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经的众生之战，人类的平均死亡率是所有种族中最多的。

　　虽说人类有着繁衍速度的优势，但战损的兵力也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才能补充。

　　在人类高层都为过高的阵亡人数烦恼之时，人族贤者们合力研究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秘技。

　　【灵契传授】，这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却从未被证实过的魔法仪式。

　　它的法术效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通过战斗将一个人毕生所拥有的技术和知识传授给他人。

　　期间仪式参与者会产生一种奇妙的顿悟状态，身体能力也会短暂性地飞跃提升。

　　然而这么一个近乎奇迹的魔法却有着一个极为苛刻的代价，传授者需要支付自身的灵魂。

　　这也意味着一名战士的诞生同时也有一条珍贵性命的逝去。

　　而【灵契传授】的效果远远没有达到众人的预期，其中最成功的传授案列也不过只有三成。

　　直到众生之战结束时理论中的百分百传授未曾实现过。

　　以至于后来人族高层一致决定中断了一切关于【灵契传授】的研究，同时还永久封禁了这项有违人道的禁忌魔法。

　　而作为曾经人族天花板的赫兹自然也有接触并学习过这项魔法仪式。

　　甚至也接受过同族临终前的馈赠，造就了自身拥有庞大的各种知识与技术。

　　却不曾想过会在这种场面派上用场。

　　***

　　赫兹的生命在【灵契传授】开始时已经开始了倒数的计时。

　　他的陨落已是既定事项，没有任何其他的结局。

　　细腻敏感的里昂尽管不知真相，但对此还是有了一丝的预感。

　　看似凶猛的攻击在每一击后力量越来越微弱，只是这点微小的变化常人难以察觉。

　　但对于在这场战斗中感知被无限放大的里昂来说却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

　　“呼——”

　　重复着不知已经是多少次的深呼吸，里昂深知自己没有分心思考的余力了。

　　在这短暂的失神里，赫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啪——”

　　木剑与剑鞘的剧烈碰撞声。

　　这次赫兹的速度又快上了几分，里昂只能依靠半桶水的感知和猜测才勉强招架住。

　　然而赫兹并没有停止攻势，手中的武器再次化为虚影，无数道虚中带实的剑击袭向里昂。

　　赫兹提升的剑速完美地弥补了力道的缺失，挥剑时卷起的风压远比之前来得更为凌厉。

　　此时的里昂动态视力根本无法精确地捕捉到赫兹的每一击。

　　连绵不断的碰撞声响起，眨眼间两人交手的次数已经不下百次。

　　里昂的心境心如止水，表情上更是看不到慌张、看不到畏惧，也看不见希望。

　　手握的木剑却是没有一刻停顿地在挥舞着。

　　看似比拼速度的较量，实则为剑术流派的招式对碰。

　　里昂早已经数不清从开始到现在赫兹一共用过多少的剑术流派。

　　面对未曾见过的流派，他也只能凭靠记忆来模仿出之前的剑术来进行迎击。

　　只是凭借着拙劣的剑术和羸弱的身体，里昂并不能挡下全部的攻击，更别说是像样的反击。

　　慢慢地，里昂浑身淤青的身体逐渐被划上了一道道浅浅的剑痕，鲜血从伤口流出。

　　就连服装在战斗的过程中被剑风撕毁，全身上下都没能幸免，愣是找不到一处完好。

　　随着战斗的进行，里昂身上的伤口变得越来越多。

　　直到现在，里昂的眼神中依然看不出一丝慌乱。

　　反而......有些许的兴奋？

　　——绝对要完成他的心愿。

　　里昂本以为这样的想法，是自己会进行这场离谱战斗的动力来源之一。

　　然而心中完全感受不到半分使命感，连一丁点的奋斗感也没有。

　　里昂第一次对自己的内心产生了疑惑。

　　依旧还是狼狈不堪的模样，里昂用着从赫兹身上模仿的剑术，不断地在其面前班门弄斧。

　　尽管赫兹的气息在不断地衰弱，但他的攻势却是越发频繁，里昂的颓势完全没有一丝改善。

　　一次次地从草坪中央被逼到边缘的树林，然后在里昂的力挽狂澜之下又再一次回到了中央。

　　越是陷入激战，两人的表现越是像打了鸡血般疯狂，出手的频率已经来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剑影乱舞充斥了整个战斗场面。

　　“喝啊啊啊啊！”

　　赫兹的攻势不断地攀升，临界点对他来说彷佛不存在似的。

　　重重挥下的剑也只能看见模糊的残影，宛如天空坠下的黑色陨星。

　　“砰——”

　　赫兹身子一顿，随后整个人竟然倒飞了出去。

　　这是赫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受到了有效的打击。

　　里昂只是重重地喘气着，保持着拳头挥出的姿势。

　　望着已经破皮在滴血的拳头，心中像是顿悟了什么。

　　所有一切开始的初衷。

　　成为冒险者，过上紧张刺激的冒险生活？

　　还是成为勇者，讨伐魔王还给大陆一片安宁？

　　抱歉，里昂他有着更为单纯，简明扼要的初衷。

　　他从一开始，目标就只有一个——

　　变强，强到足以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强悍。

　　不再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能够与任何不合理事物抗衡的力量。

　　“弱者的一生不该只是活着吧？他们肯定也想过去挣扎、肯定也想过去拥有尊严。”

　　“至少我一直都想，老师。”

　　没有给予赫兹喘息的机会，里昂一个前跃跳冲向对方，木剑笔直地往赫兹的头颅斩下。

　　赫兹一个起身格挡，双手扶着剑鞘将攻击给顶住。

　　木剑打在剑鞘上，溅起了木屑但依旧没能在剑鞘上留下痕迹。

　　里昂却是借势后空腾起，稳稳地着落在赫兹身后，一记猛踹狠狠踢出。

　　赫兹则是再一次倒飞出去，砸在了树干上。

　　受到伤害的赫兹没有表情，挥起剑鞘朝着里昂就是一剑。

　　又是里昂不曾见过的剑术，与之前的更是截然不同，正想闪避时却发现周围空间有点诡异。

　　里昂彷佛是遭到了空间的排斥，行动起来有如百斤负重压在身上。

　　只能拼尽全力提起木剑挡下这雷霆一击。

　　“砰！”

　　剑鞘砍到了木剑上，其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里昂轰飞出去，宛如发射出去的炮弹一样。

　　所幸离地面并不远，里昂反手将木剑一把插入地面中以减缓冲击力，在草坪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拖痕。

　　“你是我通往强者之路上的壁垒。”

　　成功化解危机的里昂淡定地拔出木剑，甩开了木剑上的泥土。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然而赫兹给予的回应是一把漆黑通身的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