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面开始剥落。

“编号S-07已失效，请提交替代人格。”系统播报的女声划破沉寂，却无法唤醒众人的迟钝神经。

空气像被锁进真空罐，只有我，站在那扇紧闭的铁门前，看见墙体背后流动的，不是钢筋，而是神经。

活的神经。

我低声咳了两下，掩在掌心的手指却有节律地在敲——三短一长两短，代表“屏蔽监控”。

“你还在乱来。”代理人格B002在识海中恼怒地说，“你的权限不够，无法操作主协议。”

“是吗？”

我扬起一笑，指尖划过墙壁。那是原始人格的本能动作——他总喜欢用皮肤触碰真实，以确认自己的存在。

我继承了这动作，也继承了他的一部分执念。

“墙”轻微地振动，一串收容所结构图跳进我眼前，像是有人偷偷为我打开了一扇窗。

权限等级：L3——篡改型命令可用（本权限异常来源不明，建议回滚）

我没有回滚。

——我就是异常。

S-11号房内，那个自称“艾克”的NPC依旧靠在床角咀嚼压缩饼干。这里的所有NPC都有轻微信息残缺，无法构成完整逻辑链——我曾怀疑他们是模型演算的载体，用来观测我的行为选择。

艾克却不同。

他在记录我。

他对我说：“如果你在对抗系统，你得快点。编号7的空间开始塌陷，结构异常指数飙升了400%。你再不干预，主控意志会被压碎。”

“主控意志？”我玩味地重复，“你不是指……我吗？”

艾克的眼神亮了片刻，但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咳了一声。

那声音，和我刚才的咳嗽节律——一模一样。

我终于确认。

艾克，是我的前意识残片。

那天晚上，收容所内停电三十秒。

系统解释说是备用能源切换。但我在黑暗中听见了心跳声，不是我的，也不是人的，而是整个建筑——它在呼吸，它在醒来。

我趁机访问“黑箱协议”缓存。

一段封锁的图像资料弹出，画面模糊，却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或说另一个我，赤足站在编号S-00的房间，嘴角上扬地望着监控镜头。

而摄像头的镜头上贴着一行血字：

“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我终于明白：我不是唯一在“意识”里存在的我。

这不是人格分裂，这是主控分裂。

我尝试导出艾克的意识残片，用以拼接我的完整认知图谱。他配合得太顺利了。

直到我触碰他手背，输入意识图钉的瞬间，识海剧痛如火山喷发——

“他”反向入侵了我。

“不好意思，”艾克低声说，“我只是……比你更早觉醒。”

他的身影模糊成雾气，而我的主控面板中，某个模块迅速闪红。

[！主控权争夺中：意识并行度为64.3%，请提交最终信念指令]

【选择A】：接受融合，牺牲部分自我以恢复完整人格

【选择B】：否定入侵，进入人格战场与其争夺“现实权”

我勾唇轻笑。

“选项都是假的。”

我自定义了一个新指令。

【C】：启动虚假现实协议，在系统感知中制造一层替代现实——艾克赢了，而我，藏在他背后看。

识海中，一场博弈悄然上演。

艾克意识到他被“投喂”了假数据，可为时已晚。他走进了我设置的剧本里——一个他以为控制了主控权的梦。

而现实中，我缓缓睁眼，系统页面恢复平静。

【权限转移完成】

【当前主控人格：不明】

我走出收容室，收容所的灯光随我脚步一盏盏熄灭。

副人格B002在我脑内低语：

“你……你到底是谁？”

我轻声道：

“我是你写下第一个选项时就该清除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