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梵镜把碎花剑交给北茫之后,行色匆匆离开了。北茫独自站在小房子里,看着手里的剑沉思良久。
凤凰族里每个人,看见她都唯恐避之不及,为什么这个被誉为凤凰之星的人,会对自己这么好?
难不成这把剑有猫腻?是不是使用了之后,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北茫一直时间不知道该用善意还是恶意,去揣测夏梵镜送剑给她有什么目的。
因为除了家人以外,没人对她这么好。
北茫把碎花剑放在铸剑台上,然后就离开小房子。
只要不接受这把剑,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北茫是这么想的。
是夜,北茫睡得正熟,却被屋外的闹声吵醒。她下床走到窗边打开一看,发现远处的空地上生起篝火。
那块空地是他们平时用来聚会的,例如谁谁谁生日之类的,都会在那里庆祝。
琴家的房子在距离空地较远较高处,而北茫卧房的窗的视野,正好可以观看到整个空地,她看见大家围着夏梵镜,正开心地手舞足蹈。
就在刚才,夏梵镜的第九式念魂终于突破成功,夏鹰一时高兴得忘记现在正是午夜时分,他把邻里都叫起来,点燃了篝火,打算给女儿庆祝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众人也没有因为这样就生气,仿佛就像是自己也突破了那般高兴。
琴家一向被他们排挤在外,所以压根没人叫她们。
北茫远远看着,那么热闹的中心点,是一颗太阳在闪闪发亮,而她只能距离太阳很远的地方瞧上一眼。
北茫并不知道他们因何事而庆祝,不过能够大半夜爬起来的,应该是天大的喜事吧。
不过这也和她无关,北茫关上窗,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就在北茫失神之时,夏梵镜早就看见这扇开着窗。她双手交叉在胸前,试图把怒气传达到北茫那里,可北茫压根没有注意,因为北茫不觉得会有人注意到这边。
夏梵镜下午到小房间的时候,发现她打造的碎花剑竟然被随意摆放在铸剑台上,她就很生气!用脚想都知道是北茫留下的。
可恶,她这么用心准备的东西,竟被随意对待,这笔账她一定要跟北茫算!
夏梵镜见应酬得差不多,她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悄咪咪来到北茫的房间。
北茫自小就难以入眠,所以当卧房的窗户被打开时,北茫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握紧身边的棍子,等待一个时机,然后一跃而起,棍指来人。
来人用碎花剑挡下这棍,一脸嫌弃看着北茫:“你把我送你的碎花剑丢掉,就是为了这根破棍?”
北茫万万没想到,庆祝宴会的主角,竟然会到她家突袭:“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梵镜自顾自坐下来,倒了一杯水喝:“渴死了,你家也太高太远了。”
北茫匆匆走到夏梵镜前面,再次问她:“你究竟想做什么?如果想要欺负我,打我骂我都可以,不需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夏梵镜被北茫说得满头问号:“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欺负你了?”
北茫的脑子没转过来,夏梵镜确实没有说过,只是她默认夏梵镜此举是有阴谋的。
“...那你为什么无缘无故送我剑?”
“你不想要吗?”
北茫抿着唇没有立刻回答,她很想要。碎花剑很漂亮,而且她能够感受到碎花剑很强,但是气息却很柔和,非常适合她。
如果这把剑是琴涟或者北烨送她的话,她会很开心收下,但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她会考虑很多假设的问题。
夏梵镜看穿了北茫的想法,直接把碎花剑塞在北茫的手里。
“我只是觉得你缺一把剑,缺一个人给你勇气走出这个困境。”
北茫看着碎花剑喃喃自语:“有了这把剑能改变什么?我能够做什么?我无论做什么,在其他人看来都是别有居心的,他们甚至会在想‘你想做什么?想要变强然后做朱雀族的卧底,再次重创我们吗?’这样的刻板印象,不止他们,就连我的外公外婆也会这么想。”
“所以你才怠慢学习,成了凤凰族里升级念魂最慢的人?”
北茫对上夏梵镜的眼睛,她的眼里全是不甘和懦弱,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容:“你是在鲜花和掌声中长大的,又怎么会知道身在泥水地的我,是什么样的情况呢?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夏梵镜重叹一口气,她决定对北茫说那些藏在心底深处的话:“在你看来我是被鲜花和掌声围绕的人,但你知道吗,在这之下藏着多少的压力和痛苦?我甚至试过半夜遭到咒语的反噬,念力严重受损,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我一旦说了,首先要面对的是父母责怪的眼神,族里的每个人的关心,还有长老会的慰问。然后我的父亲就会以此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叮嘱我要小心,因为我一旦有什么事,凤凰族就没有未来,这太可笑了。就像今晚一样,我的神魂突破了第九式,全族的人都起来为我欢呼,但是神魂突破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大家要这么激动呢?他们想让我成为英雄,但是从未问过我是不是真的想成为英雄,这样的生活其实很累,你能懂吗?”
夏梵镜的话,触动到北茫心里最细最绵柔的神经,原来天骄之女也过得这么痛苦吗?
原来他们都一样,被命运推着向前,无力反抗,无从反抗。
只一条路上看起来美好,但底下全是熔岩,另一头看起来全是荆棘,底下还有温暖的枕头垫着。
北茫问:“那你为什么不反抗,不拒绝?”
夏梵镜似笑非笑:“那你为什么不反击,不打回去?”
两人都沉默了,谁都回答不上这个问题。
北茫拿起碎花剑,然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谢谢你的剑。”
夏梵镜满意地笑了,她竟然觉得这比自己突破神魂还要开心,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情。
或许能够把积压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整个人轻松不少吧。
外面的闹声渐渐消停,夏梵镜伸出头,看到空地的人都散了,她回头看着北茫,直接把她拉走。
北茫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嘘...你如果不想吵醒其他人,最好不要大吵大闹哦。”
夏梵镜搂着北茫的腰,展开翅膀飞向幽静山。
此时的夏梵镜已经飞远,在夏鹰和蓝冰茗看起来,只看到夏梵镜的翅膀,见她飞向幽静山,以为她只是去练功。
幽静山是夏梵镜练功的地方,夏鹰欣慰看着自己的女儿,然后转身回到屋里。
幽静山的隔壁是火花山,只因这座山上的所有植被,都带着一股幽小的火花,就像满天星空倒印在这座山一样。
夏梵镜降临此处,北茫正想开口质问夏梵镜到底想做什么,便看见夏梵镜一脸戒备看着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