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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烂漫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9日 上午9:34    总字数: 3919

   我眼中的你,竟比枫叶的红还要夺目。可我希望你是颓靡的,这样才能够把你从神坛拉下,从此不再仰慕你。

  只需要我爱着你就行了。

  1.

  这一定不是玩笑话。

  从日升到日落,我默默的缩在角落里,窝在自己心爱的靠背椅上,呆滞的神色却一直挂在脸庞。手机的时间已经显示着深夜,我依旧低垂着眼,深夜的宁静包裹着房间,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落入空气。

  脚尖的寒冷依旧散不开,干裂的嘴唇让硬皮掀起,阵阵刺痛,我迷惘的抬起头,终于愿意从无法清醒的意识回过神来。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下,干涩的喉咙不再难受。从窗边洒下的月光幽静明亮,月亮清凉而高远,如同覆盖一层罗纱,朦胧幽深。我回到靠背椅上,淡然的眼中能否倒映月亮,好证明我依然是存活着的。

  空气中难以再听见呼吸声,沉重的眼皮合上,只剩下孤茕的月光默默的落在被子上,发丝落寞的散乱在脸颊上。

  死寂与沉默融化在时间里,风弱弱的吹开了脸颊上的头发。

  这时,悲伤就会变成一个被遗忘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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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的光线透过窗帘,剩一绺绺的光柔弱的照在地板上。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每天睁开眼看见的世界都是模糊的,然后伸手拿一旁的眼镜戴上。

  踢开被子,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在被子上,省去了晒被子这个麻烦事。

  拖着沉重的身子去洗漱间,刷牙洗脸,换身衣服,拿上钥匙钱包塞进裤兜里,在狭窄的玄门穿上简单的拖鞋,邋里邋遢的出门是每天早上的惯例。

  锁上铁门,听着附近邻居的八卦。

  “你知不知道,后面那条街的那个独居男上吊了?”

  “那个四十几岁的男的?不会吧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谁说的,他妈妈上个月心脏病发作过世了,他爸爸上个星期车祸走了。谁知道下葬过后他想不开自杀了呢。”

  听完我的脚步顿了顿,随后还是下了楼,去自己喜欢的早餐店买早餐。在格外喧闹的早市里,在吵杂的人群里穿梭,零碎的话语拼凑,肩膀偶尔会被撞到,虽然不疼但是很糟心。

  有叫卖声在围绕,有谈话声在断续的连接,茶餐室里会有熟悉的老人几人在一样的位置上喝茶聊天,有斩鸡肉的肉腥味,有苍蝇在鱼桶上飞动。

  随便走走看看后,买了几个包子和糯米鸡离开了。

  我很讨厌吵闹,所以不会想要久留,一堆的话语声和叫嚷让耳朵涨得发疼,我加快脚步,想回到自己安稳的房子里。

  回去的时候,不小心绊到了小石子,没有摔倒但是有些踉跄。

  普通的日子和一样令人讨厌的热天,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关上后锁上木门。这是平时有的习惯,不锁上铁门因为打开很麻烦,除非要出门和睡觉时会锁,关门却会锁上木门,因为会让我安心。

  母亲以前念叨过我这个古怪的习惯,还说这是因为我做亏心事。我没做亏心事,但是我也没反驳,反正没人在听。而我只是为自己的不安全感做建设,否则总感觉有什么会突然来临。

  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去泡了杯黑咖啡,热腾腾的包子皮很容易拨,我很喜欢吃肉包,如果有咸菜搭配就最好了,吃完一个肉包之后就吃不下糯米鸡了,所以把它留到下午吃。

  重新窝在靠背椅上,打算中午都很热,把风扇调到最大,拉上窗帘,只留下一小部分充当看书的光源。

  倚靠在小角落里很有安全感,哪怕是被阴暗包裹着都无法成为我离开角落的理由,暖阳恰好落在书页上,这一刻的平静是谁都无法给予的。同样的,在这一刻里,时间就不是生活中的重点,而是为了遗忘所组成的一切。

  洒下的阳光在时间中流逝,渐渐黯淡,偏移。我放下手中的书,搓揉困乏的眼皮,眨了眨视线涣散的眼睛,一旁小桌上的咖啡早就凉了。

  我一直等待着,为什么还没到来?鼓动的心脏悬挂着,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它才得到了安抚。

  我悄悄的掀起窗帘的一角,在遮阳处中,楼梯旁有个抱着吉他的白衣男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慵懒的黑发随意的撩起,手指灵活的弹动吉他的弦。

  仔细一听,是迈克尔·波顿 (Michael Bolton)的《How Am I Supposed to Live Without You》,虽然他弹的是纯吉他曲,但是因为我曾有一段时间沉迷Michael Bolton 的歌,所以能够听得出来。

  偶尔有路过的人会停下来听,对一旁的桶放钱,偶尔有人用怪异的眼神看他。我遥遥的看着这一切,直到一曲终,闪身回到自己的小窝,安抚过于痛苦的心脏。

  2.

  我心中想的并不是自己能不能认识他和他说上一句话,而是我有没有勇气站在他面前。这只是源自于我内心的恐惧,把“爱”捧成了至高无上的位置,其实真的很恶心。

  并不是因为弱小,绝对不是,我只是打从心底无法接受罢了。我就像一片在水面上摇曳的叶子,一点点浮动都能够让我摇晃,我不需要与我贴近的水面,只需要一颗让我沉入水底的石子。

  在过了两分钟都没听到吉他声时,我悄悄的从窗帘后瞄向窗外,他已经不在了。我瘫在椅上,缩进了阴暗的角落。

  我的脑袋比我更加有自主意识,我控制不了它,因为它比我更爱说话,但它不是个好东西,不然我也不会总是在死亡边缘徘徊。它希望我长眠不醒,“活着”两个字比我更接近撕裂的状态。

  脑袋里进行的葬礼已经空旷了多年,积累了灰尘,闭幕后却希望自己能够回到过去,比起过去,现在更像是已经死去的尸体,连躺进棺材都不配。

  我只有一双满是死色的眼睛,一张椅子,一些书和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但这个世界我不希望谁进来。信任并不是谁都必须给予的,因为给予便代表你对谁有期望,但是信任是欺骗到来的前兆,它碎裂了你还不能责怪谁。因为无论你信任了谁,那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

  伴着窗外的鸟鸣声,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像装了浆糊一样,不清醒,在空洞的情绪里似裹了一层壳,里头是空心的。

  虽然对待什么都是淡淡的,偶尔发觉的时候会很困惑,说是发觉不如说是想起,把自己不注意或是刻意忘记的事情想起来,就会很疑惑。如果没有什么能够激起情绪的话,这样子其实会觉得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突然觉得有种快要窒息般的难受,我推开窗户,带着热意的风扑面而来,从手臂与身体间的夹缝溜走,从五楼的高度能看到不远处的车流,虽然它不是好风景,但是无聊的时候看着发呆也行。

  我开着窗户,拿走已经冷掉的咖啡,加了一点热水,虽然淡了些,但是也还是不错的。

  翻开日记本,傍晚橙黄色的光照进房子里,温暖却刺眼,是黯淡的房子里唯一的光线,却融化不了死气的冰冷。

  房子里,一张桌子,靠背椅,书架,毛毯,简单却没有活人的气息。渐渐的,潮湿的阴冷缓缓爬上身躯,爬起身头感到剧烈的疼痛。

  我一心为明天感到期待,不知是什么给了我勇气,让我渴望自己站在你的面前,或许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我觉得自己有了起伏变化,让我坚信你是不一样的。

  哪怕我现在的想法浅显苍白,反正结果怎么样都只有我承担。我坐在床垫上,喉咙里仓促的话就快要脱口而出,期待却也让我忐忑不安,在身体内挤压着。

  眼皮再也承受不了疲惫的重量,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带着期盼的傻子沉睡了。

  3.

  迈入秋天的风很凉,黑色的裙摆舞动,站在斑驳的墙边小心翼翼的遥望着,他一身朴素白衣,握着一把吉他,弹了许久却依旧不见人走过。

  我缓缓的走出墙角,对上他毫无波澜的双眼,心里的紧张像是滑稽的戏场,因为他仅仅瞥了我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的弹,这首是《卡伐蒂娜》(Cavatina)。

  轻柔又浪漫的旋律,手指灵动的在弦上跳动,清晰的音调在安静的矮楼里回荡,我蹲坐在一旁的楼梯口,悄悄的打开了录音。

  我庆幸着这无人的时刻,连开始的紧张都消失了,只有放松和美好在心间不断的流淌,和柔软的风轻轻地掠过我的耳畔。

  一曲终,他没抬眼,只有我的目光落在他的彻面,冷硬的轮廓和骨感,眼下有浅浅的青黑。我站起身,扫了扫裙上的灰尘和沙粒,他沉默不语着,仅仅休息了片刻后继续弹下一首。

  我过去弯下身子往小桶里投钱,他仿佛像是不在意谁来过谁走过一样,一直都低垂着眼,只有微微泛红的指尖和轻微的呼吸声证明了他的生命。再过不久,来往的人变多了,我也不再逗留,离开了楼梯间,而他未曾再抬过眼,颤动的眼睫毛遮拦了眼底的一切。

  矮楼底下,有的人在边缘席地而坐谈着话,有的人只是闷闷的抽烟喝酒吐露一缕缕烟,也有的人沉默的来来去去似这矮楼般的压抑,伴着环绕的吉他声,却像是每个人都在无声的说话。

  这寂寥的矮楼,虽人烟稀少,却也独特。

  我搭上摇摇晃晃的电梯,是沉闷的烟草味和难以形容的气味,一扇扇紧闭的大门,让人觉得沉重又枯燥乏味。而吉他男子却像是这里的异类,不再沉默和言论是非。

  脚步随着节奏移动,嘴里哼着小调,回到家里依旧有自己熟悉的味道。我坐在自己的靠背椅上,推开窗,还是隐隐约约的能够听见吉他声,秋天的阳光很柔和,风穿过发丝间,没有道别。

  我想之后,能不能都常下楼去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