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打嗝声，这场战况已成定局。龙首已被拿下，尤其还有小吼这个克鬼的存在，周围的鬼魂早已作鸟兽散，逃之夭夭。

  “你们没事吧？”主机房被破坏得到处都是碎片，陈毅灰头土脸地从废墟中缓缓走出来。

  黑安消化了身体的不适，低头看着半醒的小默，“我没事，但他为我挨了一刀，现在全身发冷。”

  “治愈卡也没用吗？”眼下也没有什么治愈方案，陈毅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但心里知道治愈卡是无法治疗内伤的。

  果不其然，黑安摇摇头，反而小默虚弱地发声，“刚才那一刀确实让我很难受，但被妈妈抱在怀里后我身体有比较温暖，已经比一开始好很多了。”

  这倒不是客套或者安慰的话，小默自从被黑安抱在怀里后，他就感觉有一股暖流传遍他的体内，那股不详之气被短暂性抑制，他的伤势确实有所缓解。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他们走出主机房，忽然听到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放眼望去，一个黑乌乌的影子正在鬼鬼祟祟地往门口移动。

  那是什么？

  陈毅小心翼翼地凑近一看，先是一愣，接着嘴角一抽。

  只见被绑成粽子的镇长早已清醒，因为手脚被束缚，他只能宛如虫子般在地上蠕动，企图在黑安等人的眼皮之下偷溜出去。

  离出口只有一步之遥，镇长却惊觉头上忽然冒出一片巨大的阴影。

  “唔——”在镇长恐惧的眼神中，陈毅再次把他敲晕，拖着他离开大厦。

  ......

  天空刚泛起鱼肚白，镇长还没有机会感受清晨第一缕阳光带来的温暖，就被一盆冷水给浇醒。

  他猛然睁开眼，又冷又湿的全身蓦地打了一个激灵。不舒适的感觉让他的脾气蹭蹭上来，刚生起一股恼怒之色，只见三位因逆光而呈现的黑影坐在他面前，俨然一副大老爷的架势。

  他瞬间想起自己此前的处境，尔后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立马呛声道：“你们到底是谁？知道我是谁吗？为什么要绑架我？”

  “孟超然已经死了。说吧，系统是怎么一回事。”黑安单枪直入问道。

  她现在很纳闷。

  如孟超然所言，经过刚才几个小时的检查，这个城镇没有因为失去了孟超然而有所改变，镇民依然被努力榜束缚，处于一个被囚禁在城镇的状态。

  让他们奇怪的是，虽然主机房里的设备都统统已毁，系统却似乎仍然正常运作中，丝毫不受影响。

  不仅如此，明明已经干掉副本boss了，然而游戏通关的闪光点却迟迟没出现。

  难道真的得完成拯救不开心的任务才能通关？

  当黑安思忖间，镇长也被她的言论给怔愣了片刻，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小孟死了? 你们杀了他?”

  镇长其实内心深处挺畏惧孟超然，且不说他终日神出鬼没，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自从知道系统的秘密后，他更怀疑孟超然掌握着某种神秘力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你猜?”陈毅留下了悬念的答案。

  镇长狡黠地转了转眼球，似乎在思考眼前的人带给他的危险性。

  如果连孟超然那般厉害的人物都能被他们干掉，那他岂不是……

  黑安的耐心已经殆尽，她拿起一把刀，往镇长靠近，准备对他实施一番恫吓。

  刀刃上因光线反射而闪过一抹血腥的亮光，映照在镇长脸上，吓得他惊慌失措，“我说!我说!不要杀我!”

  恐吓有了效果，黑安没有就此罢手，把冰冷的刀口挂在镇长的脖子间，静静等待他的话。

  镇长默默吞了吞口水，“这个努力榜是我的想法，但一开始我也只是想制作一个程序，激励这里的人努力工作。你们可不知道十年前这里的人生活得有多散漫，整天只想着悠闲过日子，多加一分钟的班都不愿意，尤其一旦陷入自给自足的生活状态就撒撒手不多干活，你说这样我们国家怎么会进步!”

  那时候的他刚升职成为落日镇镇长，满腔热血地想要在官职生涯中大展宏图，但眼前慢节奏的十八线城镇显然不利于他的职业成长。

  于是，他就构思出了努力榜的想法，以镇民的工作时长整列出努力排行榜，同时也有了奖惩机制鼓励镇民多多工作。

  第一名的镇民可以享受一天的豪华假日，而榜尾则得每天加班多三个小时。

  而孟超然的出现与主动协助，犹如天助他也。

  虽然后来制作出来的系统和他刚开始的想法有些出入，比如把最后一名的惩罚改成驱逐出城镇。

  他为此也和孟超然有过争执，毕竟落日镇的居民寥寥无几，再驱逐下去城镇都快没人了。

  孟超然却有不同的看法，他觉得以驱逐的名义可以让居民意识到不努力工作便会有被迫离开家园的风险，这不比加班更激(震)励(慑)民众吗？

  镇长想想也有道理，便同意了这项改革。

  然而直到努力榜落实后，他才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只能进镇不能出镇的潜规则、被驱逐者的一夜间消失、还有镇里盛传出的鬼故事与都市传说，才让镇长第一次意识到孟超然的不简单。

  对于镇长的质疑，孟超然坦然表示这一切不都往镇长想要的方向发展吗？

  没错，居民都开始有了上进心，天天努力工作，城镇也因此逐渐繁荣起来而挤入三线城镇，连他的荷包也因为镇里富豪的贿赂以换取落榜的名额而越发膨胀。

  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不是吗？

  名利双收的他，对于城镇发生的“怪事”自然渐渐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这，黑安是听懂了。

  说来说去不过是名利头上一把刀。说好听一点镇长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城镇的发展，难听一点就是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而把努力工作的念想强加在镇民身上，甚至不惜牺牲无辜的镇民。

  “孟超然死了，为何系统还在运作中？”了解了故事的前期概要，黑安更想知道当下的状况。

  镇长扯着嘴角苦笑，“孟超然虽然是编写程序系统的程序员，但他编写的系统是智能程序，不需要依仗他的日常维护也能自己运作。”

  “可是，主机房里的设备已经被破坏了。难道系统的设备还被安置在别处？”硬件都没了，智能程序靠什么运作？

  “据我所知，那间房就是系统的全部了。”

  黑安没有获得解答，有些失望。

  “这位小姐，放过我吧。即使小孟和我死了，这个努力榜依然会存在，系统也会持续运作，不会改变任何结果的。”镇长劝说道。

  这话莫名引起了黑安内心的怒火。

  是谁创造了系统？现在拍拍屁股死了也不需要为系统所造成的伤害负责？

  她冷笑一声，“放心吧，不会轻易让你死的。”说着，她指向小默的方向，“看到那边的摄像头了吗？只要你把我们今天闯过大厦的事说出去，刚才你的每一句话都会出现在网上。”

  他刚才的言论一旦曝光，贪污和涉嫌谋杀等等的罪名将会接踵而来。

  比起死亡，身败名裂，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镇长瞪大双眼看向摄像头，面色煞白，听懂黑安的潜台词后，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意，然后露出一脸无害的表情，“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的，求你们放过我吧！”

  明面上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背地里当然是偷偷找人暗杀他们。

  “要是我们遭遇了不测，这个影片也会自行被发布网上。”黑安没有错过镇长眸里的阴暗，拍拍肩，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镇长还未来得及露出难看的脸色，他的颈部就迎来了一天里的第三击。

  晕倒之前，他生平第一次感到绝望。

  ***

  基于系统仍正常运作，黑安和陈毅不得不把镇长送回大厦后，继续化身为打工人努力上班。

  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有时间重聚讨论目前的局势。

  “啊~”黑安拖着疲惫的身躯跳入沙发的怀抱，情不自禁地打起哈欠。

  工作使人衰老疲累，这话真不假。

  “妈妈，要不我们明天才说吧！你累了一天要好好休息。”明明现在是盛夏，小默却一身棉袄秋裤，配着一件夹克，手上握着一杯热水向黑安递去。

  黑安见此又一阵心疼，把他捧进怀里。

  她目前还没有找到方法可以完全治疗小默受的伤，不过自从知道她身上流传的一股气息可以暂时缓解小默的伤势后，便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小默抱紧处理。

  感受着温暖又熟悉的气息靠近，小默心里不禁暗爽，宛如一只树袋熊挂在黑安身上不愿下来。

  看来是因祸得福了。

  “咳咳咳！我们早点说完早点解散吧！”清爽的声音破坏了眼前冒粉红泡泡的氛围（至少小默认为如此）。

  小默偷偷瞪了一眼陈毅，暗骂他这个电灯泡。

  黑安倒是回过神来，想起正事立刻换上了严肃的模样，“你们说，孟超然和镇长今天的话，是不是向我们暗示任务的通关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