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裝著那兩人的汽車不斷下沉直至沼澤的最深處。

沼澤邊，兩個女生並著肩沉默地看著車輛被沼澤地吞噬殆盡，「走吧，屋裡也必須『打掃』乾淨才行。」Lisa別過頭，拉住玉夢的手腕往回走。

回到老屋中，她們利用井裡的水將地板上的血跡擦去，繩子和四齒耙則已跟著那輛車一起沉入沼澤底下。

「差不多就這樣了，過兩天我輪休再買瓶漂白水來擦一擦，應該就行了。」電視上都這麼演，應該能行。Lisa抹去頭上的汗水，叫道：「小夢，走吧，回去了。」

玉夢點點頭，手拿著在屋裡找到的抹布看了一眼，轉頭朝Lisa舉著抹布問：「拿回去燒掉？」

Lisa接過玉夢手上的抹布，連同自己手上的一起收進包中，「嗯，我帶回去燒了，你別擔心。」繼而往屋外走去。

玉夢跟在Lisa身後把大門關上，Lisa看著眼前的樹林犯起了愁，「他們也是會找地方，這麼偏僻的地方也能讓他們找到。」

「先走出樹林吧。」身體已經感到疲累，但現況根本不允許她休息，在離開這里之前，玉夢只能強撐著精神。

Lisa擔憂地望著鼻青臉腫的玉夢，上手輕輕地摸了摸她臉上的淤血，「你這臉怎麼辦啊，今天就不要去學校了吧？你這……不好解釋啊。」

「就說我和外校的學生打架打的吧。」玉夢想來想去，只想到這還算能用的理由。

Lisa嘆了口氣，「你講這誰會信啊。要不這樣吧，我拿幾天假，你也和學校拿幾天假，然後我們一起去人群少一些的地方走走？」

「還有曾姨呢。」玉夢提醒道。雖說對年紀教長的孩子，福利院那邊不會管得那麼嚴，但也必須報備。

Lisa點點頭，「對，差點忘了。走吧，天好像要開始亮了。」

二人邊走邊斷斷續續地聊著，「小夢，要不待會我帶你去醫院看一下吧，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Lisa操著心，她真不知道這麼小的姑娘是哪來的意志去抵抗兩個男人。

但如果沒有她，現在等著自己的或許就是悲慘無比的人生。

玉夢搖了搖頭，除了一些皮肉傷，她沒覺得自己有被傷到骨頭。「不用了，我沒那麼脆弱。Lisa姐，你呢，你有哪裡受傷嗎？」

Lisa沒好氣地瞪了玉夢一眼，拜託，她都被她護的好好的，是能受什麼傷。「我沒事，你少擔心我，多擔心你自己。」

前方就是樹林的出口，隱有光線打進樹林之中，再往外看去，就會發現晨曦已公平的灑在大地之上。

玉夢對著Lisa展開甜美的笑容，轉頭再望向微光，嘆息著說道：「看，太陽升起了。」

陽光公平的灑落在每個角落，卻照不進人黑暗的內心，而黑暗的幼苗一旦紮根生長，也只有黑暗能填補黑暗的慾望。

二人走出樹林後，又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才遇到要去城裡的好心人順路載著她們一起返城。

車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妻，負責開車的大叔很健談，他的妻子則較安靜。大叔見二人稍顯狼狽，玉夢臉上又有明顯的瘀傷，差點一腳油門載她們去警局報案。

幸而Lisa及時解釋，說玉夢臉上的傷是練習自由搏擊時，與學長對打來的。二人之所以看起來狼狽是因為走出樹林時，沒看清前邊有斜坡，不小心從上邊滑下去造成的。

「哦，原來……看不出來啊，小妹妹看起來這麼可愛，竟然是學自由搏擊的，現在的年輕人不簡單啊。不過，其實叔叔我啊……」大叔很快就接受了Lisa的解釋，並打開話匣子和二人談起了天。

車窗外的景物隨著四輪的滾動不斷變換，大面積的植被漸漸被鋼筋水泥所替代。汽車剛進入城中，二人就下了車，與車主人們道謝告別。

看著汽車在一個轉彎消失在街角後，Lisa才呼出一口長氣，放鬆下來。「走吧，回去衝個涼，休息一下。對了，學校那邊也要通知一下。」她拿出手機先是招了輛車，然後和玉夢拿了號碼打去學校請假。

二人返回Lisa家中時，已經八點多，Lisa快速洗好澡，拿出家裡的急救箱，開好放在小桌上。接著嘆息著轉身趴在床上，想等玉夢洗好澡出來幫她上藥，但卻連頭髮都沒來得及擦幹就被周公強制召見。

浴室裡，花灑打開的霎那，一束束溫熱的水柱落在玉夢佈滿傷痕的軀體上，她輕輕蹙起眉頭，此時的她情緒上沒有太大起伏。

只是幽幽地想著，如果待會睡著時，不要夢到可兒姐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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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崽奄奄一息地癱在血泊中，原本一鼓一扁的小肚子，很快地就失去了動靜。

一旁，一隻小手拿著把沾血的小剪刀，而小手的主人正睜著她那懵懂無知的大眼看著失去生息的小狗。可如果此時有人望向她那雙大眼睛，定會發現她的眼中竟藏著一絲殘忍。

「嚇！」年紀較大的女孩將驚呼聲壓在自己的雙掌之下，她驚恐地看著草地上已經失去氣息的小狗崽。「夢夢，你做了什麼……」她不敢置信地走到玉夢身邊蹲下，伸向小狗崽的手頓了一下又收了回來。

半響，可兒才壓下心底的恐懼，探出手，輕輕放在小狗崽的鼻下。等了許久，手指始終沒等到小狗的鼻息撫過，她知道小狗崽已經回到了天堂。

她轉過頭傷心地看著玉夢，「小狗死了。」

「可兒姐姐……」小玉夢蹙眉望向可兒，她背過拿著剪刀的手藏到身後，另一手則緊張地捏著衣擺，她沒想到會被可兒姐姐發現自己的行為。

可兒看著好似沒發現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的玉夢，幾番思考後，拉過玉夢背在身後的小手，取過沾血的剪刀放到草地上，「夢夢，那邊角落有小鏟子，你能幫姐姐拿過來嗎？」

玉夢見最喜歡的可兒姐姐沒有因為自己的行為而生氣，立即點點頭，跑到牆邊拿了兩把小鏟子，反身走到抱著小狗崽的可兒姐姐身旁。

可兒勉強牽起一絲微笑，走到院子角落的大樹下，「把它埋在這邊吧，這裡涼快，而且平時還有小鳥飛來飛去，這樣它應該就不會覺得寂寞了。」她把小狗崽放在一旁，拿過小鏟子開始挖洞。

玉夢也很自覺地一起動手挖了起來。

當小狗崽被泥土漸漸掩埋，可兒不知不覺地落下了淚，這畫面讓她聯想到自己父母下葬的場景。

玉夢在一旁凝視著可兒姐姐，心裡酸酸的，開始後悔起剛剛所做的事。「可兒姐姐，對不起。」她細聲道歉。

可兒抬起手臂擦去淚水，「你為什麼和我道歉？」

「我讓你傷心了。」

「夢夢，你不應該是為了我的傷心向我道歉。你應該要為自己做的事，向死掉的狗狗道歉。」父母生前如何教的可兒，她始終記得。

大眼睛裡全是似懂非懂，儘管沒能完全理解可兒的話，玉夢還是聽話地轉頭對埋在土裡的小狗崽道歉。「對不起，小狗狗，夢夢不應該傷害你，還讓你死掉了。」

可兒看著玉夢認真地鞠躬道歉，然後怯怯地望向自己，隨即心軟地說：「好了，姐姐沒有生氣。」她伸手把玉夢拉到身前，「姐姐的手上都是泥土就不摸夢夢的頭了。夢夢，你要知道生命是很可貴的，不管是誰，都不該輕易去傷害任何人，還有任何動物。我媽媽和我說過，每一條生命都應該被尊重、被珍惜……」

玉夢始終記得那一天，可兒姐姐拉著她的手說了好久好久。那時的她，依舊不完全明白可兒姐姐話裡的意思，但她願意為了可兒姐姐去做她認為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