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合金舱门滴落的声音，像是某种倒计时。

我蜷缩在觉醒舱的阴影里，鼻腔充斥着消毒液和铁锈混合的气味。任雪薇的香水味突然侵入这片混沌，她今天用的是紫罗兰混着蛇涎香的配方——永恒之眼在三个月后的未来才会告诉我，这是蛊师用来标记猎物的信息素。

"江临，该你上场了。"她的指尖划过我后颈，指甲盖内侧闪过青鳞的微光。我盯着觉醒广场中央的量子碑，那些荧蓝色的人名中本该刻着我父母用命换来的准入编码，现在却跳动着张子卿的公民ID：ST-0117。

记忆在颅内炸开。三十四天前的雨夜，父母残缺的尸体被装在裹尸袋里送回来时，我亲眼看见张子卿的父亲从父亲攥紧的手心里抠出那枚染血的觉醒芯片。军部的人站在雨幕里抽烟，猩红的烟头明灭间，我听见他们说："S级‘暴食者’实验体的数据总算回收了......"

"发什么呆？"任雪薇突然掐住我虎口，蛇蛊的阴毒灵能顺着经脉上涌。上辈子我就是这样毫无防备地被蚀穿了精神力核心，但现在，我能清晰看到那些翡翠色的毒雾在血管中游走的轨迹——像一条条饥饿的小蛇。

混沌熔炉在丹田处发出轰鸣。

"你心跳好快。"她假意凑近我耳边低语，胸前的银蛇吊坠垂下来，坠子里蜷缩着米粒大小的蛊王。在永恒之眼的透视下，那东西丑陋得令人作呕：三百对复眼，口器里旋转着六十四排锯齿。

我猛地攥住她手腕："这坠子挺别致，能送我当护身符吗？"

任雪薇瞳孔骤缩，旋即娇笑着把吊坠塞进我领口："想要就早说呀~"蛊王突然暴起，却被我提前按在锁骨处的吞噬印记挡住。混沌熔炉的吸力让那虫子发出次声波尖叫，她脸色瞬间惨白。

觉醒舱的电子音恰在此时响起："候选者ST-0117，验证失败。"

整个广场的灯光突然变成血红色。张子卿从VIP观礼席冲下来，定制西装上还沾着觉醒中心特供香槟的酒渍。"怎么回事？这资格明明......"他猛地闭嘴，阴鸷的目光扫向我。

我慢条斯理地扯开防护服，露出心口处缓缓旋转的黑色漩涡。父母临死前烙在我皮肤上的暴食印记正在苏醒，那些曾被认为是被污染的血肉，此刻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的恐慌情绪。

"ST-0117的基因序列不匹配。"机械臂突然从天花板垂下，尖端弹出激光手术刀，"根据《觉醒者管理条例》第13条，非法资格获得者需立即清除。"

张子卿的惨叫比我想象中动听。激光束精准地削去他右臂植入资格芯片的皮肉，露出下面蠕动的生物机械神经束。任雪薇踉跄后退，高跟鞋卡在排水沟里，我闻到她裙摆下逸散的腥臊味——吓尿了？

"启动备用方案！"贵宾席传来张父的咆哮。十八台军用无人机撞碎防弹玻璃冲进来，蜂群弹仓全部指向我。但比导弹更快的，是突然刺入我颈动脉的纳米针管。

黑晶病毒在血管里炸开的瞬间，我听见任雪薇带着哭腔的耳语："对不起，但张家答应让我进S级培育舱......"她脖颈处的蛇形纹身正在发光，那是噬髓蛊完全体的苏醒前兆。

剧痛来得比前世更凶猛。我的眼球在颅骨里沸腾，却清楚看见病毒中游动的银色纳米虫——这是军部用来处决叛国者的"清道夫"型号。它们正在啃食我的海马体，试图抹除暴食印记相关的记忆。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衰竭。"

"正在检测可掠夺资源......"

"检测到SSS级深渊反应！"

视网膜上炸开的血色面板让我想放声大笑。原来上辈子不是逆道神戒选择了我，而是我体内的暴食印记在最后一刻强行启动了深渊共鸣。张子卿家族偷走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觉醒资格，而是关押在我基因链里的潘多拉魔盒。

黑晶病毒突然开始结晶化。最先崩溃的是任雪薇的蛊王，那虫子像被扔进岩浆的冰雕般汽化。张父的怒吼变成了惊恐的哽咽，因为他看见我溃烂的皮肉下浮现的不是骨骼，而是无数张旋转的嘴。

"候选者江临，深渊契合度1000%......错误！系统无法解析！"觉醒舱的AI发出尖锐的警报。整座广场的地面开始塌陷，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粘稠的、散发着星辉的黑色消化液。

我伸手抓住正在碳化的张子卿，混沌熔炉自动触发。他的机械义肢在掌心融化成液态金属，接着是肌肉、骨骼、记忆......当最后一点脑浆被吞噬时，我尝到了他昨天在拍卖会上吃的神户牛排的味道——真奢侈啊，用我父母的抚恤金买的吧？

"怪物！"任雪薇尖叫着朝出口爬去，她的右腿已经被消化液腐蚀见骨。我踩住她散落的裙摆，俯身轻嗅她发间的蛊虫信息素："你说，噬髓蛊搭配黑松露酱会不会很美味？"

血色的掠夺面板在此刻疯狂闪烁：

【成功掠夺A级天赋「机械同化」】

【检测到可合成素材......】

【是否将「噬髓蛊王」与「清道夫纳米虫」进行深渊融合？】

我舔了舔嘴角溢出的消化液，在任雪薇绝望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正在异变的倒影——额角刺出的水晶犄角，脊椎末端钻出的蟒状尾骨，还有背后缓缓张开的、由无数牙齿组成的翅膜。

"当然。"我捏碎从张子卿脊椎里抽出的资格芯片，"毕竟这才算正式开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