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闭上眼睛！“

“不，不，不是我，我没被……“

碰——

*   *    *

暗红色的血喷溅在徐怀的脸上，温热且腥膻。

耳边是人体因无力而倒地的声响，有人死了，但他不敢睁开眼，更别说擦拭那令人作呕的血滴。他只能和其他人一般，蹲在地上，任由石子磨破了膝盖，双手放于头顶，除了因恐惧而颤抖，没有其他动作。

这是他逃亡的第三个月。

自从疫情爆发，丧尸肆虐，他已经跟着大队奔波了三个月。从干净利落的上班族，沦落为蓬头垢面的难民。但他觉得，能走到A城，就离港口很靠近了，只要上了船，一切都会好的……

*   *    *

“好了！起来！跟着指示牌再走三天就到港口了！“粗哑的声音响起，徐怀缓缓睁开眼。

灰蒙蒙的天，军绿装的联合军，还有和他一样满身泥污的逃亡者，互望一眼，松了口气。

我还活着。

“这里已经是最后的补给站了，拿好食物和水，赶紧赶路吧！”

这一路多亏了联合军政府，不仅保护他们的安全，还提供食水，虽然只是硬邦邦的面包，但在这个环境谁还敢要求？

徐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联合军拿着军枪示意众人往前走，他坚定又彷徨地跟着指示牌，把目光移向南方。

“走吧。“

乔丽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催促。

徐怀点点头，越过前方那具被军人称之为“被感染“的尸体，忽略了他眸中极大的恐惧，继续前行。他似乎听到军人说这个男人没被感染，但那又怎样？总要将一切的可能扼杀在摇篮里。港口可是他们的希望，要是放了一个进去，岂不是要毁掉军政府辛苦筑造的乐园？

他虽不想认同这种做法，但也没有理由反驳。

或许是想调节心情，乔丽边走边道：“你说，港口那里会是怎样的？“

徐怀立即答道：“安全，干净，没有感染，还有饱饭吃。“

乔丽扑哧一笑，“你这语气，竟然学得好像首长。“

徐怀被她笑容感染，嘴角也染上笑意，“可不是，广播天天听，都会背了。“

“那是，“乔丽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空气充满了腥臭，皱眉道：”我啊，就只想去到港口，坐船，然后找十个八个帅哥天天陪我玩。“

“小心纵欲过度。“

“本小姐今年三十，如狼似虎，根本不怕！“

徐怀无奈一笑，其实说起来他们在疫情之前，不过是公司内部员工的点头之交，没想到疫情爆发三个月后，上百的同事只剩下了彼此，自然也就互相照应一二了。

如今水电具断，石油供应停止，所有的交通工具无法使用。徐怀跟着大队徒步走了大半天，天色已暗。有人决定留下来稍作休息，徐怀和乔丽仗着年轻，体力不错，便想赶赶夜路。同行的还有两男两女，彼此都不熟悉，但胜在过命之交，气氛倒也融洽。

八人徒步约莫三小时，来到了一个小镇。

乔丽扯扯徐怀的衣袖，“不如我们在这里休息吧。“他们从早走到半夜，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就算是铁打也经不住这么遭，叫鹏哥的立刻附议：“我同意。“

徐怀点点头，他们在街上走了几圈，发现大部分的店铺都被锁死了，这条街只剩下服装和小吃店，徐怀稍作考虑，是否要探索下一个街道。忽然，一声尖叫划破了整个夜空！

“啊————啊————“

众人警钟大响，虽说联合军一路都在努力清扫感染者，但还是难保有感染者混了进来！一旦病毒爆发，那就是……

徐怀低喝道：“走！进小吃店！“

一行人刚踏入小吃店，落锁，两个人影便飞奔于街道上！他们没有时间思考，立刻闪进了对面的服装店。

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

众人屏息。

几分钟后。

哒、哒、哒……

沉重，且笨拙的脚步声在夜色响起，更显诡异。

 一个衣衫褴褛，四肢带伤的感染者缓缓出现了。他，不，它的动作看似笨拙，但与感染者打过交道的都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假象。就着月光，可看见青白的皮肤上勾勒着乌黑血管。它嘴角滴着唾液，发出低低的呜咽，着实瘆人。

这已不是第一次见到感染者，但也心慌。乔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

感染者的脚步顿住了。

它左看，右看，在小吃店和服装店徘徊着。

徐怀和鹏哥眼神一对，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两人小心地在小吃店里搜罗一番，拿到较为趁手的武器，又指使另一位男生带女生藏身。

徐怀和鹏哥抵着窗，细细观察。

突然！

像是选中了想要的猎物一般，感染者冲到服装店大门，扑了上去！

软肉砸在硬绷的铁门的声响在众人的耳膜炸开！

碰！

碰！

碰——

大门，被撞开了。

*   *    *

其实，基本上就已经判定了结局。

感染者对人类有敏锐的嗅觉和听觉，只要是人，它们就会循味而至。徐怀看见服装店冲出来一位男子，他要引开感染者，为自己的同伴制造逃生的机会！

但他运气不好，一出来，就碰上了另一位感染者！

螳螂捕雀，黄雀在后，为了确保他们无一逃脱，感染者竟然进化到耍埋伏计！

男子见状，立刻朝反方向跑去，但感染者岂会让他得逞，一个飞身想要把他压着，伴随着粗哑的嘶吼，露出骇人尖牙，朝着他脆弱的咽喉撕咬！

千钧一发时刻——

一把尖刀，借着投掷而出的力量，刺入了感染者的脑袋！

“跑！“

鹏哥打开服装店的一个小缝，压抑低喊。

男子抬眸，下意识地挣开感染者，跑了起来，耳边传来了同伴的惨叫声，但他也顾不了许多，进了门后立刻抵在门后喘息。

徐怀关上了窗，低声道：“不能再呆下去了，走！“

男子才意识到，刚才那一把飞刀，是徐怀扔的。

他们叫上了乔丽等人，从后门跑了出去。到了另一条街，依旧是只开了两家店，其余都落了锁。

徐怀没有时间多想，立刻带着众人踏入了一家古玩店。上了锁，又用橱柜将门板抵住后，他轻声道：“希望它们吃了一个，能安静一个晚上吧。“

鹏哥点点头。

此时惨叫声才停止，众人不敢睡眠，纷纷守着窗口，担心感染者会出现在这一条街内。乔丽和另外两个女生更是害怕，脸色惨白，还死死揪着方才小吃店的餐刀不放。

徐怀没和众人一起守在窗边，而是上了二楼。

他也不能保证那些感染者不会循味而来，只希望吃了一个人后它稍作饱腹，不再作乱。只要等到白日，联合军便会出动步兵巡逻，到时他们便安全了。

楼梯口，有几道狰狞的褐色血迹。

他望着凌乱不堪的走道，若有所思。这里似乎发生过打斗，不过疫情之后，哪个地方没有打斗？

正好鹏哥的声音响在耳边：“吃了一个，被你削了一个，那怪物应该消停了。”

徐怀点点头，平复下心情后，开口道：“安排人守夜吧。”

一行人又是赶路又是遇见感染者，总不能死熬。

鹏哥嗯了声。

在确定了二楼没有异样，两人便下了楼。

楼下客厅内，众人依旧是围着窗边不走。

鹏哥清清嗓子，让女生先休息，留下徐怀和刚才被救的男子。说是让鹏哥安排，其实也是徐怀示意。他对女生颇有照顾，也担心若下半夜没有男生守着，便作此安排。

正好，和新来的打探一二。

大家伙自然没有异议，但也不敢上二楼睡，只敢就地而眠，这时候讲究什么，分开了多危险。

徐怀搬了张凳子，坐在窗边，藏匿于月光的阴影之下。

他不着急开口。

不一会儿，便听到男子开了口。

“谢谢你。”

“举手之劳。”徐怀淡淡一笑，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会遇上感染者？”

男子——刘康叹了口气，说自己同伴被一把刀片割伤，本以为是小事，没想到刀片沾了感染病毒，在刚刚正式病发，只是他们发现已经为时已晚，来不及了。

徐怀点点头。

这也是为什么联合军在看到幸存者身上有细微伤口，也要残忍将其枪杀的主要原因。

刘康打开了话匣子，又说自己本来已经看到大海了，要不是因为这档子事，他才不会陷在这五条街。

“其实这里也就五条街，越过这里，就可以看到大海了。”刘康感叹，“只要穿过红树林，就到港口了。”

那么近？

联合军不是说三天路程么？

徐怀淡淡嗯了声，他心思重的毛病刘康早已看了出来，也没多想，只是唠唠叨叨自己老家H城，走了五个月才到这里，换过无数个伙伴，只想要上了船过安稳生活……

徐怀眼瞪着对面大门敞开的店铺，月色下，玻璃门隐隐闪着幽光，玩具散落了一地，芭比娃娃睁着眼，嘴角带着微笑，而玩具店的后方貌似是厨房。

厨房？

厨房？！

徐怀心中的疑惑扩大。他缓缓起身，嘱咐刘康好好看守，便往二楼爬去。他上了二楼，出了阳台爬上了屋顶，借着地势之高看向了左右两侧。

果然。

隔壁街和小吃店、古玩店、服装店同位置的店铺，大门和后门是敞开的。

这就好比五条街道，却在街道中间有个过道，他们可以穿过这个过道从第一条直通第五条街。

这，究竟是巧合，或是联合军方便幸存者通行，还是……另有隐情？

他百思不透，忽然，脚下一张沾血的碎纸吸引了他的目光。

“丧尸变种了！他们竟然可以……“

徐怀死死盯着那张纸，或许这里的人遇到了变种的感染者。他曾听前辈说过，变种病毒能让感染者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他们会混入普通人群里，以蒙骗人类为乐，最后才慢慢把人类杀死……

或许，这才是联合军滥杀无辜的理由。

因为，真正的他们，是看不出来的。

脑中忽然闪过一激灵光……

难道……

*   *    *

刘康见徐怀迟迟不回，便也上了楼。

“徐怀，有发现什么吗？“刘康的脸色似乎还没从恐惧恢复过来，依旧是惨白惨白的。

徐怀不动声色地将碎纸放进口袋内，微笑：“没事，只是突然有点累，站着休息会儿。“

“倒不如下去吧，“刘康拍拍他的肩膀，”聚在一起也安心点。“

“嗯。“

恐怕，他们已经入了全套。

两人步行而下，本以为会看到大伙儿熟睡的景象，却不想乔丽忧心仲仲地盯着他们。

“怎么了？“

乔丽正想开口，诡异的脚步声却响起了。

哒、哒、哒……

是感染者！

徐怀脸色一变，立刻叫醒了所有人，大家全城戒备，拿着自己的武器，死死抵着门，悄悄透过窗口看向外头。

果然，上天没有听见他们的祈祷，感染者来了。

两位感染者茫然地走在大街上，鼻子高耸，像是在闻着什么美食，要循味而至。

“怎么办？“乔丽用口型问徐怀。

徐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碰——

感染者已经察觉到味道，开始撞门了！

那力道之大，直接将门撞开一个小缝！

刘康见状，立刻飞身扑去，死死挡住了，其余人见状，也赶紧上前帮忙。

鹏哥用身体抵住一波波的力量，低声问道：“怎么办？！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虽说一时半刻感染者开不了门，但难保他们也有体力透支的时候，到时要逃跑就来不及了！

刘康皱了皱眉，“要不……我们走后门？“

有人道：“现在外面可是有感染者啊，一出去会不会……“

“可是再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那你行你上啊……“

“这、这不是……大家一起走，人多力量大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没有说个所以然出来。

其实徐怀很挣扎。

呆在这里，可能撑不到联合军的到来，出去，可能遇到感染者，怎么看，都是胜算不大。

他和鹏哥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谁愿意做引开感染者的人？“

鹏哥急道：“我！“

刘康这时也开了口，“我也可以！“

看来是看上年轻力壮的刘康了。

徐怀盯着刘康，装作看不见他颈项之下的乌青血管，点了点头，“我和你一起，鹏哥留下。“

“可、可是……“鹏哥还想要挣扎。

徐怀对他安抚一笑，“你就带着其他人，往后街跑，记住，这五条街的中间的店铺的门都是开的，这是离开这里最近的路，刘康说过了五条街，跑过红树林，就可以到港口了。“

刘康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鹏哥心中还有疑问，但看到徐怀的眼神又只好安静下来。他也明白，徐怀的身手比他敏捷，而且，前几天逃亡的时候，他告诉过徐怀，自己还要找失散了的老婆……当时徐怀说了句，那就好好活着，留着一条命上船找老婆吧。

刘康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口。

徐怀让刘康先去开后门，毕竟他的力量比徐怀小，先去开门也是常理。在刘康离开后，徐怀将一个纸条塞进了鹏哥的裤袋，无视了鹏哥疑惑的眼神，他吩咐道：

“如果你们到了树林，还没看到我，别等了，直接走就是。”

“……可……”

“对了，”鹏哥看着徐怀的双眸，像是承载万般沉重，却又是看不透的神秘。

“帮我照顾好乔丽。”

乔丽虽然对徐怀的分别有些不安，但她秉着同事的情谊，还是强忍着泪水，嘱咐他万般小心。她看过徐怀从一开始的缩在人群中的懦弱，也看过徐怀在刀口下被迫娴熟的刀法，更见证过徐怀看到丽清死亡的那一瞬间的奔溃……

“放心，和以往一样，我还会回来的。”徐怀还是没忍住摸了摸乔丽的发，长期的奔波早就使发质粗糙，但在此刻却有不一样的感受。

乔丽嗯了声，声音很轻，“别死了。”

徐怀看了看身后返道催促他的刘康，声音也是轻轻落在乔丽耳旁，“怎么舍得。”

说罢，他便和刘康跑出后门！

*   *    *

他们决定跑到街尾，跳进两旁的草丛，那里曾经是垃圾站，味道极大，可以暂时性地混淆感染者的嗅觉。

果不其然，刚跑出两百米，感染者便不再撞门，反而是离开的脚步声！它跌跌撞撞，却又是诡异的迅速，随着徐怀和刘康的方向冲去！

刘康和徐怀眼神一对，脚下生风，速度更快，力求快速达到目标之地。

鹏哥见感染者已经追寻两人而去，他也不敢耽搁，立刻招呼众人往下一个店铺前进。果然，这个店铺的后门是开着的！

他们不敢停留，立刻赶往下一个店铺！

一个接一个。

一家接一家。

没有感染者，夜空中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如鼓擂的心跳。

穿过最后一个店铺，眼看就到了一个树林。

鹏哥欣喜万分，是港口！虽然此时天依旧昏暗，但码头的灯光璀璨，那光在穿梭，依稀可见大船的影子！

他带着大家跑进了树林。

众人都是气喘吁吁，背靠着树，死死盯着五条街的街尾方向。

没有人敢说话，更不敢开口说丢下徐怀和刘康独自赶往码头。

然而刘康和徐怀依旧没有赶到。

等了约莫一小时，还是没有刘康和徐怀的身影。

此时已经接近破晓，海面上泛起一抹鱼肚白，仿佛是照耀着他们前方的道路，却没有给他们带来一丝温暖。乔丽焦躁不安地原地踏步，为什么等不到应该归来的人？照理说没有惨叫，没有嘶吼，应该没问题啊。

又等了一小时后，鹏哥实在是按耐不住，犯了往日的烟瘾，双手插入裤带习惯性地找烟时，只摸到一张碎纸。借着幽幽晨光，鹏哥看清了碎纸上的字。

他说不清道不明此时的感受，所以是什么意思？那刘康是感染者的卧底吗？那么他究竟把徐怀带到何处？

他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发凉，看着眼眶因着急而有泪的乔丽，再看看周遭有些按耐不住的同伴。

——他曾说：“别等了，直接走就是。”

——他也曾说：“帮我照顾好乔丽。”

*   *    *

“不等了，我们去码头。”

鹏哥一声令下，有人欢喜，有人不愿。

乔丽自然不让，鹏哥一个巴掌直接拍醒她：“你的命就是他救的，你是要给他送死么！”

眼泪仿佛夺眶而出，乔丽纵使有万般不舍，却也没有了挣扎。

好像是早就注定一般。

做引开的，总有被感染者追上的一天，而幸存者不过是踩着同伴的尸体才能抵达心目中的天堂。

在树林内，众人不敢耽搁，谁都担心感染者会追上来，鹏哥更是加快脚步，带着众人穿梭在树林内。他死死拽着乔丽的手，都有点生疼了，但他怎么敢放手，这可是他最后的托付啊。

终于，一束白光打在了领头鹏哥的身上。

联合军的人来了。

他们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众人一番后，便为他们做登记，安排他们上船。

这里的船是每六小时都有一趟的，他们运气不错，赶上了八点的船，不过是要等多一小时。

海风吹着，掀起众人的发，乔丽面向着树林方向，似乎在祈祷着有奇迹出现。

“别找了，”鹏哥递给她个面包，“那刘康不是好人，徐怀看出来了。”

乔丽有些疑惑，“什么？”

“刘康，感染者卧底。”鹏哥的声音很低，“打从一开始，徐怀就后悔自己救了他吧。所以他才要和他一起走。”

“他要引开的不只是外面的感染者，而是刘康。”

乔丽脑子有些昏。

鹏哥拍拍她的肩膀，知道失去同伴的滋味并不好受，但除了自愈，好像也是无药可医。在这个时候，还有谁没有失去过什么？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回来。

乔丽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鹏哥来催促，她也只能木然地跟着别人的牵引上了船。

她站在甲板上，依旧不死心。

只是——

为什么这里的人都穿了高领毛衣？

*   *    *

树林内，徐怀靠着一棵树，嘴里叼着一根草，望着离去的大船，一言不发。

他的身后，站着刘康和联合军军官，还有一个倒地不起的男人，那男人的脖子破了个口，血流如注，但四肢却还是抽搐着，仿佛承受极大痛苦。

“哥，真不后悔，把乔丽姐送到岛上？”

徐怀眨了眨眼，“有什么好后悔的？对了，下次把标记做得更隐秘些，还有，那个说只有三天才到的小兵，开除。”

“是。”

清风中传来一股腥臭，刘康享受般地猛吸几口，“希望乔丽姐能适应岛上的供血生活吧，不然上头没新鲜的血喝，削的还不是我们。”

看着眼前的大船越行越远，徐怀吐掉了嘴里的草，“走吧，找下一个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