我嘛,冯医生。”明妮做了个顽皮的鬼脸。
“我宁愿跟你一起把听到这番话的外人灭口。”冯恺指向了汪旭。
“得,我现在变成外人了。”汪旭故作恼怒的抱怨道:“嫂子,你才认识这家伙多久啊?我可是跟他在一张床上睡了四年呢,往日的浓情蜜意一笔勾销啊!”
“哈?你们……”明妮瞪大了眼睛看看冯恺又瞧瞧汪旭,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冯恺哈哈大笑着说道:“他要是个女的,我早就把他娶了。”
明妮继续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冯恺。
汪旭这时解释道:“别想多了,嫂子,只是中学的时候我们住校,在同一间宿舍,睡上下铺——虽然是上下铺,但理论上那是同一张床,不是么?”
明妮笑道:“那汪先生你可够受罪的,我们的冯医生睡觉磨牙响的很。”
“可不是么。”汪旭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几下,说道:“而且这家伙刚上中学的时候胖得很,还睡我上铺,我天天担心他会压塌床板砸死我。”
“哈哈哈哈……”明妮笑的弯下了腰。
“别再叫他什么汪先生了。”冯恺抬了抬眉毛说道:“我们都管这个人叫‘鸡毛’,你以后也这么称呼他就好。”
“鸡毛?”明妮想了想,问道:“他的日耳曼语名字难道是吉姆么?”
“不。”汪旭自己解释说:“因为开学第一天,我头发上一直挂着根鸡毛,我却完全不知道,就这么带着它在学校里走来走去,然后大家就都叫我‘鸡毛’了。”
“哈哈哈哈……”明妮再次前仰后合,她举起右手摇着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再讲笑话了,我很容易被逗乐,这样下去我会笑晕过去的。”
“好吧,聊聊别的。”冯恺揽了揽明妮的肩头,说道:“我和这家伙一叙旧啊,就全都是笑话——诶,对了,瑞娜怎么还没到?”
“不知道哦。”明妮张望了一下,说道:“她说八点一下班就过来的,也许回家去化妆了?”
“唉。”冯恺叹气道:“其实都不忍心叫来过来,她每天工作那么累,现在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来这里就是休息啊……呀!”明妮从高脚椅上站起,惊喜的说道:“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啊,她来了。”
冯恺放眼看去,果然见到他的另一位半同居女友——护士瑞娜·托雷斯——身穿半旧的便装,挎着个包急匆匆的从酒吧门口走来。
明妮跑着迎了上去,两个姑娘热情的抱在了一起。
略施粉黛的瑞娜一到冯恺跟前就赶紧解释说:“今天加班了,我下班之后回家拿了条裙子来不及换上就赶紧跑来了……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一直牵着瑞娜手的明妮说道:“你没必要道歉,快去换衣服吧,我陪你去。”
“嗯。”瑞娜转向汪旭,十分礼貌的说道:“你好,我是瑞娜·托雷斯,我得先失陪一阵子,因为在这家酒吧穿成我这么邋遢是会被赶出去的,我要赶紧换上符合要求的裙子。我们一会再聊。”
两个姑娘携手走向了位于某个角落的洗手间。
汪旭目送了一阵子她们的背影,突然转头对冯恺说道:“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这位托雷斯小姐。”汪旭顿了顿,问道:“是因为有我,才把她叫来的么?”
冯恺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长相算是不错,嗓音非常动听,但……不是我感兴趣的类型。”
“嗯。”冯恺缓缓点头,说道:“我知道再漂亮的盎格鲁女人你都不会感兴趣……那,明妮你又觉得如何?”
“你不是说她是政治系的系花么?我认为实至名归……嗯……”汪旭的嘴角此时抽动了一下。
“你后面肯定藏着个‘但是’,你每次嘴角一挑,那就是要说‘但是’了。”冯恺指了指汪旭的脸。
“……对,但是……她依然不可能让我感兴趣。”
“废话。”冯恺扬了扬拳头,故作凶狠的说道:“这是你哥我的女人,你要对她产生兴趣了可不得被我揍死。”
“不是这个意思。”汪旭扭头看了看那些依然在酒吧中央忘情扭动身躯的盛装年轻人类,说道:“明妮如果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也不能成为打动我的异性。”
“她不够漂亮。”这可是冯恺完完全全的真心话——明妮在精心装扮后会有几分美人儿的大模样,但冯恺时常近距离目睹的不经修饰的明妮·陈的那张脸真的只能被评为乏善可陈。
“不……她其实挺漂亮的,以普通人的标准,但是……”汪旭使劲的抓挠了几下头顶,续道:“只有漂亮对我来说也……不行吧……或许是因为她是学政治的?”
“那到底什么样的姑娘能打动你?喂,可别蒙我,别以为我忘了在中学里你比我还更早有了女友。”冯恺给了汪旭胸口一拳。
“我承认,我交过不少女友……可……唉……”汪旭叹了口气之后说道:“我努力过,但我没能爱上她们其中任何一个……她们每个都是主动离我而去,原因都是:相处超过一个月,就会发现我根本心里没有她们,我甚至都懒得跟她们面对面说话,跟别提进一步的亲密了。”
“好家伙。”冯恺揶揄着说道:“别告诉我直到现在你还是个处男。”
“不不,不至于……”汪旭低下了头。“有那么两个姑娘,我本以为我跟她们睡过之后就会开始爱她们,结果完全失败。我现在觉得我非常对不起她们,我怎么能拿别人的贞操来进行我自己的实验……我怕是该被上帝用雷劈了。”
“能这么想,你终究还是个好人。”冯恺轻蔑的扫了眼四面八方那些觥筹交错耳鬓厮磨的男男女女,说道:“如果这群家伙有你这样的道德观,马丁波利斯也不会变成个万魔殿——当然——”
冯恺戳着自己鼻尖,用极为讥讽的语气说道:“我,我自己,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甚至,我大概是最糟糕的一个。我这辈子啊,无论救回多少条人命,死后应该都会进炼狱里被火烤。”
“呃……”汪旭语塞。
冯恺把自己杯中的龙舌兰一饮而尽,打了个微微的带有青草气息的嗝,而后问道:“那你到底能爱上什么样的女孩?你来马丁波利斯难道是认为这里会有打动你的姑娘不成?”
“这……”汪旭眉头微皱,看样子是在仔细思考某个答案。
一分钟之后,他说道:“我不好描述我心目中所幻想的我能爱上的姑娘是个什么样子……因为,她必定很特殊,而且难以捉摸。”
“那么在马丁波利斯可以找到这样的姑娘?”冯恺放下酒杯,直盯着汪旭的眼睛。
“也许。”汪旭的回答极为简短,但他眼中掩饰不住的光芒说明他可能有着非同一般的信心。
“好吧。”冯恺笑了,他说道:“鸡毛啊鸡毛,你直到现在还是……呃,借用你自己的形容词……难以捉摸。那行,我们不需要掩饰,我直接告诉你,瑞娜·托雷斯,也是我的女人……我,加上明妮和瑞娜,我们三个是‘一对儿’。我知道这在你听来也许等同于渎神,但我们所有人都很快乐。我们三个是相亲相爱的。”
“说的啥?时至今日你还觉得我笨是不是?”汪旭严肃的发起了抗议,说道:“我不否认中学时我还傻乎乎的支持某些本质是在压迫人的‘古雅美德’,叫你们觉得我智商不足;但大学毕业之后我游历四方,我见识到了丰富多彩的人生——我啊,对我来说,你同时拥有明妮和托雷斯小姐没任何问题,只要她们都是自愿的。”
“我非常喜欢瑞娜和明妮,她们既有魅力又会让人肃然起敬。这俩姑娘之间呢,也存在着不亚于你我的契合与信任——她们绝不会争风吃醋。我们三个啊,形成了稳固的等边三角形……呃……”冯恺紧紧闭起双唇长达近三分钟之后才接着说道:“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完美关系可以持续多久,她们两个终究还是要分别嫁人的。”
汪旭说道:“只要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你们三个可以一直这样在一起。”
“我不认为她们两个姑娘会永远不在乎……好了,我们三个才刚刚开始,现在就说些这种话未免矫情。鸡毛,我们喝酒好了。”冯恺端起了盛着修道院威士忌的酒杯。
两位十余年交情的好友推杯换盏,分享着各自的大学生活。
冯恺此时才知道,同样需要五年才能毕业的建筑系学生汪旭休学了,因为他认为要想设计出好看的建筑物来,四处游历比坐在教室里反复的画图更有用。
“我可能不再会回去继续读了。”汪旭说道:“甚至我干脆就不做建筑师了,这一年的游历让我有了很多新的想法,建筑不再对我有太大吸引力。”
冯恺在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坦言自己已被学校开除——他不是担心汪旭会把这个秘密透露给故乡的人们,他是作为当年中学里常年的成绩佼佼者,实在自己脸上挂不住。
在听说冯恺目前在贫困社区行医之后,汪旭做出了这样的评价:“挺好的,做你们这一行的,早日进入真实的社会与真实的病人打交道,可比躲在象牙塔里背诵死知识对医术提高更快吧。”
“是啊。”冯恺衷心的表示赞同,说道:“我跟那些赤贫的人们相处了几个月,学到的东西远比在大学四年里多得多。”
而后,冯恺又补充了一句:“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没被退学的话,我肯定就认识不了瑞娜和明妮了。”
“你是真的爱上她们了。”汪旭说道。
“说不清楚。”冯恺顿了顿,续道:“但我很明白我敬佩她们,敬佩她们的聪颖与认真——瑞娜对自己的工作有着神圣的责任心,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而明妮呢,她不停的读书、读书、读书,她一个月内读过的书几乎是我大学四年加起来读过的书的两倍。在这样竭尽全力的努力之外,她们还有余力安排充实的娱乐和舒适的生活——我承认,她们改变了我对女人的刻板印象。”
“有这样的伴侣,冯胖子,我很替你高兴……啊!”汪旭突然指着远处说道:“她们来了。”
瑞娜·托雷斯换上了最时髦的斜肩连衣裙,腿上套着她花半个月薪水买来的肉色丝袜,并稍稍加深了妆容——她此时可就从个浑身疲惫的普通护士一举变成了光彩熠熠的纯正首都“帕拉波”女郎。
明妮站在瑞娜身边,一对比起来,袜子颜色极深且眼线描的过于夸张的她依然还是看得出是个外省来的“帕拉波”风格初学者。
虽然理论上瑞娜和明妮的中心都该是冯恺,但瑞娜非常贴心的不让汪旭感到被冷落——她主动的寻找汪旭感兴趣的话题,结果,电影,成功命中靶心。
瑞娜十分好奇一个外省人是如何对马丁波利斯流行的电影如此熟悉的,而汪旭告诉她,自己曾在帕斯菲奇亚省住过半年多,那里每个城市都有公共电影院,绝大部分新海岭拍摄的热门片子在帕斯菲奇亚都会上映。
这下,瑞娜和汪旭迅速聊的难舍难分——外人此时肯定以为这两男两女就正是两对情侣。
接下去,瑞娜的话匣子被一首歌曲打断了,由沙锤与班卓琴引领的前奏只进行了一半,她就举起双手欢呼道:“我的好上帝!他们这么快就学会《砰砰》了!太棒了!”
“砰砰?”冯恺与汪旭面面相觑。
明妮说道:“《砰砰》是歌名啦,这是首由‘完美微笑’乐队演唱的‘冷门托’新歌,上周才上了广播,瑞娜一下子就爱上它了。”
“拜托,丫头们。”冯恺依旧茫然的问道:“你们都那么着迷于‘冷门托’,能不能至少解释下这听上去怪里怪气的东西是怎么冒出来的?”
“源自下加勒比的民间音乐……”瑞娜急匆匆的回了一句就开始入迷的随着音乐节奏坐在高脚椅上扭动着腰肢。
明妮倒还没有呈现瑞娜般的痴迷,她沉着的接过瑞娜的话头,说道:“‘冷门托’原本只是下加勒比那些不支持‘独立’的流亡者带来的修改版热带民乐,但在某位贵族夫人的推广下,‘冷门托’自新年之后迅速变成了红遍马丁波利斯大街小巷的音乐风潮……”
“好嘛。”冯恺瞟着明妮说道:“你是想告诉我,我落伍了?我不能理解你们这些时髦青年的喜好?”
“你……你你……”明妮撅起了一对樱唇,委委屈屈的控诉道:“不管你怎么想,反正现实就是你从来都不肯陪我们听广播。”
冯恺还没来得及张嘴,好似无视一切的瑞娜就一把攥住明妮的腕子,兴冲冲的大声说道:“咱们去跳舞吧!第一次听到有人现场表演《砰砰》,必须要纪念一下呀!”
明妮被瑞娜拖走了,肢体不得不相接的她们开始扭来扭去,而与那人数上百、在冯恺心中只是失却心智盲目崇拜珠光宝气、灯红酒绿的“金钱僵尸”融为一体。
一位女士不顾一切的在舞池中央冷不丁的开始致力于把自己脱光光,而她立即就被酒吧那些挣着极低时薪的保安“奋不顾身”连扯带骂的拖走。
人群对保安发出一阵嘘声,而保安继续淡然自若的冷眼审视这上百位红男绿女是否又有人在做“不体面”的行为。
舞池虽然依旧躁动,但的确也没人再做出格的事情。
但冯恺却又发现了什么,他戳了戳汪旭,然后指着一个被阴影微微覆盖的角落说道:“瞧,这可比脱衣服厉害多了。”
一位女郎面朝墙壁站着,她的双手撑在墙上,身子稍稍弓起;而她的身后紧紧贴着个男人——从男人腰部的规律性耸动能够看出,他正在与这女郎交合。
“好家伙。”汪旭赶紧把头扭到另外一边,说道:“就这么明目张胆么?保安倒不管这个了?”
“因为他们应该是聪明的找到了个保安一般忽视的位置,只是在我们这儿恰好能看到他们而已。”冯恺举了举酒杯,说道:“怎么样,果然万魔殿的称呼没有错吧。”
“我还是觉得伪善的压迫者比追求本能欲望的放纵者更加的令人厌恶。”汪旭灌下一大口龙舌兰。
此时酒吧中心,那支乐队的演奏结束了,他们离场休息,而取代他们的是一台柜子般体型的唱机和两个喇叭——这便是霍夫曼电声公司大力吹嘘的所谓“立体声系统”。
而实际上,由于唱片都只是单声道的,所以这一对喇叭里播放出的声音完全是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左右之分,其真正的作用嘛,其实只是让音乐的声音大了一倍。
“冷门托”没有了,播放的唱片是大伙儿听腻了的流行摇摆乐舞曲,舞池里的人们开始大声抱怨,要求更换音乐;而保安们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拖走要闹事的家伙。
最终,在已经聚集成战吼的抗议声中,唱机被关掉了电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喊声,他哑着嗓子凑在麦克风跟前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了各位贵客,我们早就订购了DL公司的所有唱片,但这东西太缺货了,一个多月了还没送来……而且,你看,我们的乐队已经连续演奏了三个小时了,必须要休息一下啊,大家都是朋友,相互理解一下好不好?”
人群发出杂乱的回应,听不出个所以然,结果有个人喊了句:“吴老板,你给我们唱几首歌吧!你可是大歌星啊!”
这下大家都表示赞同,异口同声的说道:“吴老板,来一个,吴老板,来一个!”
这位吴老板在麦克风前连连鞠躬,而后回应道:“兄弟姐妹们,我的嗓子是真的已经坏了,否则我也不会放弃当歌手而来经营酒吧……听听,我现在这砂纸般的声音唱什么都难听啊……不过……我有个办法……”他在略停顿之后接着说道:“虽然我们都知道‘大旗’酒吧非常的糟糕,但他们有个节目现在却正好值得我们学习——那就是,顾客的表演时间,也就是说,大家如果想亲自上来唱歌,那就来,谁都可以!我给你们伴奏,钢琴或吉他你们选,告诉我你想唱哪首,我全部都会弹,好不好?”
顾客们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吴老板提议的赞同——他话声刚落,就有人跑到他跟前要求演唱去年年末大红大紫的《最后的圣诞节》。
吴老板从容的开始了钢琴演奏,但那位自告奋勇的歌者却水平低劣,又忘词又走调,收获了数量丰厚的嘲讽,结果他只唱了半首就灰溜溜的放弃了。
第二位上台的是个姑娘,她同样是唱《最后的圣诞节》——这次就好多了,虽然音色非常普通,气息也飘忽不定,但至少完全不跑调。
汪旭在认真的听着,而后很是讶异的问道:“这吴老板是何方神圣,钢琴弹的太好了吧。”
“我怎么知道。”冯恺耸了耸肩。
汪旭微微皱眉,仔细思索,不到一分钟之后,他就啪的拍了下吧台,说道:“我知道了,这是吴雷啊!”
“谁?”冯恺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十年前全国数一数二的摇摆乐歌手,现在他的唱片在帕斯菲奇亚省还是很流行呢。”
“哦……”冯恺不疼不痒的应了句——他是真的对流行音乐不怎么熟悉。
这个时候附近的酒保补充道:“吴老板的确就是吴雷,表演太多伤了嗓子,就只能告别歌坛。”
“所以说,马丁波利斯这个万魔殿还是好啊。”汪旭微笑道:“像这种在帕斯菲奇亚几乎被当做神崇拜的大人物,我今天随便就能亲眼见到。”
吴老板孜孜不倦的为一个又一个顾客伴奏,但似乎所有人的演唱水平至多也只能算是普通。
汪旭已经又喝下了一客龙舌兰,他将空杯往吧台上一放,起身说道:“我也许有些醉了,但我决定我也要去唱一首。”
他如愿的来到了吴老板跟前,吴老板问他要唱哪一首,汪旭答道:“是我自己写的歌……呃,歌词是借用别人的,但曲子是我自己的,我给自己伴奏就好,用吉他。”
“没问题。”吴老板亲自拿起了吉他递给了汪旭。
吧台前的冯恺饶有兴味的注视着自己这位老友,他很期待汪旭的表演。
轻快的过门之后,汪旭开口了,结果他唱的却是纯正的东岛秦语。
这可就让冯恺迷惑了——这家伙为什么要用这种语言唱歌。
对东岛秦语只是非常入门的冯恺只听懂了一两句歌词,似乎并不是关于爱情的。
冯恺觉得这歌曲调不错,但汪旭的演唱与弹奏水平实在称不上出色。
结果,观众们也反响平平,既没人贬低更没人赞扬,汪旭就这样平淡的唱完了一首歌,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静静的把吉他放下离去。
看到表情有些失落的汪旭,冯恺决定还是鼓励他一番,于是在他一落座之后就说道:“不错啊,兄弟,曲子挺好听,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比我想象中的表演效果还差。”汪旭摇了摇头,不过旋即他却又自信的说道:“如果给我一支乐队,让他们来编曲和演奏的话,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绝对不亚于市面上任何的流行曲儿。”
“这个我信。”冯恺说道:“但我还是意外你居然会写歌。”
“自学的……当你对某件事兴趣很大的时候,学习能力就会成倍提升。”
“可为什么你唱的是东岛话?”
“我说了,歌词是借用别人的嘛,那原本就是用东岛话写的,我总不能把它翻译了再唱吧……况且,我现在其实已经迷上了这种美丽的语言。”
“哈……”冯恺笑道:“上中学的时候你要是敢跟语文老师说东岛话美丽的话,怕不是要挨一顿臭骂。”
“咱们那里的太多人过于狭隘了……所以我才选择去游历,去解放自己的思维。因为对东岛话的强烈兴趣,我还专门去帕斯菲奇亚省有个叫‘小峰‘的山区城市住了两个月,那里有对传统保存的非常完好的东岛人社区。”
“小峰?”冯恺想了想,说道:“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城市。”
“是啊,因为只有一万居民,而且身处山区,都有些与世隔绝了,自然没什么人知道。但它的确是一座功能完备的城市……哈啊……”汪旭此时打了个悠长的哈欠,他有些尴尬的笑道:“去唱了首歌,就把我今天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光了……”
“你也的确是累了,下了火车也没来得及休息。”
“我想是马丁波利斯给我的惊喜让我暂时忘记了劳累……那么,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冯恺看了看又有人去麦克风边唱歌的舞池,说道:“再坚持一会儿吧,要让两个姑娘玩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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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恺仰面躺在那超宽的床上,而他的右侧,是面对面侧卧、脱得完全光溜溜的瑞娜和明妮——她们两个正像呵痒似的互助戳着乳房,时不时发出低低的轻笑。
瑞娜在明妮耳边说了些什么,明妮掐了瑞娜腰眼一把,而后笑的更厉害了,不过她很快把嘴捂了起来,而后抱怨道:“瑞娜,别逗我了,我要是笑的停不住,会把外面那位‘鸡毛先生’吵醒的。”
“他醒不了。”冯恺侧身,从瑞娜背后将胳膊伸过去抚弄明妮的乳头,而后说道:“你听听这呼噜声,估计现在大街上放鞭炮他都不会醒。”
“嗤……”明妮的笑又憋不住了,她眉眼弯弯的说道:“你们兄弟俩八斤半两,你磨牙,他打呼噜,当年你们中学宿舍里要还有其他舍友,可真是天天晚上活受罪。”
“他啊……”冯恺把手移到瑞娜胸前,一把握住揉搓,并说道:“他这是‘酒呼噜’,不喝酒他睡觉很安静,所以,我还依旧是宿舍里最受讨厌的那个,要不是我会古武术,肯定经常挨揍……那么,这之前瑞娜是说了什么把你逗笑的?”
“我不讲。”明妮紧紧抿住了嘴。
“我是说啊……呵呵……”瑞娜也笑了起来,续道:“明妮这丫头最近叫的越来越响,又很容易高潮,现在有人睡在外面,她肯定是不敢让冯医生你碰她了,就怕被人家听见,明天没脸跟人家面对面了。”
“哦?”冯恺扬了扬眉毛,手迅速攻向明妮的下腹,说道:“那我要非碰你不可呢。”
“别啊……饶命……”明妮弓起身子,并用手捂住了下体。
“我还就真的想看一下,如果不让你出声,那会是怎么样。”冯恺拍了拍瑞娜圆滚滚的屁股,说道:“帮个忙,托雷斯小姐,我们要施行手术,如果病人要挣扎的话,帮我按住她。”
“好嘞!”瑞娜一骨碌坐了起来,作势要去抓明妮的手臂。
明妮此时再次忍俊不禁,她一边去推瑞娜逼近的胳膊,一边嘻嘻哈哈的说道:“你们两个这是要联手强奸我么?我好怕……”
“你笑的这么开心,怎么怕了?”瑞娜终于把明妮的双臂都按在了床上,叫她变成了仰面朝天的姿势。
“好啦好啦……”明妮秋波流转的说道:“我当然不怕,我还很期待呢,冯医生,来吧……瑞娜,你可以松手了,你力气好大,我腕子疼……”
“天天干体力活的人,力气能不大么?”瑞娜放开了明妮的一对手腕。
明妮立即很自觉的将双腿蜷曲并翘起,冯恺接着就来到了明妮身前。
“瞧瞧……”冯恺用食指拨弄着明妮状若某类海葵的薄嫩阴唇,说道:“都湿成这样了,刚才还说‘别啊’。”
“我……我其实……”明妮面红耳赤的说道:“其实刚才瑞娜一跟我提什么‘被别人听见’什么的,我就……湿了……”
“那你还装作不乐意?”冯恺将手指探入了滑溜溜的通道。
“唔……”明妮轻呼一声,说道:“人家不是怕冯医生觉得我是个淫荡的女人么……”
“那我问你,你在别的男人面前会这样么?”冯恺又加上了一根手指。
“唔啊……”明妮的喘息加速,她答道:“不,绝对不会,我发誓,我的这副嘴脸只在冯医生你面前展示……其他男人,如果由着我来的话,我现在大概一句话都不想跟他们多说……”
“所以……”冯恺将身子伏了下去,微笑着与明妮四目相对,说道:“你这就不叫淫荡,而是……可爱。”
“好肉麻哦……”瑞娜撅起嘴说道:“不公平,这么肉麻的话,冯医生,你总是只会对明妮讲,可我也需要哦。”
“对我才不公平呢!”明妮提出了抗议:“瑞娜,十次里有八次冯医生都是把精华给了你,那才是真会让人嫉妒的要死呢。”
瑞娜立即反唇相讥,说道:“明明是因为你体力太差,早早的就被弄得要昏过去一样,冯医生心疼你,所以都叫你休息,后半场就留给了我。”
“可冯医生每次出去都是带的你瑞娜!”
“胡说,今天跟冯医生去接汪先生的不正是你明妮么?”
“好了好了姑娘们。”冯恺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吵架,可是比做爱更容易把外面的汪先生吵醒呢。”
“就是!”瑞娜指着明妮说道:“冯医生,快点开始弄这个臭丫头,把她的嘴堵住。”
“记着啊,明妮,咱们挑战尽量不出声。”冯恺说完就直接突刺目标。
明妮的城门被强势入侵的瞬间,她果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出惊鸣,她只是皱了皱眉,而后就紧紧闭着嘴,无论下身传来的刺激多么强烈,都只在鼻孔里溢出极为细微的“嗯嗯”。
一开始,明妮的表情还算自若,但随着冯恺进攻的进一步加剧,她的五官开始微微的扭曲,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冯恺此时陡然想起自己在某本不被重视的医学书籍上读到的知识:雌性在性行为中发出叫声并不是要表达愉悦而是为了缓解无聊甚至疼痛,抑或,是有意的对与其交媾的雄性提供刺激好让他们早点完成这在雌性看来是煎熬的原始行为——换句话说,性交对于雌性动物来说毫无乐趣可言,她们只是基于繁衍的本能在迎合雄性。
冯恺并不赞同这样的观点,对异性“见识“广博的他认定这理论只是老古板们为了禁锢女人们追求性快感而编造的谎言;他所支持的还是目前的经典学说:女性如果在交媾时可以一直分泌足够的润液,那就说明她也一直处于享受的状态。
当然,经典必定会被迎来挑战,几年前,有女性学者发表论文称,大量研究后的结论表明,女性的润液并不因享受而是源自自保——身体对外物侵入的应激反应,只求自己不被粗暴的摩擦伤到血肉模糊。
冯恺实在搞不懂为何在这种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会瞬间占据大脑,但好在他还非常年轻,此等程度的分心完全干扰不了海绵体的持续供血——结果,就在疑惑之间,他明确感受到了明妮体内富有韵律性的缩张运动。
冯恺立即把那些难以验证的非主流观点丢在脑后,他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明妮高潮了。
然后,这位未来的女政治家还就真是依然一声不吭——虽然身体在抖个不停。
“厉害,明妮……”瑞娜竖起大拇指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可以这么好的控制自己。”
明妮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的问道:“你要不要也试一下挑战完全不出声?”
“呃……”瑞娜稍犹豫片刻之后回答说:“那就试一下吧……”
那么,马上冯恺那裹满了明妮分泌物的命根子就进入了瑞娜那厚实的层叠之中。
瑞娜也做到了无论冯恺如何全力冲撞她都悄无声息——直到明妮恶作剧似的开始挑逗瑞娜那不易找到但却极为敏感的小小海绵体。
不像明妮,瑞娜较少会被冯恺的抽插送上顶峰,但如果直接刺激她那藏身于庇护之中的“小米粒”,她几乎可以不间断的迎来高潮。
“坏死了,姓陈的臭丫头……”瑞娜开骂,但却并未阻止明妮——因为的确双倍的快感让她如腾云驾雾般的全身舒畅。
结果呢,一不小心瑞娜就冲过了终点线,沉浸于欢喜的她下意识的呼出了一声响亮的“哦啊!”
“嘘嘘嘘!”明妮把食指竖在嘴前,急切的说道:“你可真的要把咱们的‘鸡毛先生’吵醒啦!”
冯恺陡然僵住,瑞娜勉强撑起上半身,明妮捂着自己的嘴——尽管刚才啼鸣的并不是她。
三人随即齐刷刷的把目光射向那将他们与汪旭隔断的陈年木门。
“完了……”瑞娜拿手遮起脸,说道:“呼噜声断了,他醒了——真丢人。”
“呃……他还在说话呢……该不会马上就要来敲门吧……”明妮拉起被单把自己的身子遮了起来。
门外的汪旭嘟嘟囔囔,门内的冯恺侧耳倾听。
语声戛然而止,接下去的便是沙发弹簧的“吱嘎”以及接踵而来的寂静。
“怎么办啊……我和明妮还是太莽撞了。”瑞娜可怜巴巴的望着冯恺。
“别紧张,他在说梦话——没发现这家伙说的是东岛秦语么?”冯恺听的真真切切。
“是啊!他刚才是说了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么——对不起,对于东岛秦语,我只懂这个……后面的我就不懂啦……”明妮做了个鬼脸。
而冯恺应道:“明妮,你听的没错,他的第一句的确是‘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而后面的那些……大概是竭尽全力的在赞美着什么……莫名其妙,不过没必要当回事,梦话哪有逻辑意义?”
“真的是梦话?”跪伏在床上、体内依然被冯恺充盈的瑞娜问了句。
“肯定是。”冯恺的答案极为笃定。
结果,冯恺刚说完,外面客厅里音量极高的鼾声就再度响起。
“我跟你们说什么来着?他今天醉的够可以,才不会轻易醒来。”冯恺俯身吻着瑞娜那还带着股肥皂香气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