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了整整半个小时，程向昀都觉得自己的手骨已经和肉一起碎去时，砧板上的肉才有了肉碎的样子。“嗯……怎么调味？”

  “你先把韭菜和姜剁成末……”厉沐尘干脆动手帮她把韭菜和姜洗好。

  “哎呀，我说了我来嘛，你动动嘴皮子就好了。”赶紧打断他的动作，程向昀把他手上的东西抢过来，把他推到门边站好。“乖乖站在这里哦。”摸摸他的脑袋，把他安抚好，程向昀再继续滚回去切韭菜和姜。

  “切好了以后呢？”

  “把韭菜和姜拌进肉碎里。”

  “哦。”程向昀照做。“然后呢？”

  “加一些盐，酱油，香油……”厉沐尘帮着她把橱柜里的调味料拿出来。

  “这样够吗？”她拿了一勺盐，问他。

  “嗯，够。”他微笑着点点头，把其他调味料都倒进去。“然后搅一搅，摆着待一会儿，我们还得做饺子皮。”

  “……饺子皮？”对了，她还真完全忘了这茬事儿。“怎么弄？”

  厉沐尘被她愣住的表情逗笑，把袋子里的面粉拿出来。“把面粉，水，蛋清和在一起揉一揉，就好了。”

  “好……”程向昀只好任命去做。早知道就去买现成的……

  程向昀翻出剪刀，把面粉袋子剪开一个口子，然后把面粉一股劲儿的倒入盆子里。

  “你慢……”厉沐尘想阻止她的动作，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口子剪太大，加上她的动作过于粗鲁，面粉噗噗噗就往盆里掉，撞入盆子里，一部分粉末反弹，一瞬间满天的面粉，还有被面粉正面袭击的程向昀一只。

  “……”厉沐尘原地为她默哀三秒钟。

  “哇！”程向昀被喷了满脸，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嘴里的面粉都吐出来，她转过身面向厉沐尘，哭丧了脸。“厉老师……”

  “噗——”厉沐尘原想忍住笑，但在看见她满脸白，只剩下眼眸黑溜溜的，实在忍不了了，大笑出声，笑过以后又努力把笑憋住，肩膀隐隐在颤抖。

  “厉沐尘！不准笑！”程向昀憋屈极了，动手打一打他的肩膀……这下好了，她的手都是面粉，一拍上去，他的衣服就出现了一个白掌印。于是，她干脆把自己手上的面粉都抹上去，当抹手巾。“要死一起死！”她专心致志的在擦自己的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在对他上下其手，从肩膀一路擦到胸膛，还擦过了锁骨……

  他身上隐隐传来的温度灼热她的手，吓得她赶紧把手缩回来，心中默念三百遍‘色既是空，空既是色’。

  就在她因为手心上的温度而慌乱的时候，厉沐尘像是没什么反应似的，转身走出了厨房。

  “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故意非礼你的！

  正想朝他大喊解释，厉沐尘就走回来了，手里拽着一件毛巾。

  他很快走到她身边，把手上的毛巾沾点水，把她拉近自己身边，用毛巾一点一点抹去她脸上的面粉。先是沾上了面粉的发丝，然后是脸颊，鼻子……

  程向昀看着这张离自己只有咫尺的脸，他的神情认真，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擦一样很宝贵的东西，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让人忍不住想好好观察他红润的嘴唇。他的动作很轻，蜻蜓点水似的，一点一点擦去她脸上的污迹。

  “我、我自己擦就可以了！”在心跳越跳越烈之前，她把毛巾一把抢过来，用力地把脸随意抹一抹，就把毛巾还给他，转头继续揉面粉，再在嘴里小声重复念：“色既是空，空既是色。”

  厉沐尘把毛巾接过，放到一边，专心看她揉面粉。

  她的头发和脸还沾着些许面粉，眼神和表情都认认真真的，只是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缓缓的，他勾起了一抹微笑，就这样一直看着她。

  他没有料到的是，程向昀看起来人小小的，力气还挺大，一阵子功夫就把面粉揉得服服帖帖，被她拧起来摔，再放进盆里按扁搓揉。

  “搞定！”把面粉揉好以后，她朝厉沐尘得意一笑，想讨个奖赏，但在看见他笑眯眯的眼后，瞬间退缩了。

  “真棒。”厉沐尘还是伸手揉一揉她的脑袋，当作嘉许。

  “嗷~”兴奋的鬼叫一声，程向昀马上满血复活。“接下来怎么办？”

  “擀饺子皮。”

  “好叻！”

  ——

  擀好第一个饺子皮后，程向昀的热情火焰就被浇熄得一点不剩，因为她的饺子皮不论怎么擀都不是圆形的！反观厉沐尘做的，又圆又薄，每一片的尺寸都恰到好处，像是精准测量过似的。

  “厉老师……”程向昀捧着她做的饺子皮，满脸受伤。

  “我来做吧。”看了一眼那片确实惨不忍睹的饺子皮，厉沐尘把她手上的拿过来，摁进面团里，让它回归原始。

  “这样你的手会疼吗？”此刻她真是无比的后悔，干嘛作死去包饺子，做几个普通的家常菜不就好了！

  “不疼。”厉沐尘摇摇头。“只是左脸有点痒。”

  “哦，我帮你挠痒！”说着，程向昀的狼爪就凑了上去，抓抓他的左脸。“还痒吗……”她的话止在喉咙，因为她又忘记自己手上是面粉，现在他的脸上都是面粉了科科。

  “痒。”见她还抓不到他痒的地方，厉沐尘干脆把脸凑到她手上蹭一蹭。

  “哈哈……”反正都脏了，她就趁机多摸几把，皮肤还真是滑……

  “嗯，现在不痒了。”他脱离她的手，继续专心擀饺子皮。

  程向昀：嗯，你的脸也脏得差不多了。

  把手收回去，程向昀干脆托着腮看厉沐尘擀面皮，养养眼也好。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脸上还沾着面粉的关系，让他的模样看上去软萌软萌的，好是可爱。无法，她只好再次掏出相机，拍拍拍，不拍就浪费了。

  “向昀。”忽然，厉沐尘望向镜头，语气无奈又宠溺：“为什么你总在拍我？”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程向昀忙着拍照，也不忘理直气壮的回答。

  厉沐尘先是愣了一秒，复又笑了起来，耳尖有些微微泛红。

  “……”她怎么觉得他的那个笑容，有些得意洋洋的成分在？

  后来程向昀连包饺子都不会，全是厉沐尘一手包办的，最后厉沐尘干脆拿回自己厨房的主导权，让她到一边凉快去了，令她着实惭愧。

  等一切都做好，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只要等程向旸放学回来，就可以开锅煮饺子。

  做完一顿饭的程向昀浑身疲惫，不仅腿的肌肉酸痛，连背部都有些僵硬，对此，她深深的认为，她压根不适合下厨。

  “你先回去洗个澡吧？”厉沐尘看她满身面粉，诚心的建议着。“待会儿我们再一起去接向旸放学。”

  “好呀！”说完，程向昀就拿起背包，去到玄关换鞋。“待会儿见。”不知怎么的，她就忽然想对他说这句话，说完以后就有些后悔了，于是逃跑似的滚出了厉沐尘的家。

  看着家门缓缓被关上，厉沐尘才伸手捂住有些泛疼的伤口，刚刚做饭时不经意牵动到伤口，现在估计是裂开了，但不知怎么的，他竟一点也不觉得疼，只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轻轻一笑，他转身缓缓走进浴室。

  ——

  等程向昀洗澡完毕，把自己搞得香喷喷后，就再次溜去了厉沐尘的家。一想到待会儿或许能看见他的出浴图，她就有说不出的兴奋。

  结果，没有，没有出浴图，厉沐尘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湿，只是换了一件衣服。“你……洗澡了？”

  厉沐尘微微点了点头。

  “头发这么快就干？”她回家了一趟，不过半个小时都不到！他的头发是干洗的吗！

  “……”厉沐尘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抬头看了她一眼，脸开始发红。“我没洗头。”

  “……”难怪看起来这么油腻。

  “我的手一抬起来就疼，洗不了。”厉沐尘皱着眉，捂住受伤的手臂，很是苦恼。

  “我都忘了！你手受伤了洗不了头发！”程向昀这才恍然大悟，敲了敲脑袋，对厉沐尘投去的目光从嫌弃变成了同情。“别担心，姐姐帮你洗！”

  “不用了……”厉沐尘想拒绝。

  “不要害羞！没让你脱衣服，你只需要躺在浴缸，头露出来就可以了！”程向昀直接上手把他推进浴室，用眼神强迫他缓缓走进浴缸，乖乖躺下。

  然后她找了个小凳子坐在浴缸边，托着他的头，慢慢冲水。

  自从程向旸长大以后，她已经很少为别人洗头发了，尤其眼前这个人长得如此秀色可餐。

  “唉……”叹了一口气，程向昀深深地觉得，要是再这样下去，她说不定真有一天会饿虎扑羊，化身禽兽，毕竟母胎单身多年，她的身心是很枯燥的……

  “为什么叹气？”厉沐尘问。

  “还不是因为你太好看了……”下意识回答，程向昀说完以后就一咬自己的舌头，想痛死自己算了。

  “我太好看……你为什么要叹气？”没发现她的异样，厉沐尘继续发问。

  “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想，吃、掉、你、啊。”她露出狼一样的猥琐表情，凑近他的鼻子，在距离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做了一个‘咬’的动作。

  厉沐尘的脸果然刹一下红了，看着她的眼神即无辜又委屈。

  被他害羞的模样逗乐了，程向昀带着猥琐的笑，把头缩回去，远离他的脸，自顾自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笑。

  “好呀。”过了一会儿，厉沐尘突然就冒出一句话，表情还挺认真的，像是下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什么好呀！好呀什么！“不要乱说话！”她伸手捏一捏他的耳朵。

  “我没有乱说话。”厉沐尘抬起头和她对视，眼睛微微弯起，露出一个单纯无邪的笑。

  “……”她怎么觉得这个笑容让人瑟瑟发抖！

  她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好了……