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旸旸，快去洗澡，热水准备好了！”程向昀好不容易把推成山的衣服洗完，就发现程向旸一直窝在客厅看电视，她决定出山把他的头给拧断。“程向旸！”她还有一秒就能到达战场。

  “好的呢，这就去！”程向旸看见她带着汹汹的杀气逼近，立马认怂，往程向昀的旁侧溜过去。

  “……”程向昀根本来不及反应，连个衣角都抓不住。

  她或许已经老了。

  正当她仰头往天感慨时，手机铃声就响起了，屏幕闪烁着董沾的名字，她的神经和身体一瞬间紧绷起来。“喂？”

  “程姐，有新闻。”董沾在电话那头语速飞快地说着。“位置讯息显示在你家附近，你先去看看，我很快赶到。”

  “好！我马上过去。”挂上电话，程向昀随手抽了一件羽绒服，拿上背包，就跑到程向旸的浴室门前，轻轻敲响。“旸旸，有新闻，我得出去一趟，你乖乖呆在家，要是我太晚回来，你就自己先睡？好吗？乖哦。”一边把羽绒服套上身穿好，她也不管里面的人有没有在听，说完以后就往家门奔出去。

  跟着董沾发来的位置讯息走，她越发觉得不对劲，因为事发的地点离自己很近，只有步行几分钟的路程。

  她心里响起了不祥的预感。

  位置显示的就是他们公寓的保安处。

  刚刚聚在这里吵闹的人群已经散去了一些，只剩几个家长在哭泣，保安主管则是满脸焦急的和几名警察在对话。

  她举起相机，拍下好几张现场照片。

  “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她随手抓了一个路人问，董沾还没赶到，她还不能正式做采访，只能先稍微搜集一些资料。

  “你还不知道呀？刚刚咱们公寓有好几户人家进贼了，那贼人除了拿钱，拿贵重物品，还把其中一家的小孩抱走了，现在都还没抓到人呢！”被她抓住的妇女这么说着。

  她的心跳忽然不自觉地加速，她看着那一对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夫妇，被吓得浑身冷汗。

  “程姐！”正当她恍惚时，耳边就响起了董沾唤她的声音。

  “小董，我们这儿有贼进屋了，还掳走了一个小孩，我担心旸旸一个人在家，我得先回去看看，你自己先看着办。”说完，她转身迅速往回跑，连电梯都不等，冲向了楼梯。

  回到家门时，她掏出钥匙开门，竟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找了好一会儿才找着门锁的洞口。“旸旸！”她推门而入后就把门锁上，环顾了客厅的四周都找不到程向旸的身影。“旸旸！”又唤了一声，她走进程向旸的卧室里，就看见了那小小的身躯，卷缩在床上，闭上眼睡得安稳。

  她顿时觉得自己松了很大一口气。

  她缓缓走近，坐到他的身旁，拉过棉被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感受着他的身体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把程向旸抱起，让他的头靠在她肩膀上，程向昀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

  程向旸已经慢慢转醒了。“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去跑新闻了吗？”揉揉眼睛，他顺势继续趴在她肩膀上眯眼休息。

  “没事儿，就回来看看你。”程向昀用脸搓了搓他的脑袋，把他紧紧抱着。

  抱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她按下接听键，就听见各种吵杂声从喇叭汹涌而出。“程姐，我把采访做完了，你要是真担心旸旸，就不用下来了，明天咱们再一块儿定稿子吧！”

  “好，谢谢。”她正苦恼该不该把程向旸一起带下去做采访。

  “不用谢！”董沾爽朗的嗓音传来，让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挂上电话，程向旸就挣脱她的怀抱，直视她的眼睛。“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们这里的公寓遭贼了，还有一家的小孩被抓走，我都吓坏了，当然赶快回来看看你。”程向昀实话实说，她对程向旸向来都不隐瞒，除了她银行数字很难看这件事情。“谁知道，一回来就看见某人在呼呼大睡。”后面一句就变成了抱怨。

  “你都出去跑新闻了，我没事干，不睡觉能干嘛？”他都还没埋怨她又又又为了新闻抛弃他呢。

  “我说过多少次了？头发要吹干了才能睡。”刚刚都没多留意，现在揉一揉才知道他头发都是湿的。“你这样搞，以后……”

  “老了会有很多病痛的。”程向旸直接打断了她想说的话。“你已经说过八百多遍了。”

  “说过八百多遍你还不是学不会。”程向昀下床拿了一件干毛巾给他擦头发。“话说回来，贼人一天被抓着，我都不放心。所以从明天开始，除了在幼儿园的时间，你都得跟着我去上班，让我可以看着你。”

  “啊？能不能拒绝……”能和程向昀一起去上班，他当然是很高兴的，但是前提得是她的上司女魔头不在。

  事情的起因可能是因为他长得过于俊朗或可爱，女魔头特别喜欢骚扰他，一开始是言语上的伤害，说她想嫁给他之类的……后来就更变本加厉，每每见着他都把他带进房间里，揉揉搓搓他的脸，让他坐在她腿上陪她工作，以至于后来他只要一看见这位女魔头就胃疼。其次，是这个女魔头还常常精神虐待程向昀，只要他不听话或逃走，女魔头就去针对程向昀，让她一整晚都加班，好让她可以继续骚扰他这些种种……还有更多数不完的恶行。

  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我知道你很讨厌桑姐，但是呢，你得待在公司我才能保护你啊，一个礼拜才两天……”程向昀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

  程向旸看着程向昀可怜兮兮的脸，他知道，他逃不掉了。

  ——

  后来的每个假日都是他宛如堕入地狱的时刻，对于他来说，那一周里的两天，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那个盗窃兼拐带案至今都没有抓到凶手，程向昀忙着各个采访和写稿，把他扔在办公室里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于是，女魔头找上了他，把他拐到了她的房间，临走前，他还能看见程向昀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和无情的挥手。

  几天下来以后，他便向程向昀发出强烈的抗议。

  那是在他们手牵手回家的路上，明天一早又将会是那轮回不断的地狱。

  “程向昀，我能不能不去你公司待着了？那、那女魔头就是个变态！她上个礼拜还一直揉我的脸！像要把我吃了一样，你舍得吗！你舍得吗！”他发出怨妇般的抗议。

  “桑姐只是喜欢你而已，谁让你这么可爱呢？对吧？”程向昀心虚的躲开程向旸热烈的目光。“他对你没有不轨的想法啊，只是把你当儿子疼而已，你欣然收下这份疼爱不就好了？”

  “谁要当他儿子！她要儿子自己生去！”程向旸快气死了。

  “她就是生不了……”程向昀也不想委屈他，但是那个贼一天没抓着，她一天都放心不下。

  “你们好。”身后一把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头，就看见厉沐尘站在他们身后，手上拧着大包小包的。

  “嗨！”打了声招呼，程向昀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俩人挡在了电梯门前，只好动身往旁边挪一点。“放工回家？”这个时间大概所有人都放工回家了。

  “嗯。”厉沐尘笑一笑，摁了一下电梯的按钮，电梯才缓缓启动。“你们也是？”

  程向昀摸摸鼻子，敢情刚刚他们俩在这里聊了那么久都忘了按电梯，难怪等了那么久电梯都还没来……“对呀，我去接这臭小子放学。你儿子呢？没有接他放学？”

  “噗——”程向旸躲在她身后努力憋笑。

  “儿子？”厉沐尘又被她的话吓愣了。“我没有儿子。”

  “没有？那你那天去幼儿园……去接亲戚？”和她一样嘛。

  “不是，我是幼儿园新来的老师。”说完，厉沐尘就被她呆去的表情逗笑了，忍不住笑出声，低头避开直视她滑稽的模样。

  “老师？”程向昀木着脸缓缓回过头，抓住正要逃跑的某人，把程向旸的耳朵拧回来。“老师！他是老师你也不告诉我！现在还不快给我敬礼说老师好！”

  “啊啊啊！疼疼！”程向旸发出了猪叫。

  “你这混小子，一天不教育你你就把我当猫是吧！让你看看老虎是怎么撒尿的！”说着，程向昀把他的耳朵扭转起来。

  “啊——对不起小姨我错了！对不起！”程向旸疼得差点没有跪下。

  “小姨？”厉沐尘笑过以后插了句嘴。

  程向昀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连忙放开手上的耳朵，把程向旸一把扔开，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对，我是他的小姨，上次让您误会了，我不是他妈，他妈妈是我姐姐，那臭小子上次耍我呢，也一直没告诉我您是他的老师……”

  “没关系。”厉沐尘向程向旸投去同情的目光，这样被拧，估计不断也半残。“平常下班以后，我也不喜欢小朋友叫我老师。”

  “是他没有礼貌，我回去马上教育他，平时他在学校一定很闹腾，麻烦您了。”程向昀连忙把人抓过来，摁下他的头，让他朝厉沐尘鞠躬。“快给我打招呼。”她在他耳边喷气。

  “老、老师好。”程向旸选择向恶势力妥协。

  “真的不用鞠躬行礼的，平时在学校外面叫我哥哥就好了。”

  “……好。”由于耳朵还在别人的手里，他只能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