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重逢 | 第七章  夜袭之战

老者看一眼符箓，面无表情地道了谢，转身要走。忘尘却锲而不舍地将另一封递向女子：“小曼姑娘，请笑纳。”

女子不如老者淡定，脸唇有些发白，迟迟没有伸手去接。老者见状，一把抓过红封，瞪了忘尘一眼，便让女子扶他回客房休息。

忘缘见双方闹得不太愉快，自己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望着眼前还剩大半的佳肴叹了口气。

忘尘知道自己让忘缘心中难受，“对不起。”

忘缘朝自己师兄摆了摆手，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何况忘尘看来并非有意为之。他在忘尘的帮忙下收拾好残羹剩饭后，便一同回到房里。

***

房中，忘尘躺在榻上一侧，闭着双眼不知是睡是醒；忘缘则坐在另一侧满面愁容。他转头问忘尘：“师兄，你说岳父大人会不会一不高兴，就不让小曼嫁给我了？要是当真如此，那我怎么办？”

忘尘不搭理忘缘，心道如此正好。方才破邪符一事，他笃定女子是妖，倘若成婚，师弟肯定就成了妖怪嘴里的点心。

至于那名老者，忘尘不知他何以与妖怪结伙害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残害无辜之人者，无论是人是妖。

“我对天发过誓，此生非小曼不娶；若是我娶不到她，那我这辈子不就要当光棍了？当光棍还是其次，可难为小曼她也对我情深意重，我又怎么忍心辜负佳人⋯⋯”

忘缘自顾自说了好一阵，见忘尘依旧没反应，伸手推了推他：“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忘尘眼也不睁：“睡吧，别想这么多了。”

“我现在心急如焚，怎么可能睡得着？”忘缘继续喋喋不休：“不知道小曼现在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忘尘有些无语：“你身边睡着我呢，小曼姑娘在房里也不是一个人。”他拉了拉忘缘，“快睡吧。”

忘缘依旧不依不饶地坐在榻上说个不停，忘尘听了一刻钟，眉头越皱越紧。这师弟当真有几分能耐，明明剩没几口人气，却能絮絮叨叨个没完。见忘缘精神不错他固然安心，但他等会儿还要捉妖，忘缘若是不睡，事情肯定难办。想来枕头里的安神符是无用武之地了。

忘尘叹了口气，坐起身，安慰地拍了拍忘缘的肩：“说到底你岳父生气我也有责任，明日一早我就给他老人家赔罪。”

忘缘眼珠子一转，拉住忘尘的袖子：“师兄，此话当真？”

忘尘点点头，双手搭在忘缘肩头：“我何时骗过你？”

“不曾！”忘缘不假思索，乐呵呵地：“希望岳父能够早点气消，他若还生气，那我就带他到镇上去亲自挑选赔罪之礼，他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眼见忘缘又没完没了起来，忘尘捂住发疼的头，出其不意地把忘缘强按到枕头上。忘缘头才沾到枕头，突然倦意大起，打了半个呵欠后即昏睡过去。

忘尘松了口气，刚才他接连在忘缘背后偷偷贴了三张安神符，再加上枕头里的两张，总算让这位长气的师弟歇停了。

他拿出所剩不多的破邪符，将忘缘贴成了个符人，然后开始施行早就盘算好的计划。

***

子时刚过，客房中传来数下几不可闻的声响。于客厅打坐的忘尘一动不动，假装毫不知觉。房门悄悄被打开一条缝，飘散出一阵香气。忘尘皱眉，是迷香。

小曼父女扒在门缝偷看，见忘尘倒地，才蹑手蹑脚走出。小曼紧扯老者衣袖，目不转睛盯着地上的忘尘，步步为营。老者拍了拍小曼的手，朝她打了个眼色，小曼点头，走入忘缘房。

留在客厅的老者手脚俐落地驱动身上的捆仙索，把忘尘捆了个结实，正想起身进房与小曼会合，房里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

老者一惊，举步朝忘缘房跑去，然而让他更为心惊的是，此时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手。他反应迅速，俯身一转之下，避过了这一抓。但见忘尘好端端站在面前，身上的捆仙索松垮垮地掉在地上，灵气尽失。

忘尘冷冷望老者：“三更半夜，你在别人家里图谋不轨，意欲何为？”

老者顾不得惊讶，出手凌厉，直指忘尘膻中穴；忘尘一侧，伸手抓住老者的手，老者嘴角发出一阵冷笑，另一只手击向忘尘的人迎穴。

人迎乃死穴之一，忘尘只得松手，老者趁机一个蹬腿，踹中忘尘小腹，疼得他弯下了身，借力一下冲入忘缘房中。

忘尘本想将妖女困在房中，待解决老者后再进房收拾，未料老者精通穴位，且身法奇快，没过两招自己就吃了亏。他也不着急，提起佩剑“问心”追了过去。

房中，小曼滚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方才她进房来寻忘缘，却见忘缘不在床上，一时心急，没留意忘尘布置在衣柜上的盆子，打开柜门时被盆里的狗血当头淋下。狗血的诛邪之效远超破邪符，虽量不多，小曼身上脸上仅沾了少许，就已痛不欲生。

老者查看小曼伤势，见忘尘来到，起身阻挡，头也不回吩咐小曼：“跳窗！”

小曼忍痛爬起，闪身来到窗边，可才碰到窗棂，就被弹出老远。窗棂上，忘尘的狼牙玉在夜色中润色流转，显然也是极强的驱邪之物。

老者见小曼接连受创，眼中流露杀机，对忘尘出手更猛。

忘尘在房中不好施展，只能以符咒应对，偏偏老者不是妖物，驱邪之术对他全无用处。加上他善于近战，虽赤手空拳，却招招狠辣，忘尘被逼得连连后退，一时无计可施。

老者把忘尘逼到门外，忘尘心里一急，被老者钻了空子，一掌击中膻中穴，真气一散，后退数步，吐出一口鲜血。

老者趁机对小曼道：“走！”小曼闻言夺门而出。

未等忘尘反应，老者手又一点，正中忘尘小海穴。他手一麻，问心掉落地面。

忘尘强忍胸口气血翻涌，捡起问心起身直追。这一耽搁，老者已带着妖女跑到前院。忘尘追至，见老者拖着小曼，小曼却频频回首，一人一妖拉拉扯扯，竟连院门也未踏出。

忘尘不理二者究竟在耍什么花样，置身空旷之处的他再无顾虑，从鞘中抽出问心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