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莉雪会解开我的疑惑。

莉雪的双手交叉在胸口，半闭的嘴唇，紧贴着的牙齿，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表情。莉雪的眼神不知往哪儿摆，只是一股劲的傻笑。

这就是莉雪的另一面吧。

这时，我很自然而然地复制着莉雪的动作。

我在大学时拿过一门课程，人际心理学。这门课提到，模仿别人的动作，可以让对方感到舒服。对方的头如果倾向左边，这时候，对面的你，头可以倾向右边，这可以给人家一个感觉，你是一面“镜子”。

我和莉雪对望了好几秒后，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还有好几分钟，巴士才抵达地铁站，为了让这个难得的气氛可以温存，我选择不开口。

莉雪在放下手后，也没开口。

“你去金文泰找你的朋友吗？”下了巴士，我顺口问道。

 “等会儿我去政府大厦找我的舅舅吃饭。”莉雪今天化了淡妆，原来是要见亲戚。

“你不是很无情的吗？”我这句话是很无厘头，但莉雪只是回头对我微笑。

私底下，我渐渐地不怕得罪莉雪了。

莉雪看起来是很凶，很冰也很无情，但是……在和莉雪聊天过后，其实一点压力也没有。我不担心自己说错什么话，会把莉雪弄哭。

虽然我认识莉雪不久，但可以很肯定的是，要弄哭莉雪是绝对不可能的。

顶多，就是被莉雪瞪一眼而已。

“我舅舅比我还无情。”莉雪微笑了许久，说道。

上了地铁，我看了看地铁的路线图，莉雪要去的是青线的政府大厦，离裕华园地铁站好远好远，大概十多个站。

听南和说过，与其从裕廊东地铁站转搭红线到宏茂桥，倒不如搭青线下到政府大厦，然后再转搭红线，这样会缩短快五分钟的路程。

我是没试过。不过……

这是个借口吧！对，这绝对是一个很自然的借口。

“今天我想试一下走青线，下到这里，再转红线，看这样是不是会快五分钟。”我假装指着地铁的路线图，若无其事地说着，就是不敢望向莉雪。

“也好，有人可以陪我聊天。”

我倒抽了一口气，原来自己这般赖着莉雪，莉雪还可以接受。

下班时分，地铁上有很多搭客，狭隘的空间还容纳得下一个可爱女生，不，是漂亮女人，还有一个巴着她不放的大学生。

不管是什么环境，不管是什么陌生人充当场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这感觉就是独处。

而独处最常、最容易、最不受限制去做的，就是开口说话。

莉雪滔滔不绝地说起她的经验，我静静看着、听着。

“有时候，要学会当follower，也要学会lead。”

“不要越级。就算你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向上司的上司报告，你还是要让你的上司知道，或者想办法让你的上司帮你传达讯息。”

“Hand On这个东西是要学的，如果下次你有需要我可以教你。”

只可惜，我好像因为太专注看着莉雪了，没办法一字一句把她的话铭记在心。咳，总不可能用录音机代劳吧！

莉雪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十多个站就这样过去了。在这很长的时间里，我深刻感受到莉雪很认真地教我怎么在社会上打滚。

 “以后一定很受用。”我心想。

再多一站……再多一站，就要到政府大厦了。

这是我第一次和莉雪相处得这么久，真希望时间可以再拉长一点，哪怕只是多几站也好。

星期五真是一个令人放松的日子，连平日很少笑的莉雪，话语中也有绵绵不绝的笑意。

到了政府大厦，我和莉雪出了地铁。莉雪搭着电梯上去了，而我得转换另一条地铁线。我看着往上升的莉雪，再见的符号挂着一丝丝的不舍。

想想自己可以和莉雪靠得那么近，又那么有话聊，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